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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悟迷藏
 耳中也同时听到公孙泰嘿嘿冷笑,百忙之中,蓦地功运两臂,右腕一震,如钩左手,直公孙泰前

 他这一手。正是归驼子“铁掌银钩”中的绝招!

 方玉琪对自己能否挣得对方掌握,并没半点把握,那知内劲突发,公孙泰只觉方玉琪握剑右腕突然扩张,自己五指。竟然不能控制。

 他微一错愕,对方左手,五指如钩,尖锐劲风,已迫近前。再想变势封架,都嫌不及,心头这份震惊,当真非同小可,难道这小子已练成了“离合神功”?心念疾转,立即左手了松,倒退出去一丈多远。

 但饶他应变够快,前仍觉被一股潜力击中,几乎站不住脚!

 幸亏方玉琪这一爪是求解危势,力道不足,何况公孙泰总究功力深厚,才算没被震伤。

 公孙泰一念轻敌,没把一个后生小辈,放在眼内,才有此失,一时不由老羞成怒,猛然断喝一声,乍退倏进,长剑挥动,往方玉琪猛挥而出。

 他在急怒之下,一剑比一剑凶猛,一招比一招辛辣,同是一套“通天剑法”使得漫天风雨,急骤若狂。

 方玉琪对这套剑法,虽然也练到得心应手,十分纯,但和公孙泰数十年造诣相较,就觉得自己远非人家对手!尤其一招一式,你只要剑尖一动,便已落人人家算计中,处处受制,剑剑遭克。

 所幸方玉琪身内有归驼子贯注的数十年内力,才算勉强接了公孙泰二十多招凌厉猛攻。

 白云子可也并不落后,公孙泰出剑之时,他长剑一圈,喝了声:“婢接招!”

 手起一剑,直朝吕雪君劈去!吕雪君心知此时说也无用,不由冷笑道:“峨嵋三云,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不想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你当姑娘怕你?”

 说话之间,霍地纤腕一翻,剑如飞霜,撒出一片光幕,封开白云子剑势,寒芒电奔,竟然乘隙疾进,白云子似是未料吕雪君封剑反击,来得如此迅速,赶忙一沉丹田真气,移形换位,侧退了三尺,口中喝道:“好一招‘桃花水’!今贫道可顾不得离尘庵主了!”

 喝声之中,振臂运剑,刷刷反击过去!

 吕雪君自幼即由桃花岛离尘庵主扶养长大,一身武学,尽得师传,此时乍遇强敌,她一上手,就施展师门绝学“桃花剑法”剑芒如雨,银花缤纷,也着实凌厉。

 但她吃亏在女孩儿家,底子没有人家深厚,何况对方又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峨嵋三云,时间稍长,一鼓作气的剑势,已没有先前的凌厉。

 白云子是何等人物,见识广博,经验丰富,吕雪君虽然没现败象,但他已见微知着,冷笑一声:“婢,你还能接得贫道几剑?”

 手中剑式,突然一紧,一柄长剑,丝丝有声,吕雪君虽有难以应付之感,但她银牙紧咬,依然见招拆招,毫不慌乱和对方硬拚。

 却说公孙泰见方玉琪在自己手下,连走了二三十招,依然尚能支持不败,不又惊又怒,凭他一派掌门之尊,竟然对一个后辈还久战不下,传将出去,岂不有损颜面?

 猛喝一声,一柄长剑,也陡然转厉,剑挟风雷,出手竟然尽是急攻招术,刹那之间,已把方玉琪圈人一片剑光之中,险象环生,连封架都大感困难,他此刻纵然想不战而逃,也难全身退出!

 这样又勉强支持了一会,实在已到生死的危险关头,不但气如牛,还招无力,而且一袭青衫,也被公孙泰剑尖挑破了几处,‮是其尤‬一张英俊清秀的玉脸,汗落如雨,连揩抹一下的时间都无法腾出!

 不!握剑右腕,已是被公孙泰一连几剑,震得手臂酸麻,连举剑‮有没都‬力气。

 叮!方玉琪只觉剑身一震,长剑差点手飞出,同时有一股冷芒,突然穿肋到!

 剑势已被震开,那还来得及封解,公孙泰一点剑芒,疾若流星,差不多快刺近肌肤。

 方玉琪茫然失措之间,不自觉的脚尖移动,向右斜踩,身躯一闪,糊里糊涂的闪‮去出了‬。

 这—下,他连自己都一无所知,便完全出险境,心中暗叫了声:“好险!”

 公孙泰一剑刺去,只见方玉琪人影一闪,便失去踪迹,不微微一怔,急忙收住剑势,目四顾,只见方玉琪手握长剑,呆呆的站在自己右侧发愣,{谢绝收费会员网站转载}不由怒从心起,剑尖急颤,一招“横扫千军”转身横劈过去!他这一招出手奇快,但见剑光如电,拦截去,方玉琪好像在低头思索,竟然不避不架,直等剑光近身,他人影一闪,又杳如黄鹤,倏忽不见!

 这可把崆峒派掌门人的公孙泰惊出一身冷汗,暗想:凭自己方才一剑,除了本门“闭户诵经”可以封卸剑势之外,武功再高,也只有硬挡一剑,哪有形迹不,就轻易避开之理?

 他心中惊疑,猛的一个旋身,回头瞧去,只见方玉琪果然愣愣的站在自己身后,一动未动!

 公孙泰本想喝问他使的是什么法,但以自己的身份,又觉说不出口,惊愕之间,突然浓眉一皱,暗起杀心,一面冷嘿道:“孽畜,原来你还会门功夫!”

 一面说话,一面暗暗剑左手,右臂运集功力,准备骤然出手,一举把方玉琪击毙!

 方玉琪却仍是一语不发,怔怔而立。原来他方才生死间不容发之际,忽然脚下不自觉的横跨了一步,出危境。心头蓦地一惊,这一步竟然是自己幼年时候在海外孤岛上和莲儿捉藏的身法,今天居然救了自己性命!

 他想到捉藏,眼前忽然浮起一幅壮阔无涯的海滩,一阵阵雪白的花,卷着晶莹银沙,往脚下淹来。

 那笑靥如花,天真活泼的莲儿,牵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教自己捉藏。

 海滩上印下无数足迹,但一阵又一阵的花,不停地冲刷。

 “笨蛋!”

 娇小的呼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啊!突然之间,剑风横扫,匹练乍飞,方玉琪蓦地惊觉,正是公孙泰发剑横劈而来。

 他毫不犹豫,脚尖移动,不自主地又使出捉藏的步法,果然一下又闪‮去出了‬。

 啊!这步法原来还好用在临敌之时!

 他灵机一动。不由欣喜若狂,一面细细琢磨起来。虽然这是从小就学会了的步法,而且自己也花过不少时间,练过不知几千遍;但此时一经琢磨,竟然觉得千头万绪,变化无穷,自己学会的,只不过略通概要而已!

 难道这当真还是武学不成?

 他不住思索,越想越觉蕴蓄着无穷玄机,一时不由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推想捉藏的变化之上,连公孙泰说些什么,都没听到。

 公孙泰眼看方玉琪只是怔怔出神,连自己说话,全都不理,不觉狞笑一声,右臂一圈,一招“五丁开山”疾向方玉琪当拍去!

 这一掌,公孙泰用上了十成力道,威势之猛,直若迅雷骤发,凌厉无匹!

 方玉琪乍见来势,不也猛吃一惊,双肩微晃,人又及时闪出。

 只听“呼”的一声,方才立身之处的一丈之外,那排松树,被掌风击得树身摇晃,落叶纷飞。

 方玉琪就在这回头一瞥之间,忽然看到吕雪君已被白云子一柄长剑,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一头青丝,也披散下来!心中一急,不由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尽是想着步法,害得吕姐姐如此狼狈。

 一时那敢怠慢,立即撇下公孙泰,双脚一顿,剑先人后,使出一招“长虹经天”往白云子当头罩落!

 他含愤出手,这一招崆峒绝学“通天剑法”中的最后一招,居然使得宛如长虹倒挂,黄河天来,剑气寒光,疾泻而下。

 白云子虽然已知吕雪君是桃花岛离尘庵主的传人,但离尘庵主已在两年之前逝世,对方极有可能改投在红叶教主门下。因为树上这方白布,分明是清晨才悬挂上去的,不然朝正浓,何以这布上没有半点水渍痕?

 清晨,这时天光才亮,自己和公孙泰起身之后,出来散步,就发现红叶教主的白布,也发现了方玉琪和吕雪君两人,站在布下,何况吕雪君又有“血洗黄山”之言。

 在他心目中,方玉琪是和恶穷神归驼子一的,归驼子原也有着重大嫌疑,是以认为方玉琪、吕雪君是红叶教主的爪牙。

 就因为白云子心有先入之见,他虽和吕雪君动手,此时正在着着进,但他倒反而不想伤害她,只要把她制止,就可问出轰传江湖的女魔头红叶教主的下落。

 吕雪君已陷入罢不能,战无力的地步了!

 白云子右臂一振,口中堪堪喝了一声:“撤…”

 他“手”字还没说出,掌中长剑,剑尖已正好觑准吕雪君剑身,将要点出!

 突然一道划天银虹,挟着森森剑气,往自己当头来,威势极盛。

 崆峒派的“长虹经天”!这小子居然从公孙泰道长手下溜出,还偷袭起自己来了!

 白云子心念一动,但因方玉琪来势极快,一时顾不得再震吕雪君长剑,右腕急收,功运剑身,一招“玉笏朝天”往上硬架!

 双方剑势,全都快速绝伦,只听“呛”的一声,金铁大震,余音未绝,白云子只觉对方倒泻而下的压力,竟然重逾千钧。

 不但震得自己右臂若废,脚下再也站不住,登登的后退了五六步,心头不大凛,这小子那来如此强劲的内力?

 他怎会知道方玉琪身内,贯注了归驼子的毕生功力,因为方玉琪未能善为运用,也未能完全发挥威力,是以方玉琪每经过一次拼斗,他的功力,也好像随着增强一次,其实只不过给他多增加一次运用内力的经验罢了。

 白云子被震得后退,也正是方玉琪飘然落地的同时,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这凌空一击,居然能把脚踏实地的白云子震退,但无暇多想,一个箭步窜近吕雪君身边,急忙问道:“吕姊姊,你可曾受伤?”

 吕雪君瞧着玉弟弟一张俊脸,满是关注之,心头一甜,纤纤柔荑,掠着散秀发,轻摇螓首,甜笑道:“没什么,啊!瞧你,连长衫都被划破了几处呢!”

 从方玉琪纵身发剑,到震退白云子,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眨眼工夫。

 公孙泰一掌“五丁开山”是觑准了方玉琪发的,那知罡风雷奔,方玉琪身形一闪,又已不见。

 公孙泰成名多年,十年前爬上了崆峒派掌门人的宝座,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前几名人物。

 掌中一柄长剑,不知会过多少高手,但像方玉琪这种奇异古怪的身法,他不但没有见过,而且也从没听人说过,双方只在一丈方圆之内,竟会一闪不见,{谢绝收费会员网站转载}忽前忽后的叫人无可捉摸。此时已是惊怒各半,双目转,煞透眉心,暗暗的道:“不把这小子除去,必为后患!

 心念刚动,耳中突然听到一阵金铁大震,急忙举目瞧去,不是那小于是谁?他舍了自己,原来向白云子冲去。

 峨嵋三云,居然被他震得连连后退!

 “白云道兄,这孽畜透着气,今放他不得!”

 公孙泰喝声未落,双足一点,人已随声扑去。

 白云子以峨明三云的身份,被一个臭未干的小辈一剑震退,自然也羞怒迸,一退之后,焕然前进,剑若急雨狂风,疾劈而出!

 这—次两人全是怒极出手,和先前又是不同,刹那之间,如山剑影,弥天剑气,同时向方玉琪、吕雪君身前涌到。

 不管方玉琪和吕雪君用剑封架,或是纵身躲避,都难以逃出他们的剑势范围之外。

 吕雪君粉脸失,正待举剑封架,忽然方玉琪一声朗笑,一把握住自己臂胳,带动身形,一下就闪到白云子身后,冷冷的道:“凭你们两位,还拦不住在下,姊姊,我们走!”

 白云子闻声大惊,左脚一蹬,身形疾转,回头瞧去,方玉琪和吕雪君手拉着手,业已掠出三丈之外!

 “小施主且请留步!”

 一个苍老声音,突然响起!

 方玉琪、吕雪君猛一抬头,只见面已站着四人。

 发言的是一个须眉花白,身穿灰布道袍的老道人,此时两道电目,正紧紧的望着自己!

 他身边站的是背负长剑的青云子,和两个劲装青年,金弹于启辉、银剑于启煌。

 “大师兄千万不可放过他们!

 白云子和公孙泰两条人影,已随声急扑而来!

 突然之间,只听“咕咚”两声,站在凌云子身侧的金弹子于启辉,银剑于启煌,同时向后栽倒!

 不!青云子脸色倏变,像躲闪暗器似的侧身横跃。

 就是须眉花白的凌云子也往后退出半步,大袖一兜,手中敢情抄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大凛,两道目光,闪电般往右侧一片松林中去。

 这当真是眨眼之事,方玉琪、吕雪君同时一怔,趁机往左首树林掠去。

 “孽畜!你们往那里逃?”

 公孙泰大声厉吼,挟着衣裾飘风之声,往身后追来!

 只听凌云子‮音声的‬,沉声叫道:“公孙道兄、三师弟快请止步!”

 公孙泰和白云子堪堪追出,闻声止步。

 白云子站停身形,回头问道:“大师兄,难道发现了什么?”

 青云子满脸愤怒的道:“大师兄,方才这偷袭而来的暗器,似乎极为细小!”

 凌云子轻轻感叹了一声,用手向倒在地上的于启辉、于启煌一指,道:“二师弟、三师弟、你们不妨过去瞧瞧,就会明白!”

 青云子、白云子听大师兄说得如此郑重,不由一齐走近于氏兄弟身边。

 公孙泰也不明白凌云子心意,同时俯身查看。

 六道眼光,这一投注,不由同时“噫”出声来。

 原来躺在地上的于氏兄弟,只是道被制,人却并没受伤。

 两粒暗器!不!两粒菩提子,却深深嵌在两人前“玄机”上,连身上衣服也随着菩提子深陷中!

 “米粒打!”

 公孙泰瞧得心头大为吃谅,讶异的道:“米粒打,已是武林中失传绝学,兄弟还没听见过江湖上有这等身手之人!”

 凌云子缓步走近两个门人身侧,轻轻拍了两掌,两粒菩提子应手而去。

 于氏兄弟手脚舒展,立时双双跃起,向师傅拜了下去,凌云子左手一摊,掌心赫然握着三粒菩提子,一面向公孙泰微微点头道:“公孙道兄说得不错,这确是武林久已失传的‘米粒打神功’,而且对方在同一时间打出四粒之多,所取部位却全是前‘玄机’,不但认奇准,手法也轻重得宜。”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向于氏兄弟道:“你们起来,为师有话要问。”

 于氏兄弟答应一声,立即垂手侍立。

 凌云子道:“你们方才道受制之时,眼珠仍能转动,显示视觉未失,耳朵也同样可以听到吗?”

 于氏兄弟躬身道:“弟子除了身子不能动弹之外,眼睛可以自由转动,师傅和师叔们的谈话,弟子也全部听得十分清楚。”

 凌云子微微颔首道:“这就是了!”

 青云子惊疑的道:“大师兄想必已有所见?”

 凌云子摇摇头道:“试想‘玄机’为人生三十六大之一,如被点中,轻则晕倒,大咳不止,重则立时丧命,辉儿煌儿人虽被制,并无咳嗽,{看武侠,请到清风阁}可见拿捏得宜,打中道,极为轻微,而两粒菩提子能深陷中,则此人内功,又极为深厚,愚兄是因他们既不大咳,想来除了道受制,并没晕去。”

 公孙泰浓眉一皱,侧目望了大树上那块白布一眼,道:“照道兄如此说来,这施展‘米粒打’之人,恐怕就是轰传江湖的‘红叶教主’了!”

 青云子和白云子全都脸色大变,两人目光不期向左右两边树林掠去,好像红叶教主就隐身林中似的,大有草木皆兵之慨!

 凌云子沉道:“那也并不尽然,此人出手,又似并无恶意,好像只是为那一男一女解围而来,近黄山,已成各方瞩目之地,来人之中,大有不乏奇才异能之土!”

 白云子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哦”了一声,道:“不错!那个姓方的小子,着实门,尤其那闪避身法,极为奇特…”

 凌云子凝思有顷,才道:“此子身法,愚兄也已看到,确实令人费解,但他所使剑法,却是崆峒一脉。”

 公孙泰老脸微微一红,道:“这孽畜自称是敝师兄苍松子门下,但所使身法、掌法,却极为驳杂。

 白云子接口道:“他掌法似乎和恶穷神归驼子一个路数。”

 凌云子仰望了天色,道:“好在古月大师,约在辰时可以赶到,此中许多疑问,只有静待大师来了,才能解答,此时已是卯辰之,我们不如回去再说。”

 公孙泰也因自己两个爱徒,尚留在寺中,并没出来,急于回转。

 一行人并没理会“红叶教主”要大家撤出黄山的警告,飘然往五大门派下榻的祥符寺走去。

 狮子林前,那方白布,也并没有人把它取下,依然随风飘展,好像它的背面,正在酝酿着一场震撼扛湖的大风暴,但是来黄山的武林人物,有谁肯轻易退出?

 方玉琪和吕雪君掠入松林,可也不敢稍息,在林中急奔了一阵,听听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才放缓脚步。

 方玉琪想起方才情形,不由低低的叫了声:“吕姊姊。”

 吕雪君正在整理着散秀发,听他一叫,回头嫣然笑道:“玉弟弟,你要‮么什说‬吗?”

 方玉琪道:“‮道知你‬方才拦着我们的两个的人是谁?他们就是峨嵋三云的凌云子和青云子呀!”

 吕雪君点头道:“‮道知我‬。”

 方玉琪又道:“后来有人在那边树林里出暗器,打倒了他两个门人,我们才‮会机有‬夺路逃走。”

 吕雪君点头道:“就是咯,今天要是没有能人在暗中相助,我们还真难身呢!”

 方玉琪道:“小弟就是想不出这暗中帮助我们的是谁来?”

 吕雪君微微一怔,突然眨了几下清澈如水的大眼,思索着道:“不错!我们纵身入林之时,公孙泰和白云子也紧迫而来,我依稀听到凌云子在身后出声阻拦,由此推想,那发暗器的人,可能是大有来头的前辈高人!”

 她话声未落,只听身前不远,有人“唉咳”轻笑了一声。

 两人同时一惊,抬眼四顾。

 方玉琪更是听声辨位,脚尖一点,人已闪电般扑出!

 吕雪君那敢怠慢?也立即跟踪掠到,两人动作虽快,依然迟了一步,耳中听到“丝”的一声,一条淡烟,在枝叶之间,一闪而没。

 这声音虽极轻微,身法虽极迅速,但哪能瞒得过方玉琪、吕雪君两人,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蓦地身若飘风,双双像飞燕般凌空追扑过去,哪知等他们飞攫而至,四面一瞧,依然没有人影。

 此时朝阳初升,照得松林之间极为清楚,四周静悄悄的,连树枝都没摇晃一下。

 吕雪君心中一动,连忙轻声说道:“玉弟弟,此人飞行绝迹,可能就是方才出手相助的那位高人。”

 方玉琪给他一语提醒,口中“啊”了一声,立时双手抱拳,向空作了个揖,朗声说道:

 “晚辈姊弟,适才多蒙出手赐助,还望老前辈现身相见,俾容晚辈当面叩谢。”

 “咭!”一声娇脆的浅笑,突然从不远的树梢上传来。

 两人只觉眼睛一花,一个娇小人影,已经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方玉琪蓦地一愣,口叫道:“你?…原来是简姑娘…”

 吕雪君这时也瞧清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衣少女,肩上着一柄短剑,柳眉儿挑,樱儿翘,苹果脸上,还出两个酒涡,稚气十足眨着一对点漆双瞳,瞧瞧方玉琪,又瞧瞧自已,一面顽皮的笑道:“本来就是我咯,亏你还叫老前辈呢!”

 她,正是方玉琪上次在狮子林见过面的绿衣少女简小云,她说到这里,忽然指着吕雪君向方玉琪问道:“喂!方…方大哥,她就是你上次要等的姊姊?”

 吕雪君瞧她十分天真,连忙走近几步,接口笑道:“小妹子,我叫吕雪君,你就是简小云?”

 简小云目光闪动,又瞥了方玉琪一眼道:“是啊!姊姊,你是方大哥‮你诉告‬的?啊!姊姊你不姓方?”

 昌雪君给她问得粉脸骤红,一时不好接口。

 方玉琪却想着方才打暗器的人,这就问道:“那么方才惊退峨嵋三云的,就是简姑娘了?”

 简小云不知峨嵋三云、峨嵋四云的名头,她展齿一笑,道:“你是说那几个老杂?他们不是要拦着你们打架?我赏了他们一人一粒菩提子。”

 话才说完,忽然好像想起一件什么事来,身子一扭,飞也似的跑出几步,回头向方玉琪招手道:“方大哥,你来!”

 方玉琪见她只叫自己一人,不由俊脸一红,心中大感犹豫。

 吕雪君女孩儿家,心思较细,她只觉简小云天真未凿,还是个稚气十足的大孩子,但她一身武功,和出身来历却大有疑问。

 就是她方才所说赏了峨嵋三云一人一粒菩提子而言,用菩提子打,这功夫武林中失传已久,否则凭凌云子、公孙泰等人,岂会因小小一粒菩提子,就被震住。

 心念一转,正好简小云招玉弟弟过去,她蓦触动灵机,不由连忙使了一个眼色,笑道:

 “小妹子在叫你呢,还不快去?”

 —说着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方玉琪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给吕姊姊这么一推,立时答应了一声,朝简小云身边跑去。

 小姑娘天真无,一见方大哥果然跟来,苹果脸上,红扑扑的满是甜笑,一把拉着方玉琪左手,转过一株树身,轻声的道:“方大哥,‮道知我‬你有许多敌人,他们都要跟你打架,你方才那种身法,虽然神妙极了,但他们人多,你还打不过他们,对吗?”

 方玉琪点了点头,简小云证实自己说的不错,心中越发高兴,挑着眉毛地笑道:“所以咯,我想送你一件东西,保管他们认不得你,唠,这是我这次下山时,大师姐给我的,可惜我只有一个,你快收着!”

 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人个一‬皮面罩,一下到方玉琪手中,一面一本正经的道:“你别嫌它小,戴起来可正好,不信你就试试!”

 方玉琪和人家萍水相逢,本来不愿收下,哪知简小云虽然情窦已开,但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之嫌。

 自小娇纵的她,说做就做,当场就亲自动手,非把人皮面罩,给他戴上不可。方玉琪拗不过她,只得任她替自己戴上。

 简小云直乐得拍手道:“方大哥,你瞧,这多好,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呢!你不要拿下来,待会让吕姊姊吓一跳才好。”

 她说到这里,目光瞧着从林中进来的阳光,忽然急促的道:“时光不早,我得快回去啦,不然,桑叔叔又要找我来了。还有,啊,你快记着,这叫…”

 话声未落,身子一晃,突然欺到方玉琪身前,左手一指,直向“心坎”点到。

 方玉琪大吃一惊,要想闪避,已是不及,那知简小云指尖刚刚碰上衣襟,人影忽杳,只觉背后“脊心”上,又被她极其轻微的点了一下。

 “将心比心…”

 简小云娇‮音声的‬,早已随人远去。

 方玉琪根本连简小云如何走的,都没瞧清,他摇着头,口中轻说了句:“真淘气!”

 立即返身往林中跃去。

 吕雪君正在等得不耐,瞥见一条青影,骤然飞落,现出一个金脸的汉子,往自己走来。

 心头一怔,急切之间,翻手从肩头掣出长剑,剑尖一颤,正待喝问:“吕姐姐,是我!”

 方玉琪暮地想起自己还罩着人皮面罩,急忙伸手—撕,出俊俏的本来面目。

 吕雪君瞧得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出声,刀剑可没有眼睛!”

 方玉琪惶恐的道:“小弟恐姊姊等得太久,匆忙赶回,一时忘了取下。”

 吕雪君打鼻孔里嗤的笑了一声,秋波转动,忽然咦道:“那小姑娘呢?这鬼脸就是她送给你的?”

 方玉琪听她口气有点不对,不俊脸—红,连忙把手中人皮面罩,递了过去。

 吕雪君接过一瞧,只见这张人皮面罩,其薄如纸,人手甚轻,制作十分巧,不像普通江湖上人用的,一眼就可瞧出他带了面具,心中暗暗称赞。

 尤其玉弟弟身负师仇,在江湖上行走,有这一张面罩,免得出本来面目,自然方便得多,她略微端详了一下,便随手递还,一面笑道:“简姑娘倒关心你呢!”

 方玉琪俊脸涨得更红,嗫嚅地道:“方才因简姑娘强要小弟戴上,一时来不及还她,人已闪出林去。小弟仗剑江湖,光明磊落,那用得着这劳什子,下次遇上了,还她就是。”

 吕雪君嫣然一笑,接着正道:“玉弟弟,这是简姑娘一番好意,说实在你身负师门血仇,行走江湖,有这东西,不易使人认出庐山真面目,处处都方便得多。

 “何况目前黄山,正各派,能手极多,你和峨嵋三云、公孙泰等人结下梁子,换一副面貌,免得引人注意。姊姊方才不过给你开开玩笑罢了,你倒认真起来!好,姊姊给你再戴上去罢。”

 说着拉好人皮面罩,依然给玉弟弟戴到脸上,然后细声问道;“玉弟弟,简姑娘还说了些什么?”

 方玉琪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吕姊姊,相处虽然不久,但她那种见多识广,心细如发,照顾自己得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心目中早已又敬又爱,把她当作自己大姊一般看待。

 此时经她一问,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把刚才情形,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吕雪君听到简小云说出“你快记着”就纵身向玉弟弟“心坎”上虚虚一点,又一下闪到身后,轻点他后心“脊心”,似乎十分注意,一双清澈如水的秋波一霎不霎,急急问道:

 “她还说了句什么?”

 方玉琪微微一怔,暗想吕姊姊当真厉害,她好像亲眼目睹一般,自己连一句话都无法瞒过。

 不由玉脸一红,嗫嚅地道:“那时小弟因她袭到身后;急忙转过身去,简姑娘人影已是不见,只听林外依稀传来她‮音声的‬…”

 吕雪君急不容待的道:”她说了什么?”

 方玉琪尴尬的道:“好像是‘将心比心’…”

 “将心比心?”

 吕雪君目光盯在地上,口中重复了一句,似乎正在想着心思。

 方玉琪见她忽然一语不发,心头大是惊奇,一时可弄不懂吕姊姊在想些什么,也只好怔征地站在一旁,瞧着她出神。

 林中静得连半点声息‮有没都‬,突然吕雪君“啊”了一声,娇躯一跃而起,急急说道:

 “她这是…啊!玉弟弟,我们快走!”

 她“走”字堪堪出口,人已刻不容缓地往前急奔出去。方玉琪不明究里,一见吕姊妹如此匆忙,也赶紧跟了下去。

 吕雪君只是一味窜跃,方玉琪也没有吱声,两人在树身中一阵急走,正待穿林而出。

 只见前面一条大路上,正有一簇人,拥着一乘轿子,步履如飞,往山上奔来,瞧他们身手,敢情个个全非弱手!

 吕雪君一见有人,便立时停住身形,因相隔尚远,还看不真切。

 方玉琪瞧了一眼,低声说道:“吕姊姊,这些全是和尚!”

 吕雪君哦了一声,忙道:“那么轿中坐着的就是古月大师了!”

 方玉琪喜道:“古月大师,吕姊姊,我们快去!”

 他心中惦念着师叔安危,话声一落;正待往林外走出。

 却被吕雪君一把拉住,低声说道:“玉弟弟,且慢,少林寺的和尚,敢情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看清楚了再出去不迟!”

 方玉琪不信的道:“吕姊姊,你说少林寺出了事情?”

 吕雪君扭头微笑,吹气如兰低声的道:“唉!要是没有姊姊和你在一起,像这样冒冒失失的,真教人替你耽心…试想以古月大师身为少林寺一代掌门,{看武侠,请到清风阁}何等身份,平轻易不出山门一步,僧侣们抬着他的轿子,自然应该肃穆隆重,稳步如飞才对,你瞧他们这一簇人,虽然脚下甚快,但步伐凌乱,只是往山上狂奔,就显得事非寻常。”

 这几句话的工夫,一簇人已逐渐走近。

 方玉琪依言瞧去,果然发现许多个身穿灰袖的和尚,全都兵刃出手,拥着轿子急匆匆往山上赶来,心中不由暗暗钦佩。

 只听吕雪君口中“咦”了一声,道:“少林寺这回当真大举出动,连四尊者,和一百零八个罗汉,全都随着掌门人来了!”

 说着纤手遥指,在方玉琪耳边说道:“走在轿前的四个老和尚,就是号称少林寺四大尊者的木尊者、铁长老、金罗汉、土弥勒,他们平极少下山,武功之高,据说除了古月大师就得算他们四人。轿后身穿青衣的一百零八人,是少林寺名闻天下的镇山绝学‘大罗汉阵’。

 #快来旧雨楼#据说‘罗汉阵’分为大小两种阵势,大的是一百零八人组成,威势之强,千百年来,能够从阵中出身来的,只有寥寥几人。小‘罗汉阵’是由十八人组成,虽没有大型阵势的厉害,但江湖上也很少有人闯得过去,因为这些和尚全都经过严格挑选和多年训练而成!”

 方玉琪耳中听吕姊姊娓蝇而言,眼睛却一直望着这一簇少林僧人。

 吕雪君也在说话之间,目光一转,忽然瞧见山路上另有一簇人,也如飞着赶来,这簇人走得极快,眨眼工夫,已到面前。

 走在最前一个,是青袍长髯,脸色红润的老头。稍后是峨嵋三云,和方玉琪在狮子林见过的武当双剑抱真子、守真子,崆峒派公孙泰。他们身后还有四个疾服劲装的英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

 方玉琪认识的只有于启辉、于启煌两人,其余两男一女,不知是何人门下?

 这时吕雪君已经指了指红面老头,道:“他就是昆仑派名宿锺先生,还是昆仑掌门清虚道长的师叔呢,自从清虚道长前年仙去之后,他暂摄着掌门职位,在江湖上辈份极…”

 话声末落,锺先生一行,业已到了轿前三丈光景!

 少林寺僧立即停住脚步,四尊者抢前几步,一齐合十躬身,声带悲的道:“阿弥陀佛,少林不幸,逋遭大变,惊动锺老施主,小僧心实不安!”

 锺先生连忙还礼,面上神色—黯,道:“五大门派,谊如一家,四位尊者不可多礼,老夫方才闻报,得知古月大师突然涅架西归,才和诸位道友,匆匆赶来,不知详情如何?”

 什么?古月大师突然在中途涅架圆寂!

 方玉琪、吕雪君同时听得蓦地一惊。

 这消息,当真来得太突兀,难怪这些少林僧人,簇拥着轿子,脚步凌乱,只是往山上直奔!

 方玉琪不对吕姊姊的料事如神,钦佩的无以复加,但他此时无暇多想,只听木尊者又低喧了一声佛号,沉痛的道:“此事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好在老施主和诸位道长全非外人,小僧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敝师兄今晨起身,还和平时一样,并无不适。听说诸位道友业已先后赶到黄山,更因一柄‘莲峰之钥’,引起各大门派掌门人先后身死之谜,而且江湖上又谣传着红叶教主之事,是以特地吩咐门下弟子,早些赶上山来!”

 锺先生和凌云子微微点点头,大家都凝神倾听,并无口。

 木尊者顿了一顿,又道:“那知小僧一行,刚走到峰下,只听敝师兄在轿中发出一声轻唔,抬轿的弟子,也同时感觉轿身有着轻微的震动…”

 先生全神贯注,口中“啊”了一声。

 铁长老接口道:“那时小僧师兄弟,还不知敝师兄业已涅架西归,只见轿前忽然轻飘飘的飞落一片红叶…”

 红叶!方玉琪听得全身一震。

 “红叶!”

 “红叶!”

 锺先生和凌云子也同时惊讶出声!

 木尊者抹着脸上汗珠,道:“正因为那片红叶,无风自落,小僧们感到事出离奇,脚下微一停顿,敝师兄坐的轿子,却突然斜倾,几个抬轿的门人,也惊啊起来。要知这几个抬轿弟子,原是敝寺第二代弟子中挑选出来,平武功全也不弱,何况他们抬的是本门掌门人,如无重大变故,决不敢如此失仪。小僧瞪了他们一眼,挥手命他们一齐止步,然后走上几步,向敞师兄请示。

 “那知小僧一连问了两声,轿内依然没有半点声音,小僧心头极感惊奇,掀起轿帘一瞧,只见敞师兄法体斜倾,脸色灰败,已经圆寂多时。

 “小僧这—惊当真非同小可,心中立时想到那片红叶,来得十分突兀,莫非师兄真是中人暗算?但这又极不可能之事,凭敝师兄的功力,来人武功再高,也难以一击奏功,何况轿前轿后除了小僧师兄弟四人,还有百来个二代弟子随行,岂有一无所觉之理?此时金师弟、笑师弟已率同弟子,搜索两边松林,小僧和铁师兄详细检查了敝师兄遗体,但又丝毫没有受伤致死的地方。”

 铁长老接口道:“一会工夫,搜林的两个敝师弟,也一无所获,率着门人回来,大家又在附近详细察看了一遍,但除了那片飘落的红叶之外,实在找不到半点可疑之物。”

 锺先生在沉思之中,突然口问道:“老夫想请教一事,不知古月大师法体,当时作何形状?”

 木尊者合十道:“锺老施主果然神目如电,小僧当时因遍查不获,心中也想起敝师兄临终之时,左手紧掩口,右手却搁在轿前一横木之上,支持着身体,又似乎不无可疑,于是,再三细察敝师兄右手放搁之处,果然发现那横木上面,果然留有敝师兄用指甲划着一个‘心’字…”

 凌云子口道:“古月大师敢情发觉心脉突然枯竭,是以在横木上留下一个‘心’宇,俾说明他致死之由。”

 木尊者黯然点头道:“道长说得不错,小僧两人检查敝师兄法体,也只是心脉枯竭而已,其他并无异样。”

 “心脉枯竭”这四个字,钻到方玉琪耳中,分外有力,因为自己恩师、樊太公、归驼子,无一不是伤在红叶妖妇的“摧心掌”下“心脉枯竭”而死,这妖妇来无踪、去无影,端得厉害!

 凌云子想了一想,又道:“木大师能否把那片飘下的红叶见示?”

 木尊者目奇光道:“道长怀疑敝师兄确是遭了红叶妖妇毒手?”

 凌云子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当时敝师兄仙逝,贫道因不在身边,但也是心脉骤绝,数月之前,双拐樊老施主突然中风,贫道师兄弟却全在一处,情形正和今相同!”

 铁长老已在此时,从怀中取出手掌大一片红叶,口中说道:“道长请过目。”

 这还何用过目,大家全都认识,它,正是红叶教主的杀人标记,金边丹枫!

 锺先生、凌云子和武当抱真子、守真子,脸色同时倏变。

 只听凌云子沉声道:“木大师,贫道之意,还是先把古月大师法体,送上文殊院再说,看来咱们五大门派,确已面临生死存亡之秋!”

 公孙泰沉着道:“如此说来,敝师兄苍松子之死,倒真如那孽畜所说,也是死在红叶妖妇之手的了。”

 凌云子抬头道:“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全死在红叶妖妇之手,已成铁的事实,此人目前既在黄山出现,咱们好歹也得和她拚个死活!”

 锺先生白髯飘动,愤然道:“可惜老夫迟到一步,未能会那妖妇一面,不然,正好瞧瞧她到底是何等模样的‮人个一‬物。”

 他辈份较高,虽然说话老气横秋,但大家还是对他十分尊重。

 此时话声一落,忽然又点头道:“凌云子道友说得不错,妖妇既在黄山出现,依老夫推测,不外觊觎中的‘玄天秘笈’,‮定不说‬就藏身在莲花峰附近,老夫之意,也是先把古月大师法体,送上文殊院之后,咱们分头搜索,只要一有警讯,立时互相联络,老夫不信妖妇会逃上天去!”

 木尊者连忙合十道:“小僧先前也是此意,才一面要敝师兄搜索敌踪,一面就赶着向老檀樾和诸位道长报讯,目下既是老檀樾作主,小僧师兄弟自当听候差遣!”

 锺先生手捋银须,连称“不敢”

 大家全因锺先生乃是五大门派中仅存的前辈,立即随声附和。

 方玉琪眼看一行人纷纷远去,他惦念着师叔道受制,本来寄望于少林方丈古月大师,或许懂得解法,但此时古月大师也都遭了毒手,不心头大急,剑眉紧皱,急急问道:“吕姊姊,如今古月大师也遭了妖妇毒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不也赶上祥符寺去,看看锺先生有无解救之法?”

 吕雪君道:“峨嵋三云和公孙泰,对我们已有先入之见,如果此时赶去,五大门派中人,全在仇怒织的火头上,一时极难解释清楚,我们不如先回菩提庵去。”

 “回去?”

 方玉琪张着眼睛,忧形于的道:“那么师叔她老人家和青师太老前辈又怎么办?”

 吕雪君幽幽说道:“如果姊姊猜想不错,两位老人家也许有救。”

 方玉琪喜道:“原来吕姊姊已经想出了解救之法?”

 吕雪君摇头道:“姐姐只是猜测罢了,目前哪有把握?”

 方玉琪道:“你早说了,我们不早已到了菩提庵?”

 吕雪君瞥了他一眼,笑道:“方才林外来了这许多高手,我们只要弄出一点声息,还想走得了?啊!我们这就快走。”

 话没说完,人已溯然往林外掠去。

 一会工夫,两人赶到菩提庵,依然越墙而进,穿过回廊,吕雪君身若飘风,并没直奔后面院落,却转往右侧一排禅房中走去。

 方玉琪心中不解,正想开口,他吕姊姊早巳推开第二间禅房房门,闪身进去,自己只好跟着跨入。

 那跃坐榻上的年轻女尼,骤然听到声响,立即睁开眼来,惊奇的望着两人。

 吕雪君向她笑了一笑,轻声说道:“小师傅,我们是救你来的,不过敌人的手法十分歹毒,是否解得开道,小妹尚无把握,但此事关系极大,还望忍耐一下,小妹要放肆了!”

 那年轻女尼,瞧了方玉琪一眼,脸上不飞起两片红云,立时闭上眼睛。

 当然!点,必须手指和肌相触,榻前站着这么一个美少年,叫她如何不羞?

 吕雪君也因有过先前的经验,这些道受制之人,只要稍微动上一下,就会立时死去,隔壁第一间房中那个女尼,就是这样屈死在自己手下。

 是以这一下就特别谨慎,话一说完,就跨身上榻,五掌轻舒,一下对准她后心“脊心”

 轻轻拍去。

 这一掌,她原无十分把握,但一掌拍出,那年轻女尼,突然“哇”

 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已应掌而倒。一时不由大吃一惊,还当自己又断送了—条性命,赶紧一跃而下,注目瞧去。

 只见那女尼好像大病初愈,气息微弱,娇不己,抬着一双眼睛出感谢之,嘴皮动了一动,像要说话。

 吕雪君大喜过望,赶忙摇手制止,一面从怀中掏出一粒“碧灵丹”到她口中,低声说道:“小师傅,你受制时间过久,真气大伤,快运功调息,有话待会再说罢!”

 那女尼果然依言闭上眼睛。

 吕雪君话声一落,立即招呼了玉弟弟一声,转身就走。

 方玉琪站在榻前,不知吕姊姊使的是什么手法,竟然一下就解开女尼道,心头狂喜。

 跟着吕雪君退出房门,立即追在身后,问道:“吕姐姐,你这是什么手法?”吕雪君证实了解手法,那还停留,小剑靴轻点巧纵,飞也似往后进跑去,一面娇声笑道:“傻弟弟,这就是‘将心比心’咯!”

 “将心比心?”

 方玉琪听得恍然大悟,暗想原来简小云临走时那一招手法,竟然就是解之法。只怪自己错会了意,还当人家小姑娘另有深意,以心示爱呢。‮这到想‬里,不由俊脸一热,同时对吕姑娘的兰心巧思,更暗暗钦佩不已。

 两人奔入后院,吕雪君让方玉琪走在前面,双双跨进禅房。

 静因师太和青衣少女,还是静坐如故,她听到步履之声,立时睁开眼来。

 方玉琪走近榻前,说道:“师叔,吕姊姊替你老人家解来了!”

 静因师太目光转动,向吕雪君望来。

 吕雪君连忙裣衽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

 这会她有了把握,话声一落,就俏盈盈跨上木榻,在静因师太后心轻轻拍了一掌。

 静因师太果然功力湛,要受制这许多时间,此时道骤解。她只轻轻吁了口气,手脚略一舒展,便跟着跨下榻来,口中含笑说道:“吕姑娘果然手法高明,贫尼无限心折。”

 吕雪君忙道:“老前辈功力深厚,名闻武林,晚辈对这解之法,只不过臆测而来,那敢当得高明两字。”

 静因师太用手一指对榻青衣少女,又道:“小徒青霓,功力浅薄,受制已久,恐怕难以支持,还请吕姑娘施救才好。”

 吕雪君道:“晚辈自当效劳。”

 说着就往对面走去,原来这青衣少女正是静因师大的唯一传人姜青霓。

 她方才瞧到方玉琪和吕雪君两人,去而复返,接着由吕雪君替师傅解开道,就听到师傅称赞人家,心中不由暗暗哼了一声:“解个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恨方玉琪和吕雪君方才只顾跟师傅说话,问也没问自己一句,分明是瞧不起人咯!

 这回那个叫自己师傅做师叔的人,只愣愣的瞧着师傅,连瞧也不瞧自己,心头更是有气,横了他一眼,暗地里想着,原来师伯苍松子的传人,只是一个傻瓜!

 她心中想着,吕雪君已经舒玉掌,拍在她“脊心”上,小姑娘内力较浅,果然也和先前那个年轻女尼一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应掌而倒!

 吕雪君不慌不忙。掏出一粒碧药丸,到她口中,才飘身落地,静因师太爱徒心切,急忙双掌一伸,替姜青霓推宫过,活动血脉。

 ‮儿会一‬功夫,姜青霓脸色逐渐好转,她双目转动,人已呼的韵坐起身来,口中叫道:

 “师傅,徒儿已经好啦!”

 静因师太蔼然点头,一面指着吕雪君道:“青霓,你快去见过这位吕姊姊,咱们师徒,全是她解救的呢!”

 姜青霓走下木榻,吕雪君早已着过去,笑道:“妹子不可客气,我叫吕雪君。”

 姜青霓当着师傅,只好依言冷冷叫了声:“姊姊。”

 静因师大又道:“这就是为师时常和你说起的大师伯的二弟子方玉琪方师哥,还不快去见了?”一面又向方玉琪笑道:“琪儿,她是你师妹姜青霓,平给师叔娇纵惯了,武功剑法,还差得远,你和吕姑娘有暇,就给她指点指点!”

 姜青霓只是冷冷的叫了声:“方师哥。”

 方玉琪还礼不迭,也回了一声:“师妹。”一面惶恐的道:“姜师妹有你老人家栽培,那还错得了?”

 姜青霓听他称赞着自己,一时不由大为受用,暗想原来他嘴也很甜,自己倒错怪他了,心中想着,脸上不由微微一红,跟着白了他一眼。

 吕雪君却因青师太和还有—个年轻女尼及香火婆子,还没解救,当下和静因师太一说,大家一同走出禅房,往青师太静室走去。

 只见青师太满脸怒容,一个身子,在冒着蒸蒸热气,敢情她运功解,依然未能把受制道解开,此时竟然拼耗真气,把全身力道,集中一点,往受制之处,一次又一次的硬冲硬撞。

 那知这点手法十分奇突,任你青师大功力再高,那想冲撞得开?她虽年逾花甲,依然如烈火,越是冲不开道,心头越是愤怒,冲击的力量,也随着越猛!

 静因师太不由也瞧得暗暗心惊,只要瞧她浑身冒着蒸笼般热气,分明“少神功”已练到十二成火候,此时这般硬冲硬撞,不仅大耗真元,如果运气稍受阻岔,也最容易导致走火入魔!

 心中一急,但又不敢大声惊动,当下伸手和身后三人,暗暗打了个手势,叫大家停止前进,一面嘴皮微动,用传音入密,向青师太道:“道友快请收起神功,容贫尼带同能解此种古怪手法的吕姑娘入内相见。”

 青师太骤然听到静因师太传声相告,果然渐渐收回神功,两道寒电般目光,往门外投来!

 静因师太招呼三人,鱼贯入内。

 吕雪君早已趋前几步,拜了下去,口中说道:“侄女吕雪君叩见师伯!”

 青师太一眼瞧到吕雪君,目光之中,不出诧异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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