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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笑面罗刹
 慕容贞也随着打了两个嚏,立刻清醒过来,她看到屋中站着白天哥、卓大哥、和唐庄主(薄一刀)、唐思娘等人,心下大奇,一下就翻身起,讶异的道:

 “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卓玉祥道:“我也刚醒过来呢!”

 慕容贞跨下木榻,忽然目光一瞥,看到榻上还有一个唐思娘,昏睡未醒,心中更觉奇怪,望望白玉霜,问道:

 “白大哥…”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小妹子,不用问了,咱们到外面说去。”

 大家退出右首石室,一清和尚又把右首石壁推上。

 慕容贞看到门外又有一个唐思恭,心下更是狐疑不定。

 白玉霜朝卓玉祥道:“贤弟,你看看身边那颗辟毒珠,是真是假?”

 卓玉祥急忙伸手从怀中取出用手绢包着一颗辟毒珠,仔细看了一眼,忽然轻哼一声道:

 “果然给人掉了包,这是假的,只是一颗寒铁念珠。”

 原来骊龙辟毒珠,形状大小,虽和念珠无异,但珠身隐隐含蕴宝光,寒铁念珠,只是一颗黑黝黝的寒铁念珠而巳,是以一经细看,真伪立判。

 白玉霜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摸出辟毒珠,说道:

 “这么说来,这颗大概不假了。”

 回头朝一看和尚说道:

 “大师父身中奇毒,这骊龙辟毒珠,善解天下奇毒,也许可以治疗大师父之毒,你试以左手掌心,握住此珠,连功行气一盏热茶工夫,看看是否能把奇毒解去?”

 一清和尚闻言大喜,道:“多谢白少侠。”接过辟毒珠,就席地坐下,闭目运起功来。

 慕容贞早已‮住不忍‬,问道:

 “白大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玉霜含笑道:

 “咱们有许我事情要讲,你就是不问,我也非‮你诉告‬们不可。”说着,就把今晚发生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慕容贞道:“白大哥,你说他们令牌上,有‘龙门’二字,会不会和龙头有关?”

 白玉霜点点头道:“有此可能…”

 话声方落,只听远处传来了一声鸣!

 刀疤女中忽然轻“啊”了一声。

 白玉霜回头问道:

 “姑娘可以想起什么事来了?”

 刀疤女道:“方才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每天五更前,我必须把一天所做的事,以简单暗记,在附近三里之内,留下记号,现在已经快五更了。”

 白玉霜问道:

 “他和你如何约定的?”

 刀疤女道:“记号很简单,他代之事,如果进行顺利,划上两圆圈,如果事情棘手,就在圆圈里面打上一个叉。”

 白玉霜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姑娘快去,就说事十分棘手,他自会派人或亲自来和姑娘联络了。”

 刀疤女道:“妾遵命。”她把手中拿着的玉瓶,还给白玉霜,一面说道:

 “白少侠能否把令牌妾带去,因为此人行动神秘,有时突然会在身后现身,妾万一遇上他时,不出令牌,岂不了破绽?”

 白玉霜点点头道:“姑娘说得极是,这方令牌,仍然由你带在身上为是,说着,就把令牌交给了刀疤女。”

 刀疤女道:“时光不早,白少侠如别无吩咐,妾就要走了。”

 白玉霜道:“姑娘千万小心,咱们唯一的线索,就在姑娘身上了。”

 刀疤道:“妾省得,妾大天亮前后,就可赶回来的。”说完转身往外行去。

 薄一刀目送刀疤女身形消失,‮住不忍‬问道:

 “白少侠,你觉得她说的话,是否可靠?”

 一清和尚适时运功醒来,点点头道:“薄施主顾虑极是。”

 白玉霜道:“女子爱美,她脸上被人家划破,心中怨恨极深,说的自然不会有假,咱们应该相信她,且在这里等到天亮,她自会回来。”

 说到这里,耳中听到木门外左首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音声的‬,如轻风吹草,一拂即逝。

 这声音少说也在十丈以外,若非白玉霜修练过佛门“天耳通神功”任何武功最高的人都难以听到。

 白玉霜微微一笑,把手中玉瓶(温氏清神丹)交给慕容贞,一面说道:

 “小妹子,你去把唐姑娘救醒了。”

 慕容贞接过解药,一清和尚立即去替她打开石门。

 白玉霜朝一清和尚、薄一刀、卓玉祥三人招招手道:“现在咱们有一件事要做…”

 他不待三人发问,低低的说了一阵。三人听得连连点头,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刀疤女奔出石屋,越过草坪,回头看看石屋中的白玉霜等人,似是对自己深信不疑,并未跟踪出来,这就施展轻功,脚尖点动,身形起落,转身工夫,便已奔出山谷。

 她是个心机极深的人,掠出谷外,立即一闪身隐入一片松林,之中,伏下身子,等了一回,依然不见有人尾随跟踪,这已证实了白玉霜果然对自己并不动疑,这才长身掠出松林,展开脚程,一路向西北奔行下去。

 不过片刻,便已越过两重山颠,前面一座小山上,隐隐有一点灯光透出,那好像是庙宇中点燃的天灯。

 刀疤女脚下丝毫不停,循着一条登山石级,往上行去,突听右首一排松林间,响起“呜”

 的一声又轻又尖‮音声的‬。这种声音,是用两片树叶合直,凑着嘴吹出来‮音声的‬,也是登山的暗号。

 刀疤女早已在路上摘了两片树叶,拿在手中,此时听到有人吹着树叶,也立即把两片叶子合起就边呜呜吹了两声。

 一时但听林间“呜、呜”之声,互相传远,刀疤女还未登上山,吹叶子‮音声的‬,已经传了上去,不用刀疤女再向每一处暗椿联络。

 她一路无阻,登上山,山一片平台上,黝黑之中,两边隐幢幢站着八名黑色劲装跨刀汉子,他们看到刀疤女上来,一齐躬身为礼。

 刀疤女也没理会他们,一脚往庙门走了进去。

 这是黎雅庙,一共有前后两进,刀疤女刚跨进山间,就见右护卫田横站在阶上,拱手一礼道:

 “闻香主,会主请你进去。”

 原来刀疤女竟是三元会的香主!

 刀疤女脚下一停,奇异的问道:

 “会主如何知道本座赶回来的?”

 右护卫田横道:“会主也刚回来,一到就要属下在这里等侯香主大驾,说有要事相商,请香主立即进去。”

 刀疤女点点头,便自朝后进走去。

 后进一排三间,小天井中,还搭盖着一片花架,此时只有中间一间,还有灯光出。刀疤女走近阶前,迅速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这回她揭下面具,可不是满脸刀疤的惨厉模样了。

 那是一张俏丽瓜子脸,配着新月般弯弯的眉毛,和一双妖媚的眼,还有一张鲜红而带着棱角的嘴,模样儿好不娇娆?

 这位姑娘家,看去不过二十出头,本来就生成一副苗条身材,只是被满脸刀疤掩盖住了,这一还她本来面目,就显得婀娜多姿,透着成的美!再加她莺声酥酥,说得又娇甜:“属下闻桂香晋见会主。”

 原来她叫做闻桂香。

 屋中传出一个清郎‮音声的‬说道:

 “闻香主请进。”

 闻桂香(刀疤女)跨进中间一间佛堂,只见一张方桌上点着一支红烛,烛光摇曳不定。

 桌旁一张腾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青罗长衫,貌相斯文的中年文士,正是三元会会主天子门生何文秀。

 她微微低着头,这几步路,走的又稳又俏,轻启樱,躬着身道:“属下见过会主。”

 一双秋波,盈盈地朝会主瞟了过去。

 何文秀目光一抬,和她正好四目相投,含笑道:

 “闻香主辛苦了,请坐。”

 闻桂香在烛光之下,粉颊有点红红的,低声道:

 “属下谢坐。”

 在会主右侧一张木椅上坐下。

 何文秀道:“闻香主做的很好,居然把白玉霜都瞒过了。”

 闻桂香惊奇的看了会主一眼,问道:

 “会主怎么知道的呢?”

 伺文秀道:“我刚从石屋回来,你们说的话,我自然都听到了。”

 闻桂香更是惊奇,说道:

 “会主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伺文秀道:“你走之后,薄一刀已经对你起了惊疑,但白玉霜却深信不疑,我才离开。”

 原来白玉霜听到的一丝声音,就是何文秀悄然离去时候发出来的。

 闻桂香由衷的感到佩服,说道:

 “会主好高的轻功,从属下身边超越而过,属下居然一无所知。”

 接着又道:“属下原是请示来的,会主既已知道,不知何有什么指示?”

 何文秀道:“我已另有安排,你不用回去了。”

 闻洼香道:“属下倒觉得白玉霜既对属下没有怀疑,属下回去,不是更可探听他们的动静么?”

 何文秀重重哼了一声道:

 “本来唐思恭只此一女,要他出‘七宝图’,可说十分顺利,但如今节外生枝,‘七宝图’之事,只好暂缓,先对付了白玉霜珥说,我此刻立时要赶到唐氏别业去,你可在此留守。”

 闻桂香眨动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道:“属下跟随会主同去,会主有什么差遣,属下也好效劳…”

 她言中之意,自然希望跟随会主同去,老实说,像她这样的女子,也只有天子门生何文秀,才会在她的眼中。

 何文秀已经站起身来,说道:

 “不用了,你虽戴有面具,但你‮音声的‬,他们听得出来,被他们认出来了,反而不好,我要你留在此地,也即是此意,同时此地时有信鸽往返,你也可以代我处理些事情。”

 代他处理事情,岂非他的心腹,闻桂香脸上有了喜,低垂粉颈,应道:

 “属下遵命!”

 何文秀没有多说,飘然往外走去。

 闻桂香目送有会主英俊而温文、欣长而潇洒的人影离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倾慕,和难以描述的幽怨,一手支头,只是怔怔的望着灯蕊出神!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低声音,轻轻的叫道:“闻香主。”

 闻桂香微微一惊,问道:

 “什么人?”

 那人依然低声音说道:

 “属下特来求见闻香主,希望一诉属下对香主倾慕之忱。”

 闻桂香柳眉一挑,倏地站起身来,叱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座这般说话?”

 “窈窕淑女好逑,这也是人情之常啊!”那人说得虽轻,但口齿清晰,听来声音极为美好,随着话声,已有‮人个一‬影潇洒的走了进来,朝闻桂香作了个长揖,说道:

 “闻香主,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人非别,正是青衫粉靴,人俊如玉,武功高不可测的白玉霜!

 闻桂香骤睹白玉霜脸含笑容,走了进来,不由的脸色倏变,脚下往后连退了两三步。

 这两三步下来,她心情也己镇定下来,冷冷的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闯到本会歇脚的地方来,你是吃了熊心豹胆,嫌命长了么?”

 她果然不愧是三元会内三堂的香主,随机应变,厉词责人。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闻香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后不过一顿饭的时光,竟然把小生忘得一干二净,这叫小生如何不为之心碎?”她口中说着,脚下丝毫不停,只是步履潇洒的着她走来。

 闻桂香身不由已又后退了两步,冷然喝道:

 “站住,你胡说些什么?本座根本不认得你。”

 白玉霜含笑道:

 “你不认识小生,并无关系,只要小生认得你就好了,老实说,小生和闻香主还有肌肤之亲哩,不信,闻香主不妨再想看,小生这双手,就会在闻香主怀里,不太斯文的掏摸过一阵…”

 他口中说着,右手竟然指着她鼓腾腾的脯,划着圆圈。这份轻薄模样,直看得闻桂香粉脸绯红,但也吓得连连后退,口中叱道:“姓白的,原来你是个轻薄小人,下之辈。”

 “姑娘现在总算想起小生来了,”白玉霜轻笑着道:“人不风枉少年,小生出道江湖,时虽短,但风事,可多着呢…”他缓缓进,闻桂香也缓缓的后退。

 白玉霜脚下未停,续道:

 “老实说,姑娘虽以满脸刀疤的脸孔相示,小生早已看出姑娘的花容月貌来了!不然,怎么依依不舍,紧随姑娘身后而来…”

 闻桂香看他一双眼睛,只是盯注着自己,缓缓来,虽然不怀好意,一时只觉心头小鹿撞,又惊又怕,口中喝道:

 “你给我站住。”

 白玉霜笑道:

 “有花堪折直须折,小生情不自,脚下如何肯停…”

 两人距离,渐渐拉近,现在已不过五尺!闻桂香不知不觉退到了右首壁角,这下真急得她脸色发白,连脚步都凌乱了,但就在此时,她突然双手连扬,叱道:“姓白的,你给我倒下去!”

 原来她是故意敌,脚步凌乱,正表示她心慌意,但其实却是假的。

 这—双手扬处,青光连闪,从她掌心,电出五口柳叶飞刀,一取咽喉、一取口,一取小腹、左右两口、分取双肩。她发刀在先,喝声在后,五口柳叶刀手飞出,可说又快又准,何况双方距离极近,几乎是一发即至,根本没有你躲闪的机会。

 闻桂香计算之准,心机之深,在江湖上早有笑面罗刹之名!

 白玉霜轻哼一声,他根本不躲不闪,左手忽然朝前一抬,一道青影像匹练般飞卷而出!

 他使了一记“云飞袖”居然把其薄如纸,锋利无匹的五口柳叶刀,一齐卷入袖中,伸手接住,一面笑道:

 “小生早就知道你革囊里有二十四口飞刀,你不使出来,岂会心甘情愿!”

 右手一伸,一把握住了闻桂香的左手,小指还在她玉掌心轻轻搔了一下,轻笑道:

 “现在你逃不走啦!”轻轻往怀中一拉,把她拉了过来。

 他虽没扣住她脉门,但握住她玉手,就使你连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闻桂香武功原也不弱,但在白玉霜手里,她就施展不开来,脚下一个踉跄,被拉得直向白玉霜怀中撞去。直到撞得快要碰上白玉霜衣衫之时,她右手掌心,突然青光一闪,手中还有一口柳叶飞刀,随势刺向白玉霜右

 白玉霜拉着她左手,忽然往上抬起,高过她头顶,顺势带转,笑道:

 “你又来了,小生明明看你两手分取了三口小刀,打出来五口,手中不是还剩了一口么?

 小生早有准备,你又何苦多-此一举?”

 这一来,闻桂香撞来的人,在他手弯下打了个转,这一刀自然也落了空。

 闻桂香一刀刺空,但白玉霜并没有夺下她的刀来,她被白玉霜紧紧握住了左手,心头自然十分焦急,就在她转过身来‮候时的‬,口中一声娇叱,右手挥处,一连攻出了两招。

 这是近身相搏,她这两招把柳叶飞刀当作匕首使用,虽然并不称手,但她在刀锋上淬过剧毒,只要划破对方一点皮,就会见血封喉,因此她玉手飞舞,并不一定要找白玉霜的要害大卞手。

 白玉霜轻笑道:

 “我的好香主,天色快要亮了,你别再给我闹别扭了,咱们办正经事要紧。”右手高举,再次轻轻打了个转。

 闻桂香的身子,也跟着在他手弯下打了个转,这一转,她抢攻过去的两招,自然又落了空。

 白玉霜口中说的“办正经事儿”听到了闻桂香的耳中,就觉得心慌意

 这回她身落人手,倒是真的心慌意了!

 她虽是江湖女子,但藏独自守,至今犹是处子之身,怎好让白玉霜“办正经事儿”?她又羞又急,真的挤上了命,口中连声娇叱,一口柳叶刀,上下翻飞,划。

 白玉霜站着没动,只是高抬右手,拉住她左手,在她头顶上打转,闻桂香就身不由已的连打了好几个转,打得她昏头转向,罢不能。

 白玉霜右手一指,轻轻点在她眼上,一面说道:

 “闻香主,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去吧!”

 天色已经大亮,晨曦照在谷底一片参天古木围绕的小小草坪上,树影参差,草绿的可爱。

 这是从树林间,陆续走出一行人来。当前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老者,正是四川唐门的老当家毒龙唐思恭,他身后紧随着由唐老七为首的“唐门七星”!

 接着则是三元会会主天子门生何文秀,和他两个护卫左右双煞田纵、田横,另外还有一个则是背负长剑,苍髯灰衣的邛崃老道。

 一行人踏上草坪,唐老七左手一挥“唐门七星”七道人影,立即身形闪动,四散开来,在爬满了薛荔的石屋四角,布成北斗七星阵势。

 唐思恭双目光熠熠,注视着被薛荔遮掩住的一道木门,回头朝三元会会主何文秀问道:

 “何会主说的就是这里么?”

 何文秀潇洒一笑,点点头道:“兄弟据报,正是此地。”

 两人话声未已,但见翠绿薛荔掀处,有人朗笑一声,道:“在下算定唐老庄主也该来了。”

 人随声现,走出来的正是白玉霜。

 唐思恭脸有倔,哼了一声道:

 “这么说,劫持小女的,果然是白少侠了?”

 白玉霜脸上微有怔容,问道:

 “唐老庄主此话怎说?”

 三元会何文秀深沉一笑道:

 “白兄,明人不做暗事,唐姑娘被人劫持,匿藏于此,唐老庄主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白玉霜心中暗道:“此人果然狡猾得很!”口中故意“哦”了一声,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这话说得很含糊。

 唐思恭道:“白少侠,小女当真在此?”

 白玉霜道:“唐老庄主、何兄,有话请到屋中再说。”

 邛崃老道沉哼一声,喝道:

 “慢着,白小施主还未答覆唐老庄主的话,他令嫒在不在此地?咱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了大半辈子,所谓光眼里不沙子,你先把话说清楚了!”

 白玉霜道:“到里面说不是一样么?”

 邛崃老道道:“你最好在这里说。”

 “好!”白玉霜道:“在下倒想请教,唐姑娘在这里如何?不会在这里又如何呢?”

 邛崃老道道:“唐姑娘在这里,你把她放出来就好。”

 白玉霜含笑道:

 “就这么简单?”

 邛崃老道嘿然道:

 “难道你还想讨价还价?”

 白玉霜仰首朗笑一声道:

 “道长以为在下是掳人勒索之人?”

 邛崃老道道:“难道不是?”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道长既不知前因,又不明后果,怎么就如此武断?”

 邛崃老道神色微变,冷然道:

 “贫道如何武断?”

 白玉霜道:“在下不愿作无谓之争,唐姑娘确在石屋之中,诸位请到里面再说。”

 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邛崃老道讨了个没趣,不觉怒声道:

 “唐姑娘既在石屋之中,你‮么什为‬不肯把她放出来?”

 白玉霜冷笑道:

 “唐老庄主是接他令媛来的,自该到屋中去把接出来,如果由在下把她放出来,这不成了在下劫持来的了?”

 他坚持要大家进入石屋,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怀疑,不用说,这石屋中显然另有诡计!邛崃老道厉喝道:

 “截住他,此人言词闪烁,分明心中有鬼。”身形一闪,从侧欺入,一下拦住了白玉霜的去路。

 白玉霜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冷哂道:“道长要把在下截下,只怕并不容易。”

 邛崃老道怒喝道:

 “好狂的口气。”突然伸手,直向白玉霜肩头抓了过来,白玉霜身子微微一倒,脚下移步换位。只跨了一步,就轻飘飘的避开了邛崃老道一抓之势,口中冷然道:

 “在下说过不愿作无谓之争,诸位要想明了真相,到了石屋之中即可分晓。”

 他避敌身法奇奥异常,在场之人,几乎谁‮有没都‬看清,就从容举步,掀起薛荔,走了进去。

 邛崃老道一抓未中,不但被对方轻巧的让开,而且还让他从容不迫的走进石屋中去,一时不老脸一热,哼道:

 “区区石屋,你纵然布下了天罗地网,老道今天也非闯你一闯不可。”

 其实在场之人,都看到白玉霜步履从容,走进石屋,但任何‮人个一‬都知道对方虽然故示从容,实则是一种似缓实快的身法,如想出手拦截,即使以最快速度,也拦截不住他。

 唐思恭扬眉掀动,伸手一拦道:“道兄且慢,他一再要咱们入屋,只怕有诈…”

 话声未落,只听白玉霜‮音声的‬,从石屋中传了出来道:“唐老庄主,在下一向待人以诚,诸位都是名重一时的人物,对白某如此多疑,真教在下失望得很!”

 三元会主何文秀道:“白兄不用将,在下等人,既然来了,自是要进来听听你作何待?”

 毒龙唐思恭轻轻咳了一声道:

 “诸位且慢,白少侠既说小女就在石屋之中,不论真假,兄弟是非进去不可,诸位且请在此地稍候如何?”

 邛崃老道方才已经跨下海口,说过纵然布下天罗地网,也非闯不可,此时如果心存畏缩,岂不损了一世威名?当下大笑道:

 “老施主这话就见外了,贫道与何会主,是应邀为令媛之事来的,唐姑娘既在石屋之中,贫道与何会主自然也要进去的了。”

 他明知白玉霜武功高强,故而拉上了三元会主何文秀。

 何文秀点头道:“道长说得极是,区区石屋,也未必困得住自己!”

 唐思恭听二人这般说法,只好点点头道:“道长和何会主一番感情,兄弟感激不尽,那么兄弟就有僭了!”

 他们都认为白玉霜在石屋之中,必然另有布置,因此在这种场合,就不能礼让了,他说罢,正待举步走去“庄主且慢!”唐老七一手提着旱烟管,急步奔了过来,说道:

 “还是让老朽替庄主开路。”

 唐思恭知道这位七叔,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这就低声道:

 “七叔小心!”

 唐老七道:“老朽省得。”

 举步走上前去,旱烟管一挥,把门口倒垂下来的薛荔,一齐扫下,断处有如刀斩一般,大步走了进去。

 唐思恭立即跟随而入,接着是邛崃老道、三元会主何文秀,和他两位护卫左右双煞,鱼贯而人。

 在他们想像之中,进入石屋,对方很可能立时会发动袭击,因此每‮人个一‬在举步跨入石屋这时,全都功凝全身,暗作戒备。

 那知进入石屋,但见屋中一排五个人,手中既无兵刃,也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准备之势。

 这五人,以白玉霜为首,其次是卓玉祥、慕容贞、一清和尚、薄一刀。

 白玉霜双手抱拳,清朗一笑道:

 “诸位真是太多疑了,来、来,在下本非这石屋的主人,但此时只好权作主人,先替唐庄主诸位,引见几个人。”

 口气一顿,继续:“诸位之间,也许早已认识,但在下只好不嫌其烦,再作一番简短的介绍,为了节省时间,在下只介绍在下这边的人!”

 于是他伸手一指卓玉祥、慕容贞二人,说道:

 “他们二人,一个是在下义弟华山门下卓玉祥,一个是在下义妹西天目幻住庵主门下慕容贞。”

 众人听他说出二人师承,不暗暗一怔,华山商桐君,和西天目幻住庵主清音师太,都是江湖上极正派,也极难惹的人物,按说他们二人的门下弟子,不可能会和白玉霜同,掳人勒索。

 白玉霜没待众人开口,接着一指一清和尚,续道:

 “这是峨嵋伏虎寺的一清大师,也就是假扮唐老庄主,身穿蓝褂的那一位。”

 唐思恭听得不由一怔,假扮自己的两人,居然会有峨嵋伏虎寺的僧人!

 白玉霜接着又一指灵猿薄一刀,说道:

 “这位是人称灵猿的薄一刀薄老哥,也是假扮老庄主身穿古铜长袍的那一位。”一清和尚和薄一刀同时朝唐思恭等人拱手为礼。

 灵猿薄一刀虽是一个独行大盗,但在黑道上,名气着实不小,那两个假扮唐思恭的人,正殊途,黑白不同道,可说南辕北辙,又怎会凑在一起的呢?

 唐思恭望着白玉霜,疑惑的道:

 “白少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唐老庄主还是听听他们二位的解释吧!”

 一清和尚、薄一刀二人从怀中取出人皮面具,戴到脸上,同时各自把蓝衫和古铜长袍披到了身上,问声道:

 “唐老庄相信了吧?”

 他们戴上面具,穿上原来的衣衫,就成了穿蓝褂的唐思恭,和穿古铜长袍的唐思恭,自然可信。

 唐思恭连连点头道:“信、信,二位究竟如何劫持小女,小女现在哪里?”

 一清和尚、薄一刀二人不慌不忙,把他们各人如何受人迫害,一个下毒,一个劫掳唐思娘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邛崃老道听到苍眉连耸,说道:

 “此人心机狭窄,手段恶毒,不知究是何人?如不把他除去,武林只怕永无宁了。”

 这位老道,倒是极富正义之人。

 何文秀微微一笑道:

 “道长觉得他们说的这番话可以尽信么?”

 邛崃老道道:“他们有证有据,言之凿凿,自然可以相信了。”

 伺文秀道:“在下听的也好像言之凿凿,十分可信,但仔细想来,他们二位又好像故意避重就轻,把应该说出来的人物,却说的十分神秘,似有实无,不无令人怀疑之处。”他这话说的很隐,但却暗示一清和尚和薄一刀所说的话,都是出之白玉霜所授意,不足置信。邛崃老道不由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白玉霜,但他尚未开口!

 白玉霜忽然一笑道:

 “好了,唐老庄主诸位,听完了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的话之后,现在该由在下来说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圆形铁牌,和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玉瓶,往桌上一放,说道:

 “诸位大概没忘记除了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之外,还有一个假扮唐姑娘的姑娘吧?这位姑娘的身份,却比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高多了,这方铁牌,和这瓶‘温氏清神丹’,都是从那姑娘身上搜出来的。铁牌是指挥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的令牌,‘温氏清神丹’,却是解救昏睡不醒的解药。”

 他口气微顿,接下去道:“但据那位姑娘说,她也是受害之人,被匪人胁迫而来…”

 接着又把刀疤女说的一番话,向大家说了一遍。

 三元会会主何文秀问道:

 “她既然说出了遇害经过,怎么没有叫她说出姓甚名谁采?”

 白玉霜道:“她身受伤害,不肯说出姓名,故而自称刀疤女。”

 何文秀道:“她人呢?”

 白玉霜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笑了笑道:

 “她说每五更,都要把一经过以暗号向匪首联络,在下当时心生一计,觉得那匪首劫持唐姑娘,主要是为了觊觎唐门‘七宝图’。咱们正好将计就计,要她以暗号向匪首告急,他来此,即可把他一举擒下,刀疤女会说天亮前必可赶回来,但至今未回,在下耽心刀疤女的安全,能把躲在暗中的匪首出来固然好,抓不到匪首,也并不重要,好在唐姑娘总算无恙。”在唐思恭的心中,最重要的自然是他爱女思娘了。因此白玉霜话声方落,他急着说道:

 “白少侠在一夜之间,把掳持小女的阴谋,如剥茧丝,层层深入,如今虽‮道知不‬幕后主使的匪首是谁,但已是收获良多,老朽衷心感激不尽,只不知小女现在何处?还望赐告。”

 白玉霜微微一笑,朝一清和尚抬抬手道:“大师父,你把石门打开了,让唐姑娘出来吧!”

 一清和尚答应二声,走近右首右壁,伸手一按,但见石壁间缓缓裂开一道门户,现出另外一间石室。

 室中一张木榻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女,在石门开启之时,忽然站起身来,一眼看到唐思恭,立即奔了出来,口中叫道:“爹…”纵身朝唐思恭扑来。

 唐思恭看到爱女,心原又喜又悲,一把抱住女儿,颤声道:

 “思娘,乖孩子,你吃苦了…”

 “哈哈!”何文秀忽然大笑一声,说道:

 “白玉霜,你这计谋不错啊!”白玉霜一怔道:“何兄何出此言?”何文秀大笑道:

 “这叫做以伪易伪,以真伪之计,只可惜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区区何某。”

 唐思恭听得不由一怔,问道“何会主是说此女竟是假扮的么?”

 他因一再被人假冒,听到“假”字,就有闻假变之感,双手本来抱着唐思娘的肩头,也渐渐放开下来。

 唐思娘憎然道:

 “你说我是假的?”

 何文秀冷笑道:

 “难道在下说不对么?”

 说实在,唐思恭、唐思娘一再闹假,而且假的和真的,即使亲若父女,也丝毫看不出来,确有令人难以分辨之感。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不面面相觑。

 白王霜只是面含微笑,没有作声。

 唐思恭望望何文秀,问道:

 “何会主能否说得清楚一点,何谓以伪易伪,以真伪!”

 何文秀大笑一声道:

 “老庄主方才不是断白兄说过了么?那假易令媛的刀疤女,出去留下告急暗号,他匪首前来。但刀疤女至今未回来,这里却救醒了令媛,一出一入之间,老庄主只要有稍作深思,不难思过半矣。”

 白玉霜也大笑道:

 “何会主认为这位唐姑娘,依然是刀疤女所扮么?”

 “这有什么不对?”何文秀道:“白兄方才也会说过,匪首劫持唐姑娘,志在唐门‘七宝图’,眼看一计不成,何妨再来一计?劫持唐姑娘不成,再要她以唐姑娘的身份,回到唐家去,迟早总可把‘七宝图’盗到手…”

 唐思恭听得不由“唔”了一声。

 何文秀微微一笑,接道:

 “反正方才已经由白兄破获了许多人证、物证,俱是真凭实据之物,此时弄上一个假姑娘,又有谁会说他是假的呢?兄弟‘以伪易伪,以真伪’之意,这是什么意思呢!”

 白玉霜听他侃侃而言,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道:“此人果然可怕的很!”

 唐思娘两眼望着神色冷漠的老爹,不觉哭道:“爹,你老人家那是不认女儿了?”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唐姑娘不必伤心,令尊一再的遇上假冒贤父女之人,自然难免心存疑忌,何况又有人挑拨离间。”

 他话声微顿,转脸朝唐思恭道:“唐老庄主,在下曾在宝庄,向老庄主一力承担下来,此事在下愿负全责,蒙老庄主信得过在下,才由他们三人领着在下来此。在下明了通盘情形之后,就已料到老庄主见到令媛之时,可能会怀疑她又是假扮之人,故而…”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再往下说去。唐思恭问道:

 “白少侠‮不么怎‬再说下去了?”

 白玉霜微笑道:

 “在下如果拿出证据来,不知老庄主是否相信?”

 唐思恭道:“只要能证实小女真伪,老朽感渐不尽,怎会不信?”

 “好!”白玉霜口中说了声好,转身朝一清和尚挥挥手道:“大师父,麻烦你打开左壁。”一清和尚答应一声,走近左壁,打开门户。大家目光不由的全朝石室中投去。这间石室,和右边一间大小相同,也有一张木榻,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位姑娘。

 白玉霜目光从唐思恭的脸上掠过,转到了唐老七,何文秀,邛崃老道等人身上,徐徐说道:

 “诸位是证人,请随同唐老庄主一同进去如何?”

 邛崃老道道:“老道当得进去。”

 白玉霜抬抬手道:“唐老庄主请随在下来。”当先朝石室中行去。

 唐思恭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举步跟了进去。

 唐老七紧随庄主身后而入。邛崃老道朝何文秀抬手说了个“请”字。何文秀心中正在疑云丛生,也不和他客气,举步跟入。

 邛崃老道心头大是不快,暗道:

 “老道和你谦让,你倒托大起来了!”心念转动,也自随着进去。

 白玉霜领着一伙人,走近木榻,脚下一停,回过身,含笑道:

 “诸位请看看这位姑娘是谁?”

 大家走近木榻,早已看清楚了,躺在木的姑娘,赫然又是一个唐姑娘!

 唐思恭抬目望着白玉霜,问道:

 “白少侠,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做生意的人有一句话,叫做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在下救醒唐姑娘之时,就想到也许有人不相信,所以准备了一个假的,给唐老庄主比较比较。”

 唐思恭冷然道:

 “白少侠,此人既然是假的,那只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又有什么值得看的?”

 何文秀冷冷一声道:

 “人皮面具,既有一张,就可以有两张,一清和尚和薄朋友,两个不是都是假扮的么?

 白兄岂能以这位姑娘之假,就可证明外面那位姑娘是真?”

 白玉霜道:“何会主不是怀疑外面那位唐姑娘是刀疤女改扮的么?”

 何文秀道:“兄弟是因白兄会说刀疤女一去不返,才有如此推想而已!”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现在请大家看清楚了。”

 说完,伸出手去,在那个假扮唐思娘姑娘的颈上,用指甲轻轻一挑,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这位姑娘敢情被点了道,是以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她这一揭下面具,大家都看清楚了,她一张本来清秀的脸上,被人划了四五道刀疤,血迹斑斑,虽已凝结,依然令人惨不忍睹。她会是刀疤女!大家不看的一怔!

 何文秀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过来,问道:

 “白兄方才不是说刀疤女没有赶回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她确实没有回来,但在下岂是任人蒙骗之人?她说的全非实话,在下岂会听不出来?因此在又把她请回来了。”

 何文秀就算再诈,也不觉耸然动容。

 白玉霜笑了笑,续道:

 “在下真是不虚此行,不但把她请了回来,而且也知道了她的底细,他当然并不是什么刀疤女!”

 话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回头看了何文秀一眼,问道:

 “不知何会主对在下这番话,信是不信?”

 何文秀脸上一丝不,徐徐说道:

 “白兄行事,果然十分周到,不得不令兄弟佩服得很!”

 唐思恭道:“此女不是刀疤女,不知是何来历?”

 白玉霜徐徐说道:

 “她叫闻桂香。”

 他三个手指在她耳边一道结了紫红血颁的刀疤上,轻轻按下,又揭起一张带着刀疤的人皮面具来。

 这下出来的当然已是真面目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姑娘。

 在场诸人,虽经白玉霜说出她的姓名,但她是三元会内三堂的香主,却没有‮人个一‬知道。

 试想若然有人认出她来,三元会还派她出来么?须知何文秀手创三元会,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江湖上只知会主是天子门生何文秀,别的就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了。

 何文秀虽是一会之主,但他为人温文典雅,结的又是正派中人,因此有人怀疑他三元会只是一个空头衔而已,江湖上也没有把他当作黑道帮会的会主看待。

 唐思恭回头问道:

 “此女年纪极轻,七叔可会听说过闻桂香这个名字么?”

 唐老七道:“没有,不过她既被白少侠逮住了,咱们不怕她不说出主使的人来么?”

 “不,此女在下另有安排。”

 白玉霜微微摇头道:“唐老庄主本意只在救人,如今既未失去‘七宝图’,令嫒也丝毫无损,父女重逢,应该到此为止,不用再查究下去了。”

 唐老七张了张嘴,似开口。

 白玉霜看他脸有愤,这就接着道:“在下兄弟,只是路过宝地,因为他们惹到在下兄弟头上,在下才伸手管了这件事,此人既然觎觑贵门‘七宝图’,一计未成,须防另有诡计。”

 他这话是说你们四川唐门,邀约了不少人助拳,但没有找我白玉霜,只怕连唐思娘也找不回来。

 唐思恭自然听得出来,老脸微微一红,连忙拱手道:“白少侠说得极是,小女多蒙援手,大恩不言谢,老朽感激不尽,此女应如何发落,悉听尊便。”

 白玉霜微笑道:

 “多谢老庄主,其实在下所谓此女有安排,只是想用她去和对方换‮人个两‬质。”

 伸手一指薄一刀,说道:

 “薄朋友尚有儿被他们掳去,在下已通知了幕后主使之人,要他在中午之前,把薄朋友儿送来,只要过了今中午,在下就要…”

 何文秀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含笑道:

 “白兄行侠仗义,真教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薄一刀满脸俱是感激之,说道:

 “白少侠此恩此德,薄某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白玉霜笑道:

 “薄朋友不用言谢,这是碰巧,有她可以和对方换人质,就是没有此女,薄朋友儿落在对方手中,在下答应过薄朋友,也决不袖手旁观。”

 这时唐思恭也相信自己女儿不假,父女重逢,自然悲喜集,不在话下。

 唐思恭道:“白少侠诸位,请到敝庄奉茶,老朽就算不言谢吧,诸位在此老朽也该稍尽地主之谊。”

 白玉霜道:“老庄主诸位请先回去吧,在下兄弟还得在此稍待,等侯对方换人质呢,人多了,反而不便,老庄主盛情,在下兄弟此间事情一了,定去叨扰就是了。”

 何文秀点点头道:“白兄说得极是,对方要和白兄换人质,咱们人手多了,反正使对方起疑,白兄既已答应,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就先回去好了。”

 唐思恭道:“既然如此,老朽等人就先行告退,在敝庄恭候诸位侠驾了。”

 说完,就连连拱手,偕同爱女思娘,和邛崃老道,何文秀等人,一齐退出石屋而去。

 白玉霜送到门口,何文秀回身道:“白兄留步。”

 白玉霜道:“兄弟也要到门口看看,等候对方派人来换人质。”

 何文秀淡然一道:“白兄有人质在手,还怕对方不来换么?”说完,扬长而去。

 两人没有明白的说,但有此事情,只要彼此心里不同,就可以办好,又何必明说呢?

 白玉霜望着何文秀潇洒的后影,心里止不住暗暗冷笑:“任你如何狡猾,我不怕你不把薄朋友的儿送来。”

 快近中午,一道人影,从林外朝石屋急奔过来!

 就在他越过草坪,奔到石屋门前之时,卓玉祥已经以极快身法,闪身而出,了上去,喝道:

 “朋友找谁?”

 那人身上穿着蓝布衣袍,像是庄稼汉,听到喝声,脚下一停,拱拱手道:“小的是奉命送信来的。”

 卓玉祥道:“你奉何人之命,送信给谁?”

 那汉子道:“小的是奉咱们龙头之命,送信给一位白大侠的。”

 卓玉祥道:“你把信拿来。”

 那汉子看看他,不敢多问,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送上。

 卓玉祥看了一眼,信封上果然写着“面呈白大侠”字样,这就说道:

 “你在这里稍候。”

 那汉子恭声应是。

 卓玉祥拿着书信,回入石屋。

 薄一刀兴奋的道:

 “他们果然派人来了。”

 白玉霜笑道:

 “咱们有三元会的香主在手,还怕他不来么?我没有当即揭何文秀的身份,对他已经够客气了。”

 说完,从卓玉祥手中,接过信柬,撕开封口,出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书奉白大侠阁下,换人质,自当遵嘱办理,请即移驾黎雅廊,各自领回人质,易胜盼幸,知名不具!”

 白玉霜看完,把信笺朝薄一刀送去,一面说着:“卓贤弟,你去告诉送信的人,咱们立时前去。”

 卓玉祥道:“白大哥,他们会不会有诈?”

 白玉霜笑道:

 “人在我们手里,怕他何来?”

 卓玉祥走出门外,朝那汉子道:“白大哥说,朋友先行回去,咱们随后就到。”

 那汉子答应一声,转身奔行而去。

 白玉霜缓步走人左首石室,举手在闻桂香身上,连拍了两掌,替她解开受制的道。

 闻桂香双眼一睁,看到白玉霜脸含笑容,站在榻前,心头猛一惊,急急翻身坐起,说道:

 “你想做什么?”白玉霜轻笑道:

 “在下如果要做什么,早就做了,何用等到现在?姑娘此时发觉,不是已经晚了么?”

 闻桂香坐起身子,看到自己身上,衣服穿的很整齐,似乎不会发生过什么意外,心中稍安,脸上不一红,哼道:

 “你把我擒来,又待怎的?”

 白玉霜笑道:

 “本来在下把姑娘请来,打算和你成亲的,但薄朋友儿都在你们手里,在下心有未安,因此只好忍痛割爱,仍然把你送回黎雅廊去了。”

 闻桂香站起身,冷笑道:

 “谅你也不敢对我怎样。”

 白玉霜低笑道:

 “在下对姑娘家,一向讲究温存体贴,不喜欢霸王硬上弓,如果姑娘对在下有情,在下今晚自会找姑娘去的,现在快些走吧!”

 他并未再点闻桂香的道,当然是不怕他逃走了。

 闻桂香听他说的话不堪入耳,粉脸骤红,心头虽然恨他轻薄,但武功和人家差得很远,自然不敢多说,一语不发,往外就走。白玉霜跟在她身后,故意逗着她道:“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走出石室,卓玉祥人都在外面,闻桂香总算放下了心。

 薄一刀着道:“白少侠,咱们此刻就走么?”

 白玉霜道:“早些去,薄朋友也好和家人早些围聚,咱们这就走吧!”

 一面朝闻桂香道:“闻姑娘,请走在前面。”

 闻桂香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出石屋。

 一行人由白玉霜为首,紧随她身后,跨出石门。

 白玉霜叫道:“闻姑娘,你转过脸去看看,右首五丈外不是有两棵松树么?”

 闻桂香转脸看了一眼,问道:

 “什么事?”

 白玉霜道:“在下要一掌从他部二尺许,把两棵松树一齐砍断,你信是不信?”他这话所得在场诸人有些难以置信!

 ‮人个一‬武功最高,也不可能在相距五丈之外,发掌伤人,何况这两棵并生的松树,实际上还不止五丈远,而且每棵树都有碗口般,就是武功稍差之人,只怕一掌也未必能砍得断。

 闻桂香冷冷的道:

 “你砍得断也好,砍不断也好,何用问我?”

 白玉霜朗笑一声道:

 “那你就看着了!”话声出口,突然右手一扬,凌空一掌,横而过去。

 他这一掌,既无飒然风声,也没有带啸内劲,但听五丈外两棵松树,同时响起“喀喇”

 一声,一齐往前倒了下来,折断之处,正好在部二尺光景,中同刀削一般,断的十分整齐。

 一清和尚,薄一刀看的不一呆,同时喝起彩来。

 闻桂香也看得心头暗自凛骇,冷声道:

 “你这是向我示威?”

 白玉霜大笑道:

 “姑娘知道就好,‮人个一‬奔行的最快,大概也快不过我举手一击了,在下并未点住姑娘道,但只要姑娘妄想逃走,在下足可把姑娘双足劈断,那时就莫怪在下手下无情了。”

 闻桂香又不开口了,只是默默的朝前走去。不过顿饭时光,已经奔近山麓,大家循着石级,盘曲而上。

 黎雅廊山间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庄稼人打扮汉子,正是方才送信去那人,看到众人,立即了上来,拱拱手道:“白大侠诸位来了么?就请在门口止步。”

 白玉霜回头朝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低声说道:

 “卓贤弟,小抹子,你们看住她。”

 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左一右,各自跨上一步,和闻桂香站在一起。

 白玉霜才抬头问道:

 “你们龙头呢?”他可以猜想得到,何文秀是不会面的。

 果然,那汉子回道:“敝龙头不在此地,但薄朋友的儿,已在里面了。”

 他闪开身子,伸手往里一指。

 大家抬目看去,果见大殿前面的右阶上,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一手携着一个三岁光景的小孩,两边各自站着一个庄稼人打扮的彪悍汉子,手握单刀,监视着母子两人。

 那方才送信的汉子朝薄一刀道:“薄朋友,请随我进去,先看看你的家小。”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薄一刀跟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天井,走到阶前。

 送信汉子不让他太过接近,伸手一拦道:“薄朋友请留步,就在这里,和你家人见面。”

 那妇人看到薄一刀,立即泪满面,呜咽的道:

 “当家的,今天总算看到你了,小环,快叫爸…”

 她几乎要向阶下扑去。她身边两个汉子立即单刀叉,封在她前面说道:

 “大娘,稍安毋躁。”

 那小孩也朝薄一刀叫着“爸…”薄一刀心头一黯,几乎下泪来,他强了一口气,住悲伤,抬头问道:

 “你们要如何才能放人?”送信的汉子道:“很简单,只要薄朋友认清儿无误,回头告诉廊外的白大侠,咱们两边同时放人,不过敝龙头待在下,有一句话,要转告白大侠。”

 薄一刀问道:

 “什么事?”

 送信的汉子道:“敝龙头说,白大侠诸位,只是路过此地,为了顾全朋友谊,希望换人质之后,就离开梓潼。”

 薄一刀道:“这个…”

 送信汉子笑了笑道:

 “薄朋友不妨和白少侠商量商量,再作答覆,敝上要小的向白大侠致意,龙头是诚心白大侠这个朋友,也希望白大侠全始全终。”

 薄一刀面有难,勉强点点头道:“好,在下把这话转告白大侠,只是…”

 他话声尚未说完,只听白玉霜已在门口,说道:

 “好,在下答应你们龙头的要求,你们放人好了。”

 他说‮音声的‬并不高,但传入廊中,依然十分清晰,话声一落,接着说道:

 “闻姑娘,你可以走了。”

 闻桂香脸上飞过一丝冷笑,没有说话,默默的举步朝廊中行去。

 送信汉子一挥手,押着薄一刀儿的两个汉子单刀一收,一齐后退,薄一刀过去抱起他儿子小环,扶着那妇人,埂声说道:

 “小环他娘,咱们走吧。”举步在廊外行来。

 一清和尚着道:“阿弥陀佛,恭喜薄施主了。”

 薄一刀抱儿扶,走出廊门,突然朝白玉霜跪了下去,说道:

 “白大侠大恩大德,薄某一世报答不尽,小环他娘,快快叩拜恩公。”

 那妇人也跪倒地上,说道:

 “恩公在上,难妇给你叩头。”

 白玉霜连连手道:“薄朋友,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薄一刀扶着子站起。

 慕容贞问道:

 “白大哥,我们真的要立时离开梓潼么?”

 白玉霜道:“何文秀怕我们了他的秘密,故而有此请求,我们本来原是路过此地,迟早都要离开梓潼的,君子不揭人之短,既然答应他了,自然要即时启程。”

 —清和尚道:“我看何文秀对‘七宝图’并不死心,咱们离开此地之后,只怕他又要另使诡计了。”

 白玉霜微哂道:“这是他们的事了,唐门在江湖上屹立三百余年,盛名之下,决非幸致,如今已有戒备,未必为人所乘,只是何文秀城府极深,又怀大志,真正江湖人并不可怕,可怕的他是读书人。”

 慕容贞道:“那‮么什为‬不揭穿他的阴谋?”

 白玉霜道:“目前就算揭穿他,也不过是谋夺唐门‘七宝图”

 这不是大恶,最多只是使他们两家翻脸成仇,咱们既已把唐姑娘救出,又何必多制造纠纷,江湖上仇杀之事,总是少一件,好一件。”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真是菩萨心肠。”

 一行人走出梓潼,在路边打了个尖,就继续上路。

 白玉霜等人各自买了一匹牲口代步,薄一刀却雇了一辆马车让家小乘坐,准备把他们送到嘉定一位义兄那里去住,因此和大家还是同路。

 一行人由梓渔启程,经绵、德、成都,而抵嘉定。这是第三天的正午时分,大家在一家酒楼打尖。

 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和一清和尚,都是要上峨嵋伏虎寺,那就得由嘉定往西。

 薄一刀护送家小去投奔他义兄,是在五通桥,还得往南。嘉定就是大家分手之处。

 薄一刀对白玉霜感激得无法形容,虽执鞭随驾,亦乐为之。

 他再三表示,自己安顿好家小,决意赶来和大家会合,追随白玉霜左右。

 饭后,白玉霜等人便自一路西行,要赶到峨嵋县去投宿。薄一刀因他义兄住在五通桥,从嘉定前去,还有几十里路程,临晚赶去,总是不好意思。

 因此决定在嘉定留宿一晚,薄一刀夫妇分别了多,自然得好好叙叙,吩咐店伙准备了几酒菜,送到房中吃喝。

 夫两人,阔别多,历险重逢,这一顿酒菜,自然吃得十分满意,薄一刀也有了几分酒意。

 孩子早已爬在上,睡着了。

 那妇人看着丈夫红润的脸上,柔顺的道:

 “当家的,连赶路,你也够累了,早些憩息吧!”

 薄一刀乘着酒兴,洪笑道:

 “这点路,我那会累?倒是你这些日子,耽心丈夫,忧虑孩子,也够苦了,来,来,咱们早些睡也好。”

 说着,和身往上躺了下去。

 那妇人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低声道:

 “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还…”

 薄一刀道:“我还什么?”

 “你也像个孩子。”那妇人嫣然笑道:

 “好啦,你喝了酒,好好休息一会,我还要替孩子补子呢,明朝到人家家里去,小孩子身上穿着破子,人家还道我是个勤吃懒做的人呢!”

 薄—刀道:“我的好太太,孩子子破了,买一条新的不就结了,还补什么?我这就到街上买去。”说着,正待翻身坐起。

 那妇人已在沿上坐了下来,手中拿起孩子的破,看他翻身起,连忙放下子,双手着他肩头,柔声说道:

 “瞧你,真是改不了的火爆脾气,这条子还是新的,只不过给钉子钩破了一个小,补一补就好,你给我好好的躺下去,好好的睡一觉吧!”

 她尖尖十指,轻轻的推着他,突然出手如风,一下点了他前五处大。出手之快,认之准,分明是点的高手!这真是令人无法相信的变故!

 薄一刀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他惊奇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点的既非昏,亦非哑,他应该可以开口说话的,他是被这突来的变故,惊讶得给怔住了。

 那妇人忽然媚笑道:

 “你觉得很惊奇是不是?我一向不会武功,怎么会一下就能制得住你灵猿薄一刀?”她笑很得意,也很风

 薄一刀还是望着她,没有开口。

 那妇人接着说道:

 “‮道知我‬你一定想问,这三年来,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么什为‬要这样对待你?乘你不备,下手点住你道?对不对?”

 薄一刀茫然的点点头,那妇人笑道:

 “这很简单,我如果不是乘你不备,又如何制得住你呢?”

 薄一刀道:“你‮么什为‬要制住我?”

 那妇人道:“因为…喂,我本来不应该‮你诉告‬的,但你,总是我丈夫,咱们有过三年夫之情,‮你诉告‬,也好让你做个明白鬼,我制住你,是为了要杀你。”

 薄一刀道:“你我无冤无仇,你‮么什为‬要谋杀亲夫?”

 那妇人听的咯咯一笑道:

 “亲夫,薄一刀,我三年前嫁给你,就是奉上命差遣,可不是我真心爱你,才嫁给你的。”

 薄一刀一颗心直往下沉,道:“但…但…你已经生了小环,小环总是咱们两人的骨。”

 那妇人道:“不错,小环是你的骨,所以你大可死得瞑目。”

 薄一刀道:“你们要杀我,总有原因吧?”

 那妇人咯的笑道:

 “这还用我说么?你自己想想,也应该明白了。”

 薄一刀道:“‮道知我‬了,你们是杀人灭口。”他忽然“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真被白少侠言中了。”

 那妇人吃了一惊道:“白玉霜,他说了什么?”

 薄一刀痛苦的道:

 “白少快说你上车下车,脚下轻捷,却又故意装作,一个作伪的人,必有企图,要我多加注意。”

 那妇人忽然笑道:

 “可惜你没加注意。”

 薄—刀道:“白少侠乃非常之人,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错,故而薄某确也注意着你的行动。”

 那妇人又笑道:

 “你虽然注意着我的行动,但不曾提防我会猝然下手。”

 薄一刀道:“我既已注意,自然也提防着你了。”

 那妇人轻笑道:

 “那你什么还会着了我的道?”

 薄一刀道:“薄某几时着了你的道?”他在说话之时,忽然上身一,坐‮来起了‬。

 这下,简直太出人意外了!她方才明明已经点住了他前五处大,他不可能在几句话的时间,运气自解道。

 那妇人脸色剧变,惊慌失措,口中“啊”了一声,脚尖点动,身形一晃,迅快往后倒退出去。

 “锵!”刀光乍现,薄一刀一条人影,已从榻上飞起,落到那妇人面前!森寒的刀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冷冷说道:

 “咱们夫已有三年,可惜你并‮道知不‬我薄一刀‮么什为‬叫薄一刀吧?”

 那妇人本已退到门口,只是来不及转过身去拔开门门,此刻‮人个一‬已经背贴墙壁,挣动不得,索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薄一刀嘿了一声道:

 “薄某出鞘一刀,天底下还很少有人躲闪得开,你要在我眼皮底下,逃出房去,那是梦想!”

 那妇人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薄一刀道:“我要你说出支使你来的,是什么人?”

 那妇人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要我说则甚?”

 薄一刀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何文秀?还是闻桂香?”

 那妇人道:“是谁都是一样。”

 薄一刀想了又想,又问道:

 “他们三年前要你嫁给我,只是为了利用我,但也是在利用你,你明白内情,如何肯把自身清白之躯,供人利用?”

 这回那妇人脸上,有了黯然之,冷声道:

 “这个与你无关,你不用多问了。”

 “好!”薄一刀忽然收回刀去,说道:

 “你走吧!”

 那妇人怔得一怔,问道:

 “你不杀我了?”

 薄一刀眼中有了泪水,黯然道:

 “你虽是奉命行事,咱们总是夫一场,何况你又是小环的生身之母,你可以不义,我不能无情,你走吧!”

 那妇人同样的眼圈一红,望望伏在上的小环,突然转身拔开门门,双手掩面,走‮去出了‬。

 薄一刀望着她后影,心头有着说不出的痛苦,拖着沉痛的脚步,走近前,看到三岁娇儿,红苹果般的脸上,恬然酣睡之中,带着浅浅的笑容。还‮道知不‬乃母已经离去,不觉当泣然泪下,低低的道:

 “可怜的孩子…”话声甫落,突然身后有人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薄一刀蓦然一惊,急忙回过身去,喝道:

 “什么人?”喝声出口,目光一注,才看清来人正是一清和尚,不觉怔得一怔,说道:

 “会是大师父!”

 一清和尚单掌打讯,说道:

 “贫僧是奉白少侠之命,特地请你来的。”

 薄一刀道:“白少侠他们不是上峨嵋去了么?”

 —清和向道:“谁说是峨嵋去了,为了你薄施主的事儿,咱们可忙着呢!”

 薄一刀道:“为了薄某之事,薄某又有什么事?”

 —清和尚道:“你还‮道知不‬三元会的人,一路跟着你下来,咱们分手之后,白少侠就要卓少侠反跟着他们,你放心让小孩睡在这里,咱们快走了。”

 薄一刀问道:

 “咱们到哪里去?”

 一清和尚笑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这叫天机不可漏,你跟着贫僧走,准没有错。”薄一刀点点头,随着取过一条薄被,替小环盖好,两人一起出门,随手掩上房门,才飞身上屋,一路奔行而去。

 出嘉定南门,不过五里光景,有一座杨家祠堂,规模不小,大殿前面,还矗立着三座书栋飞檐的戏台。

 据说川南八府姓杨的,都是从这座祠堂分出去的,每年冬到祭祖大典,从各府各县赶来的杨氏子孙,还只有及冠的男子才能参加,名说就有上万的人,当时的热闹情形,就可想而知。

 但在乎,却只有一个叫李念九的中年人,负管理和打扫之责。

 这时,已经快三更会天啦,杨家祠堂黑漆漆的矗立在荒野之间,四边树影幢幢,好像有人影在晃动,但又看不真切。

 因为今晚夜雾很浓,对面都看不见人影,距离稍远,是树是人,就分不清了。反正杨家祠堂本来就四周有树,今晚树行中间,也确实有着幢幢人影!

 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色紫身劲装,连佩带的刀,都是漆黑的。

 这时,祠堂左首,一条石板路上,正有一条人影,起落如飞,快速的朝祠堂奔行而来。

 这人,正是灵猿薄一刀的子,她脚下跑得极为慌乱,着气,奔近祠堂。

 突听有人沉声道:

 “来人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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