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冥之神
镜裂那深陷进去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里面涌动着的是无限的仇恨,而语气却依旧显得极为平静,道:“因为他杀了我的主人!”朝阳看着镜裂的那双眼睛,无论眼前人个这有多少话是虚假的,但这句话却是真实的。很多东西可以欺骗人,但是这种来自骨子深处的仇恨,却是怎么也欺骗不了人的。
朝阳道:“
冥神知道你想杀他么?”镜裂道:“道知他,但他并不将之放在心上。他以为,我根本没有能力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宁愿看着我一年一年、带着
辱地活着,这比直接杀了我更让他感到痛快。他以他自恃无人能及的智慧凌辱着这世界上的每人个一!他以为这样,才能够真正证明自己的强大——他鄙视着所有的人!”镜裂的话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激动。
朝阳这时却道:“但我见到的
冥神却不是你所描述的样子。”他的脑海中出现了
冥神与玄帝、风刹、弋游一起喝酒时的情形。
镜裂道:“是的,这就是他的厉害所在,没有人比他更善于伪装自己,而他所谓的智慧也就体现于此。”这时候的镜裂不能算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了,至少他的心不老!那是一颗人轻年才有的热血澎湃的心,可以杀人,也会杀人。
朝阳道:“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吗?”镜裂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朝阳,道:“是的,只有你才可以帮我杀了他,我一直在等着你,等着你这样人个一,而你终于来了,我相信你能杀死
冥神,为我主人报仇!”朝阳道:“但我却败给了他,连一招有没都过!”镜裂道:“我们可以连手将之除去!”朝阳道:“就我们两个?”镜裂道:“还有他们——”茅舍的门口,两个小小的身影首先被月光投了进来,随后走入的人个两,是白天领着朝阳来此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只是此时他们的脸上不再有白天时小孩的天真稚气,四只隐含
气的眸子投向朝阳。
朝阳道:“他们?”镜裂道:“是的,他们。”朝阳望向镜裂道:“你认为可以吗?”镜裂没有回答朝阳的话,他的目光转向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已然明白镜裂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意思,相互对视一眼,突然分头跑开,茅舍瞬即倒塌溃散。
朝阳只见两人在黑夜中如月光
泻朝相反的方向横向疾逝,待跑到废墟的尽头,又改为并排纵向疾逝,到达废墟另一端的尽头,然后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停了下来。
这时,朝阳感到一阵夜风拂面而过,有些微的粉尘吹到了眼睛上,不由眨了一下眼睛,当他再睁开看时,心不由得一阵剧震——在悄无声息中,废墟上的瓦砾、断石、残柱、杂草…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一层粉尘。
朝阳向前走去,踩进粉尘里,双脚陷入足有一米深,如下了一个月的积雪。也就是说,一米深的地面全都是细微若无的粉尘,而这一切全都是在眨眼之间悄无声息做到的,根本没有任何力场的波动。
朝阳心中忖道:“若是刚才站在废墟内的全都是人,那么他们此刻剩下的,也只会是粉尘。”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而这一切,仅仅是由两个看上去不到六岁的小孩在瞬息之间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是以强悍的力量做到这一点的。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用到力,而是根据相互间的某种内在维系造成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毁灭。朝阳自忖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到。
两个小孩如两片轻鸿,从粉尘上空掠过,落在了朝阳的面前。
朝阳双脚从深陷的粉尘中
离出来,眼前这两个小孩的表现实在大出他的意外。
朝阳对镜裂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镜裂道:“他们天生就具有毁灭的力量,只要他们的心在可以彼此感应到对方的范围内,就可毁灭一切,如同傀儡师对木偶的操纵。只是不同的是,他们并不是由谁操纵谁,而是相互操纵,因为他们的灵魂在出生候时的就已经出卖给了对方,直到他们死,终此一生。”朝阳知道,有一种人叫做傀儡师,利用死人的尸体造成木偶,然后出卖自己灵魂的一半给木偶,再以丝线控制着木偶,与木偶达到某种心灵的相通,然后以木偶去杀人。傀儡师操纵术有两种境界,一种是“裂”即傀儡师虽然操纵木偶,但彼此还是人个两;另一种是“镜”木偶与傀儡师宛若一人,不分彼此,此时的木偶已有灵魂,有时傀儡师甚至会被木偶所操纵。而这两个小孩所拥有的类似于傀儡师的先天特异之术,显然已经超越了“裂”和“镜”
这种
恶的杀人之术一直存在于传说中,朝阳到想没自己竟亲眼目睹了比这更高深一层的杀人之术的可怕。
朝阳望向镜裂道:“既然你有了他们两个,为何还要我帮忙?”镜裂叹道:“我已经暗中试过,但是没用,他太强大了,他的力量可以瞬间颠覆天地!”这是朝阳第二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事实上他也亲自体验过。朝阳知道,以他的力量要杀死
冥神,突破最后一关,是一件极难办到的事情,甚至不可能,因为他与
冥神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要想击杀
冥神,必须借助第三者的力量。而镜裂所拥有的实力,足可帮他,虽然他对镜裂缺乏足够的信任,但是,他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这一点勿庸置疑。
朝阳再一次问道:“你为何认定定一我能够帮你?道知你我是谁吗?”镜裂道:“你是谁并不重要,从你进入
冥城的那一刻起,我便感觉到了你体内燃烧着的毁灭力量。道知我,这种力量足够可以帮我。”朝阳忽然一阵冷笑,道:“你上次说我没有与落
一样死去,是因为诅咒无法加附我身,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仿佛找到了镜裂言语中的漏
。
镜裂并没有如朝阳想象的显得慌张,他平静地道:“因为你是未来的神主!”
广场中央,高逾百丈的雕像耸立着,占据了天空约十分之一,巨轮般的太阳让雕像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现在,又是
冥神一天的开始。广场上,人
如织,一角的杂耍表演如每天一样吸引着众多围观的人,推车小贩的叫卖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此起彼伏,四周大大小小的店铺相继打开,喝着早茶的人透过茶楼临街的窗户,悠然地看着广场上的繁华景象,以及广场中央的那尊雕像。十数个小孩在相互追逐戏耍着,那快乐而充满童真音声的,总是让人不
想起生活的美好。
此时,朝阳坐在二楼临窗的一间茶楼上,静静地品着茶,而透过窗户,
冥城那偌大的广场则可以尽收眼底。
茶楼内,喝茶的人并不多,只是散落的几桌有几个银发白须的老人在喝着茶,下着棋,棋是那种普通的六子棋,规则极为简单,只要在一条纵向的直线上,己方的棋子有两颗,而对方只有一颗,那对方便输了,像自然界弱
强食的道理一样,棋虽然简单,但在幻魔空间每一片大地,都同样受到众多人的
,原因也就在于它的简单。简单的东西人人都明了,人们也就很乐意地遵守着游戏规则,就像人们愿意看到聪明的人比傻子有钱,有钱的比没钱的有权,有权的比没权的有地位,有地位的比没地位的更受到众人的尊敬和爱戴一样。但这一些还不是最简单的规则,更为简单的规则是强者总比弱者更能生存。由这样一条规则可以推演出,强者主宰着这个世界,而弱者连自己的生命都有可能不属于自己,他们活着,是别人给的机会,而一个弱者要想主宰自己的生命,惟有想方设法让自己变为强者,但游戏规则的另一条又规定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少部分人,或是某人个一,才是真正的强者!而这条规则又注定了当一个弱者要超越公认的强者时,必须向强者发出挑战,或者直接击杀对方!而在此时,有人向
冥城的最强者发出了挑战的信号。坐在茶楼上的人,开着店铺的人,店铺里讨价还价的人,酒楼里唱着歌的女人,拉着弦琴的盲人…突然感到他们所处的世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又仿佛他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总之,与他们所熟悉的
冥城、与他们所熟悉的环境突然失去了某种连系,一切变得陌生,尽管眼睛所看到的环境仍是以前的环境。
一阵风吹来,许多人感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
住了,待
了
眼睛再度睁开时,他们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薄薄地敷着一层细微若无的粉尘,不知谁突然惊叫一声:“你们看广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齐刷刷地向广场上望去,偌大的广场寂静无声,人个一有没都,只有阳光下那雕像投下的长长的影子,仿佛所有人突然间自人间蒸发。
所有人一下子明白么什为刚才感到与世界突然间失去了连系,原因是广场上平
所熟悉的响亮的喧闹声突然消失,在他们心理上所形成的错觉。
人呢?广场上的人都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想从身旁的人脸上找到答案,但除了找到和自己脸上同样的惊骇迷茫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是一种何等的打击!
而这时,广场四周店铺内的所有人听到了充满童真和稚气的笑声自广场上飘
开来,他们的心猛地一震,搜寻着笑声所发之处。
他们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绕着广场边戏闹追逐,笑声正是由他们所发。
在这巨大的死一般的寂静面前,这充满了童真和稚气的笑却让人感到心里发寒,
骨悚然,他们的目光追逐着两个小孩戏闹的身影,这两个每天都可在广场上见到的小孩,此刻是显得如此的
气和诡异。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不知谁突然出声叫道,然后,人个一从一家店铺里冲出,冲向那相互追逐的两个小孩,而随他之后,自广场四周的店铺里涌出的人都向那两个小孩冲去,嘈杂、喧闹音声的瞬间又充
着偌大的广场。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广场瞬间像煮开锅的粥,成百上千的人围追堵截着的两个小孩,而两个小孩在人群中穿梭追逐,如同捉
藏一般,却没有人能触摸到他们手上的衣衫。他们的笑声,天真而稚气,在嘈杂的人群中,在偌大的广场上,在
冥城中,来来回回地回响着,无拘无束,响彻云霄。
片刻,被呼喊和脚步声挤满的广场突然间又静了下来,那些自四周店铺中走出想抓住两个小孩的人又都不见了,空气中飘动着细微若无的粉尘,四周的店铺也如广场一样,空空
,如死一般寂静,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还在广场上追逐戏闹着,笑声依然充满童真和稚气。
此时的朝阳仍坐在茶楼二楼那处临窗的座位上,他在喝茶…
要等的人来了,要来的人也来了,两个小孩的追逐戏闹也停了下来,他们分别站在广场两边,稚气的脸望着来到的
冥神和镜尘、玄帝、风刹、弋游。
此时的镜裂站在广场上那高逾百丈的雕像下面,等着
冥神的到来。
朝阳这时也茶楼里走了出来,走向广场。
空气中,仍飘浮着那些死去的人所化成的粉尘。风一起,容易迷茫人的眼睛。
冥神在镜裂面前停了下来,他抬头望了一下那高逾百丈的雕像,眯着眼抱怨道:“每一次来到这里,总是给我一种压抑感,真不知当初将雕像建的这么高是为了什么。”说完,又把目光投到镜裂那张老得不能再老的脸上,笑了笑道:“镜裂,你又想弄什么鬼?”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镜裂沙哑着声音道:“我是在报仇!”
冥神道:“这句话你说了一百年,我早就听厌了,我和你可没有什么仇。”镜裂道:“这句话我也听了一百年,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冥神又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道:“到想没我当初没有杀你,却在今天害死了这么多人,看来我错了。”语气轻松自若,听来却没有半丝自责的意思。
接着,
冥神把目光偏向走来的朝阳,道:“你也是来为他报仇的么?”朝阳道:“我是来击杀
冥神的!”
冥神笑了笑,兀自道:“看来你们是结成了统一联盟。”转而又道:“但你们以为自己拥有这个实力么?我以前不喜欢杀人,也不愿看到别人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我给了你们机会,但是这一次,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否则,我也不配成为
之神殿的主神!”镜裂道:“你本来就不配!”
冥神道:“是么?那好,看你们今天能不能杀了我!”他的表情陡然变得肃然,以一种王者的姿态看着镜裂与朝阳,目光是骄傲的,可以穿透一切,一下子就将他与朝阳、镜裂的距离拉得无限远,他们的存在就是他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二颗微尘,只要一口气就可让其永远消失的微尘。
朝阳的手习惯性地握了一下,但是他的手没有握到他想要的东西,手握空了,圣魔剑不在身上,他感到身体似乎缺了一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冥神道:“你要的是这个吧?”说完手一扬,一物飞出,朝阳伸手将之接住,正是他所熟悉的圣魔剑。
冥神笑着道:“没有它,你就不能战斗了。”朝阳忽然感到这笑声很温暖,像曾经的落
拍着他肩膀说的话,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镜裂这时突然暴喝道:“
冥神,你受死吧!”谁也不曾想到,他那苍老沙哑的喉咙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音声的,如巨雷一般响彻整个
冥神。
镜裂攻向了
冥神,身形过处,广场地面硬冷的石板破碎后破土而起,如被飓风刮起,以无与伦比的气势撞向
冥神,以及
冥神身后的镜尘、玄帝、风刹、弋游,而他单薄瘦长的身形则完全融入了一股极大的黑气之中。
黑气结聚碎石成团,仿佛是天外殒星,尖啸之声凄然若鬼哭。
镜尘、玄帝、风刹、弋游四人皆吃了一惊,镜裂那强大的杀气如铜墙铁壁一般向他们挤
而来,黑气所卷起的风暴席卷整个广场,给占天空约十分之一的巨
蒙上了一层阴影,整个
冥城则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而黑气所卷起的风暴更使人有种强烈的意志
迫感。
朝阳站在一旁没有动,身上的黑白战袍被强劲的风扬起,猎猎作响,以傲然的目光看着
冥神的反应。
而
冥神的表现则如上次在城主府时一样,从容自若,嘴角浮出若有若无的讥嘲,似浑不知镜裂这致命的攻击已迫在眉睫。
攻击近身,间不容发的一刹那,
冥神没有挡,只是肩头轻轻晃了两晃,镜裂所有的力量仿似洪
遇到了巨大的山岩,自然地向两旁分
而开,不着半点痕迹。
碎石凝成的气团顿时莫名其妙地溃溅四散。
那是因为
冥神的身前陡然升起了一道光幕,不!并不是升起,而是早就存在于那里,是镜裂的攻击才让它放
出的光芒。
镜裂所有的力量不攻自破!
这次的情形,与朝阳在城主府对
冥神发动进攻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镜裂没有退,这种情形仿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在他那强大的力量不攻自破的同时,一声锐啸响彻天地,仿佛是自九霄之外悠然传下,又像是自冥府飘逸而出。
“啸…”一抹紫
突然从镜裂的掌心
出,刺破光幕,直取
冥神心脏!
“主神!”镜尘、玄帝、风刹、弋游四人同时惊呼,这突然出现的一抹紫
显然大出他们的意料。
朝阳亦不
为之心中一震!
在所有的力量溃散至无、进攻不攻自破时,镜裂却能绝处重生——镜裂留给朝阳的印象不仅仅是力量修为,朝阳仿佛看到了那一颗藏在这具老得不能再老的躯体内的心,一颗让人防不胜防的心,而这比其自身所拥有的力量更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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