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颠凤倒
莫云把头一摆,丈五高的院墙,二人探身一跃而过,落在地上,可并不比落下的雪花更重。
二人落在院子里,先是见到院角有个小水井,腊梅盛开的梅树却在墙的另一面,三间小瓦屋里,只有左面一间有灯光
出来,这时偶尔还听得见声音。
石涛当先落在窗外面,一指点破窗上白纸,就着纸
往里面看,不由得“呸”地一声,立刻退在一边让莫云低头往里面瞧。
莫云那铜铃眼翻了几下,全身还真一哆嗦,有一股无名火往上冒,看到屋里有人个两,一个正好是一个表现出色的饿鬼样,另一个却是两条粉腿腾空弹,现出绝不轻启玉门关的抗拒样,光景可不正是“落花恐急而
水无情”!
原来一件棉袍子把女的连头带上身全包起来,女的粉
已被扒落。
再看那男的,一手顶住
起的女子,右手却急急地在
自己棉
,那条丝带已把女的连手捆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攀巫山洒云雨,包不准女的腿双也会被那个硕大
壮的男的拴牢。
“朋友,你消消火吧,别尽搞那种一厢情愿的污糟事了,那有什么意思嘛。”
莫云外面沉声说呢,屋子里那大汉似是真的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
只见他
开丝带,系好
子,两只鼻孔吼声连连骂道:“外面什么人,竟敢来扫你丁爷的兴头!”
不一会间,只见中间木门启开。
一个彪形大汉大踏步冲出屋来,雪花纷纷中,大汉住不忍仰天打了个
嚏。
当即看到面前人个两,论个头同自己差不多,只是其中一人长相令人不敢恭维,只见他戟指莫云喝道:“娘的,你是啥地方冒出来的七爷八爷,敢情是想早点死了,好再换穿一张人皮!”
莫云冷冷道:“朋友,人家娘们儿意愿不,你却要霸王硬上弓,敢情是在强戏民妇吧!”
石涛也道:“王八蛋,道知你那女人是谁的粉头,猫儿吃腥也得看看地方,合着你是挟个鸟闯天下,豁上干了!”
就在这时候,门里面红影一闪。
一个极其俏丽、身段婀娜多姿的女子,边摆着一头秀发,盘着一双小脚走出来,先以粉巾挥着雪花。
只见她往那大汉身前一站,望着对面莫云,双肩一耸,以巾捂面,惊道:“哦!你们是谁呀,这副样子好吓人呢!”
石涛怒道:“先别问我们是谁,你只说这个王八蛋又是谁?”
没等女的回话,那个大个子早吼道:“老子是谁你还道知不?去问雷鸣天去!”
嘿嘿一声笑,莫云道:“听口气就知道是姓雷的请的两个杀手,大雪天莫爷没空去问雷鸣天,只是你不该到这里来!”
大个子大怒,道:“这事可新鲜,老子同相好在热呼呢,要说谁该来谁不该来,大概不该来的是你二人吧!”
“呸!”石涛怒道:“你那种架式叫热呼,娘的,只怕是烧火
一头热吧,把人家娘儿弄得直喊叫,还不要脸地说是热呼?”
那大个子一声狮吼,猛抬大步,举起拳
互挽了个拳花,猛旋身一个侧踢…
大雪纷纷下,寒风耳边刮,
面的莫云想不到说话之间对方暴踢而来,不及躲闪中就听“叭”的一声,一只右脚大脚板正扫在莫云的右肩
间,于是莫云横里一个踉跄,正好撞在石涛怀中。
“嗖”的一声,石涛拔出砍刀,却被莫云拦住,只听莫云对石涛道:“退一边去,好生守护着她。”
莫云双肩晃动,大
手十指一伸一缩,缓缓地摆出架式,右肩进前,双拳护
,朝大个子
去…
突然间,大个子又是一个旋踢,一团黑影朝着莫云脸上端去,那真是一招神奇的暴踢华山,力道之猛,当真是出人意料。
飞龙索就在这时候抖然像天外飞来的捆仙绳般的,就在莫云错肩打横偏让中,乌黑发亮的牛筋渗着铜丝的飞龙索,已牢牢地套在大汉的腿脖上面。
就在莫云双手
抬间,大汉闷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和身砸在雪地上,
起一溜雪花纷飞。
莫云撂倒大汉,双手正要用力搅断大汉足踝,不料突见门口的红衣女子哭叫着冲过来,一下子投入大汉怀里,那种亲热的关怀备至,那种心痛与安慰的样子,令莫云与石涛二人大感意外。
大感意外自然也是大吃一惊,眼看着有一股粘糊糊的血已自大汉脚脖处往外冒,但莫云不得不停下手来,因为这女人一定有问题,否则就是自己有问题。
石涛早已大怒道:“原来你是个水性杨花女子,只怪我们凌爷瞎了眼!”
莫云也狠声骂道:“臭娘们,我兄弟才死不过三天,你就变了心,真是可恨!”
跌坐在地上的大汉,怒目忍痛说道:“丁大爷不准你们骂她,她与丁大爷相好,管你们何事,要你们来管,你们管得了吗?
“丁大爷就是喜欢这种辣椒女子,李三姐也正高兴我这种猛虎架式,二人所好相同,却不料今
竟被你二人破坏好事,这事咱们算是没完没了,等着瞧吧!”
莫云忙解开飞龙索,
惘地看着一旁愣住的石涛。
石涛轻声问女的道:“他说你叫李三姐,可是真的?”
李三姐泪眼婆娑地道:“是啊!我是李三姐,你们是…”
莫云一听,气呼呼地道:“错了错了,咱们全弄错了!”
突听大汉道:“只是你两个小子今晚错得离谱,只怕得把你们这鬼人怪命错掉。不错,老子就是雷当家请来的,你今伤了丁爷,至少也得报上个字号吧!”
莫云怒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你小子先给老子一脚,错在你,如果你想找回面子,就到西山飞龙堂去找吧!”
石涛也面无表情地对扑在姓丁身上的李三姐道:“快扶他回房内包扎伤处,如果二人兴头未尽,意犹正浓,何妨继续你二人那种你抓我咬、
死
仙的特殊享受。”
石涛说完,立刻与莫云二人越墙而去,身后面就听姓丁的大个子狂怒地骂道:“王八蛋,你们等着挨宰吧!”
劲急的一阵西北风,久久未吹散姓丁的吼声,只是跃过墙外面的莫云与石涛二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已快二更天了,莫云与石涛二人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店中。
天黑得快,入睡得早,只是酒馆胖掌柜与一个小二却围着个火炉子在取暖。当然,如果不是在等人,二人只怕早已钻进热被窝睡下了。
胖掌柜等的人当然是太湖老龙帮飞龙堂主“鬼见愁”莫云与石涛二人,如果换成别人,顶多由小二一人等着也就够了。
冒着冷风顶着雪,莫云与石涛二人再也不愿去找姓柳的女人了,如果再碰上刚才那种场面,那该多令人尴尬。
来到酒馆前,二人登上台阶,先是抖落一身雪花,石涛这才去拍门。
厅上坐的掌柜见二人回来,忙笑着
上前去:“好大的一场雪,莫爷石爷可曾找到那位姓柳的女人?”
莫云鼻孔冷哼一声,只是刚才的一幕,他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一旁的石涛早说道:“地方不对人也没找到,先拿酒来吧!”
拉开凳子,二人对面坐下来,掌柜的亲去抱来一坛陈年绍兴,小二却从灶上端出一盘卤味。
莫云与石涛二人先灌下几杯酒。
石涛道:“掌柜的,刚才你说的那个姓柳女子住的地方,可是后街不远有个小院子的?”
胖掌柜笑道:“是啊!”石涛又问道:“可是院子里有棵梅树?”
“是啊!”石涛憋住一肚子气,冷笑地又道:“院子一边还有个水井吧?”
突听胖掌柜摇手,道:“不不不!柳姑娘住的那个院子里没有井,石爷可别闯错门户呀,有井的那一家可千万去不得的!”
石涛咬牙道:“既是有这么一家去不得,刚才你为何不说明白,害得爷们白跑一趟!”
胖掌柜一听,惊慌失措地道:“石爷,找的人有姓,拍门叫人不犯忌,姓柳的姑娘也就住在有井的那家巷子往里走三家就是了,同样院子里也种了一棵腊梅树呢!”
石涛望了一眼莫云,未再开口,心里一股无名火,就在胖掌柜的解说中慢慢消失掉。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姓李那女人一声
叫,叫出一场祸事来。
是概大未找到人,先就同雷鸣天两个大杀手结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梁子来,能不令人大叫倒八辈子霉。
这一夜莫云在这家没有招牌的酒馆客房中,睡得可真够辛苦。
因为“
里白条”凌风算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自小二人就粘糊在一起,直到跟着狄爷在这太湖中打天下,风风
地过日子,刀
血腥中讨生活。
如今他竟是那么不明不白地被人谋害掉,扑朔
离地留下一团
雾,一时间又要从哪里去着手寻找那暗中
狠的凶手?
虽然,大
边上放了一盆炭火。虽然身上
了两
老棉被。只听“鬼见愁”莫云的如雷鼾声,却在天将亮候时的才发出来。
是概大他在大
上辗转反侧的想起前
寒山寺的智上禅师的话,他才慢慢地静下心来。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认真体会么什出是“定、静、安、虑、得”的道理。
小二推门送进一铜盆热脸水,才把莫云与石涛二人惊醒来,外面的雪渐渐小了。
小二边在瓷壶中沏茶,边笑道:“今天腊月初五,一大早所有住店客人全走了,约摸着赶回家乡过腊八的。”
“鬼见愁”莫云对小二道:“我那艘船停靠在柳堤岸,前桅挂了一个长条旗,旗上绣的飞龙,你去告诉掌柜,切个大冷盘,连带搬十坛老酒送上船。”
小二连声应“是”匆匆往前面走去。
于是,莫云与石涛二人随意地吃了些东西,这才又走出酒馆来。
虽说房子上全是一片白雪,但经过掌柜昨晚解说,二人这才顺利地找到后街去的小巷。
走过李三姐院门外候时的,发觉里面静悄悄的,可能李三姐与姓丁的二人一个“忍痛”一个“疯狂”正拥被而眠吧。
从李三姐院门往里巷走过笫三家,只见也是一道丈五高的院墙,院子里可不也栽有一棵梅树,如今正是一树雪花
梅花呢。
石涛上前敲门,屋子里一个老妈妈声音,道:“是凌爷吗?想着你也该来了!”
门外的莫云一哆嗦,石涛正回头望呢。
大门已被打开,只见院门小檐下,一位五旬老妈妈,惊奇地望着石涛,又看看台阶下的莫云,道“原来不是凌爷,你们要找谁呀!”
石涛一脸僵硬,道:“请问柳姑娘在不在家?”
老太婆一听来人要找自己女儿,脸一沉,道:“找我女儿么什干?”
石涛忙道:“老妈妈,我们是…”
老太婆不等石涛把话说完,立刻冷冷地道:“我女儿过去在酒馆唱小曲,可是如今她是有主的人了,这一向她不出大门一步,二位要听小曲,到酒馆去吧!”
说着双手又要关门。
石涛忙又笑道:“你误会了,我们不听小曲,有急事要见柳姑娘呢!”
老太婆道:“男人家找女人竟然找到家里来,准没好事,你们再不走,我可要喊叫了!”
莫云立刻高声道:“难道我那凌弟没有提过我莫云吗?”
门口老太婆一听台阶下面的黑汉自称莫云,不由得睁开一双满布蛛丝纹的老眼,惊喜地道:“你就是老龙帮飞龙堂主莫云莫爷?凌爷常提到你,直说你是当今太湖水上英雄,只是他怕被你骂,所以一直不敢把你带来我家。今
你大驾亲临,真是稀客,二位快请进来坐!”
一面
客,一边向里面高声叫道:“依依!依依!凌爷常提到的那位莫爷来了呢,你快出来
接呀!”
一个小小院子,墙角有一棵正绽开着美而
的梅花树,院子另一边,绕来一条小溪
,旁边放了几块大石头,大石头上面如今一层白雪,溪水游走不断,莫云似乎看到水面下凌风的人影…
就在他心情沉重中,
面出现一位十分俏丽的女子。
论年纪只不过二十出头一点点,她正杏目圆睁,俏嘴角微扬,桃腮微红地
出屋外。
她那种风情万种,我见犹怜的样子,连天上的雪也暂时不下,唯恐雪粒会伤害到她似的。
石涛抖去身上雪花,对柳依依道:“姑娘,我们是飞龙帮的,这位是我们堂主莫爷!”
柳依依深施一礼,忙请客人人屋中,老妈妈忙去灶上准备东西去了。
小瓦屋不大,两暗一明,却是被住的人收拾得明窗几净,纤尘不染,就连屋中放的铜火盆也被迭拭得似黄金般铮光发亮。
掀起上面绿的大牡丹花厚布门帘子,莫云与石涛二人对于柳依依的第一个印象是良好的。
因为当二人坐在她对面候时的,柳依依那双会说话的眼神,已经在问二人的来意了,她不需要去动嘴巴,也许柳依依真的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吧。
有人说北国济南的泉水煮的茶好喝,南方绍兴东门的泉水酿的酒驰名,然而太湖岸的泉水烹的茶水也不错。
当老妈妈把香茶为二人递上时,室内立刻有着清香味,几样精致的糕点,只看一眼就知道好吃。
石涛望望莫云,莫云却怔怔地望着对面坐的柳依依…
柳依依却大方地请二人喝茶,而使得莫云与石涛二人看不出面前这位美
绝伦的女子会与凌弟的死亡有关。
缓缓地放下茶杯,莫云尽量柔和地问:“姑娘同我那凌兄弟相处多久了?”
先是轻启樱
,淡淡一笑,
出一口同门外雪花足可媲美的贝齿。
柳依依并未开口,却听坐在柳依依身边的老妈妈笑道:“已经半年多了,依依跟上凌爷,是看凌爷是个正人君子,莫爷你是知道的,这年头正人君子难求,恶人却到处都有!”
莫云一叹,道:“可是我那凌弟已有
子,还有个一岁大的儿子呢,这些难道你们会道知不?”
老妈妈轻点头道:“这事我们当初全知道,只是要从头说,怕会耽误莫爷时间吧!”
她一顿之间,又道:“这件事情还是被莫爷知道了,莫爷要为住在横山的凌爷
子讨公道,我母女二人没话说的!”
有道是事从
由起,水打远处
,为了找寻凌弟的死因,自然是要把事情弄个清楚的。
也就在这一念之间,莫云淡然一笑,道:“今
来此,十分鲁莽,正是没事,想听听你们过去的一段往事。”
于是柳依依的笑意突然间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脸
惘与哀伤。
柳妈妈深长地一叹,双目内陷,一脸皱纹,条条显得更加明显,先是清了一下喉咙,这才道出一段往事来…
今年,太湖岸的炎炎夏日来得特别早,火伞高涨的日子里,人们过得可真辛苦,尤其一身瘟病的柳长
,既怕热,只是为了生活,仍然得领着女儿依依,每晚到几处酒馆为客人唱小曲,讨取些小费生活。
辛酸的日子过一天有如过一年那样难混,柳长
终于病倒在
上,而使得柳家三口立刻陷入困境。
就在一场雷雨后,宝丰街北头的雷家大门外,柳依依独自一人上了雷家那九层青石台阶,伸手在铜环上轻轻叩。
朱漆大门早应声而开,里面雷家下人见是酒馆卖唱的柳依依,不由咧嘴道:“是柳姑娘,快请进来!”
“我找雷爷有话说。”
柳依依看看院子对面的大厅上,雷鸣天正与几个手下在举杯畅饮呢。
有个小伙计,在大厅一边,手中拉着一
绳子,只见他一紧一松,而使得大厅梁上高挂的一张如席的板子左右晃
,
起屋内阵阵凉风。
柳依依才刚刚来到大厅前面的走廊边,大厅上的雷鸣天已放下酒杯哈哈笑着走过来:“太湖一阵风,送来一美人,宝丰花魁女,似从天上来。”
柳依依启
轻声,道:“雷爷在说笑了!”
一把拉住柳依依那温柔若绵的细手,雷鸣天打雷似地对几个桌上客人道:“各位,你们可知道杭州女美娇,苏州女美柔,可是柔成什么样,此女身上可找出答案来!”
这说着,边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加把坐椅给柳姑娘坐!”
一张椅子就放在雷鸣天身边,美人在侧,雷鸣天更是畅饮起来。
而使得柳依依把来的目的也无法启齿,直到天将黑候时的,酒席已散,柳依依才说出自己的目的:“雷爷,我答应你的条件,可是我得先收取些银子,因为我爹他…”
雷鸣天一笑,捋着山羊胡子,道:“你爹不是一口拒绝了吗?怎么啦,老头子突然想开了。其实他早就该想开的,自己一身病,活在世上能有几天好活的,偏就那么死心眼。人活着就是为了银子,因为有了银子就能过好日子,几十岁的人怎么这一点也想不通!”
柳依依哀凄地道:“不早了,雷爷要是答应,那就换给些银子,我出来很久了,我爹还等我替他买药呢!”
雷鸣天站起来,一手托起柳依依的下颚,嘿嘿笑道:“也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去侍候你爹,只等他的病有了起
,你就到我这儿来。”
柳依依点点头,道:“多谢雷爷。”
雷鸣天愉快地吩咐下人,马上取十两银子交给柳依依,望着柳依依婀娜多姿的背影,不由哈哈笑来起了…
当天晚上柳依依回到家里,十两银子足够她替病中老父买药,另外她又办了些吃的,替老父补补身子。
却不料就在当天晚上,柳长
在得知女儿答应雷鸣天的条件以后,气得打翻药碗,摔烂一堆吃的,张口吐出半斗血来。
直把柳依依与她妈二人吓得直求饶,柳依依且答应不再去雷鸣天家,并答应设法把银子退还。
虽然如此,柳长
的病更加严重了。
三天过后,从雷府来了位师爷,听说这个师爷是昆山人叫马良的,他是奉命要带柳依依的。
因为雷鸣天正准备领着柳依依去上海,观看他在上海高昌庙造的一艘巨舫。
未来柳依依就要在这艘巨舫中生活,当然还有不少其他女娇娃。
有一天巨舫驶来苏州太湖堤岸,巨舫中美女成群,在那笙鼓琴音中,女美环侍下,悠悠地做太湖七
游。
那种情调该是多么
旎,多么诗意,当真是天上人间已无轩轾了。
不料这位马师爷到了柳家,发觉这位宝丰第一美女已变卦,直正筹银子退还呢,再问细由,心中已明白是因为柳依依父亲柳长
的反对,遂匆匆返回雷府,把情形禀告雷鸣天知道。
当时雷鸣天十分震怒,但在这位师爷的献计中,反倒哈哈笑了…
从雷府到柳家并不远,雷鸣天遂点头命马师爷去办,他自己就坐在大厅上等消息。
只不过半个时辰,马师爷已领着柳依依同柳妈妈二人到了雷府,雷鸣天立刻热诚款待:“二位请坐,柳大娘喜欢喝什么?参茶还是白木耳茶?依依姑娘呢?你喜欢什么?”
柳氏母女二人未走进大厅,只是站在门边央求道:“我爹还是不答应,雷爷的银子半天我会送还的!”
雷鸣天呵呵一笑,道:“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依依姑娘又何需挂齿,二位请进来坐,只需听雷某稍加解说…”
柳氏母女走入雷府大厅,就着门边椅子坐下来。
只听雷鸣天笑道:“其实雷某早知道依依姑娘是位好姑娘,雷某只想把依依姑娘的歌声,带进我那艘新建造的画舫中,那要比每晚跟在柳老爹后面穿街走巷卖唱强多了,绝没有把依依姑娘当成我雷某那个怀
院的女人看待。”
柳大妈忙祈求道:“就算雷爷是好意,如今她爹不答应,谁说也没法子,只求雷爷高抬贵手,一半天我们就把十两银子送还的!”
哈哈一笑,雷鸣天道:“雷某说过,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只当我雷某帮忙你们吧!只是我可惜依依姑娘的才貌,如果她能在我那艘巨舫上驻唱,当真为太湖山水生
不少呢!”
柳大娘心想,宝丰人全知道雷鸣天人个这称“虎头蜂”的招惹不得,今
一见觉得他并非传言那般凶恶,不由改变一些过去想法,缓缓站起身来,道:“既然雷爷这般爽快答应,我们柳家真是感激不尽,我老婆子回去也好对她爹
代了。”
雷鸣天忙笑道:“二位何不吃完参茶再走?”
柳依依这才淡笑道:“谢谢雷爷。”
母女二人走出雷府,雷鸣天站在大厅廊上嘿嘿笑。
他的那种只应
司有,人间哪会听得到的
笑中,自语如蚁地从牙
中挤发几个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字:“雷鸣天的银子也是你们动得了的!”
就在柳依依扶着老母回到家中时候,二人正兴高采烈地走入内室中,柳依依更是喜孜孜地要对老父述说呢。
突然她怔住了。
因为柳长
的眼睛直不楞登地瞪得奇大无比。
二十年来,柳依依从未见老父的双目会那般大,大得好怕人,凝凝地望向上方,好像要看透屋顶一般。
柳大妈早飞扑过去,哭倒在老伴的身上。
柳依依更是痛哭失声而呼天抢地!
柳长
的后事完全由雷爷出面办理。
因为柳长
早就病得奄奄一息了,死对于他,那是早晚的事,谁还有闲功夫来过问一个久病将死人的死因?
在雷鸣天而言,替柳家的丧事办完,也该办“喜”事了。
于是马良被雷鸣天找来:“柳家的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不过口风可要紧一些,我可不想到衙门同人打官司的。”
马良鼠眼一
,像面片般的大舌头翻动道:“雷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的人全都是动手不动口的好样人物。”
雷鸣天微微一笑,又道:“那就出个主意,如何能把柳依依带到上海去,我敢说只要她看了那艘正在建造的巨舫,一定会高兴的。”
鼠目只是一阵转动,马良已抚掌笑道:“这事好办,雷爷只要摆上一桌酒席,属下去把柳姑娘请来,当着众客人面前,认依依姑娘当自己的干女儿,自然她会安心顺从的!”
雷鸣天大笑,道:“娘的,你们这些干师爷的人,鬼点子可真不少哇!”
马良躬身献媚地笑道:“为雷爷献计,是属下的荣幸!”
雷鸣天大乐道:“好!就由你去办吧!”
马良就在刚一过午,已把应请的人名单送
在雷鸣天的手上,只是其中一人,雷鸣天觉着不太合适,名单上的那人就是昆山白羽。
雷鸣天认识白羽,也是由马良牵的线。
因为他与白羽全是昆山人,马良知道白羽的武功不错,只是生来好赌,于是他把白羽拉到宝丰来。
以后听说白羽在横山老龙寨担当掌管钱粮的重任,就更加把白羽当成知心好友,经常捎信叫白羽来宝丰。
雷鸣天指着名单,道:“白羽这小子是老龙帮的,我一向对老龙帮敬鬼神而远之,何况他如今又是龙帮管钱粮的,依我看应该同这白羽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马良笑道:“雷爷,属下把白羽列上名单,绝非因为他与属下是同乡,而是他在老龙帮的职务,一个掌管上千人银粮的人,不正是咱们赌房要争取的对象吗?
“姓白的不但昆山家中有银子,而且也是个一掷千金不皱眉的人,咱们只是在桌面上加上一双碗筷,已足以使姓白的乐陶陶的了。”
雷鸣天一笑,道:“你既然这般说,那么就由得你了!”
那真是一桌丰富的山珍海味全有的酒席。
柳依依为了答谢雷鸣天的帮助,这天也刻意地打扮,原是要在酒席筵前为雷爷的客人高唱苏州小调呢。
只是当她到了雷府以后,竟然被当成了千金小姐般招待得无微不至。
于是——
酒席在大厅上摆下了,连柳依依也被请在席上,而使得她顿感局促不安起来。
被邀请在酒席上的,除了老龙帮少帮主狄化龙舅子白羽外,另外是雷鸣天的四位高手,还有三人是宝丰地方的知名仕绅。
酒席筵上,白羽发现柳依依那股子可人意,不由得骂自己,每到宝丰就知道往雷爷的如意赌坊去,竟不知宝丰地方竟有如此貌美的姑娘。
白羽原是有
室的人,但就因为有
室,才能对于美女如柳依依者,更容易倾心爱慕,于是美酒佳肴对他已是乏味得如同嚼蜡。
只有双眼,却尽放在婉约多姿而又玉洁冰清的柳依依身上,几已到了华容婀娜,令我忘食的地步。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坐在下手的师爷马良,突然笑哈哈地对几位宾客说:你们看,柳姑娘同我们雷爷坐在一起,像不像父女啊?”
雷鸣天早呵呵笑道:“我倒真想收柳姑娘做我雷某人的义女呢,只是道知不人家柳姑娘的意思了。”
柳依依心中猜到这次被请的用意何在。
在众宾客鼓掌中,柳依依款款起身施礼道:“柳依依是个苦命人,只怕会替雷爷带来不利,再说认干爹之事,终得先回禀家母一声,过两天柳依依会给雷爷一个满意答复的。”
这时对面坐的白羽遂
愉地道:“柳姑娘说得对,这是大事,应该先禀明你妈知道的。”
柳依依的几句
受还拒说词,加上白羽的支持,打消了原本即席认干女儿的美梦,雷鸣天有些悻悻然,连师爷马良也觉得后悔不该把这位昆山同乡请来。
酒席草草结束以后,柳依依回家了。
老龙帮的白羽却在雷府赖着不走。
马良与雷鸣天就在大厅上陪着白羽喝茶闲聊…
“白爷可是看上我们雷爷未来的干女儿了吧!”
马良这么试探地一问,不料白羽面不改
地呵呵笑来起了,就以这么一阵笑,巧妙地算是承认下来了。
就在白羽离开雷府以后,雷鸣天一拍桌子戟指马良道:“主意是你出的,也是你把事情弄砸的,一开始我就觉得不该把姓白的请来,可是你…”马良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道:“雷爷,请来白羽,那是给雷爷请来一位财神老爷呀!”
雷鸣天冷哼一声道:“你这话怎讲?”
马良趋前低声道:“雷爷,如今咱们只不过在柳依依身上用了十两银子,可是来了白羽以后,咱们就可以搬成堆黄金了,雷爷你说这有什么不好的!”
雷鸣天目注马良道:“你可是想利用柳依依去
惑那姓白的?”
马良摇头道:“不!咱们干脆答应把柳依依送给他。”
雷鸣天怒道:“要我把宝丰第一美人送给姓白的,那么我将开业的巨舫造成以后,由谁能把远近大商巨贾
到太湖做七
游?”
马良笑道:“只要白羽常到宝丰来,咱们赌坊就有进账,再说横山老龙帮是个多金大帮,只要咱们用些心智把姓白的套牢,还怕他不整块金砖送过来不成?”
雷鸣天一听大乐,笑指马良,道:“真有你的,咱们就照计而行!”
这真是人们常说的:“一样的米面,各人的手段!”
不过雷鸣天对于马良多少还得防着点,当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白羽与马良,总归是昆山同乡,有道是人不亲土亲,土不亲故乡人,万一马良来个吃曹
饭,办刘备的事,吃亏的可是自己!
于是他派手下大将丁站暗中注意马师爷的行动。
第二天一早,马师爷在宝丰街道上正遇到白羽。
只见白羽手摇一柄扇,穿一身西湖绸短衣衫,轻松利落,态度潇洒地从如意赌房出来。
“白老弟,敢问昨夜在赌坊过的如何,手气还不错吧!”
白羽耸肩道:“输光了,然不要我还会这时候走出来?”
马良笑道:“赌桌上输银的人,八成会走桃花运,要我马良看,白老弟真的要走桃花运了!”
白羽猛抬手,一把扣住马良手腕,而使得马良一惊。
因为以他马良的武功,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扣住手腕而未曾躲得过,当知白羽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心念间,当下堆出一脸笑意,道:“白老弟,你不信?”
只听白羽笑道:“别管我信不信,你只告诉我,柳家那个美娇娃住在什么地方?”
马良一笑,道:“如果你真喜欢柳姑娘,白老弟,一切全包在我身上,但事成之后,你拿什么来谢我?”
白羽毫不考虑地道:“黄金一百两,如何?”
马良一听,早笑得合不拢嘴巴,道:“走,今天先带你去柳姑娘家,大家先见见面,完了我替你跑腿办事。”
于是——
人个两,两个昆山老乡,互攀肩头哈哈笑了。
后街柳家,自从柳长
不明不白地死后,已是笼罩在一片惨云愁雾中,尤其柳依依从雷府回来后,她把雷爷要收他为干女儿的事,仔细对老母说了一遍…
老太太大为反对,因为像雷鸣天那种地头恶霸,绝不会平白无故去收个干女儿的,如果他真要行善,天底下的孤儿孤女多的是,他为何不收?
不过母女二人为这事,一时间也拿不准对付雷鸣天的的方法,正在家中发愁呢,不料马师爷领着白羽走来。
炎热夏天,屋子里有些热,柳大妈搬了椅子请二人在院子梅树下面坐,柳依依为白羽、马良二人送来凉茶。
白羽一见柳依依未施脂粉,朴素装扮,又是一种惹人遐思样。
尤其柳依依那两道秋波,含情脉脉的样子实令人销魂
魄,而使得他的双目似被粘在柳依依身上一般,一时间难移半寸来。
马良立刻为之介绍,并恳切地对柳氏母女道:“昨
酒席上,我只不过一句戏言,一定害得柳姑娘难以应付吧。”
柳大妈立刻笑道:“我母女二人福薄命薄,不敢高攀,还望师爷在雷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柳依依站在柳妈身后,也立刻道:“我们借雷爷的十两银子,三两
一定会送还的!”
马师爷忙摇手道:“那晚姑娘在酒席上遇到贵人了,不要说你们借的银子不用还,往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
柳大妈道:“师爷是说…”
马良一指白羽,对柳家母女二人道:“呶!我说的贵人就是这位白爷,你们可知道白爷是么什干的?”
望着柳氏母女吃惊样子,马师爷又笑道:“白爷是我们昆山名门之后,老龙帮少帮主内兄,现掌管老龙帮上千人的银粮,如今白爷只对我们雷爷打了个招呼,你们的事,全由白爷给挡下来了。”
柳氏母女二人忙走到白羽面前施礼不迭,直把个白羽捧得是飘飘
仙而忘了自己还是寄人篱下呢。”
他必须要回去,因为他答应要给马良黄金百两,同时他还要在柳氏母女面前有所表现。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那何止是扑朔
离,简直就是有些离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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