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缓缓地从
间拨出鱼肠剑,一撇手,将剑鞘甩得远远的。脚下不丁不八,调匀呼吸,从容蓄势,完全是正宗击剑的架式,待机而发。
蓝如鼎倒是没有动静,仍然是淡淡地说道:“看样子你是不肯接受我的一番好意了。可是你可曾想到,你死在此地,只是你人个一,而排帮是要准备接受族诛的,你能代表排帮吗?”
华小玲也适时拔出随身的鹅
钢刺,很从容地说道:“虽然你已经表现了利禄薰心的丑陋,因为你曾经对我有施药救命之德,我所受的庭训是:受人点滴,当报涌泉,因此,我至少还应该尊称你一声蓝老前辈。赵小彬他不但能代表排帮说话,他可以代表排帮做任何一切。”
蓝如鼎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那么说来,你也是准备死?你并不在意排帮要遭受到族诛!”
他摇摇头一付不解的样子。“只不过是隐瞒你们的行踪而已,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华小玲说道:“说起来也许真的不值得。不过,这里面牵涉到一个做人的道理。”
蓝如鼎又“哦”了一声,说道:“华姑娘!看你不过才十四五岁吧,你能懂得多少人生的道理?”
华小玲正
说道:“比起老前辈来,我是孤陋寡闻的,不过我懂得一点,人个一不能在威胁利
之下屈服,一桩不能
的事情,不能在别人的胁迫之下
。”
蓝如鼎笑笑说道:“我看你们是存着有一份侥幸的心理,以为凭你们两人合力死拼,或者可以拼出一条生路。你诉告,千万别存侥幸的心理,你们人个两可能功力不错,但是,在我面前是没会机有的。”
华小玲也笑笑说道:“就算是没会机有,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老前辈!你方才不是说我不愧是排帮总舵帮主的女儿,说赵小彬不愧是剑神的儿子吗?如果我们束手待毙,没有
手就认输,那我们算什么?”
蓝如鼎这会收敛起笑容,望着他们两人良久,才说道:“好!好极了!我会成全你们的。”
他一探手,从肩上
出宝剑,剑光闪动着
萤,他缓缓走上前两步,剑向上斜指,左手捏诀前行,他并没有轻视当面这两个年轻后辈,完全凝神贯注,要在任何一瞬之间,发动一次致命的攻击。
赵小彬和华小玲自然也是全神凝视,等待一击。
高手击剑,讲的是争取机先,所谓“敌未动,我不动;敌已动,我先动。”如何在发起攻势的一瞬,争得那千钧一发的机先。因此,彼此的眼神,都在捕捉对方的“敌意”
突然,蓝如鼎的眼光柔和下来,他对赵小彬说道:“你实在不必为排帮卖命,尤其不必与华姑娘共此一死,因为你没有这个必要。”
赵小彬立即道:“有!”
“说说看。”
“排帮与我的大关系,我不说,单就华小玲来说,她对我有恩。”
“为你取药,对吗?”
“那是其一。”
“还有其他值得共死的理由吗?”
“她抛弃了少女的尊严和矜持,为我恢复体力、增进功力,就凭这个已值得我与她共死了。”
华小玲大感意外,不觉
口说道:“小彬哥!你…你已经知道我…”
“小玲!本来这件事我是藏在心底的,但是此刻,生死边缘,说出来也好,让我来生报答你吧!”
华小玲眼泪
下来了,凄凉地叫道:“小彬哥!…”
蓝如鼎似乎并没有趁这个失神的时刻,对他们展开攻击,反而不经意地问道:“赵小彬!华小玲对你有恩,你对她呢?”
赵小彬朗声说道:“你
我说出来也好,我对华小玲已经超出了兄妹的感情,我把她当作红粉知己。人为知己而死,理由够充足了吗?”
蓝如鼎忽然
出一丝失望之情,但是,他没有让这份失望之情,在他脸上停留多久,他立即换了一个脸色淡淡地说道:“赵小彬!不要说那些不够直接了当的话。说,你是不是喜欢她?爱她?将来你要娶她?你说!”
赵小彬庄严地回答道:“我道知不你这样问我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可以你诉告,是的!如果我能闯过今天,我就是要…”
蓝如鼎没有等他说完,立即大声说道:“好吧!你们接招吧!”
他手中的宝剑一挥而起,映起一层淡蓝色的光幕,挟着凌厉的剑气,罩向赵小彬和华小玲。
他们自然是不也弱者,鱼肠剑和鹅
钢刺双双举起,全力展开同样的一招“雪花盖顶”护住当头,而且,人个两似乎心灵相通,互有默契,在两柄兵刃绕过头顶的一刹那间,双方
互一绞,鱼肠剑与鹅
钢刺就如同是一柄金蚊剪,绞向对方。
这种以攻代守,由守化攻的默契,使得他们两人的兵刃,威力大增。
只要绞到对方的宝剑,虽不致断成废铁,如果不是力道过人,就会宝剑
手。
蓝如鼎忽然剑光一敛,人似大鸟飞身而起,早已跃身在屋上,只听得他说了一句:“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为眷属!”
话音尚在耳际,人影已经杳然。
赵小彬和华小玲都是意外的微微一愕,收招停势,只是如此的一顿,人个两几乎是同时展身一跃,扑到屋上,这一幢屋的附近,没有多少人家,虽然是
潆夜晚,依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周遭没有一点人踪,蓝如鼎早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两人只停了儿会一,再飘身下来,房里已经点起了油灯,鲁婆婆持灯站在门口,竟然带着笑
的面容,来
接他们两人。
华小玲姑娘赶上前,扶着鲁婆婆说道:“
!你没事吧!”
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玲丫头!我没事。我只是高兴,真的!我很高兴。”
她说着就走出房门,又接着说道:“我老婆子可要先走了,油饼、小菜,总得整顿整顿,对啦!你们两人慢慢过来,别碍手碍脚的。”
说着话,笑
地走了。
华小玲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方才赵小彬对蓝如鼎的一段话,使她产生了羞意,还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华小玲心里有一种被爱的喜悦,但是在这份喜悦之中,又隐藏着一分忧虑,她忧虑的是什么呢?也说不上来。如果说赵小彬所说的话,也正是华小玲所盼望他说的,并不为过,因为,打从赵小彬到君山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印上了一个影子,但是,在印上这个影子的同时,华小玲也在自己心灵上抹上害怕,她怕自己只是一种幻想,她更怕这件事一旦成为真的,会给她带来更大的苦痛与烦恼。如今,事实竟是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来得如此赤
地,叫她一时不知如何接受。
她默默地回头望了赵小彬一眼,转过身去,缓缓地朝着鲁婆婆的去向走过去。
赵小彬在后面紧跟了两步,叫了一声:“小玲!”
华小玲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赵小彬走上前去,双手扶她肩头,轻轻地扳转过身来,眼神注视她,轻轻地说道:“小玲!真是起不对,是不是刚才我说的话亵渎了你?让你生气了。”
华小玲摇摇头。
赵小彬说道:“道知我在那种方式下说出那种话,确实是对你的一种亵渎。但是,小玲!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当时的情况,我和你活下去的机会都不多,我要在我被杀之前,说出我的心声…”
华小玲抬起头来,凝望着赵小彬,脸上表情肃穆而庄严,良久,她没有说话,两颗泪珠,跌落下来。
赵小彬惶然地说道:“小玲!是我说错了!我真该死…”
华小玲伸手掩住他的嘴,终于扑到他的怀里,眼中的泪水就如同决了堤的河
。
赵小彬轻轻地拥着小玲,低声呼唤着:“小玲,小玲!”
华小玲终于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有如带雨梨花,
泣着说道:“小彬哥!我好怕!”
赵小彬急切地问道:“小玲!你怕什么?你怕华伯伯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吗?那还早着呐,我们都有重要的任务,目前我们还谈不到这件事。再说,到了那时候,我也不能如此的草率,定一我请我爹郑重地来办这件事。”
华小玲摇摇头。
赵小彬又说道:“小玲!你是怕我
后变心…”
华小玲用手又掩住他的嘴,她离开赵小彬的怀抱,拭去脸上的泪痕,轻轻地叹一声,低声靴道:“我也说不上来我怕的是什么。我…不要谈这些吧。小彬哥!不是我不顾羞
,你在生死关头,能说出那一番话来,我会永远记在心里。小彬哥!你要只不嫌弃,只要我们有缘,我华小玲此生此世,生死不渝。”
赵小彬上前握住她的一双手,感动地叫道:“小玲!蓝老前辈临走之前,已经为我们祝福了,我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华小玲霍然一惊,立即说道:“小彬哥!蓝老前辈如此突然而来,又如此突然而去,他么什为而来?又么什为而去?他是恶意吗?他并没有杀我们二人,老实说他是可以杀掉我们的,他有这份功力。他是善意吗?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够厉害、够吓人的,小彬哥!你可想得到他是么什为吗?”
赵小彬也跌进了沉思,他想了一想,摇摇头,但是他却明朗地说道:“小玲!他么什为这样,我们的确是无法了解。
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的,蓝老前辈对我们是善意的。”
“何以见得?”
“我们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说明。”
“如果他另有用心呢?”
“像他们这些高人,他不应该玩
的。而且,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是在有意的试炼我们的。”
“小玲!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我以为他不只是在试炼我们的决心,试炼我们的勇气,试炼我们的人格,而且他老人家本来就…”
“叭”地一声,一块石头落在屋外不远。
赵小彬一弹而起,冲天拔起两丈多高,借势一个转侧,直越过屋顶,冲到外面。
外面是一片静悄悄。
华小玲也跟了上来。人个两并肩站在一起,留神仔细打量四周,连一些微动静有没都。
这时候大门开了,鲁婆婆提着一盏风灯,来到身边,低声问道:“有什么可疑吗?”
赵小彬突然皱皱鼻子,人向左边路旁走了几步,惊叫道:“这是什么?”
华小玲和鲁婆婆连忙过来,在灯光照着之下,看到路旁浅草丛里,闪亮着一柄弯刀,一落眼就可以认出那是哥萨克之鹰都拉的兵刃。
再走近一看,一股强烈的药味,刺人鼻息,地上有一滩黄水。
赵小彬和华小玲彼此互看了一眼之后,只听得鲁婆婆说道:“哎唷!这是化骨丹的味道。”
赵小彬一句话也不讲,走过去拾起那柄装饰得十分精致的弯刀,低声说道:“
!小玲!我们回去吧!”
三人回到鲁婆婆住的屋里,赵小彬先将弯刀交给鲁婆婆说道:“
!你藏起来吧!这是一柄不可多见的兵刃,留着定不说会有用的。”
他又对华小玲说道:“小玲!还担心君山华伯伯的安全吗?”
华小玲绽开笑颜,说道:“真没有想到,蓝…”
赵小彬伸着食指,比在
上嘘了一声,轻轻地说道:“从今以后,只当没有见过这回事,知道吗?”
华小玲柔驯地点点头。
赵小彬扶着鲁婆婆当中坐定,他和华小玲两边作陪,他满满地斟上一杯酒,双手捧起,含着笑说道:“
!小玲知道,我不擅于喝酒,但是,人在最快乐候时的,如果都不能尽情的一醉,那简直太不懂得人生了,所以,今天我要喝酒。”
华小玲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直在看着他,没有说话。
鲁婆婆呵呵地说道:“酒有你喝的,但是,不能喝醉。”
赵小彬捧着酒杯叫道:“
!你放心,就是我醉了,也不致于败德
行,今天定一我要一醉,我要尝尝在快乐的心情中,喝醉酒是什么滋味。”
鲁婆婆笑着说道:“小彬!我懂得你此刻的心情,其实,我看到玲丫头跟你能够…”
华小玲撤着娇叫道:“
!不许你说下去!”
鲁婆婆呵呵大笑。
赵小彬端起酒杯,一仰头,干了这杯酒,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我真的要感谢蓝老前辈,没有他用死威胁我,我哪里有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恐怕就要误我一生了。”
华小玲仍然含着浅浅的笑容,在注视着他。
赵小彬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是该让我快乐地一醉的,是不是,
?”
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对!对!是应该喝一大杯。”
接着为他满上一大杯。
赵小彬端起来又干了这杯,接着说道:“还有。今夜我获得无比的信心,文相爷的愿望我们是一定可以达成的,人同此心啊!人心不死,正如文相爷说的,国魂复苏,何愁大业不成!”
他自己为自己斟上一大杯,举起来对着华小玲说道:“小玲!人生能做到齐家报国,夫复何求?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
华小玲端起了酒杯,轻轻地说道:“一定要喝醉吗?”
赵小彬笑道:“小玲!人生难得几回醉啊!”他举了举酒,又是一仰脖子,干得一滴不剩。
赵小彬是根本没有酒量,今天内心愉悦,正如他所说的,他要尝尝快乐的酒醉是什么滋味。再则,黄酒容易进口。但是,接连几大杯下肚之后,酒涌上来,他开始醉了。
正是他所说的,他有很好的酒品,当他醉眼朦胧,说话含混不清候时的,很快他就有轻微的鼾声。
赵小彬这一睡就睡得很久,直到他睁开睡眼,几乎让他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从窗子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使他感到眼睛刺痛。
一条温温的面巾,覆上他的脸,一丝淡淡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他一伸手,摸到的是一双柔软的手。
他一个翻身跳来起了,华小玲悄立在面前。
“醉的滋味如何?”
赵小彬用手抓抓头,尴尬地笑道:“一点也道知不,什么时分了?”
华小玲说道:“晌午后。”
赵小彬大惊说道:“我睡了那么久吗?”
他的眼光落在华小玲身上,看她衣履整齐,不觉说道:“小玲!你一直没有睡吗?”
华小玲接过面巾,递过来一碗茶。
“平时为了某些突发的事情,俩三天不睡不吃,算不了什么。”
赵小彬面有愧
地说道:“小玲!我很惭愧!…”
华小玲拦住他说道:“别为我整晚侍候你而说惭愧,如果这一点事都会让你感觉到惭愧,往后,又如何能够共患难,同生死?小彬哥!说实在的,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酗酒的人,人在最快乐候时的,喝得一醉,未尝不是一件应该的事。”
“小玲!我真的还是很惭愧。”
“鲁婆婆自酿的黄酒,有她的秘方,喝得再多,也不会伤身子。如果在别的地方,喝别种酒,那就不一样了。”
“小玲!人的心如果一放纵,就会失态,但愿今后能守得此心清明,就不再重蹈覆辙了。”
华小玲微笑没有说话,她匆匆地出去一趟,捧来粥饭小菜,摆好了之后,说道:“小彬哥!漱洗之后,吃一碗清粥,我们也该起程了。”
赵小彬立即振作起精神,漱洗一番,当他捧起饭碗,一阵粥香,使他食欲大振,喝了一碗才想起来问道:“你是说今天起程吗?”
“岳州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是的!鲁婆婆呢?我们也该辞行了。”
“
躲起来了。”
“躲起来?么什为?”
她说她意愿不
着眼泪跟我们道别,她要等我们再来岳州候时的,她要到五十里外去接我们。
“老年人的寂寞心怀,都是一样的,我很伤感!”
“人生的悲
离合,习惯了也就慢慢淡了。这话又不应该是我这样的年龄说的,对不对?”
“走吧!但愿再回来候时的,能够多住一些日子。”
“鲁
交给你一样东西。”
“啊!一块玉佩!”
“这是鲁
当家的在世时的心爱之物,在排帮,这块玉很有点名气。”
“么什为要送给我呢?”
“缘分吧!鲁
把这块玉送给你,除了缘分,能么什说其他的理由呢?”
“可惜我不能当面谢她。”
“还有来
。再说,真正的情感,是用不着说一个‘谢’字的。”
赵小彬默然了。
说的也是,真正的情感,岂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心意的?就像华小玲一样,为他寻药、为他推拿,又该怎样谢她呢?放在心底吧!真正说来,这样的放在心底,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消受的负担啊!赵小彬伸过手,紧紧握了华小玲的手一下。
华小玲微笑说道:“小彬哥!你是个做大事的人,眼光大、度量大、
襟大,不要任何一件事都耿耿于怀,我们走吧!”
满桌的小菜,没有收拾的碗筷,算是向鲁婆婆一种情感上的告别罢!
庭湖上一叶扁舟,破
乘风,在远离岳州之后,赵小彬和华小玲转搭大船转入长江,顺
向下。
江上清风明月,送他们顺利地到达扬州。
扬州是个通衢大镇,市井繁华,人烟稠密,十分热闹。在江面上,可以看一眼看不到头的木排,炊烟袅袅,人数众多。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排帮在此地的势力是如何的庞大了。
赵小彬和华小玲在一家清静的客栈住下,
餐一顿,便信步到街上去闲逛。
来到一处僻静大街,看到一处高大的黑漆门楼,大门是紧闭着的,东侧有一个小门,拦在门槛当中,摆着一条长板凳,上面坐着两个斑白头发,满脸
皮的老人,老态龙钟,靠在门上闭目养神。
华小玲停住脚步,脸上有了激动的神情。
赵小彬靠近她,低声问道:“是
人吗?”
“排帮总舵堂前护法五爷和执法堂主!”
“看来比华伯伯还要衰老。”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几件事。”
“哪几件事?”
“除了君山,排帮的帮规没有了,排帮已经没有了实力,老一辈的人已经失势了,扬州分舵恐怕已经被元人渗透进去了。”
“你能这么确定吗?”
“堂前护法五爷变成这样,还有什么?”
“他应该很有地位吗?”
“在帮主面前说一不二的人物。”
“比龚三哥如何?”
“那是不同的,龚三哥是爹培养的掌门继承人,堂前护法超出这些关系。”
“那位五爷认识你吗?”
“从小跟他学过不少东西。”
“包括江湖上的见闻!”
“还包括做人做事的道理。”
“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吗?”
“小彬哥!我问你一件事。”
“请问。”
“看情形我们在扬州,是应该明访呢,还是暗察?”
“我说应该暗察在先。你说呢?”
“回去吧!今天夜里我带你来看看排帮总坛昔日的气势,当然,我们是要看看护法五爷。”
“走吧!看样子这附近元人有暗桩,我们这样站久了,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华小玲随意地掉头四下里看看,果然,大门不远的风火沿墙的墙脚
,有人个两蹲在那里晒太阳,两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身上转。
华小玲笑笑说道:“小彬哥!要不要耍耍他们?”
赵小彬微笑说道:“何必呢?留着精神晚上办事吧!”
人个两迈开方步,从大门口经过,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暗察了进出要地,默然地回到了客栈。
临到房门之前,华小玲说道:“小彬哥!到我这边来坐坐,我们得商量一下晚上的事,我要先听听你有什么意见。”
她说着话,手一推门,人可怔住了。
房里
沿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笑脸
人的大姑娘。
华小玲急着一,用手指着叫道:“你…是…”
那位姑娘盈盈起立,满脸堆笑说道:“大爷回来了!”
华小玲是小精灵,只这样一转眼之间,她由惊诧转变为
有成竹,她回过身来,伸出双手拦住赵小彬,笑嘻嘻地说道:“小彬哥!起不对。我房里有客人,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咱们有话明儿再谈。”
赵小彬虽然年纪比华小玲大几岁,但是,对于这一套市井之徒、纨垮子弟的勾当,道地是个“雏”他悄悄地问着华小玲:“她是么什干的呀?”
华小玲眨眨眼,住不忍笑出声说道:“她是我的不速之客,懂了吧?”
赵小彬悄悄说道:“你要小心!”
华小玲笑嘻嘻地说道:“你应该对我说,
福不浅,干嘛要叫我小心呢?你去吧,咱们明天再见。”她将赵小彬推走几步,随手将房门掩起拴上,笑
地在这位姑娘对面坐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位姑娘莺音燕语地答道:“大爷!我叫小翠。”
华小玲哦了一声,又问道:“翠姑娘!就你人个一来吗?”
小翠不觉
齿一笑,用手绢掩着嘴说道:“大爷!你是真会说笑话。”
华小玲一击掌说道:“哦,哦!你看我人个这该有多糊涂,这种事情还能来两个三个吗?”
小翠姑娘笑得花枝
颤。
华小玲挨着
沿上坐下来,伸手握住小翠姑娘的手,眯着眼睛说道:“翠姑娘!你笑起来可真美呀!美得叫人心跳。你不笑候时的也美,美得叫人心动。人家说扬州出美人,今天我可真开了眼界了!”
小翠姑娘娇滴滴地“哟”了一声,飞红上脸,斜着眼睛说道:“看你年纪不大,小嘴可甜着呐!”
说着话,就挨紧华小玲身旁坐着,华小玲也就居然老实气客不地来个温香软玉满怀抱。
小翠姑娘忽然伸手在华小玲的腮上摩挲着,柔情万千地说道:“大爷!你先宽宽衣衫,我给你倒一杯茶,今天呐!让我好好地侍候你。”
华小玲一副大乐的样子,说道:“好极了!有你这样美比天仙的美人来侍候我,真是
福不浅!”
她一面动手
去自己的外衣,一面伸手接过小翠姑娘递过来的香味扑鼻的热茶。连声说道:“好茶!好茶!”
说着就喝了一口,还称赞着说道:“我真没有这到想么一个客栈,还有这样的好茶来待客。”
小翠姑娘使着媚眼说道:“这茶可是我自己带来的,特地让小伙计给我沏的。”
华小玲“哦”了一声说道:“怎么?还作兴自带茶叶来侍候客人?”
小翠姑娘掩着口笑道:“那也看是什么样的客人。像大爷这么俊秀的人品,我们才带自己的茶叶。”
华小玲笑
地说道:“哦!这叫做体己茶,承情!承情!”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品着香茗,一面和小翠姑娘调笑。转眼之间,将这一杯香茗,喝得一滴不剩,她还在赞不绝口,并且将茶盅递给小翠姑娘。说道:“喝茶要品,我这样牛饮,恐怕是不入
了。翠姑娘!请你再给我一杯好吗?”
小翠姑娘接过茶盅,随手放在桌上,并没有去斟茶,华小玲笑着说道:“茶呢?”
小翠姑娘此刻本来是背向着她的,这时候一转身,脸上是一丝冷冷的笑容说道:“还要喝吗?我看一碗也就够了。”
华小玲“咦”了一声说道:“你们这茶只能喝一碗吗?是有这规矩吗?”
小翠姑娘冷冷地一扬头,撇着嘴说道:“这是我手下留情,只给你喝一碗,多了怕你受不了。”
华小玲笑笑望着她,停了半晌,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从我第一口喝到茶候时的,我就闻到了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是一种药茶,是吗?”
小翠姑娘冷笑一声说道:“算你有见识,但是太晚了。”
华小玲问道:“能够告诉我是一种什么样的药吗?”
小翠姑娘说道:“强烈的媚药。”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一种给你男人吃的媚药,吃了之后,非得与十个女人
合,然后枯竭而死。如果不
合,就会
火攻心,干渴而死。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哦!”华小玲点点头。“是专给男人吃的吗?”
“你不要故作轻松,稍等片刻之后,你就知道厉害。”
“那么说无论怎样,我都死定了。”
“只有一条路。”
“你有解药,对吗?”
“算你聪明。”
“你这样算计我,是为了什么?”
“你是么什干?来到扬州做什么事?是什么人派你来的?说清楚了,解药就给你。”
“如果我不说呢?”
“我已经说过会有什么后果。”
“你不怕我在药
发作候时的,侵犯到你吗?道知你有两句俗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
“哼!你试试看!”
“哦!原来你是有武功的。”
“我看你还是快说吧!药
发作,那就不好受噢!”
“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丝毫感觉,我看你的药恐怕有了问题。”
“你说你现在还没有一点感觉?”
华小玲笑
地站起来,说道:“你的药吃了以后,脸上发烧,头上出汗,口中于渴,眼睛发红,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华小玲说道:“你看我现在可有任何一点这种情形?你诉告,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烂把戏,我都听说过,瞒不了我。”
小翠姑娘口吃地说道:“可是…可是…你明明喝下去了。”
华小玲点点头说道:“一点也不借,我是喝下去了。但是,有一件事是你想不到,我跟你一样,我不是男人,你那种专对男人的媚药,对我无用武之地。”
小翠姑娘大惊,只见她突然一个电旋回身,朝向门口,华小玲哪里容得她逃去,一闪身,拦住去路。
小翠伸手一抓,狠毒的一招“火中取栗”摘向华小玲的咽喉。
华小玲一声轻笑,右手一探,正好扣住小翠的脉门,左手快如闪电,并指一伸,点住小翠的
前。
“你应该知道,这是‘玄机’大
,只要我手指点下去,你就口吐鲜血而亡。”
小翠闭上了眼瞩不再说话。
华小玲一松手,放开小翠,顺手将门拴好,
上门键。
“请坐。”
小翠看着她,没有移动。
华小玲靠在门上,轻松地说道:“放心!我人个这心肠软,不会对你下什么毒手,女人嘛!心肠总是不会太狠。我是不也说你,你也是奉命行事。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派你来的?么什为要来整我的冤枉?扬州我是没有仇家的。”
小翠没有说话。
华小玲顿了顿,又问道:“就是你人个一吗?有没有人去找我的同伴?”
小翠对华小玲看了一眼,结果摇摇头。
“很好!如果你要找上他,定不说他会上当,因为他不像我,他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像你这样的美女投怀送抱,那碗茶他就喝完了!”
华小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接腔:“不见得吧!男人都会那么见
就
吗?”
华小玲“哟”了一声,赶快伸手拉开门,说道:“小彬哥!起不对!我可没有想到你在门外,我可不是成心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啊!”赵小彬走进来微笑说道:“说实在的,我是不放心,怕你遭别人暗算…”
华小玲笑笑说道:“翠姑娘!现在我们人个两都在此地,说罢!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我说过,在扬州我们并没有仇家。”
小翠仍然是默然不答。
华小玲突然把门大开,她自己让到一边,说道:“翠姑娘!你请吧!”
小翠姑娘当时一怔,满脸愕然,望着华小玲。
华小玲摆手说道:“请不要怀疑我的心意。你既然意愿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不能勉强你,留你在这里有什么用?况且,我虽然也是个女人,但是此刻我是男装,瓜田李下,总得避避嫌疑,何况这里又是客栈!”
她说着话,伸手送客的架式:“翠姑娘!请便。”
小翠移动脚步,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怔怔地问着华小玲:“你这么做是么什为呢?”
华小玲反问道:“什么么什为?我不懂你说的话。”
“你是懂的!我来到这里,成心害你,用下
的手段来整你,甚至于可以伤害到你的生命。就如你刚才说的,你我并没有仇恨,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你么什为一点都不恨我?么什为你不报复我,你有这个能力,你也有充分的理由…”
“翠姑娘!你不要激动,慢慢地说。”
“我说你么什为要让我走?么什为你不报复我?你可以砍掉我的一双手、一条腿,甚或要我的一条命,你可以这么做!”
“翠姑娘!我真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么什为要对你那么残忍呢?你说你是来整我的,可是你并没有整到我,我没有理由要在你身上报复。况且,人与人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实在用不着如此以命相拼,对不对?为这个世界,多留一点祥和,不是很好吗?”
小翠姑娘低头不语。
华小玲笑笑说道:“翠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难处,不妨也告诉我,替你拿一些主意。我看这样吧!”
她回过头来,对赵小彬说道:“小彬哥!你暂时还是回避一下吧?我们两个女人在一起说话,就比较容易开口多了。”
赵小彬刚一笑着点头,正要转身离开。
小翠姑娘突然说道“不必了,我可以你诉告们,你所问的问题。”
华小玲上前牵着小翠的手,回到
沿上坐下。温语相慰地说道:“翠姑娘!没有关系,能说就说,不能说的不要勉为其难。老实说,这些问题对我们来说,能知道最好,万一道知不也没有多大关系。”
小翠姑娘说道:“首先我的名字不叫小翠,我并不是卖
的烟花女子。”
华小玲笑道:“你当然不是那种
业的人,这从我一眼看到你,我就有这个认识,就因为这一点,才提高了我的警觉。”
小翠姑娘说道:“我姓易,名玫宜。…”
华小玲不觉
口问道:“易姑娘!你与排帮扬州分舵舵把子易中行是什么关系?他是你令尊大人吗?”
由小翠转变为易玫宜的易姓姑娘答道:“不!他是我叔叔,你认识我叔叔吗?”
华小玲知道自己失言,立即支吾着说道:“易中行在江湖是名气很响亮的人物,是其尤在长江一带,谁道知不多角蛟易中行的大名。”
易玫宜“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最近排帮扬州分舵好像有什么大事,大家既紧张又忙碌…”
“道知你他们忙的是些什么事吗?”
“道知不。在扬州分舵我是个局外人,也可以说是个闲人,我也不去注意他们之间的事。”
“那你怎么今天又来了呢?难道你今天来,与排帮没有关系吗?”
“你们今天到排帮总坛去停留了很久,已经给人盯上了。扬州分舵有一位智多星…”
“谁?”
“当家二爷。外号人称赛吴用,他本名吴又用。他断定你们二位这时候出现在扬州,而且又是如此的注意总坛,那只有一个情况,总舵派了暗访的人来了。”
“易姑娘!你这话我有一些不明白。扬州分舵自然是总舵的一支,平时你们与总舵就有联络,总舵来人这是很平常的事,么什为要派你来察访呢?”
“这一点我不明白,他们只说不晓得你们二位是何许人,一定要弄清楚,关系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真是总舵派来的呢?”
“我道知不,我只是探听真相。”
“他们么什为要派你来呢?扬州分舵有不少能人,不应该让分舵舵主的侄姑娘亲自出马。”
“这是当家二爷的意思。据他们的推断,二位武功很高,能智取是最佳的一途。他说,人轻年没有不喜欢女
的,所以派我来…”
“来用美人计!易姑娘!这种做法是很下
的。”
易玫宜
下了眼泪。
华小玲连忙说道:“起不对!易姑娘!我当然不是说你。我是指你们当家二爷这种做法,是很不高明的。像排帮这种正当的帮派,是
于做这种事的。”
易玫宜突然说道“我不认为排帮是一个正当的帮派。”
华小玲不觉
口说道:“易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赵小彬轻轻在后提醒一句:“小玲!”
华小玲立即觉悟自己么什为这样冲动,点一差就
出自己的身份。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立即接着说道:“易姑娘!你是排帮扬州分舵舵主的侄姑娘,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都不应该说方才那种话。”
易玫宜突然一昂头说道:“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华小玲和赵小彬对看了一眼,她立即上前牵住易玫宜的手,轻轻地说道:“易姑娘!你的话叫我听不懂。”
易玫宜说道:“你当然不懂。”倏地她又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可说的,不说也罢。”
华小玲说道:“易姑娘!你不说,给我们留下一个疑问,你说了,对自己心中的积郁,也是一种抒散。”
易玫宜眼眶里溢出了泪光,她顿了半晌,说道:“我爹本是扬州分舵的舵主…”
“嗄!那是什么时候?”
“元人入主以前。”
“后来…?”
“后来我爹据说是得了失心病,就由我叔叔取代舵主的地位。”
“排帮应该有规矩的。”
“有规矩。新任分舵舵主应该由总舵派任。但是那时候总舵已经迁到了
庭湖,路程远,情况特殊,我叔叔就这样继承了,也得到总舵的承认。”
“新任分舵舵主要到总舵祖师爷前受戒。”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先别问我。你叔叔是不是没有去?”
“同样的理由。路程远,情况特殊。”
“你方才说令尊患失心症,是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年纪不大,外边的事我们也知道得不多,只是这样听说。我爹得失心症,什么叫失心症我也不懂,说是疯了,而且是跳到江里死了。”
“这都是听说吗?”
易玫宜拭去满脸的泪水,木然地说道:“我看到爹候时的,是停在分舵大厅,我娘也正在这个时候一头碰死在大厅。据说,我娘死前曾经跟我叔叔大吵了一场。”
华小玲点点头,她伸手帮着擦去易玫宜脸上的泪水,轻轻地问道:“真起不对!我不该问你这些事,惹你伤心!”
易玫宜摇摇头说道:“我不伤心!从我爹娘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再伤心过,一直到上个月。”
“起不对!我要
问一下,你叔叔待你好吗?”
“在上个月以前,我认为他待我不错。”
“我又不懂了。”
“在上个月以前,我读书,他请先生,我习武,请教习,食住跟他女儿一样。但是上个月分舵来了人个一,据说是北京城里来的。”
“当然你也道知不他是做什么的了!”
“我真的道知不,但是,我可以看出他在分舵很有权威,连我叔叔都要听他的。这人四十多岁,据说武功很高,他看上了我…”
“嗄!你么什说?”
“他看上了我,要娶我做他的小。”
“你愿意?”
“鬼才愿意。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道知不,糊里糊涂就把自己一生交给他,我能愿意吗?何况是做小?可是我叔叔很严厉地跟我说,意愿不也得愿意!”
“他强
你?”
“说强
也可,说哀求也可,他说人个这他得罪不起,对方的话,他不能驳回。甚至于说,为了分舵,为了易家,他要定一我答应。”
“你呢?”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终身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这时候才想到,他是我叔叔,如果他是我爹,决不会这么做。我才真正体认他待我不好。”
“结果呢?”
“我用一个‘拖’字诀,拖了再说,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今天你们的事发生了,当家二爷派我出马,道知我这是下三滥的做法。但是,二爷说,我这件事做成了,他可以在舵主面前,替我说话。”
“啊!我们明白了。易姑娘!你可以回去复命,就说我们是从
庭湖总舵来的,明天我们会去分舵正式拜望你叔叔易中行。”
易玫宜大惊问道:“请问…”
华小玲笑笑说道:“我用不着瞒你,但是你也用不着对你叔叔讲。我是
庭君山排帮总舵老帮主华志方的女儿华小玲。”
易玫宜惶恐地说道:“华姑娘!真是起不对,定一我说错了许多话,请你多包涵。”
华小玲说道;“易姑娘!你说得很对,你的处境我也很同情。明天我们到分舵去,你我今天的事情少说。你请吧!你回去照我所说的就可以
差了。”
易玫宜迟疑地顿了一下,华小玲牵着她的手,诚恳地说道:“易姑娘!我很高兴今天碰上你,记住我的话,回去以后,能说的话就说,不能说的不要说。明天我们应该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包括你那一份意愿不的终身大事。”
易玫宜没有移动。
华小玲说道:“易姑娘!你是有疑问呢,还是有困难?干脆地来说,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易玫宜说道:“你们真是总舵来的?你真是华老帮主的千金?”
“相信我所说的话。”
“请问你,华姑娘!你们到扬州分舵来,为了什么?能跟我多说一点吗?”
“我们并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但是,眼前我们不打算说,明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我回去就这么说吗?”
“你只要说出我们是从君山总舵来的,你就可以
差了。易姑娘!令尊易中健是排帮的重要人物,他不明不白的死,你要查清楚,我们也要查清楚。你查是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能不报,那是做子女的无可旁贷的责任。我们查是为了排帮的未来前途。易姑娘!我们是利害相关的人,应该是相互帮助的,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易玫宜点点头,忽然抓住华小玲的手,凄楚地问道:“华姑娘!如果我爹是被人害死的,我这不共戴天的仇人会是谁呢?”
华小玲摇摇头说道:“所以我们要查,还有疑问吗?”
易玫宜摇头说道:“没有了,我该走了!”
华小玲追问了一句:“回去知道怎样回答他们吗?”
易玫宜说道:“人个一最起码都会保护他自己。”
华小玲加重说话的语气说道:“不!你这次回去所说的话,不只是保护你人个一,是保护你为父母报仇的力量,是保护排帮的生存。人个每的一生,都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才算没有白活着,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易玫宜点点头,忽然她说道:“华姑娘!恕我冒昧地问你一句话。”
“请不必客气,尽可以问。”
“华姑娘的芳龄…?”
华小玲笑笑说道:“易姑娘!你是温室里的盆栽,而我却是野地里的小草,我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经历过狂风暴雨。我说这话不很客气,但是,我是实话实说。”
易玫宜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愿我以后还能会机有向你多学学。”
华小玲严肃起面容说道:“当我们利害和志向一致候时的,相处的时
长着呐!”
易玫宜没有再么什说,只紧紧地握了一下华小玲的双手,对赵小彬点点头,匆匆地出门走了。
华小玲静静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才抬起头来对赵小彬说道:“小彬哥!意外的收获。”
赵小彬说道:“下一步我们还要去求证。”
华小玲说道:“去探舵把子住的地方。”
“只要护法堂前五爷还能说话,一切都可以得到最真实的了解。”
“那是当然。不过,小彬哥!你不会怀疑易玫宜所说的话吧!”
“易玫宜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可以断定她是真是假,因为说谎话需要经验,而且需要太多的经验,而易玫宜所缺少的就是经验。”
“可是小彬哥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她有怀疑。”
“小玲!可见得我也欠缺这种经验。”
“你是在怀疑易玫宜吗?”
“易玫宜的话不假,我担心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受骗者。美人计、媚药,这都是易玫宜想不出来的。她说过扬州分舵有位二爷是智多星,他能放易玫宜这种毫无经验的人出马,那是因为他还准备了有另一招后援手段。”
“他早就为易玫宜准备好了一套说词?”
“那倒不是,怕的是他们…”
赵小彬突然朝着华小玲一使眼神,蓦地一伸掌,掌风撞开房门,人个两双双冲出门来,垫步腾身,凌空拔起,落在屋上,黑夜沉沉,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赵小彬稍一停顿,悄悄地对华小玲说道:“你还记得白天那地方吗?”
华小玲一点头,一回身,施展开身形,疾扑而去。
赵小彬紧紧地跟在后面,人个两都是以全力奔驰,不消片刻工夫,华小玲从一个屋顶上,飘身下落,掩在一处墙角。
赵小彬刚一靠近,华小玲就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到了!就是不晓得护法五爷住在什么地方。”
赵小彬立即说道:“不难。只要总舵没有旁人住,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护法五爷居住的所在。”
华小玲有一份伤感,说道:“总舵还有别人居住吗?护法五爷落魄到那种田地,总舵的其他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赵小彬说道:“没有排帮的人居住,难保没有别人。”
华小玲说道:“你是说…”
赵小彬拦住她说道:“走吧!找到了自然就有分晓。”
风火沿墙不低,但是对赵小彬他们来说,还不是难题。他端详了一下位置,轻轻地对华小玲说道:“没有携带百锦飞抓,我们试试这个方法。”
他用双手绞在一起,向华小玲示意说道:“踏上去,借劲使力腾空,然后你在上面帮助我。”
华小玲点点头,抬起右脚,踏上赵小彬的手兜,赵小彬站直了身子之后,人个两互相一点头,赵小彬双手使力向上一送。华小玲右脚借劲使力,立即冲天飞起,早己超过了墙头,她才一吐气,飘落在墙头。
墙头上的铁蒺藜早已经腐毁了,华小玲伏在墙头,从身上解下汗巾,垂下几尺。
赵小彬猛地一弹腿,人窜在空中,抓住汗巾,微微一带,便攀上墙头。
人个两不曾稍停,从墙上一伏身,飘然下落。
总舵真是一片衰落,没有一丝灯光,眼前尽是无边黑暗。
华小玲在这里曾经度过她的童年,她闭上眼睛都可以指出哪里是大厅,哪里是天墀,哪里是厢房,哪里有花圃,哪里有假山…。如今她真是闭着眼睛,她在回忆中寻找那逝去的童年吗?不是,她是闭上眼睛,咬着
,不让自己的泪水
下来。
那无尽的黑暗中,有她多少喜怒哀乐,但是,如今她所能接触到的,只是荒凉、破败、凄清、衰落…
赵小彬上前轻轻地拥住她的双肩,贴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小玲!已经破败的,不必再去凭吊伤感,我们现在正努力建造一个崭新的,虽然,这份崭新是很遥远,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会有结果。有一句老话:二人同心,其力断金。”
华小玲突然回过身来,将头伏在赵小彬的
前,双肩不停地耸动,泪水
透了
前的衣襟。
一个自称是苦难中成长的姑娘,如今泪
如决,不是伤心至极,何至如此。
赵小彬正要安慰华小玲,突然他的心一动,随手一带,连同华小玲,双双闪开两尺。
赵小彬立即低声喝道:“是哪一位,如此突然出手,类似偷袭,你不怕伤到自己的朋友吗?”
周围仍然是静悄悄地。
他们二人运用眼神,留心四下,但见断壁残垣,蒿草枯枝,却没有看到人个一影。
华小玲离开赵小彬的怀抱,擦干眼泪,上前走了两步。赵小彬低声叫道:“小玲!小心!现在我明彼暗,小心对方…”
言犹未了,两点寒星,从一个圆拱门
里飞出来。
华小玲似乎浑然未觉,赵小彬大惊一扑,右手宝剑已来不及出鞘,横身挥剑一磕,两柄鹅
钢刺暗器,掉落在地上。
华小玲突然叫道:“五爷!我是玲丫头…”
这时候一阵哈哈大笑,突然在圆拱门的里面,亮起好几支松脂火把,将这一个偌大的院落,照得通明。
从拱门旁边转出来人个两,当门而立,松脂火把照在后面。
这人个两年纪都在四十上下,微髭、宽肩、蜂
,两边太阳
突起,双眼有神,此刻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人个两的手上都握着护手短戟。
华小玲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么什为要藏身在排帮总舵旧址,而且冒用排帮独门暗器偷袭?”
对面两人的其中一个说道:“姑娘!如果你不自称玲丫头,我们真还把你当作傻小子呐!”
华小玲脸色一变,厉声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笑笑说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我没有一开口就问你,因为你叫了一声‘五爷’,我想你应该是君山来的。不过,我现在还要再证实一下,你确实是君山来的吗?”
华小玲冷静下来说道:“你说吧!你是什么人?如果不回答,我就把你当敌人看待。当敌人看待,你懂吗?”
那人笑笑说道:“看样子,我们的意见凑不拢了!”
另外一个朝华小玲身后的赵小彬眨了一眼,说道:“我们走吧!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呢?”
他倒是顺过手中的护手双戟,并在一起,抱在怀里,拱拱手说道:“这位…朋友!起不对!咱们之间看来是一场误会,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先前那个一瞪眼,对同伴说道:“老钱!你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那人说道:“你忘了我们是么什干来的?”
先前那人说道:“废话!我当然没有忘记。”
后来那人说道:“那不就结了。我们已经得到了所要得的东西,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先前那人笑呵呵地说道:“老钱!怪不得人家说你做事稳妥,我看是不那稳妥,是胆小。做生意买卖,讲究的正当买卖谈完了,外加一点饶头,你懂不懂!机会摆在眼前都不要,你还能么什干?”
他说着话,自顾走出圆拱门,昂然站在那里说道:“两下子谈不拢,那就只好凭这个来谈了!”
只见他双手一分,护手短戟,
叉在当
,气停山岳,看上去功夫不弱。
赵小彬刚一跨步上前,华小玲立即摇头说道:“不,这是我的事。”
赵小彬说道:“你还要分你我吗?”
华小玲正
说道:“不是分,而是你代表的身份不同,所以我说这是我的事。”
她说着话,从身上取出鹅
钢刺。
鹅
钢刺是排帮的独特的兵刃,有大小两种,大的约两尺三四寸,小的只有一般飞镖大小,用来作暗器使用,大小均是状如鹅
。排帮是在水里讨生活的,这种兵刃就便于水中搏斗。
华小玲鹅
钢刺一经亮出,对方立即“哦”了一声说道:“君山来的,验明正身了。说吧!你来做什么?待儿会一兵刃无眼,就不好说话了。”
华小玲摇头说道:“想必你也不会说你是么什干的,只好在兵刃底下见真章了。”
她手中鹅
钢刺划了一圆圈,突然寒光凝作一点,疾刺而出。
对方一声轻笑,护手双戟一分一绞,硬
向华小玲的鹅
钢刺。
华小玲
面刺出,本是虚招。此时对方一动,立即闪身而起,左右
花,一连攻出了三招。
对方双戟不长,但是善于绞落对手的兵刃,于是在封架卸削之际,专找华小玲的鹅
钢刺硬拚。
如此一来一往,十余招过去,彼此不分上下。
在一旁观战的赵小彬,已经看出双方的实力,华小玲的鹅
钢刺招招都是疾如闪电,每次换招攻出,都要抢得一瞬机先,就凭这一点,胜负之数已定。
只是他还不了解华小玲的鹅
钢刺,还有她一套击剑的招式,她准备在稳
胜算之际,一举击败对方,生擒到手,问出一个结果来。
转眼又是十余招,仍然难分难解。突然对方一声大喝,双戟招式一变,左挑右削,力道沉重,刚刚一
开华小玲的鹅
钢刺,右脚突出一挑,点向华小玲的心窝。
这一脚踢得十分意外,而且就在这一踢之间,牛皮薄底快靴的前端,铮地一声,伸出长约两寸的尖刀。
只要这一脚点中华小玲,眼见得就是心窝冒血。
赵小彬一见大怒,厉声喝道:“狂徒无
暗算!…”
说时迟,那时快,华小玲已经无法闪躲,只见她向后面一倒,救命险招铁板桥。
可是对方丝毫不放松,人向前一冲,脚尖变点为踹,直踢下来。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瞬间,对方人似乎停顿了一下,他的右脚“嚓”地一声响,深深地
到地上。华小玲早已一个滚翻,滚开数尺。
呛啷啷一阵金铁
鸣,一双护手双戟,掉在地上,他颤抖的手,指着华小玲,挣扎得一句:“你…”人一歪,倒在地上,右脚连带地翻起一阵泥沙。他的心窝
出一柄鹅
钢刺的把手。
赵小彬早已一个闪身,冲到华小玲身边。
华小玲一个鲤鱼打
,从地上一跃而起,叫道:“别让他们逃走!”
火把已经熄了,院子里又归向黑暗。人已经遁走了不知去向。
华小玲还要动身去追,赵小彬拉住她,说道:“小玲,穷寇勿追,何况是在夜晚?”
华小玲叹了一口气,垂下手中钢刺,说道:“一条很好的线索,让我给糟蹋了!”
赵小彬说道:“小玲!别忘了最好的线索是堂前护法五爷!”
这“五爷”二字一出口,华小玲几乎跳来起了,一连串地叫“糟了!”
赵小彬问道:“是怕五爷受害了?”
华小玲软弱地说道:“我们错了!我们的行踪早已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一举一动也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总舵被人掌握,五爷的性命恐怕难保。”
“他们要杀五爷灭口?”
“本来是没有必要,但是,他们知道我们是从君山来的,就有这个顾虑,因为,五爷留守在总舵,他在扬州地面上
,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想到我们到扬州来,反而断送掉五爷的性命。”
“小玲!不必太过自责,定不说情形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坏。”
“但愿如此!”
赵小彬安慰地拍拍小玲的手背,人个两开始寻找护法五爷。
依照华小玲的记忆,先到旧
五爷居住的所在,他们扑了个空,门扉深闭,蛛网尘封。
几乎走遍了排帮总舵所有的房屋,没有护法五爷的人影,也没有其他的人影。
华小玲失望极了,也伤心极了,她接近软瘫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五爷!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赵小彬忽然说道:“小玲!还有一处我们没有去,大门里侧的门房。”
华小玲说道:“护法堂前五爷会住在门房?”
赵小彬说道:“你不要忘了,现在的五爷不是当年的地位。如果他们真的折磨他,有门房一席之地让他住,还算不错呢!”
人个两更不稍停,直奔门房。
门房已经被烟熏得黑了,门外面堆放着一些锅瓢碗勺,说明里面真住着有人。
伸手推门,呀然应手而开。黑
的蜗居,里面有人的鼻息。
华小玲站在门口轻轻地叫道:“五爷!”
里面没有人应声,她走进门里,正要提高声音呼叫,突然黑地里“呼”地一声,一
大的门杠子,
头劈下。华小玲意外受此袭击,几乎被劈个正着。
她闪身撤步,退出门外。
从房里冲出一个老人,白发、佝
,口中在喃喃地骂着。
华小玲一落眼里立即就认出,正是排帮护法堂前五爷卜忠明。
华小玲抢着冲上前叫道:“五爷!是我,玲丫头。”
这位卜五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手中的
门杠子使用全力横扫过来,华小玲站得近,又没有用心防着,是不要卜五爷力不从心,杠子扫出的劲道不够大、不够快,华小玲早就被扫中了。
赵小彬抢着上前,一把拉住华小玲,倒退了五六步。
华小玲
着眼泪说道:“五爷他不认得我了!”
赵小彬说道:“小玲!你忘了你现在是男装。”
其实赵小彬这回也错了。就算华小玲易钗为弁,落在卜五爷眼里,还能认不出来吗?何况华小玲口口声声在叫着“五爷”呢!华小玲果真的散开头上的发髻,这时候执法堂主挑着一盏灯笼走出门房。照着卜五爷佝偻而又高大的背影,照着他那飘散着的如银白发,照着他
成一团的老态,也照着站在不远的华小玲,脸上挂满了泪水。
华小玲
着眼泪,缓缓地叫道:“五爷!你不认得我了吗?你不认识你最疼爱的玲丫头了吗?你再仔细瞧瞧,我是玲丫头啊!”这位排帮总舵护法堂前五爷,从他的身上一点也找不到当年威震扬州的影子,如今只是一个又老又衰、疯疯癫癫的老人,听不清他在口中骂些什么,
门杠子也举不起来了,双手撑着门杠子,气
如牛,还夹三杂四骂个不停。
赵小彬紧紧地握住华小玲微有颤意的手,低声说道:“小玲!看样子五爷是根本不认识了。”
华小玲流泪说道:“可怜的五爷!道知不他们是如何在折磨他,落到这般田地。”
挑着灯笼的执法堂主姓龙,也颤巍巍地上前扶住卜五爷,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说道:“你是…你是…”
华小玲走上前说道:“龙堂主!我是华小玲。你还认识我吗?”
老态龙钟的龙堂主张着大嘴,呵呵地笑着,脸上却又是涕泗交流,口齿不清地说道:“认识!当然认识!你是玲姑娘。”
华小玲急忙问道:“龙堂主!五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君山那边一点也道知不。”
龙堂主摇着头说道:“那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唉!情形变了!玲丫头,一切都变了!”
他自顾上前扶住卜五爷,反复地说道:“五爷!没事回去歇着吧!明儿我们弄碟小菜喝一盅。”
两位老人就这样搀扶着,转身回到门房里,熄掉灯笼,喃喃不停,好像又回到
上睡觉去了,把门外的华小玲丢在那里根本不理。
华小玲凄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两位老人家,一个显然是疯痴了,另一个根本没有了记忆,转眼间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跟疯痴了的完全没有两样。真是可怜!我该怎么办呀?”
赵小彬很严肃地说道:“小玲!不要
了方寸,两位老人家的问题,只要明天扬州分舵事情能摆平,就自然可以
刃而解。倒是明天扬州分舵之行,值得我们注意。小玲,你有意见主张吗?”
“此刻要我说吗?”
“嗯!就是此刻。小玲!道知我你此刻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心里很
。但是,小玲!你毋忘了你自己有一个长处,你可以在很
的心情之下,很快的冷静下来。”
华小玲长长吁了一口气。
“小玲!我在这个时候要你提出主张,就是让你在这种凄怆、悲愤候时的,把心冷静下来。”
“谢谢你!”
“五爷这里虽然没有求得任何证实,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不少事,也能推断出不少事。足够明天我们去应付扬州分舵的各种意见、各种情况。”
华小玲没有置可否,仰着头,良久才说道:“东方动了。天亮以前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休憩一回,明天需要我们打起精神去看看扬州分舵的易中行。”
两人很快地回到客栈,果然依照计划,好好地休憩了一个很长时间。
第二天起
漱洗之后,华小玲又恢复了她开朗的心情,同时也恢复了女装,到赵小彬这边来,一同
餐了一顿扬州有名的早点,从容不迫地朝着扬州分舵的地方走去。
出得大街,快接近码头,已经看到扬州分舵那敞开的大门,前面立了一
很高的旗杆,旗杆上正飘扬着一条宽约一尺,长有一丈的蓝色布带,
风猎猎作响。
华小玲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小彬哥!今天此去,定然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你可有什么主张吗?”
赵小彬说道:“我们所能推断的,元人的爪牙,已经真正渗进了扬州分舵,而且恐怕也已经掌握住了扬州分舵。但是,我们不明了的,他们是明的掌握,还是暗的控制?扬州分舵帮众的人心又是如何?在这些情况都还不明了的情形之下,我们所能做的,恐怕也只能见机行事。”
华小玲问道:“还有吗?”
赵小彬摇头说道:“我的意见只有这么多。”
华小玲说道:“你没有我有。”
她用手指着赵小彬的前
:“不要轻易
身份。”
“你说的是竹篙令?”
“那是我们最后一张王牌,不是所想的那样坏,就凭我是帮主的女儿这个身份,就足够应付一切。小彬哥!扬州是我们的第一站,我们的目的是揭穿元人的阴谋,唤起排帮徒众的向心,我们这头一站可不能败下阵来。”
“小玲!关于这里的事,我是一切对你唯命是从。”
“你不会觉得委屈?”
“小玲!站在这种地方,咫尺之间,也可能就是一场拚斗,你还要说笑话?”
“如果你觉得我有错误候时的,你要立即提醒我。”
“那是当然。”
“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答复。”
“看!他们有人过来了。”
从敞开的大门里面,走出来人个两,短装十三粒紧密排扣,扎
脚,系
带,浑身藏青,只有拦
扎着深蓝色的
带。
赵小彬低声问道:“排帮弟子吗?”
“照装束看,没有错。”
“空着一双手,当然不是来打架的。”
“要打架自然是在里面,这里是打架的地方吗?”
这人个两年龄都在三十上下,来到华小玲面前不远,双手抱拳,单腿打干,拳举过顶,右手拇指内指,口称:“奉舵把子之命,前来
接华姑娘。”
华小玲和赵小彬对看一眼之后,立即右前伸,欠身说道:“不敢当!二位少礼。华小玲在排帮还没有排上辈份,当不起二位如此大礼。”
两人起立躬身说道:“舵把子说的,千年大树从
起,万里长江源头来。华姑娘是帮主的干金,敬华姑娘就是敬帮主。华姑娘请!”
华小玲立即说道:“二位请引导。”
一行来到大门口,分舵大门是排门,如今所有排门都卸了,里面当中站着扬州分舵舵把子易中行,左右雁行列阵。易中行没等到华小玲进大门,就抱拳说道:“
接华姑娘。”
华小玲回礼说道:“不敢。”
“这位是…”
“是我的未婚夫婿。”
“恭喜!为何没有通知分舵,我们应该送一份礼物,略表贺忱。”
“谢了!时值非常,我们也就不敢惊动。”
“今天难得机会,一面为两位道贺,一面为两位接风。请里面坐。”
扬州分舵是直接与帮众接触的阶层,草莽气息很重。尤其放木排的帮众,常年在江面上讨生活,
犷豪放是一般的特
。因此,扬州分舵一切陈设,都谈不上讲究。但是从大厅转到里进花厅,情形一变,一切陈设,豪华考究,连来回端茶送水的人,都已经闻不到排帮的气息了。
茶几上摆了四碟干果茶食,一碗盖碗茶,已经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易中行陪着坐定之后,先向华小玲请帮主的好。
华小玲说道:“托天之福,我爹身体健康得很。”
“那就好。”
“易舵主!…”
“华姑娘!既然你华姑娘还没有烧香领辈,这舵主二字我看就免了吧。排帮弟兄无大小…”
“那么我就遵命,易大哥!请问易大哥,扬州分舵一切都好吗?”
“好!上托帮主的威望,下靠弟兄们合心,扬州分舵一天比一天壮盛。当然,唯一让我们感觉到不安的,是总舵迁到了
庭,让我们少了耳提面命的机会。”
“易大哥的忠心才干,让人敬佩!”
“华姑娘这次前来扬州,是专程有重要的事情,还是顺道游览?”
“谈不上专程,倒是有一件事要向易大哥请教。”
“请说,易中行洗耳恭听。”
“易大哥!元人曾经找过扬州分舵的麻烦吗?”
“麻烦谈不上,不过他们曾经有人到扬州分舵来探听过消息,了解了解我们的意愿。”
“啊!只是来了解吗?”
“真正说起来,了解都谈不上。他们曾经派一个官来问我们,有没有需要他们帮助的地方。”
“要帮助我们吗?”
“我告诉他们,排帮是一个靠木排讨生活的帮会,都是一些
人,凭力气混饭吃,我们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
“他对你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我不晓得,他只是这么随意的问了一问,然后就走了,自此以后,就没有别人再来过。”
“这倒是很叫人意外的事。”
“华姑娘!你听到什么消息吗?”
“只是一些传言。”
“传言?关于扬州分舵的吗?”
“听说扬州分舵跟元人走动得很勤。”
“老帮主相信这个传言吗?”
“他相信排帮的帮规和祖师爷的戒律。”
“华姑娘这次来扬州,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吗?”
“不!我们主要还是来看看总舵的情形。”
“华姑娘!你不问我也不打算说,说了会伤老帮主的心,是不那我们这些身为属下的,所应该有的做法。”
“易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五爷变了!”
“易大哥!你不是说护法堂前卜五爷吧!”
“五爷一直是我们所尊敬的,总舵迁到君山,路途遥远,我们也不便前去请领帮主的教诲,在扬州,我们一直都是请教五爷。”
“五爷在排帮总舵,原是有这个地位的,易大哥这么做,正是说明易大哥对排帮的忠心。”
“但是五爷最近变了,他暴躁易怒、动辄打人,没有人可以接近他,他也听不进任何人的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呢?”
“有人说五爷是得了失心病,神智不清。”
“扬州常常有人得这种怪病吗?”
易中行顿了一下,华小玲接着说道:“易大哥!扬州是大地方,应该有名医。”
“扬州名医指下活人汤万方,五两银子出诊的车马费,可是被五爷轰出来了。”
“这么说五爷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
“华姑娘,我可不敢这样说。”
“易大哥!方才我说过,这次我来到扬州,主要的用意是来看看总舵的情形,易大哥可否陪我们走一趟?”
“当然,我是义不容辞的。”
“现在可以走吗?”
“不忙。华姑娘和这位…”
赵小彬连忙说道:“我姓赵,我叫赵小彬。”
易中行满面堆笑说道:“二位不但难得莅临扬州,对分舵来说,更是一份光荣,今天中午我已经准备了盛大的家宴,让扬州分舵徒众,都能瞻仰到二位的风采,然后我陪二位一齐前往总舵。”
华小玲微笑说道:“易大哥的盛情,我们自然不能推辞。”
易中行笑道:“华姑娘如果不赏面子,我这分舵的人望就算完了。”
华小玲忽然说道:“应该到后堂拜候大嫂。”
易中行脸上顿时现出忧戚之
,叹息着说道:“按理她是应该出来接待华姑娘,很不巧前两天身患恶病,卧憩在
,这还要请华姑娘不要介意。”
华小玲说道:“那真是不巧。易大哥!道知我扬州分舵
有千百宗事要你去亲自处理,不必为了我们前来,耽搁了你的要事。”
“华姑娘真是明人,那我就不奉陪,回头家宴上,我要多敬华姑娘和小彬兄几杯。”
他说着话,站起身来,请华小玲和赵小彬到西边厢房去休歇。
西厢房的华丽又属于另一种风格,一式紫檀木雕花的八仙椅,
工湘绣的椅披。房中间陈设着卧榻。榻当中矮脚茶几,供着佛手,清香幽幽。
水磨青砖铺砌的地,打磨得光可鉴人,脚步稍重便发出宛如铜罄音声的。
墙壁上挂着一幅“月涌大江
”的淡墨丹青,在这个房子里非但没有带来雅致的气氛,反而觉得格格不入,给人有一种不能适应的别扭。
暴发户的人家,大抵说来都有这种情形。
但是,排帮是有悠久历史的,不应该是暴发户。
华小玲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奢侈了,而且是一种肤浅的奢侈,这不是排帮原有的传统啊!”赵小彬点头说道:“小玲!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在君山见到老爷子候时的,一室之内,除了一榻一几,真正是空徒四壁,他老人家过的是苦行僧的生活,要是与扬州分舵一比,包括易中行在内,他们都应惭愧死了!”
华小玲沉痛地说道:“奢侈总是败亡的前兆,道知你吗?这就是扬州分舵所以变卦的根本原因。安逸、舒适;奢靡、享乐,自然就有人投其所好。唉!我真为排帮可惜。”
赵小彬问道:“小玲!你已经来出看易中行真正的变卦了吗?”
华小玲黯然点点头说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赵小彬沉
了儿会一,说道:“果然如此,他虚与委蛇地与你周旋,那就不是好事,定不说眼前就是个陷阱。”
华小玲说道:“这本是我们意料中的事,小彬哥!在一开始,我就说过,扬州分舵之行,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你想必
有成竹,早就有了应付之方。”
“小彬哥!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要扬州分舵对排帮还能心存忠义,单靠易中行人个一,是不足为惧的。”
“如果易中行是设置了陷阱,你我恐怕就不容易会机有去了解扬州分舵徒众真正的心意了。”
“不!目前有一个机会。”
“目前?”
“今天中午,易中行要以家宴款待我,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家宴?我没有注意他说的,我不懂家宴的意思。”
“扬州分舵有头有脸,在扬州分舵能叫得响字号的人物,都来参加午宴,一切按帮规排座次,这就等于某一户大姓开祠堂议事一样,是一种隆重的礼节。”
“他么什为要这么做?”
“我道知不。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对我来讲,这都是一次最好的机会。我只要将总舵五爷的事,提出来问一问,就可以衡量得出扬州分舵的徒众,究竟心意如何!”
“看样子易玫宜姑娘说的话,都可以信得过了。她的确是有一个很坏的叔叔。”
华小玲忽然心里一动,说道:“小彬哥!我们都忘了一件事。”
赵小彬问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们么什为不趁这个时间,去问问易玫宜呢?只要一看她回来后的情形,就可以知道整个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恐怕今天很难见到易玫宜姑娘。”
“你会这么以为吗?”
“小玲!我是在山中长大的,打猎我是行家。当猎物已经落入陷阱之后,饵就失掉作用了,猎人不会让饵再跟猎物放在一起的。”
华小玲顿了一下,忽然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猎物掉入了陷阱,不会束手待毙的,至少他还要挣扎。何况我们还没有到不能挣扎的地步。”
她说着话,推开厢房的门,朝外一看。门外不远,站着一个小伙子。
华小玲对他招招手。
小伙子小快步跑过来,十分恭谨地躬身说道:“请吩咐!”
华小玲问道:“舵把子内眷就住在这里进吗?”
“是!”“舵把子内当家的生病吗?”
“小的道知不,不敢胡乱给您回话。”
“舵把子有一位侄小姐在家吗?”
“您是问易玫宜姑娘?”
“道知你她是吧!”
“易姑娘就住在后进。”
“你能去替我传个话吗?就说我要请她来见见面。”
“您和易姑娘是
人?”
“都是排帮的姑娘家,不
也
!”
“行!小的这就进去替您传话。”
“谢啦!”
“不敢当!您是分舵的贵客,能为您跑腿,这是应当的。您请回,稍后就会来给您回话。”
华小玲回到房里,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赵小彬。
赵小彬微微苦笑说道:“小玲!你是知道的,江湖上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我是一点也看不出头绪,我实在说不出意见。”
华小玲也微微一笑说道:“小彬哥!我就是要你这位不懂江湖的空子提意见,因为你的意见是依照常情常理来衡量,没有成见,还比较容易说中事实。”
赵小彬说道:“其实我也是有成见的。因为,当我确信易中行设下了陷阱之后,我的看法就自然有成见。”
“说说看,也让我听听看。”
“这个半桩小子在这里是个桩。他精灵、武功不弱,他绝不是他所装的那样傻小子。如果他真的道知不舵把子内当家的有病,说明他根本不是里进走动的人,可是,他又毫不犹疑地替你向易姑娘传话…”
“不错!你说的都是可疑的地方,他的用意?”
“恐怕又是一个钓饵。”
“我们不是已经掉到陷阱里面了吗?”
“陷阱跟钓饵不一样。陷阱只是困住你,准备捕捉;而钓饵是让你
下去,钩住你的要害。”
“小彬哥!扬州分舵有你这样聪明的人吗?”
“小玲!你别忘了,扬州分舵有一位赛吴用。”
华小玲刚要点点头,门外有人敲门,拉开门,那半桩小伙子站在门外,躬着
说道:“易姑娘说,她不能前来
候,请您过后面去。”
华小玲“啊”了一声,问道:“是易姑娘这样说的吗?”
小伙子说道:“易姑娘正在照护内当家服药,她说她很失礼,但是,她急于要见您。”
华小玲点点头说道:“好!你替我带路吧!”
赵小彬紧跟两步,站在门口说道:“小玲!”
华小玲微微笑道:“小彬哥!掉在陷阱里跟
下钓饵,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之间。再说…”
她忽然回转身来,上前握住赵小彬的双手。
那是一双极柔极软的手,可是此刻却是冷冰冰的。
华小玲用着极其低柔的语气说道:“于公于私,不都是要有人牺牲吗!如果说,能够
起扬州分舵徒众的忠忱,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小彬紧紧地反握住华小玲的手,有一股
泪的冲动,但是,他咬着
忍住了。良久,他才挣扎得一句:“我们不能在一起等吗?”
华小玲轻轻的
出双手,深情地注视赵小彬,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转身,淡淡地向那小伙子说道:“你上前带路吧!”
赵小彬突然说道:“请等一等。”
他先对那位半桩小伙子点点头,说道:“朋友!起不对,请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我和华姑娘讲两句话。”
小伙子答应得很干脆:“行!我在外面等。”
他表现得很识相,走到离门很远的天井对面。
赵小彬走着靠近华小玲,凝眸注视,缓缓地说道:“小玲!我要跟你一齐去!”
他没等到华小玲回答,又接着说道:“道知我我说这种话,一定让你觉得我糊涂了,里进住的内眷,我进去算什么?”
华小玲说道:“你能这么说,一定有其他的理由。”
赵小彬说道:“如果以平常的礼数来说,一个生客当然不能冒然进入内眷的住处。不过,小玲!请你不要忘了,你这回进去,很有可能是一场血
横飞的拚斗。你将见不到易玫宜姑娘,也见不到其他的内眷,而见到的是要陷你于死地的敌人与叛徒…”
“小彬哥!…”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陪你一齐进去,就没有什么不合理法之处。小玲!事有经常之理,也有从权之变,何况我们的安危是一致的。”
华小玲沉
了儿会一,她很严肃地说道:“小彬哥!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你说的事情也都可能发生,你对我的安全关怀,我更能体认。老实说,我也想到万一进里面去是个诈,那就可能是一场生死之拚,而且我居于劣势的情形,也非常明显。正因为如此,我是绝对不赞同你和我一齐进去。”
赵小彬住不忍问道:“那是么什为?”
华小玲说道:“道理非常简单,我们不能同时落入罗网。我们人个两之中,总得有一个冲出,这个陷阱,人个这无论从任何一个立场来看,当然是你,而不是我。”
赵小彬低着头,没有说话。
华小玲接着说道:“为了排帮的前途,更重要的为文相爷交给你的使命,你没有理由要跟我一齐去自陷罗网。小彬哥!儿女私情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放在第二位了。”
华小玲走上前,轻轻地握住赵小彬的手,展
出笑容,轻轻地说道:“我们么什为尽朝不好的方面去想呢?我们么什为不想着,我这趟进去,根本没有事,只是我们多疑呢?”
赵小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小玲!你这次到里面去,显然是个诈局,不过,我相信你的机智、你的功力,但愿一切都能化险为夷。小玲!我不能阻止你不去,我只能求你,一旦有了任何差错,不要忘记我在外面,我还可以助一臂之力。”
华小玲很开朗地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他们两人双手相互紧紧地握了一下,华小玲掉头昂然朝里进走去,赵小彬忽然在心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使他想起“易水寒兮”的荆轲,明知危险而要坦然蹈险。
在这间西厢房里,赵小彬坐立不安,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赵小彬的心情,是在一点一点地加重,眼看着已经到了晌午时刻,也不见易中行进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赵小彬跳起来拉开房门。门外来的不是扬州分舵的舵把子易中行,四个人一式穿着,分站在门的两边,躬身拱手,口称:“舵主有请赵大爷!”
赵小彬急忙问道:“华姑娘呢?”
四个人躬身如旧,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道知不。”
赵小彬又问道:“你们舵主现在何处?”
四个人说道:“我们为赵大爷带路。”
四个人果然前行带路,从左侧厢房绕出去,接连绕了几个弯道,来到一处大厅。
这是一间很大的大厅,空
的,没有人,也没有摆酒筵。四个人将赵小彬引到大厅之后,只说“到了”!便躬身而退。
赵小彬立即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高声喝道:“你们别走!你们将我带到此地,你们的舵主呢?”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左墙侧壁,突然开启一个小门,易中行人个一从那小门悄然走出,应声接话说道:“小彬兄!我在这里恭候。”
赵小彬满脸不愉之
,沉声说道:“易舵主!我道知不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可以知道,你这么做是故弄玄虚。易舵主!这样的玩花样,不是待客之道。”
易中行微笑说道:“小彬兄!你是排帮的娇客,你有资格发脾气的,但是,你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赵小彬已经知道问题的严重
了,从易中行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当中,就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易中行的确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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