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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快像是考虑半晌,断然摇首,道:“依姑娘情,岂会让人白分一杯羹?那票生意很棘手吧?!输赢死活只一线之隔吧?这样危险的生意,对方见你是姑娘家,定当全力对付在下,所以在下负担此你重多了,自应多拿些补偿,才对得住自己。”

 “你待如何分法?”

 秦快直视冷玉环气白的脸孔,悠悠道:“七三分帐,俺七你三!”

 “什么?”黑水仙冷玉环怪叫一声,怒叱:“姑为了调查这票秘密生意,不知花费多少银子及时间,你却想白白捡便宜?”

 秦快心底火山爆发,气吼如山道:“捡便宜?你不想想,没有俺协助,你有胆子单独干上那票生意?到时终究一场空,花费的一切均付水,在下答应合作,至少不会令你血本无归,尚可大赚一笔,你兀自好好想想,要嘛,依俺之议,否则一切免谈。”

 “黑水仙”冷玉环气得全身抖颤,厉声道:“你小子欺人太甚,姑偏不愿令你如意,大不了找那二个死秃子合作,相信双人之功力尚在你之上。”

 秦快打个哈欠,做了个“请”的手式,迳自回屋。

 不一会,又捧着方才冷玉环吃剩的酒,道:“姑娘付钱买了它,请带走吧,没的占了俺的空间。”

 这时,冷玉环对于感激秦快买食之德已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被侮辱的羞愤,猛地手一挥,将所有酒甩在地上,了一片,秦快摇头道:“不懂节俭的女人,不宜室也不宜家,辜负了好相貌。”

 “黑水仙”冷玉环气极大叫:“舍不得你小子不会学狗一样在地上啃食干净。”

 秦快嘿了一声,直盯着冷玉环瞧,冷笑道:“俺真不懂,你这般恨俺,何以到现在还死赖着不走。”

 “黑水仙”冷玉环俏脸微红,叫道:“姑等那二个死秃子回来,商讨下手大计,你小子多事什么劲?你早没份了。”

 秦快打个哈欠,伸伸懒,边进屋边道:“你慢慢等到天亮吧,那二个秃子有钱非消磨到天亮不可,尤其他们已憋了那么久。”

 说完迳自进屋关门睡大头觉。

 “黑水仙”冷玉环独自留在空地上,天色已黑,夜风吹来犹带寒气,不远处的山坡上的坟墓,此刻多了股森森的鬼气,冷玉环虽不在意,站久了也不有点的。

 忽然一股凉气吹向她后颈,冷玉环豁然转身,夜中只有地一人,只好安慰自己是夜风吹拂,这时又有一股凉气吹向后颈,心中怦怦跳,忖道:“真呆,在这儿吹风受惊,不会进屋等人。”

 冷玉环想拉开后门,才发现已被秦快上了闩,跃上屋顶,蹑足穿过屋顶,来到前门,发现也上了闩,不气得直跺脚,看到开立的大窗子,想掀窗跃入,发现不知给什么卡住,怎么都弄不开,试遍所有窗子均不得而入,不将秦快恨得牙,恨声道:“你小子不让姑进去,姑就非进去不可。”

 运劲发掌震飞一扇大窗,冷玉环跃身进屋,发觉几上留着一豆灯火,灯旁有张素笺,以豪迈的大字书着:“夤夜光临,无以待客,椅子借坐,收费一两。”

 冷玉环一看知道又落入人家的算计中,气极反笑道:“那小子简直比姑娘还死要钱,这种破椅子三张加起来也值不得一两银子。”

 取出一两白银,对准秦快房门,使劲如电去“叭”的一响破门而入,传出的哼声,可能正中秦快,冷玉环高兴得坐在大椅上哼着歌曲。

 除了闷哼声,房内未再传出声息,冷玉环想及自己付钱付得冤,只坐一张大椅实在不够本,于是将二张板凳并列在大椅上,腾身坐在二张板凳间,居高临下,倒也威风,再则她料知大椅乃秦快专属,将二张板凳在上面,自己再往上,不等于将他得死死的?高兴得低笑不止。

 一夜无话。

 次天光大亮“黑水仙”冷玉环不见二个老秃子回来,等得不耐烦,又去敲秦快房门,眼睛正好对着昨夜以白银打破的小,看也不敢看,忙将眼睛移开,突然传来破空声响,冷玉环机警的侧移三步“仆”的一声,昨晚进房里的银块,正好嵌在破上,冷玉环看得心中气结。

 “依呀”开门,秦快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道:“冷姑娘好阔,以银子当暗器,幸而在下睡意正浓,否则必再与姑娘比斗暗器,赚上一票,何劳辛苦与人拼杀?不过,姑娘昨晚举动,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黑水仙”冷玉环想到昨晚和一个男子独处一室,不由秀靥泛红,衬着嘴角黑痣,愈发妩媚动人,秦快看得心头怦怦跳,想及“红尘和尚”一戒大师的敔诲,又定下心神视而不见。

 原来有一次秦快问一戒大师道:“一戒老和尚,你的‘一戒’是戒什么?”

 “红尘和尚”一戒大师义正严词道:“字头上一把刀,人人自乃万恶之源,均在阐明之恶,所以老和尚必须规劝阿惰,可以爱钱,吃酒吃,胡言语,落魄邋遢,整天睡觉…就是绝不能沾上字,因前者可以依时间改变,好之人却至死难改,终究堕落十八层地狱,受完千年苦再投胎至凡间吃苦,永难成得正果。”

 秦快听得莫名其妙,又问:“那么佛家是鼓励人不要娶生子?”

 “红尘和尚”一戒喧个佛号,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传宗接代,繁衍子孙,人岂不灭亡?老和尚的意思是千万不可自命风,玩女子,否则必将自食恶果,遇上喜爱女子,娶为子则是人间美事,除非你学老和尚出家,终身不会被女子纠。”

 秦快明白一戒的话意,领悟此生非娶生子不可,不叹口长气,倒不觉是什么美事!

 如今冷玉环娇羞的模样,的确很令秦快心动,但可不敢打这么厉害的女子主意,目睹小椅大椅,更明白她非过他不可,心中不由厌恶,刚才一丝幻想早鸿飞冥冥。

 轻咳一声打破沉寂,秦快道:“姑娘有事么?”

 “黑水仙”冷玉环恢复高傲姿态,道:“二个死秃子何时才会滚回来?”

 “在下并非他们跟班,怎知他们作息习惯。”

 “依你猜测呢?”

 “这得看他们带多少银子出门,姑娘自己酙酌吧!”

 “黑水仙”冷玉环心中忽动,视秦快道:“昨与他们举止全落入你眼里?”

 秦快搬下两张板凳,坐在大椅上道:“在下没通天眼本事,只因姑娘找上门,在下认定是他们指点你来,再依姑娘情推测,极可能付钱收买人言,因为你认为钱可通神对不对?”

 “黑水仙”冷玉环不得‮气服不‬,自认道:“没错,实际上姑也办到了,不是么?”

 “是极,是极。”秦快打蛇随上,道:“所以哪,只有姑娘才知道他们身上有多少子儿?够消磨多少时光?在下只能旁观。”

 “黑水仙”冷玉环气结,叫道:“明正午就须干下那票生意,他们还敢磨时光?”

 “人家并‮道知不‬你有贵事找他们,否则爬也会爬回来,得罪你谁吃得消?”

 这些话秦快并没有说出,但脸上表情及目中神色,使人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

 “黑水仙”冷玉环自然也‮了见看‬,怒叫道:“你说,在那里可以找到那二个秃子?”

 秦快皱皱眉,不肯回答,冷玉环冰雪聪明,强抑怒气,温和再问一次,秦快方道:“说出来,恐怕姑娘没胆子去。”

 “天下没有姑不敢去的地方。”

 “窑子呢?”

 “黑水仙”冷玉环红了脸,叱道:“你小子别想讹姑,他们会去那种不正经地方?”

 “姑娘以为他们是圣人?”秦快摇头道:“他二人既非赌徒,也非酒鬼,天下除了那种地方,谁能令他们彻夜不归?”

 “他们通常会将身上银两花光才回来么?”

 “这个…”秦快沉思半晌,才道:“姑娘提及的那票生意,显然很令人心动,谁敢担保他们不也动了同样脑筋?若是,他二人最近穷疯了,有钱定会花天酒地储备力气,待明正午吃才有精神办事,在下看来,非到明正午那幕戏落幕,他们是不会回来。”

 “你小子昨晚说他们今早会回来?”

 “在下不料姑娘会慷慨给他们‮多么那‬报酬。”

 “你又如何知道姑付与很多报酬?”

 “从姑娘担心他们花钱速度的语气猜测的。”

 “黑水仙”冷玉环不得不惊讶他的细心,试探道:“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秦快奇道。

 “他们出卖你呀,将你小子的居处告诉姑。”

 “那又如何?”秦快耸耸肩,冷冷道:“有钱不赚是傻瓜,在下还有意效法咧!吃人不吐骨头冷玉环也会说出这种话,真是天下奇闻。”

 “黑水仙”冷玉环瞧怪物似的直盯着他,道:“你们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

 秦快半合眼睛想了好一会,居然道:“莫名其妙的朋友,不三不四的朋友,尔虞我诈的朋友,抢生意的朋友,为钱不认人的朋友,互不干涉生活的朋友,宁死不吃亏的朋友,你说我们是敌人也没错。”

 “黑水仙”冷玉环听得目瞪口呆,道:“天下也有这样的朋友?”

 “不就在你面前?!”

 秦快微微一笑,掏怀取出二个杠子头,抛给冷玉环一个,自个啃食起来。

 冷玉环盯着手中又厚又硬的杠子头,倒‮到想没‬要付钱,只是享受惯了,饿了一整夜要她啃干冷的杠子头,如何食得下,道:“你小子若不嫌弃,姑娘请你吃热呼呼的清粥鸽小菜,去不去?”

 “不去!”

 “你…瞧不起姑娘?”

 秦快摇摇头,懒气毕道:“姑娘难道就不能将它们买回来请在下?”

 “黑水仙”冷玉环好气又好笑,道:“你小子能不能勤快点,况且姑娘有事与你商量。”

 秦快像瞧破她心思似的盯了她好一会,道:“姑娘又与在下合作?”

 “黑水仙”冷玉环颔首。

 “七三分帐,俺七你三?”

 “五五对帐。”

 “七三分帐。”

 “你太过份了。”

 “议和不成,另请高明。”

 “你小子不要太不识抬举。”

 秦快不语,啃着杠子头慢踱回房。

 “黑水仙”冷玉环气得哇哇叫,想得出的脏话全口而出,没人理会,骂一会自觉没趣,又气不过秦快的冷漠,双脚在秦快房门踢碍“砰砰”响,大骂道:“你小子有本事就睡给姑看,臭小子,死小子,有本事滚出来与姑大战三百回合,胆小鬼…哇…”

 骂到后来气不过,居然大哭起来。

 人非草木,多少有点感情,秦快心里清楚这妮子虽然泼辣点,其实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不懂世事,做事不留余地,得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绰号,却也因此不到朋友,情愈见偏激,受不得人刺,可能从小环境影响很大。

 秦快想狠心不理她,听她哭了几句,终究‮住不忍‬又开了房门,连连叹气,道:“求求你不要再哭了,不知情的人还道在下欺负了你,真是天大的冤枉,不知是谁欺负谁?好啦,好啦,五五对帐就五五对帐,不过,在下不干抢劫生意,为你介绍个厉害伴当,可是他比你还苛刻,在下去与他疏通疏通。”

 “黑水仙”冷玉环破涕而笑,天真道:“原来你说七三对帐是说那个人很贪心,需七成才肯?”

 秦快看她笑了又是摇头,道:“你说的没错,在下与他说一声去。”

 “若是他不卖你面子呢?”

 “在下一非大侠,二非豪富,没什么面子好卖,说得成自然好,谈不拢,此地卧虎藏龙,还怕找不到帮手,搞不好财运亨通,那帮人穷疯了,你给一成他们就干了。”

 “黑水仙”冷玉环不明就里,问道:“你说此地卧虎藏龙,我怎地看不出来?”

 秦快听她改了称呼口气,微微一笑,道:“那些人很难对付,先去填肚子,免得给他们吃了。”

 冷玉环见秦快左右言他,也不再问,随他上市集餐一顿,乖觉的没抢付帐,秦快彷若未觉,没有表示的又带着她逛,像在寻找什么,冷玉环‮住不忍‬问道:“你找不到路?何不找个人问问。”

 秦快摇首不语,不久找到一家蛇店,秦快赶紧进去买了一条大蟒蛇,以麻袋背在背后。

 很少有人不怕蛇的,冷玉环离秦快远远的,问道:“你买蛇当见面礼?”

 秦快颔首,冷玉环瞧了麻袋一眼,一声干呕,道:“喜欢蛇的怪人,全身有股腥味,与他合伙,我受不了,他到底是谁?”

 拍了麻袋一下,秦快笑道:“那人没有养毒蛇的嗜好,只不过喜欢吃蛇羹,也不常常吃,一天最多吃一条大蟒蛇,而且也讨厌蛇腥味,每天都用香油涂身,比女人还爱干净。”

 “黑水仙”冷玉环愈听愈恶心,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不男不女的人,男人涂香油?”

 秦快鄙夷的看她一眼,奇道:“事未分明,不要加猜测,谁说他是男人来着?”

 “黑水仙”冷玉环着实吓了一跳,叫道:“你说他比女人还爱干净,又说他爱吃蛇羹。”

 秦快没好气的哼一声,道:“女人就不能比女人爱干净?女人就不能爱吃蛇羹?”

 “我都被你搞迷糊了。”

 秦快转进一条大巷子“银树胡同”道:“她有洁僻,不论谁碰到她,她都觉得很脏。”

 “说到现在,你还没说出她的名姓。”

 “‘不老仙姑’杨洁。”

 “黑水仙”冷玉环惊讶叫道:“十多年前突然隐居的女强盗‘不老仙子’杨洁?”

 秦快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自己改外号‘不老仙姑’?”

 “在下替她修正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惹地?”

 “不,‮道知她‬了很高兴。”

 “‮么什为‬?”

 “因为在下已经成人了,她再自称仙子,凭空矮了一辈。”

 “她是你的什么人?”

 “在下娘舅家的姐妹,俺的阿姨。”

 “黑水仙”冷玉环实在想不到秦快有昔年女强盗之称的阿姨,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几句话工夫已走完长巷,巷底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庄院,没有下人看门,秦快尽自推门进去,光亮的石子路纤尘不染,两旁植有不少花木,仔细看,几乎找不到一点灰尘,冷玉环看在眼里,觉得将鞋子踩在地上,真是罪过。

 秦快轻车路转入后院,突然大吼道:“姨娘,俺来了,再不出来接,大蟒蛇俺自个吃了。”

 冷玉环听到这种奇怪的叫人声,忍俊不

 倏地飘来一缕白烟,看清原是位美绝人寰的女子,有股出尘的仙气,看来绝不超过三十岁,其实她实际年龄已是五旬出头,乃秦快母亲之姐。

 这位仙子就是“不老仙姑”杨洁,她眉宇神韵是那等的悠闲安适,风姿嫣然,显出一个真正成‮妇少‬的妩媚与惑,不似闺中少女的生涩与羞怯,这样的美人,真令人难以想像她嗜爱吃蛇羹,闻大蟒蛇飞奔而至。

 “不老仙姑”杨洁手中拿着一枚桃子大的银铃铛,见到秦快背着麻袋,微微一幌,银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音响,彷佛天籁之音,令人闻之陶醉。

 铃声未尽,就有一名侍女打扮的中年壮妇悄无声息来到,可也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神色恭谨的向杨洁行礼道:“仙子招唤,敢问何事?”

 “不老仙姑”杨洁玉指轻比向秦快,道:“将表少爷送来的蟒蛇,立即做了蛇羹。”

 侍女这才注意到秦快,万福道:“奴婢采和给表少爷请安,少爷万福。”

 “不敢。”

 秦快将麻袋递给她,侍女采和自行离去。

 杨洁轻蹙眉头打量冷玉环,向秦快道:“惰儿,你想娶,姨娘会替你安排,不许自己。”

 这话自是针对冷玉环而发,秦快赶紧道:“这位‘黑水仙’冷玉环姑娘是仰慕姨娘威名,专程来拜访你的。”

 “不老仙姑”杨洁冷冷一笑,道:“孩子,你何时学会说谎,明明是你自动带她来的。”

 秦快嘿嘿一笑,逐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也讲明事成分帐的方法。

 “不老仙姑”杨洁听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跟你那混帐爹爹一样,那有良心来探望姨娘。”

 秦快深知这位姨娘外表仙气温柔,损起人可不留余地,只好做闷声葫芦,有点后悔不该多管闲事,平白找骂挨。

 双方沉寂,杨洁领他们至凉亭休憩,谁也不愿先开口,不多时,侍女采和端来三碗蛇羹,秦快与杨洁吃得眉开眼笑,冷玉环则一脸讨厌神色,秦快向她瞪眼道:“冷姑娘,这等美味怎可错过,你‮么什为‬不吃,难道堂堂的活人,还怕几块死蛇么?”

 冷玉环既听秦快如此说,又见他们吃得那么香,只好皱着眉头,伸箸挟一块蛇,略加尝试!

 谁知不尝还好,这一尝之下,差点连舌头都下去,深觉这道蛇羹清鲜隽美,了无腥味,确系自己生平初试。

 故而,起初她还皱着眉头,不愿下箸,如今却不仅接连吃了几块蛇,并扚汤汁试加品味,只觉天下汤汁之美,莫过于此!

 秦快看她这等神情,‮住不忍‬调侃道:“姑娘可吃出滋味了,有幸方才吃了早点,要不,一条蟒蛇也不够你享受。”

 冷玉环秀靥泛红,瞪了秦快一眼,杨洁眼也不抬地道:“别瞪了,冷姑娘,阿惰小子的脸皮比他爹还厚,很有保障,瞪不破的。”

 冷玉环“嗤”的一声笑了,秦快不满道:“姨娘不肯答应俺的要求也罢,何必挖苦人,好歹俺可孝敬你一条大蟒蛇。”

 “拿乔?”杨洁拿丝巾拭净嘴角,道:“空有蟒蛇,你阿惰只有学野人食生,若非我们乃是至亲,一百两我也未必肯卖你一碗蛇羹,其中佐料之珍贵,火候的控制,岂是常人能办到?”

 秦快只有点头承认,试探道:“姨娘是不肯答应再度出山?”

 “不老仙姑”杨洁瞧了秦快一会,黯然道:“姨娘已退隐十多年,早无争雄之心,你的武功也不弱,与她合作干一票,一双两便,有何不好?”

 秦快摇首,起身告辞,杨洁目送他自去,忖道:“惰儿与他爹情大不相同,真是天大之幸。”

 且说秦快与冷玉环出了“银树胡同”冷玉环突然道:“如果令姨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倒愿意只取三分帐。”

 秦快知道她是慑于“不老仙姑”昔年威名,冷然道:“希望姑娘不要向人透家姨的住处,招来无谓的麻烦,好么?”

 冷玉环答应,正问明原因,秦快陡地叫道:“有了,在下已找着一位现成的帮手,姑娘请稍待。”

 说着面走来一位圆脸红光满面的中年汉子,正是“如洗山庄”的庄主“大路财神”陆启明。

 秦快想及如促成这对搭档,明正午那幕戏可就有趣了,思念间,已上前招呼道:“陆兄久违了,可还记得在下?”

 “大路财神”陆启明打量他一会,惊叫道:“不就是茶楼智戏茶博士的小兄弟么?真是久违了。”

 秦快含笑颔首,道:“隆冬前在下曾路过‘如洗山庄’,恰逢陆兄外出,遂与王、张二位老兄结伴游历至此,陆兄是来寻访他们么?”

 “二个死秃子原来跟你在一起,害小兄为之担忧不已。”

 “他们偌大个人,陆兄有何不放心?”

 “二个死秃子难兄难弟,专门不干好事,惹出了事端,对山庄不利。”

 秦快听出蹊跷,紧接问道:“‘如洗山庄’一贫如洗,难道会有人打它主意?”

 陆启明干笑数声作掩饰,道:“别开玩笑了,对了,那二个死秃子人呢?”

 秦快将疑问藏在心中,应道:“二位老兄昨晚寻风快活,不知何时才想回来,陆兄左右无事,不如先作一票生意,办成了事,二位老兄也该回来了。”

 陆启明又骂了几句死秃子,问道:“什么生意?小兄有言在先,绝不打善良人的主意。”

 秦快将事情说了一遍,复道:“事成五五对帐,至于是什么生意,就须请教冷姑娘。”

 奇怪陆启明不像二位老秃子那般怕见冷玉环,拱手作礼,道:“‘黑水仙’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不知姑娘中意那票生意,若有意合作,不妨说出,在下心中好打个底。”

 奇怪冷玉环对陆启明有份敬意,还礼道:“国京兵部侍郎告老还乡,携带大批金银珠宝,明正午镖车将经过山‘百灵庙’,我打算在那里劫车!”

 陆启明思量半晌,沉道:“兵部侍郎尚谦居官不正,才得刮到大批珠宝,这种财物,取之无愧。”

 秦快见他有意合作,心中暗暗好笑,道:“陆兄有意合作是最好的,二位现在即可兼程赶到山宿一夜,明下手好有个底。”

 陆启明与冷玉环无议,行前,陆启明道:“小兄弟请转告二个死秃子,不许跑,等小兄回来。”

 秦快答应,待他们走远,才喃喃自语道:“陆启明、王大秃、张小秃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处处透着古怪,俺须留心甚是。”

 遂取道向北,也往山路途迈去。

 一路没有发现异状,接近山,才察觉有不少武人打扮汉子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也往山而去,看来打兵部尚书老大人多年所积油水的人不少。

 秦快儒生打扮,双眼半开半合,行路无打采,未有人注意,倒是这些人全被他打量得清楚,边走心中暗道:“兵部侍郎又不是老呆瓜,也是知情有人打他主意,护镖之责就交给京城最大镖局‘文武’,掌局是兄弟二人,哥哥韩文,是少林俗家弟子,弟弟韩武,则是武当门下,为了这趟镖,邀请四名少林俗家子弟,拳、剑、、刀四师兄弟,在江湖上极负盛名。虽然武当道士及少林和尚这些方外之人不足其间,也颇不屑兵部侍郎的为人,对此事也不加干涉,韩文、韩武兄弟为保名声,又邀了十数江湖高手相助,除非…”

 ‮这到想‬里,眼光瞥到一条粉红色的小人影,秦快忙进店躲藏,眼角却注意小人影也往山而去,心中奇道:“小嫱这位神偷也来凑热闹,大批金银珠宝可不是施展妙手空空就能偷走。”

 刚才的粉红色小人影确系“妙手小如来”丁嫱,至于她的企图,且容后表。

 直到商店伙计向秦快瞪眼,秦快才又继续赶道。

 一路无话,赶至山已天色全黑,足足走了大半天,秦快找家小客栈略事梳洗,餐一顿,又上街转一圈回来,手中多了一包东西,才入店安睡。

 次天未亮,即有许多江湖人上“百灵庙”寻找有利地形。

 秦快醒来已近午,见江湖人走得不剩一个,暗笑道:“大家都打得好主意,先让别派上前打头阵,待镖局的人疲力尽,才捡现成便宜,就不思团结全力攻敌,如此胜算较大,否则只有让镖局的人逐个击破,统统铩羽而归,到时面子可难看了。

 希望陆兄二人能与二位老秃子会合,不要太好高骛远,企图全数霸占,那是自找罪受。

 至于俺嘛,眼看心想手不动。

 小嫱呢?希望她也如此,只图增长见识,不要没事找事做,自找麻烦。”

 所有来山的江湖人物,大概就属秦快最写意,轻松自在,往“百灵庙”行去。

 “百灵庙”并非庙宇名称,而是地名,在山北麓的中央,是蒙古高原的一部分。

 兵部侍郎老家在甘肃兰州,不知‮么什为‬,不直接经过山西、陕西到达兰州,却绕个圆弧,经察哈尔、绥远、宁夏边境再至兰州,有人怀疑此乃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镖车已从别道送去,但另一路也有不少黑道高手侦察,却无此迹像,群雄于是将火力全集中于“百灵庙”

 “百灵庙”乃蒙胞政、教中心,地处繁华,镖车自然不可能大大方方的招摇过市,而是行经山脚下,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三三两两散散几间茅舍,也搭了几个蒙古包,远望之际,十分寂寥,一切尽收眼底。

 金乌东升,逐渐往正空高挂,大约再有半个时辰便是正午了,群雄或强住茅舍、蒙古包,或匿于山下奇石边、内,看来与平时同样宁静详和,谁料得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秦快呢?

 他可好命的很,在一个大蒙古包内享受豪华的款待。

 这家主人叫吉尔,不像个蒙古人,倒有九分似汉人,高大突肚,一看就知是逸乐惯了的人。

 何以秦快能赢得主人热诚?问题出在他昨晚抱回来的一包东西。

 读者也都知道的,高原地区只宜种植燕麦、杂粮,加上冬季很长,人民生活较刻苦,不似江南鱼米之乡,鱼虾,瓜果香,蔬菜鲜美胜牛羊,更有数不胜数的糕饼点心。

 秦快若以这些来结普通蒙胞是绰绰有余,但是他看来看去就中意吉尔这家,豪富人家可以从南方人购来他们所没有的粮食,所以这些是打动不了他们。

 虽然蒙胞豪放好客,秦快却不愿白搭人家,昨晚独上山捕了三条尚在冬眠的眼镜蛇,拔掉其毒牙,又将它们击昏,绑成一团,以黑布包裹,就这样捧着去见吉尔,蒙古人何曾见过这样古怪的汉人,再则他们向来最敬重武士,秦快单人独斗三蛇,比武士更加勇敢了。

 秦快顺利接近吉尔,又得他殷勤招待,遂教他的厨子如何蒸煮蛇,吉尔听了更是佩服汉人对吃的哲学。

 秦快对于蒙胞爱喝的羊有点不敢领教,勉强喝了一碗,婉拒主人再添盛意,道:“吉尔兄,可曾注意此地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吉尔深谙汉话,呵呵笑道:“朋友不就是一个?此地方圆百里,没有什么事逃得过我的眼线。”

 秦快点点头,注视外头太阳高度,吉尔笑道:“离正午还差一刻,我们不妨一边吃喝一边欣赏热闹。”

 秦快心中吃惊,面上却无表情的一笑,道:“吉尔兄真是在下肚里的蛔虫,那就请上菜吧!”

 蒙古人情磊落,不爱扭捏作套,秦快的话深对他们胃口,吉尔豪迈笑道:“头一次遇上像朋友这样有意思的人,来人啊,上菜!”

 不多时,桌围仆从穿梭,长几上已摆满了大菜,除了就是,驼峰、牛舌、烤猪串…均是十分油腻的食物,这样才有足够的热量抵抗严寒,却让秦快看了直皱眉头,吃惯了南方的清淡食物,就是油也不腻,北方口味重的菜肴就此较难以适应,有幸在北方也住了不少时候,大江南北什么馆子都吃遍了,不至于望之却步。

 吉尔捉起一支猪串,吃得嘴角油,啧啧有声,秦快总算明白‮么什为‬他的肚子特别大。

 主人盛情难却,秦快举箸挟块驼峰细嚼,确系生平初试,心中暗道:“豪放民族,所煮出来的菜肴也都是大块大块的,小嫱那天吃若跟我抢着吃,不知又是怎样情景?”

 想到丁嫱也来凑热闹,却无法享受这些汉人难得尝之的菜肴,不有些可惜,再想到丁嫱那张小嘴若也和吉尔一样,猪一大串咬着吃,一定有趣的很,‮住不忍‬笑眯了眼。

 吉尔牛饮狂吃,没去注意秦快,只不住催他不要客气,尽量享受。

 其实,秦快是不懂得客气的,尽捡珍贵难得的吃,不像吉尔只贪图腹,吃归吃,眼睛却不时注意外面的情形。

 太阳空中高挂,早已过了正午,镖车却无丝毫迹象出现,群雄心中直打鼓。

 秦快也觉此事透着古怪,心存看热闹,倒不焦急。

 时间一刻刻流逝,群雄有的不耐烦,起身走动观望,吉尔命仆人撤走酒席,道:“朋友可在猜疑镖车迟迟不来的原因?”

 秦快收回目光,笑道:“吉尔兄想必也是江湖人,假扮蒙古人又是‮么什为‬?”

 吉尔猛地一楞,复而哈哈大笑道:

 “朋友错了,我的确是蒙古人,只因先祖娶了汉家姑娘,祖父及爹也是与汉女婚配,所以‮来起看‬,我像个汉人,反而不似蒙古人了,但依祖先血统,我确属蒙古人无疑。”

 秦快仔细打量他,确实有蒙古人的影子,道:“吉尔兄也是江湖人?也在打镖车主意?”

 “你呢?”

 秦快摇首。

 吉尔有趣的盯着秦快,道:“朋友倒不贪财,只是,就算我有兴趣,镖车不来也没法子。”

 “朋友倒老实,有一说一,毫不顾忌。”

 “嘿,时间过了很久,镖车却不来,不会是放空吧?”

 “镖车会来才叫奇怪。”

 “怎么?真的放空?”

 秦快双目紧盯住吉尔,冷冷的道:“老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兵部侍郎是道地的江南文生,远居寒冷的甘肃受得了么?”

 吉尔哦了一声,也不否认,只问道:“你的意思是兵部侍郎的镖车根本不会经这里?”

 秦快冷笑算是回答。

 吉尔轻咳一声,肃然道:“中原武林人难道全是瞎子,这么容易骗?”

 秦快黯然摇首,打量外面一眼,道:“这叫财心窍,被你这只老狐狸耍得七荤八素。”

 吉尔像是有点紧张似的道:“朋友话可不能说,给人听见,万一他们不辨是非,群拥攻来,我在劫难逃也。”

 秦快冷哼一声,有点不耐烦道:“朋友何不干脆点,没的失去你们祖先的特。”

 吉尔摸摸大肚皮,嘻皮笑脸道:“镖车不来是你们查事不明,何必对我这局外人发怒。”

 秦快只是冷冷瞧他一眼,嘿嘿冷笑不再发话。

 吉尔憋得难受,猛举杯喝酒,眼睛却不住朝外观望。

 又过了一个时辰,群雄已经不耐烦走出藏身地,有的则狡滑的不愿现身。

 秦快突然看见一条小人影走出不远处的茅舍,转头对吉尔道:“朋友将栽在那个小孩手中。”

 吉尔打量青绿色的小人影,失笑道:“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作为?何况她与我无冤无仇。”

 秦快笑了笑,以“蚁语传音”对丁嫱道:“小嫱,向前走五十公尺,在下于蒙古包内等你。”

 丁嫱一怔之下,果然寻来,见到秦快,笑道:“秦大哥也财心窍,有意发大财?”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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