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第一章
1
八月中旬的一天深夜,一个三人的强盗团伙闯入浅间屋当铺。
一阵响动把老板藤兵卫从
睡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发现屋里有两个强盗。
“别动!”一个强盗低声喝道。“动一动就要你的命!”这声音尖厉得如同刀子一般直
过来。
藤兵卫和
子松子正睡在
上。
不由分说,他和
子已被推翻在地,反剪双臂上了绑,嘴也被堵上了。
然后,他们被连推带搡地带到里屋,女儿竹代已在里面。不用说,她也上了绑。竹代刚满十八岁。她坐在那里,衣不蔽体,雪白的大腿
在外面,Rx房也一副跃跃
出的样子。
藤兵卫和松子被推倒在竹代旁边。
“钱放在哪里?全都
出来!不然,就先要了你女儿的命!”
一个家伙用刀尖
住竹代的脸,另一个家伙把堵在藤兵卫嘴上的东西拿下来。
“我去拿,我去拿…”
藤兵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竹代的脸被刀子紧紧
着,完全失去了血
。藤兵卫把两个贼带到金库里,把所有的现款都交给了他们。浅间屋在静冈市也是屈指可数的当铺,除了典当物品放贷以外,还兼营以公司为对象的金融业。金库里面有刚回收的四千余元现金,把这么大一笔巨款拱手送人,这比让他去死还难受。但眼下又实在无可奈何,除了忍痛
出来以外别无他法。
然后,他又被带回里屋。
那个留下来看守竹代的家伙,这时正把她按倒在地,掀起睡衣,强行分开她的两腿。竹代衣衫褴褛,白白的大腿完全暴
了出来。藤兵卫倒
一口冷气,他回头看看那个半老的瘦高个儿男人。虽然戴着面覃,但看得出来,他是头儿,抢去的钱都在他怀里揣着。
藤兵卫过去跪倒在他面前,不住地磕头,恳求他饶了自己的女儿。
那强盗漠然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另外一个强盗把松子也按倒在地上。他甩脚踩住松子,扒去她的睡衣,衣服被撕破音声的听起来十分刺耳。眨眼工夫,松子便被剥了个
光。那盗贼
赤着下身,横跨到松子身上,他背对着松子骑在她的
脯上,
股
扁了松子的双
。他—手搬起松子的一条腿,把另一只手伸到了松子的两腿中间。
藤兵卫目睹了这一暴行。
松子三十九岁。
骑在竹代小腹上的那个家伙,两手紧抓着她的Rx房。这家伙动作极其
暴,仿佛是为了发
对女人身体的仇恨似的。
松子被翻转身子,趴伏在地上。那个强盗把手从她的股间伸进去一阵
抠
摸。很快他又
回手。
这两个盗贼就象在进行一场战争,面罩下面
气如牛,就象为了发
怒气似的。他们一刻不停,动作令人眼花缭
,那样子十分可怕。
趴在竹代身上的那个家伙呻
着完了事。看到此,另一个家伙一把推开松子,拉开竹代身上的那个家伙,把竹代按倒在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被拉下的那个家伙又赶忙抱住了松子。
那个高个儿头目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惨状目不忍睹。
“我先走一步了。”
终于,高个儿贼首转身离去。
藤兵卫挣扎了一下。
女就在自己眼前遭人凌辱,他不能无动于衷。松子和竹代被反绑着双手,面孔紧贴塌塌米上,背后的男人如同饿狼一样。
猛然,藤兵卫觉得背后捆缚着手的绳子有些松动。开完金库以后,给他重新上绑的是那个刚刚离开的半老的盗贼。当时他模糊觉得绑得有点儿松。他试着挣了挣,竟然毫不费力就挣脱了。
眼前正有个家伙抱着松子施暴,刀子就
在塌塌米上。
——夺过刀子杀了他!
藤兵卫血气直往上涌,眼前的暴行太惨无人道了。他来不及细想,挣开绳子,旋即便朝刀子扑过去。就在他快要抓住刀子柄的当口,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脚。出脚之快,令人猝不及防,是抱住松子的那个贼踢来的。
藤兵卫扑倒在地,刀子落在了贼人手里。他在地上滚了几滚,起身刚
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刀子刺入了他的背部,藤兵卫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傻瓜!”
杀死藤兵卫的那个家伙咕哝了一句,重又抱住松子。他一边发
,一边在松子赤
的
部擦去刀上的血迹。
“怎么搞的?居然给他挣脱了,真败兴。”
骑在竹代身上的那个贼看看同伙说道。
“鬼知道。”
“谁绑的?”
“老大。”
抱着松手的那个贼说完又剧烈动作起来。
静冈警察署得到消息时,已是夜午两点多钟。
当时保安科值班警官是志乃夫正昭。
警察们一边警戒,一边迅速向浅间屋
近。当他们进入躺着藤兵卫尸体的里间屋候时的,松子和竹代正相互帮着解开绑缚在手臂上的绳索。报案的是松子。
志乃夫分别向松子和竹代讯问了案情。
弄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整整花去了一个小时。关于案犯的情况,志乃夫已经心中有数。毫无疑问,这件事是有“疾风”之称的德造与秋和安三人所为。
疾风德造及其同伙早有前科。他们在警视厅管辖的区域内作案,记录在案的有三次。大阪两次,名古屋一次,静冈一次。
作案手法大同小异。每次作案,必然实施强xx。他们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间屋里,扒光女人的衣服进行强xx。有三人就三人,有五人两对半,所有女人无一幸免。有敢反抗者一律杀死。在此之前,他们在东京和大阪已经杀了两人。动手强xx的是安和秋。他俩都是三十多岁,
之旺盛令人瞠目。逢到只有一个女人候时的,他俩便轮
强xx,不到两次以上决不肯罢手。
松子和竹代便被轮
强xx了两次。头目模样的德造没有加入强xx。他总是站在一边看。安和秋生于东京,籍贯很清楚,但是德造却来路不明。据估计他年龄六十岁上下。连那些犯人们也只知道似乎有一个叫疾风德造的人,很有手段,凶猛得如狼一般。德造是个瘦高个,警察曾追捕过他两次,都因为他跑得快,被他溜掉了。狼一样狡猾的德造是在三年前开始与安和秋勾搭上的。三年之间,他们曾作案七次,加上这次已有八次,杀了三个人。
警察们都有些被
怒了。
了解完案情后,志乃夫感到很蹊跷。藤兵卫是自己挣脱绳子上前夺刀的。直到现在为止,受害者自己解开绳索的例子还未曾有过。一般绳子都是捆得很结实,人个一要想挣脱近乎不可能。
藤兵卫是怎么挣脱绳索的呢?
松子还记得安和秋之间的一段对话。
“怎么搞的?竟让他挣脱了,真是怪事。”
“活见鬼!”
“谁绑的?”
“老大。”
安和秋对此也大惑不解。
——难道是疾风德造老糊涂了吗?
这绝不可能,志乃夫想。德造何时开始抢劫犯罪,目前尚不清楚。有好几起案件疑为德造所为,但都无法证实。因为警方还从来没有抓到过德造。在罪犯们中间也盛传德造行踪不定,十分诡秘。这样的人,刚到六十岁就如此昏愦无用,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安和秋恶名昭著。三年前,德造之所以决定与他们结伙为盗,恐怕是考虑到自己老迈的缘故。不过,这次事件中,藤兵卫挣脱绳子却未必是因为德造老迈所致。
首先,连同案犯安和秋也大惑不解。
——难道是德造想出卖自己的同伙?
突然,志乃夫心中一亮。
藤兵卫挣脱绳子以后,必然会往外跑,因为他的脚是自由的。这样一来,安和秋便很有可能被抓住。德造是不是心怀此意而有意为之呢?抢来的钱在德造手里,也许是他看不惯安和秋的恶行,想和他们散伙。
可是出乎他的预料,藤兵卫眼见自己的
女惨遭暴行,忍无可忍,奋而反抗了。
志乃夫走出屋子。
刚到大门口,一个警察
面跑了进来。
“疾风德造在浅间山杀死了一名警察。”
因为害怕,那人音声的在微微发抖。
“疾风德造?”
“正在浅间神社附近进行搜查的警察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人,刚要上前盘查——”
许是由于紧张的缘故,那个警察话说得很急,连声调都变了。
这件事发生在大正九年八月十七
。
2
在一所破败的寺院里,龙海正拿了把扫帚在扫地。
这座寺叫常福寺,位于仙丈岳山麓。北上的秋叶公路离此约有二里远。这里是进入仙丈岳腹地的入口处。
季节虽刚进入九月中旬,可位于山中的寺院周围,却已有了浓浓的秋意。天高云淡,空中有无数的红蜻蜓在飞来飞去。龙海稍一停手,它们便直
收翅往扫帚把上落。
龙海在寺院的角上把落叶收拢起来点燃。他一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边不时地抬眼瞅瞅通往寺院来的山道。这时,有个高个子男人正朝这边大步走来。他背着两个小包裹,头上戴着打鸟帽,夹衣的底襟
来起了,下边的
子不是紧腿
,脚上套着一双水袜子。这身装束,一看便知这是个常在外旅行的人。
这人脊背
直,前倾着身子,急急地朝前赶路。这种步态也只有那些常出门旅行的人才有。
随即,龙海又把视线从那人身上转回到火堆上。
直到眼前的落叶变成了一堆灰烬,龙海这才转过身来。但他马上收住了脚步。在寺院一角的石佛旁边,站着刚才的那个人。他嘴里噙着一片草叶,正看着龙海。黝黑的皮肤一望而知是太阳晒的。他看上去十分
悍、干练,只是目光阴冷,脸上满布着刀刻一般的皱纹。
“好久没见到你了,竹绪。”
还是龙海先开口招呼道。
“你这一向还不错吧?”
被称作竹绪的那个人,把衔在嘴里的草叶放到旁边石佛的掌心里,问道。
“还好。进屋吧。”
龙海说着朝方丈走去。方丈里面砌着个炉子,俩人围着火炉坐下来。龙海把酒拿出来,默默地斟满了两只酒杯。
“有五年没见面了吧…”
龙海低声说道。
“是概大吧。”
竹绪点点头,简短答道。
“你一切都还好吧?”
“…”竹绪没有答话。
两人沉默了儿会一。
“那个疾风德造可真了不得。”
龙海把酒杯送到
边,看了眼竹绪。
“上个月一伙强盗抢劫了静冈的一家当铺,当铺老板当场被杀,前去搜捕的警察也被杀死一个。道知你不?”
“听说了。”
竹绪把目光投向方丈的窗子,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上那如刀刻般的皱纹,有如阴影一般,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你也见老了。”
龙海放下酒杯说。
“嗯。是啊!”竹绪的脸稍稍扭曲了一下。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龙海把酒杯添满。
“不一定。”
竹绪盯着窗外如血的枫叶答道。
“你也不年轻了,难道你就不想安静安静?”
“…”“如果你愿意,有座古寺你倒不妨权且住下。”
“古寺?”
竹绪收回目光。
“沿秋叶公路往南走不远,就到了地藏岭。那里有座古寺。几经洪水袭击,村子里的施主都弃村他往了。现在寺里空无一人,也没有谁去进香。不过,你人个一去住还是没有问题的。寺里还有田地可以自足。”
远处有个知了,清脆音声的使这里显得更加幽静。
“我住那里行吗?”
“那座寺名叫蓬莱寺,现在归我管。谁去住都可以,没啥行不行的。即使是坏人,也是一样。”
“坏人?”
竹绪手里端着酒杯,望着炭火愣了下神。
“你杀没杀人?”
龙海也以同样的口吻问道。
“没有。”竹绪摇摇头。“我没有杀人。”
“我们俩上次分手是什么时候…”
龙海回想着。
“你是不是一直连个一起喝茶的朋友有没都?”
竹绪问道。
“这么座破寺,根本就没有人来。我养了条狗,只有它和我作伴。况且,我对着她的魂灵盟过誓的。作为一个和尚,我怎么可以违背誓言呢?”
龙海苦笑着说道。
“你是说美代子吧?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了,不要再想它了。”
竹绪说完,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龙海——原名青叶久重,三十多年前,杀死了美代子。
起因是由于美代子和人私通。龙海那时是警视厅的一名警察。母亲卧病在
,家境很苦。无奈,只好让美代子到一家高级饭馆帮工。在那里,一个客人看中了她。这人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曾经几次通过女佣人给美代子小费。虽然美代子拒绝接受,但他以美代子家里太苦为由,硬
给她。打那以后,美代子又多次接受了他给的小费。她本不想要,但一想到家里的窘况。只好半推半就地收下。
一天,那人提出请她到另一家饭馆吃饭的邀请,美代子没好意思拒绝。饭后,那人拦
抱住了她,虽然她竭力想挣脱,终因力气没有男人大,最后还是被
光衣服,失了贞
。
事后,那人问她是否愿意离开丈夫,并表示愿意纳她为妾。
美代子回到家里时已是深夜。丈夫青叶正焦燥地等她回来。一进家门,丈夫便连声质问她和谁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美代子无言以对。青叶一副怒不遏的样子,美代子意识到可能是女佣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告了密。终于,她架不住丈夫追问,承认了和男人睡觉的事。
青叶满脸杀气,一把
出剑来。美代子在剑下合掌祈祷。暴怒的青叶一剑刺穿了她的
脯。然后手提血刀冲出门去。他想去连
夫也一起杀掉。但是由于附近的人去报了案,青叶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抓来起了。
为此,青叶过了好多年的铁窗生活。刑满释放后青叶皈依佛门,出家当了和尚。他决意终生祈祷,向美代子的灵魂忏悔,除此之外,他已别无他求。
斗转星移,
月如梭,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竹绪离开古寺,是在当天过午以后。
龙海把他送到山路口。
竹绪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一直朝前走去,直到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难道他就是疾风德造?
望着竹绪的背影惭惭消逝,龙海不由得心中暗自思忖。竹绪和美代子是兄妹,他俩父母早亡。龙海杀死美代子候时的,竹绪也在警视厅供职,隶属专管强盗、杀人的保安科。
龙海刑满释放候时的,竹绪已经离开警视厅,不知去向。龙海虽多方打听,终未得到他的半点儿消息。直到几年后才见到了他,是他主动找到龙海出家的这座寺里来的。彼此言语不多,因为双方都没什么好谈的。当龙海问及他的近况时,竹绪支吾其词。
现在龙海知道了,竹绪就是疾风德造。
——发生了什么事呢?
龙海在想,是什么变故,使得竹绪从警视厅保安科的警察一变而为罪犯疾风德造的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疾风德造少言寡语,偶尔也来看看他。有时一年来一次,有时连着几年都不见他的踪影。即使来也是当天来当天走,从不多作停留。每次见到德造,龙海都觉得他越变越
鸷。渐渐的,德造脸上的皱纹越变越深,这使龙海深切地感到人生的无常。
——疾风德造,现在你老了,也该安静安静啦。
龙海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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