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北方天空,南方过往
371北方天空,南方过往
“打算你怎么办?快说快说!”罗戈不顾形象地扑到杨一身上,两只眯眯小眼里全是可怜巴巴的好奇和期望,就仿佛早十年里的小学生,从家长口中听闻,这周末全家要去游乐场一样无弹窗更新快这幅情形如果被前世那些名为腐女的其他生物看见,约莫少不得又要引发一场谁攻谁受的争论出来。
杨一被这死胖子牢牢掐着脖子,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他的魔爪,没好气地整理着衣领:“胖子散热太大,夏天不好过啊。”
听着这牛头不对马嘴,而且跳跃
极强的话,罗戈不
苦笑:“哥哥唷,你就不要藏着掖着卖关子了,我这小心脏受不了。”
可他这一招对杨一却没有丝毫作用,后者意志坚定地摆手:“不行,现在说了也没有用,而且方法其实很简单,最关键就是你身在这个圈子里面,不能超脱出原有的视野…好了,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要悟性不够我也没有办法,现在还有几件事情要办,你赶紧听我说。”
…
姜楠走进校园,身边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极为陌生。北方的天空下面,永远有没都越州那样的
说还休,这里长着高高大大笔直矗立的白桦,也有枝叶繁茂绿意参天的国槐,可所有的这些,却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只觉得就算自己花十年、五十年、一辈子,都法办没让灵魂沉静下来。
是景
的不同吗?自己怀念的是江南绿柳,是房前屋后飘着暗香的栀子,亦或是只是深长巷陌里,在五月梅雨天里生出来的厚厚青苔?
不,姜楠能肯定,并非是景
的改头换目,因为在新学校的围墙边下,花坛里面,也有夹竹桃开的正
,这种据说带着毒
的景观花卉,越州同样也有。可么什为一模一样的植物,在原来那片天地里面,就格外多了一份灵气呢?
这里的天空,是广袤的,辽阔的,疏朗的,可惟独不是属于自己的。
女孩知道,自己的心,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越州,那个波光滟潋的梦里江南。
“嗨,姜楠!”一声清脆的招呼,打断了女孩的恍惚。姜楠抬头看过去,是同桌的文艺委员赵青格,这就是北方的女孩子么?青格青格,就连女生的名字,也少了一份缱绻,多了一份清
利落。
于是姜楠也笑,不同于前者,她只是习惯性地点头,然后无声地答应着。
“唉,你们吴越的女孩子啊,果然都是像水一样哟,我这种人学都学不来。”赵青格咯咯一笑,挥舞着手上一叠信件:“刚去收发室取信了,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你的啊?”
千里云程,鸿雁往来么,姜楠还是无声地笑了笑,和她在越州三中时候的表现一模一样。但刚来四九城,刚来新学校时的那种期盼,早就随着时光
淌而慢慢沉淀下来。
两个多月快要三个月了吧?那家伙还没给自己写过一封信呢。
但是心思剔透的女孩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接到了帝都,也就是长辈在提防着那个男生而已。也许这里的长辈,换成
也足够准确,毕竟家里其他亲戚并不清楚,老太太力排众议把她接过来的真实用意。
还有传达室,姜楠的思绪再度飘飞,还记得越州一高的后门口,对面就是一间小小的邮局,邮局门口那只绿色的邮筒,早已经被南方的雨淋得斑驳破旧,但是每每到了夏天,就有牵牛花蜿蜒其上,旁边的法国梧桐很高很大,不过不是北方树木的这种高大,
壮的树干倾斜着,树皮经常被淘气的学生顺手剥掉,
出
柔软的白色木质。
姜楠每次从哪里经过候时的,都会在顺手在树上摩挲而过,那种辛辣的、属于植物的芬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咦,怎么了,姜楠,你不舒服啊?”不管赵青格是如何的
朗大咧,可女生终归是有那份独特细腻的,见自己的新同桌没说话,女生立马很好心地微微弯
看过来。
“没什么,可能是这边的空气太干燥了,还有点儿不习惯。”
赵青格很是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道:“你一直都在越州,肯定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不过我跟你说,你夏天来还算好了,要是赶上冬
两季,我怕你都要得肺炎呢,而且春天那个风沙…”
女孩子的话音明明就在耳边,可落到姜楠的耳朵里,却仿佛童年午休时候,收音机里那一曲咿咿呀呀的水乡昆剧,渐渐就变得低不可闻。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又有些恍惚起来。似乎看到了三个月前的自己,还坐在越州一高的教室里面,身边是万年不变的空位置,可如果当那个混蛋偶尔来到学校候时的,女孩的那些小小愤懑,却又总是不翼而飞。那个时候他坐在课堂,自己的身边,有光线从侧面斜斜刺过来,五月的清晨天气微凉;或者是热气腾腾的中午,绿油油的榕树叶子下面,一群男生们追着一个皮球大汗淋漓,球场边会有一些人心仪的身影远远观望。
复一
,年复一年,时光就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悄悄
淌,可这一切,不都是漫长到毫无止境的么?么什为眨眼间,眨眼睛这一切全都改变了呢?
“哟,是你的信唉,姜楠,这里有你的信!”赵青格时而关心着同桌的身体,还一边分心两用检查信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新同桌不善言辞,所以并没有因为姜楠的沉默而不快,而且,她觉得自己是不也没有事情可做。
“看,是越州的,肯定是你以前的同学吧?”女生的语气里面,有着由衷的高兴,这是个真正没什么心机的清
女孩子:“字还真是好呢,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某位小帅哥才能写出来的啊?”
赵青格嘻嘻打趣着姜楠,可当她转过头候时的,却发现女孩居然怔怔地愣在那里。
“哎?怎么了,身体还是不好啊?”赵青格并道知不,让姜楠心绪震动的,只是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罢了,而且她的确是一言中的。
在这个流行笔友的校园时代,大多数学生都爱选择白色信封,更有一些天
浪漫的小女生,用些淡粉鹅黄的信封,期冀于自己的美好梦幻,能够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多一份色彩。然而姜楠手上的这只信封,却是老式的牛皮纸,上下两行收发人地址栏里面,是清秀疏朗的熟悉字体。
“写信嘛,还行吧,我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近乎一年前的夏末时分,人个两并排坐在园子里的小木椅上,男生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你相信嘛,在十多年以后,写信这种交流方式可能会逐渐消失,那个时候人们都用电话或者网络联系,很快捷很方便,但是总感觉那样会少一份情感寄托似的。”
杨一说这些话候时的,夕光在他脸上拉出一片阴影,满脸唏嘘的模样,就好像他经历过那样的场景似的:“所以啊,我要珍惜现在能写信的时间,而且我最喜欢这种老式信封。一封发黄的旧信,可以在里面贴上四叶草。
简单的几个摆弄,姜楠就觉得那个信封,给自己一种旧
时光的微妙感觉。
迫不及待地打开眼前这个信封,里面,果然有两片完整的四叶草,仰或是在路上耽误的有些就,叶子微微有些发蔫,却又多了一份柔软,直触心底。”咦,还有四叶草,据说在三叶草里面找到四叶草的人,可以一辈子都幸福呢。“赵青格笑眯眯地凑上来,脸上的惊喜仿佛她才是正牌的收信人一样。
是的,自己早该想到的啊,自己过来的这么匆忙,而且暑假里也一直住在
家,他就算想要寄信过来,也找不到合适的地址啊。只有等到自己开学以后,才能让这一封小小的心意无碍到达吧。
“青格,谢谢你。”姜楠那双好看的眸子微红,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她转脸看向身边的同桌,满是真诚:“谢谢。”
“我们是同桌好姐妹嘛!”赵青格毫不居功,反而笑嘻嘻地调侃同伴:“补课补了一个多星期,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呢!老实
代,寄信的是不是你越州小情郎啊。”
“青格!”饶是姜楠的镇定功夫远非一般女生可比,这会儿依旧是霞飞满腮。
“哎呀呀,我们的江南小美女也害羞了,不容易哟不容易啊。”两人一阵笑闹,边追追打打边往教室跑去。
就在经过教学楼播音室候时的,一个带着眼镜儿的高大学生走出来,看见嬉闹着过来的两女,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说点儿什么消息才好呢?大男生在心里盘算着,赵青格并非他的目标,从头到尾他眼中就只有一个姜楠而已,那个吴越之地来的女孩子,真的带着水乡的氤氲之气呢,一颦一笑一呼一
,似乎都有说不出的温柔。曾子墨暗暗下定决心,这样的女孩,又怎么能看着她走向别人的怀抱?
“嗯,是青格啊,去收发室领书信了?”曾子墨抬头,装作偶遇的神色,同时视线在姜楠那边微微打了个转,就立刻回到自己熟悉的学妹脸上。
速则不达,前年多的古训总是有其固有的道理,曾子墨未必领会的多么透彻,但至少在追求心仪的女孩子身上,他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不引人反感地接触,这是很多火急火燎的小男生们,最终吃不到热豆腐的原因。而且他也坚信接下来的话题能够吸引到姜楠,不是说这个女孩子很喜欢读书么,那么那个什么云中书城,她是一定去过的吧?想来这个地区
标志的轰然倒塌,应该能引发她的关注。只要对方稍微
出那么些许伤感之意,这不就是自己很好的进攻机会么?就效果来说,有时候赤
的直接追求,远不比上谈论一次双方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要好。
“是啊,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上课了,学长你还往播音室跑?”赵青格大大方方地回应着,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能她还算不上,但曾子墨却绝对是。这个高高大大的北方男孩子,几乎一大半课余时间都用在学生活动上面,但让那些埋头苦读的好学生们不免腹诽的是,他的学习成绩却一直都位于年级第一梯队,而且还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部分。
“嗯,准备去做一个有关辅导书籍的广播稿。”曾子墨点点头,笑容就像北方的天空一样干净晴朗,只可惜,让他展
这个笑容的始作俑者,却
儿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这让他不免生出些微的挫败感。
但不管样么怎,目标已经就位,计划的攻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他拍拍手上的报纸,语气中满是唏嘘:“说起来,我其实是支持扩大阅读范围,不要总是抱着辅导书的一派。但现在看来,就连老天也不赞成我们啊。”
“嗯,学长你么什说啊,怎么就连老天都不支持我们?”赵青格的好奇心果然被成功调动起来。
曾子墨展开手中的《北方文汇》,指着上面的副版头条:“还不是越州的云中书城,听我在震旦大学的表叔说,这本来是全国最大的综合
图书城,居然因为贷款问题要被抵押给政府了…”
他只是说了云中书城的问题,至于其他“好像姜楠同学也是越州的吧”“道知不姜同学有没有听说过”这类的说辞,他一概不准备拿出来,以免显得自己有多么目的明显一样。
果然,一听到云中书城,刚刚还因为杨一来信而暗暗欣悦的女孩,顿时就变了脸色,仿佛曾子墨所说的,是和她命运攸关的某样事物。
见自己的计划果然奏效,曾子墨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强忍着转过去看向姜楠的想法,继续大摇其头:“唉,可惜了,我还准备这个寒假就去南方走一趟,看看那个书城到底有多好呢?”
“嘿,也就学长你能这么想了,像我这种小女生,行万里路就是一辈子的奢望啊。”赵青格对于云中书城并不在意,那个遥远地方的图书乐园,里面的东西可能也就是齐全一些罢了,可这又能样么怎呢,反正自己想买什么书,脚下的四九城里也都找得到,无非是有时候要多跑几家店面而已。
可就在她准备跟曾子墨打招呼,挥手道别候时的,旁边一直隐忍了好半天的姜楠,终于是住不忍了,伸手朝向男生:“不可能,你说的是哪里的消息!”
曾子墨愣住了,赵青格亦是如此,前者尽管倾慕姜楠,可毕竟接触有限,不清楚女孩的性格,但后者却不一样,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下来,道知她自己这个新同桌的温婉脾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是那副淡淡安静的神态,就像个与世无争的修道人。而且除了本身的恬静,在接人待物上也极有礼貌,从来不曾做出过任何失礼的表现。
但现在,姜楠这是怎么了?
被两人的目光所聚焦,可姜楠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柳叶般飘飞入鬓的眉毛微微一皱,干脆自顾自伸手“夺”下了曾子墨手中的报纸。
“姜楠…你,不要紧吧…别着急…是不是有亲戚朋友在那里工作啊?”赵青格有些道知不怎么措辞了,但好歹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可面对同桌的关心,以及学长的愕然,女孩却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反而自顾自拉开这一份不算薄的纸张。哗啦啦的响声打破了午间宁静,昭示女生心中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焦躁。她从未曾有过如此忧心不安的时刻,哪怕在三个月前得知自己要被带回帝都。
片刻后,姜楠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姜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赵青格顿时担心起来,姜楠有过神情恍惚候时的,有过蹙眉沉思候时的,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然不安候时的:“不会真的有亲戚朋友在这个书城里面吧?再说这也只是报纸单方面的报道,你看上面,标题不是都说了,‘疑因’存在违规操作么,那就是还没有最后下结论啊!”看到女孩这幅模样,尽管明白她所担心的只是一样客观事物,并非什么活生生有灵魂的生物,但曾子墨还是觉得一阵微微妒忌,亦或是她这么关注云中书城,真的因为有某个人在那里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大男生住不忍指了指报纸最后的编者按:“你看,发稿的记者都说了,这事几乎已成定局。能够让政府都开始介入的,估计不可能完全清白无辜…”
“你懂什么!”
未曾预料到的
烈反驳突如其来,就像刚刚过去不久的洪水一般遽然爆发:“你家里有没有从政的人,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人,这么肯定政府就全都是对的?幼稚!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就不要轻易下结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道知你吗?而且云中书城也不会倒下去,绝对不会!”
烈,却又像宣誓一般庄严,有着让人无从质疑的力量,赵青格愣愣地看着姜楠,第一次发现了,隐藏在吴越女孩水一样容颜下的,是何等炽热浓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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