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信息对白鹤筱而言确实突然。
当时,小少正在家中书房随意翻找一本书,加谬的《局外人》。这本书以一种十分冷峻笔调,描绘个人极度的脆弱不安,具有一种钻石般的品格。
小少想重新阅读一下这本书,可惜,半天也没找着。因为,书房绝大部分都被犰犰的衣服、鞋子占据了,书柜都被成排的衣架遮挡住了,那些高档布料后,你才能隐约窥见知识的光辉。
如此氛围并不严谨,小少并不喜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家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她在这里住的日子又不短,哪哪儿都是她的痕迹,小少也懒得打理了。
拿起一件裙装,轻薄柔滑。说实话,女人的玩意儿小少真是打心眼儿里没兴趣,可这会儿提哩这件衣裳,白鹤筱突然有些怔忪,——这么瘦,她才生完孩子,估计穿不进去了吧———好半天才发现自己提哩着件衣裳在发呆,小少百无聊赖放到一边,继续扒开衣架找这边的书柜。——这时候,电话响了。
杨东林在301动手术,小少是知道的,唐贺此去,方启亮也向他汇报过。
可,何曾想———“他们,他们在验DNA,说,说,犰犰生的孩子是,是您和小白的——”
说实话,当时一听,道知不什么滋味,就好像骨髓中有些
动的东西突然间被
走!——唐贺大气不敢出的那一分钟,白鹤筱到底在么什干?
没有怎样,小少只不过手里依然捏着手机,眼睛,不由自主又看向刚才拿起过的那件衣裳———一时间,那件衣裳仿若一抹
魂,
绕着小少的思绪,飘
,飘
,——放下电话,白鹤筱不想承认自己这个时候脑袋里呈现一片空白,可事实是,注意力确实无法集中。
人有一种类似恍惚般的焦躁,坐不住。
小少起身,本想去继续找书,可是怎么又走到那件衣裳跟前,———看了一眼,小少转过身出来了。只是没想,这一出来,却是直接走出了大门。
走出胡同口,打车,跟司机说“去机场”这一切,小少平静而平常,你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首都机场,人来人往。接人送人的,等待安检的,拖着行李才从里面出来的——他找了个普通的位置坐了下来,双肘撑在膝盖上,十指
叉在一处,小少抬眼看了看,看了看这行
匆匆的人群——好像,这突然喧闹的环境才叫他骨髓里的那些东西缓缓正常
动来起了,一幕幕,一桩桩,我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的她?
白鹤筱想去摸自己的心口,可是始终没动。那里还有她留下的淡淡的伤痕。只觉得心口隐隐的刺动,我收她做女儿,此生,我想以她为依,她生孩子了,我没想过这双孩子的渊源,反正,我有了她这个女儿,我的人生完满了;她有了下一代,那是她人生的完满,曾经以为,就这样了,就这样了,一辈子有一个女人,她是我的闺女,她陪我孤老,——却,以为就这样了,就这样了啊———白鹤筱突然觉着眼睛有些发烫。
人声鼎沸,身旁都是喧嚣,身处如此尘世,你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有这么多可能,原来,以为不再滚烫的心也可以这样感动不已——白鹤筱起身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那会儿放在桌边忘了带出来,走到公共电话亭,小少拨通了方启亮的电话“喂,是我。我在首都机场。”
可想,方启亮同志这时候接到小少的电话该是何等的激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哇!不过,首都机场?——方启亮隐约也意识过来,咳,这次算把小少的心魂搞
了,这不由自主的,人一门心思去的竟然是机场,———这是潜意识里,想“飞”去她那边儿啊——所以,接下来小少还算平静的吩咐“我想立即回武汉,你去安排吧。”
方启亮当然赶紧儿的,效率当然,将近三个小时后,小少的车已经驶向珞珈山上。
这已经是午后2点多钟,武大梅园后头的家属区安安静静。
按说,午间高教授都要午睡小会儿,2点多钟起来就要去书房伏案完成他的一些工作,可是,这段儿,你完全不能睡。因为你的作息时间完全得跟着家里这娘叁儿走。
高犰和她的一对双虎将,一早儿肯定睡到九、十点起
,然后叮铃咣啷一通折腾,她每天还非要带着两小子下去溜达一圈,这两个小儿子估计以后也是家里呆不住的,特别喜欢去外面玩,那一说下楼哇,连伸胳膊带蹬腿的。
怎么放心她人个一带出去,阿姨跟着都不放心,高教授得跟着吧。一出去,娘叁儿都不想回来了,在武大那个大操场上看学生们踢足球都可以看一上午。
接近中午回来,武汉这几天又有些闷热,一身汗。犰犰老喜欢给她儿子们洗澡。
这就是叫人头疼的地方,她又不会洗,一来高教授担心她把孩子们搞感冒了,再一个,她人个一对付俩儿,以她那个能力———咳,够呛!
纯粹也就是她好玩!
你瞧她怎么折腾的。在小木盆里放上浅浅的水,她把两个小子放进去靠在盆边一边一个坐着,然后她把那橡皮鸭子,橡皮
子,橡皮坦克啊,全放进去飘着,两小子就用手去扒,她就去捏她儿子的
股,———这哪是洗澡,这就是玩她儿子!
“犰犰,别把他们放水里坐那么长时间,你看你搞的到处都是水,——”
这还不是高教授说,阿姨站在洗手间门口每次都要说老长时间。这是犰犰非不让人
手,要不,阿姨早跑进去利落地一切都捯饬干净咯。
犰犰的头发长更长些了,扎起了一个马尾辫儿,袖子卷着,身前都是儿子扑腾的水“没事儿没事儿,夏天了,多在水里呆会儿怕什么——”她确实也没玩,抱着如意在给他轻轻洗。“我们南方人就是爱洗澡是不,俺们跟水有不解之缘,再大点,我们就去学游泳是不是———”她一边洗还一边轻声细语地说,跟她儿子说,却这个时候,突然人个一影俯下身来,从水里水垮垮地就把坐在水里的吉祥抱来起了“诶!我儿会一还要——”犰犰还以为是她爸爸,着急一抬头呐,———却!
这幅模样才好玩儿咧,死犰犰愣那儿,他怀里的,她怀里的,一对小儿子也瞅着漂亮的眼睛望着他———娘叁儿都能喊的“爹”来鸟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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