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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晨新
  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两县归京兆府。万年领街东五十四坊及东市;长安领街西五十四坊及西市。所谓北贵南东汉西胡的布局,也由此展开,

 其中万年县所属的东市坐落在贵族和官僚住宅区附近,其“街市内货材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又因为公卿以下居止多在朱雀街东,第宅所占勋贵,由是商贾所凑,多归西市”其“市内店肆如东市之制。因此,长安县所领四万余户,比万年为多,浮寄寓,不可胜计”

 作为天下第一等望要的京县,万年、长安、河南、洛、奉先、太原、晋等,不但品级高人一等,连配置也比其他地方多上数倍,其中县令一人,正五品上,丞二人,从七品上,主簿二人,从八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下;佐二人,史二人。尉六人,从八品下,比得上其他地方小县的令丞了。

 其他没入品的司功佐三人,史六人。司仓佐四人,史八人。司户佐五人,史十人。司兵佐三人,史六人。司法佐五人,史十人。司士佐四人,史八人。典狱十四人。问事八人。白直十八人。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五十人等,不可胜数。

 区别于县衙的公班司役,作为统领万年县治防的六部尉,也各自领有九坊和数百员不等的不良帅、不良汉等辖员,这些不良汉手下,又各自有若干的街坊派出协差的白直、走役。

 长安城中的士民,经历了一。天两夜的担惊受怕和惶恐不安后,终于有人偷偷走出家门,试图打探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蒙蒙的天色中,万年县属的。衙役之一大门泪满面,像发疯一样,正在一片过火后的残烬和废墟上,手脚并用的死命刨爬着什么,口中还低低呼唤着“阿姐…”“阿姐”

 他本行博别字一个德,属于京。兆本地人士,他自小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可以说既当爹又当娘的,在一片本家亲戚的白眼中,东讨西要,咬着牙把他拉扯大。也因此耽误了终身大事,姐姐生的也有些姿,又是老大未嫁之身,因此少不了一些让人憋火的传闻,也少不了一些街坊内的子弟,光天化的摸上门滋扰。博德常常为此在外打架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回来跪在裹伤裹的泪汪汪的姐姐面前,赌咒发誓要保护姐姐一辈子…

 因为他冠礼后,相较常人生的格外孔武高大,满身。具是夯实的腱子,因此很快被街坊当任不良汉的本家看中,提携为助巡的白直,由了一份定额口粮,虽然不多只包两餐,但好歹不在依赖家中,有这个身份,他也不用到处去揍人,自然有一班被他打服气的城狐灶鼠,替他通风报信。

 由于长相威猛,颇能警摄那些宵小,又有些门路,虽。然有本家出于私心的压制,但他还是在一次捕盗行动中,因为凶猛敢冲,很快被六部县尉之首的薛平大人看上,点他当任了亲随形影不离,也得了个“大门”的别号,本名反倒没人提起。

 后来薛大人去职,退到了幕后,他却因为薛大人。的余荫,又转任了万年县衙的门仗班头之一“大门”这个别号就越发深入人心,连京兆府里的大人,也知道了万年县里有教“博得之门”这么一个标志的存在。…,

 光靠每月拿例。钱和门包,可以让姐姐不用再省吃俭用,还可以置上一身不错的头面首饰。不时还能稍回去大块和整鱼,让家里不用在没油少盐的苦熬自己,也不用为了省灯油,就着月亮的微光,连夜替人做补。

 随着家境的好转,借着各种由头,跑来家里问他生辰八字的三姑六婆,也逐渐频繁起来,连带这老大不小的姐姐,也有人来问津,可他厌倦了早前的世态炎凉,或者说是其他不足为道的理由,再次赶跑说亲的人,赌咒发誓,要奉养姐姐一辈子‮候时的‬,得到的却是狠狠的一耳光,随后抱头痛哭的姐姐也后悔,着眼泪着他答应尽快找到一个好女人,为父母传宗接代。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省钱拿回家,连同僚请喝花酒,也从来不留过宿的。直到前些天,来历不明的金吾军突然控制万年县署,被匆忙召集而来的六部县尉,有三位被杀,两位屈服,一位逃走,手下的不良帅、不良汉泰半是一哄而散,剩下其他人则带着这些军人,去攻打那些城管的驻地。而他们这些万年县的老人,也被扣押起来,就拘在县衙之中,心急如火的听了一整天的喧嚣和动静。

 街上象篦子一样的过兵,一茬茬的军人象蝗虫一样,恶狠狠冲进高门大户的宅邸,然后是老少男女的哀求惨号声,又逐渐扩大到那些小有身家的富户,再后来的面对满街的残破,干脆就找上了那些殷实人家…再后来那些贫户家被锅底涂黑脸的女子,也被扯上街来…

 直到昨天晚上,那些警哨的士兵越来越少,他再也忍耐不住和串联好的同僚,暴起打到警哨跳墙冲了出来,乘直接跑回家,却见到的只有一地的瓦砾和残垣,不由如天塌下来一般,浑身冰冷,手足无措。

 扒了一个晚上,又饿又累已经筋疲力尽,手脚血模糊的大门,只剩下下意识的机械动作。甚至有人把他扯开,还在拼命挣扎踢打,直到一个如天籁一样‮音声的‬唤醒他。

 “熊儿…你在做什么啊”

 他不由抬气头来,看见随着回家的解放人中,那个呼唤他小名的熟悉身影和满脸心疼的表情。

 这个满身肌,五大三的汉子,竟然像一个委屈的小孩一般,不顾一切的扑在满脸通红又不忍放开,姐姐满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长街上,一张张面孔,高喊这龙武军的口号和我的名讳,带着大队人马,不断的汇合进来,龙武军,金吾军,还有驻北苑的铁拔军,外郭城的团练,武装义勇,工程团,随军学兵,在校学员。

 一路走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个字,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和被破门而入烧毁的宅院,远一些角落里还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仅是龙武军的士兵和身份不明的敌人,也不仅仅是那些宅院的家丁护卫,在于临时起意的武装人员的战斗,连那些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之间,也在发生烈战斗,

 直到看见长街上的大队人马,其中一方才怪叫一声,一哄而散,吧背后和跑的慢的同伴留给对手,也有不跑放下对手反冲杀过来的,不过这几朵小花很快就淹没在龙武军军人汇合的大中。

 “杀贼戡”…,

 “为国锄

 偶尔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突然从房顶突然冒出来,朝我这里箭,然后被行进的队伍席卷进去,没剩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一道道由各种马车等组成的街垒,被聚集起来的武装城管,欢呼雀跃的重新装上轮毂,拖开让出一条通道,也出一些丢下旗帜和刀,在街头巷尾逃散的身影。

 一边行进一边听这他们的关于损失和伤亡的初步统计回报。

 损失最厉害的是直属中军的左右虞候军,他们也是敌人全力主攻的方向,相比之下,军属六曹下的捷讯营、飞斥营、胡陌营所属,还有剃刀、锯齿等擅长袭杀谋刺的特殊编制,相对不被重视,因此保全的也相对完整。

 但让我大为惊讶的首先是那些学军,他们战斗起来,比那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龙武军老兵,更有决心也更不容易动摇和迷茫,再就是那些工厂为单位的军事预备役,他们居然凭借这平时的军事化管理和定期军事训练,不但多半守住了自己的工场,与少量逃散的军人回合后,还组织起来对来敌发动了不同程度的反击,牵制了大量的叛军。

 长安之变,前期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后,随着固守营垒逐渐稳定下来,随着皇城的变故,变成都是各种势力在战,固守营垒的龙武军,反而做了壁上观了。

 而军舍区的士官,利用城建工程时,铺设的底下管道,与外界取得联系后,干脆里应外合从背后突袭了围攻的叛军,逐渐在城坊内取得的优势…

 “城中几乎所有与本军有关的产业都受到袭击…”

 “军器署的仓场被攻破,不过大部分匠人已经奔逃出来了,火器也并没有落到那些人手中…只是守仓一个宪军团和两个团练团在断后中战至最后,点燃了仓房与敌携亡了…”

 “城中多处军官俱乐部被焚毁,不过由于不是年节,其中只有十几名轮休的将校,连同其中的执役人员,全部猝不及防战死当场…”

 “此外,城中上有近百名外出轮休的士官,下落不明,至今没有回报…”

 “韦宅和颜宅就报了平安,虽然有军冲入,却被家将和防阁给击退了…”

 “崔(圆)府和鲁(灵)府,因为比较远,还在确认中…”

 “十王宅和百孙院,也遭了兵火,长乐、光宅、大宁几个坊城里的许多宗室都跑到宗正寺去了…”

 听他解释,原来那些围攻梁府的军队,显然不是什么秋毫无犯的主,过路的同时,也把附近的宗王公卿第,给洗了一遍作为热身,后来为了激励士气,那些将头干脆放纵部下去抢掠附近的豪宅。因此过兵火的远不止我一家。

 “奉节王如何…”

 我心道,皇帝和太子情形不明,小白的这位已经开府在外的长子,可别再‮么什出‬意外…

 “奉节王由家将陪着,正在来庭坊做客…”

 “这就好…”我点点头,作为最后的保证措施,太子小白有什么万一,建宁王又情况不明,就指望这位奉节王了。

 一路穿过翎善、来庭、光宅、永昌、永兴诸坊之间的长街,很快就看到了高耸巍峨的皇城外墙和太庙的玄顶。城墙下,早已经站满了来自银台龙武军本部的队列,各青龙旗、青游旗、朱鸟旗、辟旗排满了一个个队列。…,

 这时传来的消息,京城十二门,已夺取九门。

 “很好,…”

 我点了点头,

 “以学兵小队为核心,组织团练、城管配合,多带排弓弩,立刻就地清索…劫掠者杀、yin者杀、放火者杀,”

 “让我去把…”

 刚刚赶来和我汇合的龙武中郎韦韬开声道。我点了点头错身而过,由他带走队伍中一部分旗帜,却将六曹所属、参事、参军团、见习虞候队等留了下来。

 皇城东侧靠的最近的一个景凤门前似乎还在战斗,门前堆满了燃烧的障碍物,各种‮道知不‬从那里凑出来的,明显大小制式不一的石炮弩车,正对着城头倾斜着火力,直接把朱檐重楼的门楼,打成一片正在燃烧的破筛子,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似乎是来自延喜门的方向。

 “开了开了…”

 随着飞速沿着城墙蜿蜒过来的火把,原本景风门上,在箭石和火雨中苦苦支撑的守军也很快崩溃了。

 大队人马随即簇拥着,移旗过去,皇城空的门下,可以看到远远末端的内门也开着,站了少许的金吾军人。皇城和宫城之间的天街,满是战斗过的痕迹,却空的不见‮人个一‬影,只有满地废弃的旗帜和仪仗什么的。

 更远一些城门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也在逐渐被压制下去了。

 无数的士兵争先恐后涌入皇城大街,又成群结队的冲进百官有司所在的衙门建筑群落,很快在各个角落爆发此起彼伏的攻杀生声,然后又很快归于平静,不断有会师的欢呼声传来…

 “金吾衙门光复,正在清检损失…”

 “左右武卫克复…”

 “卫尉寺克复…”

 “左藏库克复…”

 “司农寺克复…”

 “大理寺克复…”

 “将做监克复…”

 “拿下政事堂了,不过没找到那几位相爷了…”

 宫城东侧的安乐门,突然框开,冲出一票服各异的武装人员来,站到前列的生队,抬手一波稀稀拉拉的弩矢过去,却没有到多少人。竟然被他们用兵器跃起格避开来。

 “小心,”

 有人高喊起来

 “他们是察事厅的内卒…”

 我别了别头,这些所谓的察事厅内卒,都是那些内官私下收蓄的江湖好手,亡命、匪盗,用来看守身家安全和保护内宅的。

 这时候,龙武军在银台门内库的十几架火巢车,也用马车拉进了延喜门。

 火巢车,其实就是一些竹管组成的密集列阵,用火药气体推动木,将前端的箭只发散出去,这种介于弩和火器的中间产品,属于军器间那些突发奇想之一,本来是打算作为单兵配属的火药弩,但是发现这种东西,程远不如真正的弩,后勤需要也一点不轻便,几乎要列为淘汰项目,后来又有人发现,单只准头就不好说,但是如果并列起来,那就可以产生相当不错的杀伤覆盖,赶的上一个伙的声队齐。而且成本低廉,只要把使用多次后烧蚀的竹管换掉即可。无论使用弓用的长箭,还是弩用的短矢,或者干脆就是一些铁质长钉和削尖的硬木。

 就是这种成本和原理相当简单的武器,在眼下狭小而曲折的巷战攻守中,发挥了比传统车弩石炮更大的用处,几架这样的火巢车,就能压制一个狭窄防守面,数百人的冲锋波次。…,

 现在,对付这群连基本防护‮有没都‬的江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就变成一堆挣扎的箭垛子…

 大内。

 “漏了一个…”

 满地死不瞑目的尸横枕籍中,李辅国却皱起了眉头,

 “是那一个…”

 “是内宅人阿犬…”

 顶盔贯甲的生将,低头小心道。

 “随他去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李辅国咬咬牙道

 “想好陛下那里怎么说了…”

 “龙武军狼子野心,早蓄异谋,乘陛下不省暴起发难,意图拥立建宁王…羽林军皇甫皋以下为内应,又引外军为策应,作京城之内…皇后越王劫持陛下,图继立,却被吴、滹二王内所袭…随后二逆勾结内臣周正卿,带兵犯宫,为英武军察觉诛灭…”

 片刻之后,

 “…神策、神武诸军将士虽拼死作战,但终寡不敌众、死伤累累,”

 说到这这位权显天下的大阉涕泪满面,却是哀情深切,发自本心而非做作的。

 “眼下众将士已经抵挡不住,请陛下速随英武军卫士驾幸北苑,我等自当为陛下断后敌,以尽死节…”

 “朕哪也不去…”

 经历了这么多肘腋之变,在此刻‮道知不‬第几次惊醒的肃宗,难得打起精神正道。

 “天子死社稷,怎么能为一些臣贼子,所凌…”

 “那孰老奴冒犯了…”

 “你…”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亲侍,软软的倒下去。

 “陛下要移幸,给我开道…”

 他有扯这嗓子,对这一片末日气象的众人喝骂道。

 “不要慌…”

 “只要陛下在手中…我们就可以有翻盘起复的机会…”

 “无论去朔方军,还是河西军,或者陇右军,都有人愿意接应我们的…”

 “换装,准备车乘,乘宫门还在手中…”

 “太子呢,程元振和剩下的人,还没来汇合么…”

 听着宫城里越来越近的嘈杂声,这些大阉的脸色也变得焦灼起来…

 随着大开的门户,一路攻进朝会所在的宫城前廷,中书、门下驻留的省台前,标志的钟楼、古楼已经历历在目。无数将士带着惊异、跃然、慕之类的表情,奔走在那些雕梁画栋描彩涂金的宫宇殿室之中,似乎有些失和时空错的感觉,好在平时的训练还算到位,虽然满地的惑,但总算令行止的执行了避免损坏宫物的命令。

 随着指引攻城的气球,由马车牵引着,小心翼翼的绕过各种高耸巍峨的建筑,飘进宫城,随着新一拨运送器械车队开进来的,还有我的首席长史薛景仙。

 “事情已经代妥当了

 “大人还好把…”

 薛景仙‮音声的‬,听起来那么飘忽不定。

 “好个,都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我很没好气的瞪着这位一开战,就消失掉的首席长史。

 “你的狗计划,布置了‮多么那‬,差点都没能派上用场…”

 他脸不红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胡子,退到一边。

 还没等龙武军的攻坚炮车,推到承天门正前方的广场上。…,

 通往东宫一侧的凤凰门,毫无征召的徐徐开启,出后方空的建筑,随后城楼上出现了人影,让我大吃一惊。随即心中一沉,太子小白,难道这位也被挟持了…

 “‮么什出‬事了…”

 在车架上打盹的李辅国突然被停下来的震动惊醒,

 “‮么什为‬不走了…”

 “公公,前头开道的车撞进御沟翻了…驾车的杨大乖脑袋都被扁了”

 “那就绕过去啊…”“不行的,后面几辆跑的太快,都撞在一块了…正在清理出来…”

 “我们已经到了哪儿…”

 “已经到了安礼门附近了…”

 “混账,那还坐什么车,全部给咋家下来,用两条腿走出城去啊…”李辅国有气无力的了对方一个耳光。

 螳螂捕禅,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捉鸟人,捉鸟人之后,居然还有强盗,最后搞的一场胜券在握的宫变,变成多达三拨不同势力背景,人走马灯一般宫杀戮的噩梦。

 看着远处黑的城门中,匆匆炮过来接的身影,在薄雾晨曦中透出的那一丝丝阳光,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温暖的意味。他发狠的想道,‮定一我‬会回来的…

 看着鱼贯而入的军队,和那些丢下兵器,毫不反抗站在一边的东宫仪卫,我有些恍然在做梦的错觉,之前的然全城的动和危机,难道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但是看太子小白,红而激动和脸色又‮是像不‬一个被人迫的才有的表现。

 然后我看见站在太子小白身边,躬身垂手低眉顺眼的英武领军程元振,又看着捆倒在地一大片垂头丧气的人大部分是内官,也有少量穿甲的将领和朱袍的东宫官,心中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大内的公公们,虽然这些年都以李辅国马首是瞻,但其实各应司的掌权公公们,未必没有自己的派系和想念,除了极少数能直接影响到皇帝的那几个人,大家多少都有自己的门道和退路,有亲近太子的,自然也有亲近皇后,更有象袁思艺一样闭门谢客,低调做人,一心敛财,以隔岸观火的。

 就算再铁杆的李辅国,大势已去,也要为自己谋个出路,比如就近反水,保护和拥立太子。阉也不乏能人啊,能够在中晚唐长期把持朝政的宦官们,‮是不也‬偶然啊。

 随即又看到站在太子小白影子里的另一个人,羽林将军皇甫皋,顿然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看来太子小白,也不完全象外界表现的那么无助和弱势把。

 “老大,你终于来了…”

 穿着深朱常服,也没有戴冠冕和任何饰带的太子小白,终于也看清楚我身后,除了几名卫士,没有别的什么其他人,放下一本正经的神情,如释重负一般,紧步趋上前来,重重握住我下拜的前臂。

 “有劳了…”

 “万岁…”

 突然一阵欢呼声由远即近,传到附近变成山呼海啸。

 “找到陛下了…”

 这一霎那,我和他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深深的惊异之

 “你做的好…”…,

 我赞许的看了眼眼前这位代号为枸杞的少年,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位毫不起眼的小太监,留下的标记,又在马车上做了手脚,让李辅国处心积虑的逃亡大计功亏一篑。

 虽然我对李辅国在城门合闭前,断然丢下还在肩舆上的皇帝和随从,只身夺马冲出城去的气魄,很是佩服,但是没有了皇帝这个法宝,他也不过是一个择而亡的丧家犬而已。

 “有功不赏不是我的作风,你是想拿了赏赐和告身,回乡奉养家人,还是想继续做下去…”

 “小的愿意服侍宫中…”

 他低头道。

 “那好,带路吧,我该先去见驾了…”

 短短的路径上,我积累了满腹心思,有些‮道知不‬如何面对那位皇帝岳父,却没想枸杞突然转头出声道

 “越王和皇后毙了…”

 “什么。”

 “死在甘殿里,好不凄惨…只余下一个吓傻了的太医”

 他低声补充道。

 片刻之后,安礼门附近的神龙殿,晨曦透进来的阳光中,我见到了这位一夜之间似乎苍老憔悴到,面颊骨都干枯的凹凸出来的皇帝陛下。

 “虽非朕本意,却是朕宽许的…”

 他紧紧裹着冬天才用的大裘,重新被安置在软塌上,用一种疲惫不堪‮音声的‬慢慢道,透过描龙绘凤藻井天窗,照在他身上的初,似乎并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臣下怎么冒犯陛下,无非是剪除佞而已…”

 我低身用眼皮的余光,偷偷看着这位被人当作奇宝可居的抢手货,挣来夺去的乾元天子,忽然有些悲哀的感觉,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汗颜‮音声的‬道

 “那他们呢,…”

 肃宗看了眼四跪缚左右的亲从。

 “从逆者必究,”

 “一切自有国法明刑正典…不会擅自处断的…所谓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死者亦已,在不能妄添杀戮了…”

 这一刻,我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和惊异,

 “那朕又当如何…应疾惊亡么”

 肃宗嘴角浮起一丝明了的冷笑。

 “陛下操劳国事过甚,已经伤累龙体,自当安奉天年…”

 肃宗眼神闪烁了下,意外又不意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一拱手,任由簇拥上来的宫人和内官搀扶上珞车…

 天光大放的太极殿,开朝的登闻鼓即将敲响…

 “朕养了一个好儿子…朕很欣慰啊”

 换过朝服的肃宗,看着跪在偏殿里,满身大礼冠冕华戴的太子小白。

 “不要以为朕在说反话,这才是我李唐家的传统啊,…”

 说到这里,肃宗脸上冒出一丝亢奋的红。

 “太上以太子之身诛太平而奉养上皇,朕以太子之身诛杀杨氏而奉大统于南幸,今年你诛张李氏于宫…为君王者当断则断,亦当如此…我当年担心你温厚恭谦有余,而果敢不足,易为左右所欺啊,…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父皇…”

 太子小白脸色挣扎的想‮么什说‬,却被肃宗按住。

 “不要再说其他的了,或许你的选择,比朕更好…”“‮道知你‬么,我最得意的就是把容若变成我的东啊…”“虽然他做的事情,多异世类,但是如今看来,为国还是多有益…倒是比我这个位置做的更好…”“这世上没有不怀私心的人,你能够与他君臣相得始终…就尽量成就一段千古佳话把”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些累了,疲倦的摆摆手。

 “朝后,我将往南内,奉养上皇,后就在那里相见了,你好自为之把…”…,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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