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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节 腌肉
 重达上百公斤的小型保险柜从空中砸下来,不可避免会发出巨大的动静。空旷的楼房使回音增幅,在死寂的城市上空远远传播开来。

 杨璐璐抹掉眼泪,切了一块蛋糕摆在桌上。她控制着情绪,收好相片,对着那块被寄托了无限希望和深厚哀思的蛋糕笑了笑,慢慢离开桌子,走出快餐店。

 跨出破烂不堪店门,走下台阶的一刹那,杨璐璐听到了保险柜砸中李离后,失去控制掉落在房间地板上发出的巨大响声。

 女人和男孩居住的房间距离快餐店不远。虽然传入耳朵的音波非常模糊,却足以使杨璐璐判断出大概来源方向。

 她侧耳倾听片刻,小跑着穿过空无一人的马路,走上对面的人行道。皱着眉,屏住呼吸,驻足静默。

 房间距离快餐店直线距离不超过六十米。窗帘隔绝了视线,却无法阻止发散开的思维意识触摸到危险边角。

 杨璐璐是三阶强化人。在这个距离,思维触角已经能够“看”到三楼房间里的女人和男孩,以及躺在地板上的士兵李离。

 杨璐璐没有注过原型药剂,感知能力没有苏浩那么准确,却可以通过环境和动作,判断出某些不需要语言解释的问题。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一个女人正从他身上取走各种东西。还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旁边,手里握着斧头之类的武器。

 杨璐璐下意识地觉得:失去知觉的李离应该是坏人。女人和男孩可能是出于自卫打晕了他。

 李离没死,还有呼吸。

 站在同为女人和弱者的角度,杨璐璐本能的把身材高大的李离列为“坏人”的范畴。

 思维意识继续搜索。

 杨璐璐“找”到了从橱柜里砸落的小型保险柜,被女人摆在桌子上的突击步“看到”了李离肩膀上的列兵徽章,以及代表军人身份的彩服、钢盔、背包。

 她有些惊讶——警备司令部里的那些军人与苏浩团队关系不错,他们给幸存者发放免疫药剂,偶尔也会分发一些食物。虽然态度冷漠,却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很简单,房间里女人和男孩的善恶身份瞬间被转换。除了这些,杨璐璐还在厨房灶台下面发现另外一些古怪的东西。

 似乎。。是‮人个一‬。被折叠成非常奇特的形状,被进灶台角落里。

 杨璐璐不太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她静默了几秒钟,直到思维意识牢牢锁定灶台的某一个位置,这才悚然睁大双眼,从大腿侧面摸出PPK手,以最快速度冲进街道侧面的居民楼单元楼梯。

 那是一颗人头,被腹部和大腿紧紧夹住。

 正常人不可能摆出这种古怪的造型。

 除非,是脑袋被砍下来的尸体。

 。。

 三楼,三零二房间。

 发散开的搜索意识紧紧跟随着女人和男孩。站在铜黑色的防盗门外面,杨璐璐的思维触角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不再怀疑此前的判断,于是退后两步,喃喃着苏浩曾经教过的格斗技巧,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以不太标准的侧踢动作狠狠踢中门板。巨大的冲力使防盗门立刻凹陷进去,拖拽着锁扣和门框,就像被暴拽翻的泡沫制品,由外向内轰然倒塌。

 三阶强化人最大爆发值可以达到两千公斤。加上速度和惯性,整个门框摧枯拉朽般从水泥墙壁上被剥离开来。螺栓、活页扣、炸裂的塑化皮层。。各种七八糟的杂物混合着水泥渣块,朝着房间内部四散飞。

 一块半尺来长的硬塑碎片穿透了女人喉咙,锐利的尖端从后颈透出,整块碎片被血浸透,参差不齐的锯齿边缘拖拽出肌和神经组织。女人眼瞳骤缩,双手死死捂住咽喉,大张着嘴,发出溺水者濒死前令人惊悚的“嗬嗬”声。

 她想要大口呼吸空气,被刺穿的气管却如同漏风的喇叭一样发出空响。鲜浓的血水从伤口泉涌而出,沿着淌下来,浸透了衣服和长裙,使它们越来越重,死死拽住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男孩拎着斧头站在旁边,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无法接受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他瞪大双眼看着女人重伤、濒死、躺下,感受着那几滴带着温热飞溅到脸上鲜血的浓腥。差不多过了三、四秒钟,男孩才从无比混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他猛然扭过头,像野兽一样盯着走进房间的杨璐璐,发出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叫,吃力地抓起与自己身形不成比例的巨大斧头,想要重重劈下。

 “砰——”

 清脆的声划破了空气。男孩看到那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手中出火焰,紧接着自己头部被重重一击,某种锥子般的东西狠狠钻入,拖拽着整个人朝后仰翻,眼前一片血,知觉意识越来越远。

 遍地血腥。

 杨璐璐脸色一片苍白,她忽然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几乎身体里所有血瞬间凝固。这种说不出的难受让她感觉随时可能窒息。杨璐璐连忙闭上双眼,用力呼吸了几口带有浓烈血腥的浑浊空气,转过身,攀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艰难缓慢地挪到越野车旁。她努力定了定神,拿起车载通话器,用带有明显哭腔‮音声的‬泣:“求求你们赶快过来。我。。我杀了‮人个两‬。”

 。。

 半小时后,韩晶小队收到通讯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抹掉了房间里所有会引起怀疑的痕迹。

 他们用小型冲击钻头掩盖了杨璐璐一脚把门踢开的事实。

 韩晶等人人事先对好口径:一致声称是杨璐璐发现了房间里的异常,银行小楼里的团队成员接到报告,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救下李离,击杀了那对凶残狠的母子。

 强化人和血是团队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

 当苏浩和武国光分别收到消息,不约而同赶到事发现场‮候时的‬,杨璐璐正站在厨房里,失魂落魄地望着从橱柜最底层翻出的一具尸体发呆。

 那是一个男人。他被砍断头颅和四肢,折叠成尽量不占更多空间的最小体积,进橱柜角落里。

 四十岁,或者五十岁。具体年龄很难分辨。倒不是说杨璐璐没有这方面的常识,而是尸体被擦洗得很干净,而且被盐腌过,体内水分几乎干缩,无法看出本来的面目。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女人和男孩过冬的食物之一。

 “别看那个——”

 苏浩咆哮着,大步走到杨璐璐身后,伸手遮住她的视线。同时扶住肩膀,将脸上满是恐惧惊悚表情的小女孩硬扳过来,用力抱住。

 “别怕!我会保护你,很多人都会保护你。没人能伤害你,没有人——”

 他感觉杨璐璐浑身都在发抖,背心和前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双手、额头、脖颈这些白皮肤的部位却一片冰凉。苏浩只觉得眼角一阵搐,他把杨璐璐整个人横抱起来,把地面上半干的腌尸狠狠踢到墙角。侧过身体的同时,他看到杨璐璐的目光像死人一样发直,牙齿死死咬住,几乎碎裂。

 疯狂的人,往往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

 吃人这种事情在未来世界很普遍,也意味着文明、秩序、道德之类的词语距离人类社会越来越远。

 苏浩看了一眼站在客厅里的武国光,没有说话,转身便要离开。

 杨璐璐的受了很大的惊吓和刺

 尽管她的生活阅历比同龄人丰富得多,但本质上仍是一个孩子。如果不尽快离开这个地狱般的房间,对她进行开解和心理治疗,很可能会丧失理智,活活变疯。

 杀人,与杀丧尸是两种概念。

 亲眼目睹腌制尸这种罪恶,更是对道德理念无比强烈的冲击。

 “请,请等一等——”

 坐在走廊上,被医护兵用绷带裹住头部伤口的李离跌跌撞撞走过来。他握着早已准备好的糖果进杨璐璐怀里,用无比恳切和真诚的语调说:“。。谢谢!”

 隔着锡纸,可以闻到巧克力特有的香味。杨璐璐呆滞的双眼略微有些晃动,她下意识地偏过头,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获救的士兵,慢慢张开嘴,出一丝非常艰难的笑。

 没有更多的交谈,苏浩带着杨璐璐和其他团队成员匆匆离开房间。

 武国光带着难以消退的怒意,用力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女人尸体。然后走近面色苍白的李离,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不无感慨地说:“小子!你真的很幸运。如果再晚上几分钟,你可能就被这个疯婆娘把脑袋砍下来,进锅里熬成汤。”

 李离只觉得脑子很晕。他虚弱地笑笑:“我也‮到想没‬事情会变成这样。”

 旁边正在忙碌的医护兵愤愤然进话来:“这座城里很多人都是疯子。根本就不该给他们注什么免疫药剂。”

 武国光沉默片刻,摇摇头:“不能怪他们。换了是我站在同样的位置,恐怕所作所为也跟这女人差不多。”

 李离没有对武国光和医护兵的看法发表意见。

 他低头看着地板,平静而认真地说:“我多了一个妹妹,我必须好好保护她。”

 。。

 银行小楼的警戒哨增加了一倍。

 李离和杨璐璐的遭遇,使所有人都意识到危险不仅仅限于丧尸。活人,‮是其尤‬那些失去一切生活基础的幸存者,甚至比任何怪物都更具威胁。

 以小楼为核心,日常警戒半径扩大到两百米。

 停在小楼底层的那辆校车随时保持满油状态,车内加装了两12。7毫米重机,整个车身经过加固改造,确保任何时候都能发动,载着幸存者迅速离危险。

 苏浩催促着董国平的建筑队尽量加快施工进度。除了各个据点必不可少的围墙和警戒塔,地下仓库和车库也必须再次加固。大量汽油被装进油桶储存,从城郊车辆回收站弄来的废旧轮胎被切割成小块。为了让新近加入的团队成员尽快熟悉武器,野外营地的日常击训练时间增加到三个钟头,弹药消耗速度也增加了一倍。

 作为整个团队最为重要的核心据点,野外营地的防御半径不断外扩,附近两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没有任何障碍,设置在警戒塔上的重机可以全方位进行攻击。如果换在和平时期,这种大面积毁林的动作肯定会招致民众责骂。现在,除了站在光秃秃树桩上发呆的松鼠,就只有远处那条连接远方与未来的灰色公路。

 。。

 成都基地,军官宿舍六楼B座。

 鲁正雄赤身**躺在柔软的大上,漫不经心地仰望屋顶。

 他肌发达,超过一米九的健硕身体散发出强烈的雄气息。虬结的肌从大腿一直延伸到脖颈,仿佛一条条相互扭曲绕的异状麻绳。尽管是没有任何发力动作的仰躺,腹肌和肌仍然显出令人骄傲的形状。

 随手拨了拨口浓密的汗,鲁正雄把目光投向坐在穿衣镜前化妆的肖琳。

 虽然是冬天,她仍然穿着军制夏季裙装。丰部把淡绿色衬衫高高顶起,从衣扣隙中出一小片粉腻白皙的肌肤。被丝袜包裹的大腿纤细修长,结实的小腿显出女特有的娇美曲线。黑色高跟鞋使高挑的身体更显拔,简单的梳头动作使背部与颈部线条人,加上从侧面看去满尖的rǔ峰,无时无刻不在拨着异垂涎的目光。

 尽管几分钟前才刚刚结束身体与体的最直接交流,鲁正雄却觉得身体里仍然充满望和精力。刚刚倾泻一空的囊似乎又再次装满弹药,促使生殖器瞬间发,时刻保持着凶狠暴,随时着机械钻头般扎进目标地带的顽固和坚硬。

 “走那么急‮么什干‬?时间还早,你可以再多睡几个钟头。”

 看着镜子里那张比天使还要清纯的面孔,鲁正雄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热量在拨自己的心。他翻身下,毫无顾忌地走到肖琳旁边,低下头,双手从背后探过,接触到罩背带,从后往前慢慢抚摸着移动。硬的手指很快觉到被罩封锁住的那片柔软。

 “别这样——”

 肖琳很不高兴地挣脱开来。她迅速整理好被弄的衬衫,从椅子上拿起佩有少校肩章的外套,妖媚的眼睛里隐隐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厌恶。

 她从未喜欢过鲁正雄。

 如果不是需要把自己的身份转为正式军人,她根本不会跟这个比野熊还暴的男人上

 这种生硬的拒绝态度,使鲁正雄感到某种已被掌控的东西正离自己远去。他闷着头没有说话,从散落在边的子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出一支点燃,深了几口,透过浓浓烟雾注视着已经走到房门前,正准备离开的肖琳。忽然,非常鄙夷地笑了。

 “有件事,我得‮你诉告‬。”

 他玩着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丝毫不顾‮腿双‬中间**拔的生殖器:“科学院那边封锁了你的全部档案,上个星期就已经移交给西安基地方面。”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硬生生撕开肖琳的大脑,在短短几微秒时间里灌输进一大堆疯狂、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负面思维。

 她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迅速转过身,用发颤的目光死死盯着鲁正雄,语调发冷地说:“这不可能。”

 科学院与军队是两个互为依托,或者应该说是相辅相成的系统。彼此间的合作非常密切,因为技术上的优势,前者实际地位与掌握权力甚至略高于后者。不过,这种情况很大程度是因为院长王启年所导致。这个体重超标的胖子不光是脾气火爆令人畏惧,他甚至掌握着一些连军方高层都为之忌惮的秘密。

 研究员等级制度实施后,军方不甘于精英大多被科学院纳,提出:对于某些有特殊贡献的人才,可以同时享有军衔和研究员头衔。

 王启年没有对这种人事制度提出异议。于是,在双方都认可的情况下,某些在职军官可以得到对应的研究员身份。相应的,军方看中研究人员在得到军职以后,也可以拥有权力范围内不同规模的部队编制。

 简而言之,只要有能力被军方和科学院双方看中,就可以同时拥有双重权力,双份利益。

 不过,想要得到这种享益极高的待遇,需要很强的实力和运气。双重身份制度实施以来,只有十几个人能够同时得到研究员头衔和军衔。其中,主要是因为院长王启年拒绝签发双职任命令。

 老胖子眼光很高,很少有在籍军人被他看中。

 即便是那些已经获得研究员头衔的校级军官,在科学院里的身份大多是“D”级,最高不超过“C3”级别。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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