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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多云。

 忘记如何开始的邀约了。

 倒了杯曼特宁咖啡,自十六楼的玻璃帷幕,望着敦化南路上纷攘来往的车,此时却奇异地隔绝墙外。安全岛上的台湾栾树开始变,转为浅红,穿上属于秋的外衣。午后的阳光撒将进来,使曼特宁泛上一圈金黄。学着Mr。Brown的广告将咖啡一饮而尽,忘记放糖的苦涩却自喉中袭了上来,泛滥整个口腔。

 明天又是个假。十月假特别多。没有加班的心情。

 忘记何时开始痛恨假

 跟兰在一起时,她总有用不尽的规划与精力:爬山,赏鸟,看画展,逛故宫,听演讲…彷佛要榨尽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方才甘休。只是陪着她东跑西晃,疲累中有份充实。

 “我们要一起成长。” 兰说着,坚定的语气。

 一起成长,呵——,只是往了不同方向。喉中的苦涩感久久挥之不去。

 分手后,总是找藉口使自己忘却假的存在。加班也好,出差也罢,必要把自己放逐到不会想起过往的所在,把假化为寻常的生活。

 因为没有特别值得纪念的标志,才不会触动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没有揭视创口的动作,才能逐渐麻痹忘却有过的伤痛。

 如果日子是一本可以自己安排的历,愿是一页页空白。想不起自己何时变成了痛恨假的人。不知如何排遣假的人。

 ‮是概大‬玫首先开口的邀约吧!?

 “Hi!听说您是学长,以后请多多照顾。”

 “学长,听说您还是公司赏鸟社的成员,我想加入,您可以领我入门吗?”伊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着。此时才注意到伊有对漂亮眸子。

 陈秀玫,刚自大学毕业,进公司半年多,笑起来很开朗的女孩。于是有了草岭古道之行。之后看了几场电影,罗丹来台湾展览‮候时的‬,还跟她去挤了一次。她有意无意会在上班时投个微笑过来;被老板靴完后的难堪,也每每被她以关怀的眼神化解着。于是开始跟她中午一道去觅食,心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发酵着。

 只是终究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本来容易被渲染宣传;跟她的关系就这样保持着若及若离,比同事亲密一点,又不真是男女朋友。

 是场新的恋情吗?心中如此暗暗想着,或说,期待着。

 其实心中一直不愿承认,跟兰已经结束。期待那样一个周清晨,她又打电话来吵醒我,着我匆匆背着登山背包出门,杀计程车到集合地点。

 “天啊!你还在睡呀!?” 用她少有的夸张的语调。

 只是电话,一直没响。

 新的恋情,兰会怎么讲?

 “恭喜你,也祝福你…祝福你们…”

 不会不会,不像她的口气。那她会怎么讲?

 问题可能是,我会让‮道知她‬吗?

 跟莉的那一段,我有让‮道知她‬吗?不!不!不!连“告知”她的机会‮有没都‬。

 面对玫灿烂的笑容,心中有份期待。却又有份奇异的罪恶感。心中老想着,兰会怎么想?彷佛被特赦出狱的犯人,面对自由的不知所措。

 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下去,否则永远无法站起来,破茧而出。自己已厌烦耽溺苦痛自怨自艾,是该收拾一下自己的情感了。

 “学长:明天放假,要不要一道到山中走走? 玫”伊的纸条夹在待阅卷宗中。看看她,她投来一个微笑,属于年轻女孩的热情大方。是该去走走了,好久没有休假的心情了。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5度C。心情多云转晴。

 两人共乘一部125CC。伊的长发飘逸,拂得我脸庞发。两人约好她先骑,我候补。

 “这样才不会骑的太累!” 她快乐的说着。

 阵阵轻柔的发香飘来,心中为之轻轻一。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跟女孩一路说笑着,车上仰德大道就遇到车的漂流。她熟练地在大车小车间穿梭着,我笑称她是“恐怖份子”

 “才不呢!这是在台北生存的法则。” 她快乐地辩驳着。

 在华冈吃过午饭,跟她来到一处展望点。

 “哎呀——空气太脏了,什么都看不到!” 她抱怨着。

 “看夜景就可以了呀!” 我安慰着她。

 “才不!人家晚上要到士林夜市吃东西。”

 “好!呵呵——风景诚可贵;吃饭价更高。” 我闹着她。

 “再说我踢你呦!” 她语气凶悍说着。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度C。心情晴。

 两人换乘。来到明山国家公园。人散布在湖边草地。跟伊慢步走着,聊着生活种种。话题一转,聊到了兰,也聊到了莉。

 心中瞿然而惊。何时已能坦然谈这曾锥心的过往,如同转述着别人的故事。

 是缘已尽,情已了,一切切过往荒唐只剩饭后空馀笑谈?

 亦是自己定要把所有尘尘埃埃摊开,期冀能定位‮么什出‬,还我云淡风轻?

 满山五节芒随风摇曳,似雪。

 不是有过与她登顶大屯山巅,震摄于芒海摇曳的感动?

 只剩故事了。可以让她睁大眼睛,偶下评论的故事了。

 绕着公园一圈,回到原点。坐在椅上休憩。伊取出防晒油擦着。兰不擦防晒油的,突然想‮来起了‬。心中暗责此无意识的比评,索将目光转向草地上嘻笑的人群,拉回思绪。约莫是高中生的年纪,玩着伊说“好好笑”的游戏。是来电五十一类的游戏吧!?属于少男少女的腼腆,对异的好奇与渴求。自己已经忘了,何时开始有这样的想求?久远以前吧!?国中,还是国小?

 回首望着她补着妆。几滴汗珠凝结鼻头,长发披肩,大而乌亮的眼眸。粉红色针织线衣,黑色牛仔,套上白色外衣。全身绽放着属于少女的,青春与亮丽。完全不同于兰、莉的女子。

 伊是玫。

 我该追伊吗? 该是不该?

 伊妆补毕,朝我嫣然一笑。两人走下步道,牵了摩托车。

 “人好多!不好玩!” 伊抱怨着。

 “那咱们找个无人所在好了!”

 “好呀!”

 骑上摩托车,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5度C。心情晴。周围山树呼啸而过,烈驱走了山风的寒意。

 “…每上升一百公尺,气温降低零点六度…所以山上应该降低六度…”伊在后座计算着。觉得心头盘据的寒意似乎为她的热情逐步驱去冰释。

 “ ——我们要骑去哪?” 她问道。

 “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份生命的豁达,自己还剩几分?

 四周车已消失。只剩我跟伊,还有我们的老摩托车,穿梭在乡野林间,柳暗花明又一村。路上只有单骑,林荫夹道,和风吹来,很是舒畅。彷佛来到曾经熟悉的景致。

 是了!是中最后一幕。汤马斯跟特瑞莎开着货车,也是在这样的景致淡出…淡出…但我不再是汤马斯,伊‮是不也‬特瑞莎,亦或莎宾娜。伊是个爱笑,明朗,眼睛清澈明亮,我可能再爱上的女子。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晴转多云。

 来到淡水,再次汇入重重车中。时间下午四点。

 跟伊下车,走在堤上,打量着钓鱼人的鱼获。

 “知道附近有个灯塔吗?要不要去走走?” 我问道。

 “好呀!”

 来到海堤。五点钟。失去了他的威严,温柔的可用眼直视。海风吹来,阵阵寒意。为了贪看夕阳,搀着她的手爬到防坡堤上。伊有几分惧怕。

 “没关系,你把手递过来,慢慢走过来。”

 “掉下去怎么办?” 她有点害怕。

 “不会啦! 再说,我会救你!” 我鼓励着她。她像下定决心似地,跳了过来。

 “Good Girl!” 我称赞着。

 在防坡堤坐定。夕阳似乎燃尽它最后一分热力,慢慢模糊不见。她望着夕阳,轻轻哼起歌来,旋律依稀熟悉。我们并列坐着,不知何时,夕阳已然消失不见。海风阵阵吹来,有点凉意人。

 “冷么?” 我轻声问道,她摇摇头。

 我自背包取出外套,想想,为她披上。手臂就趁势搂着她。似为这夕阳的殒落感染了一丝伤逝气氛,两人不语,只是望着海涛发呆。傍晚涨,波涛汹涌,击打着防坡堤,卷起千堆雪。海风阵阵吹来,带来凉意,以及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我不吻上伊的颈项,伊只是定定恁我轻拂着秀发。

 不同于兰亦或莉的芳香。

 裘飞蝶舞的无情蜂,是不是要吻尽芳华,采尽情种方休?

 内心起了股奇异的罪恶感,却是不能抑遏的。想找些话题打破沈默,却感到心中有什么羁绊似地说不出口。只得搂紧了她的身躯,但似仍不敌冷冷海风的吹打。

 “晚了…走了吧!?” 伊轻声说着。

 四周已然漆黑,滚滚波涛夹杂着海风。彷若夜航的渔舟,摩托车在海堤上奔驰着。她轻搂着我的,动作生涩。我也生涩地回忆熟悉车后有重量的感觉。

 或许这是爱情。

 或许不是。

 气温20度C,心情无。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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