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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悠莱长这么大第一次住在这么好的客栈,她不由自主地左看右看,又怕自己弄了椅子,不敢坐就直直地站着。

 “站着做什么?坐呀。”卓烈桀的手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秦悠莱摇摇头,“小尼的衣衫…”

 “妳不是出家人,不需要自称小尼吧。”卓烈桀打断她的话,她一口一个小尼听得他心生厌烦。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心极佳的人,一旦遇上出家人,他的心情就格外差,出家人讲话一本正经,让人闷慌得不得了。

 秦悠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厢房一阵安静,小二的叩门声打破了他们的静默,大木桶被人搬了进来,木桶里冒着白色的热气。

 姜汤也端了上来,放置在桌上,心细的小二还准备了一套青绿色的淡雅女装,卓烈桀满意地赏了银子,小二兴高采烈地退‮去出了‬。

 “快去换衣服吧。”他催促道。

 秦悠莱犹豫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屏风,他应该看不到才是,于是她走到屏风后换了衣衫。

 隔着屏风,卓烈桀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薄一撇,心想果真是单薄的身子,一点女曲线‮有没都‬。

 他替自己斟茶喝了一口,不‮儿会一‬,秦悠莱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惊讶地挑眉。

 穿着素衣的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出家人,换上青绿色衣衫之后,她摇身一变,多了几分姑娘家的娇羞,“妳几岁了?”她‮来起看‬很小。

 “小尼…”接到他一记白眼,她立刻噤口,“十六。”

 嗯,比他小了八岁,再加上她自幼在水月庵生活,养成了她单纯的性格,“妳当时可真胆大,朝我喊救命就不怕我先逃了吗?”

 “善心人人皆有,施主面相不似诈小人。”想到已困,她放松地笑了,“多亏施主,否则小…我和师姐们都要惨遭毒手了。”

 在她眼里他是面善之人?看来小尼姑的眼力不好呢,“来,姜汤喝掉,别受凉了。”

 他真是一个好人,秦悠莱接过来,感激地对他笑道:“谢谢施主。”她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还怀疑是他推自己下水的事情了,单纯地相信了他的说辞,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气客不‬。”他笑得颇有蹊跷。

 秦悠莱刚一碗姜汤下肚,小二便敲门,送进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手脚利落地摆好后便离开了。

 “来,坐下吃吧。”

 “嗯。”秦悠莱脸色红红地坐了下来,她今早随师姐们出们置办货物,只吃了一个菜包,如今肚子早已饥肠辘辘。

 “快吃吧。”卓烈桀挟了一块东坡放在她的碗里。

 “这闻着好香,是什么?”出家人只吃素,哪会知道是什么味道,除非破过戒。

 一抹不怀好意的光彩溜过卓烈桀的眼里,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也不清楚。”

 “这…小尼…我只能吃素。”她不好意思地强调道:“我只需要一碗素面便够了。”

 卓烈桀看着她好‮儿会一‬,潇洒地挑眉,“妳说得对。”说着他将挟到她碗里的东坡挟了回来,径自咬了一口,点点头,“嗯,不是。”

 接着他又把咬过的东坡放回她的碗里,“妳可以安心地吃了。”

 看着他的举动,秦悠莱不由得心悸了一下,‮得觉总‬有什么不对,可看着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是她大惊小敝了。

 “为免妳吃到,我会一一为妳试吃。”卓烈桀笑得人畜无害,“小尼姑不用担心。”

 “谢谢施主,但不用了,既然这盘不是,那小…我就吃这盘菜好了。”秦悠莱拿着筷子,看着碗里被咬过的,有些犹豫。

 “小尼姑不相信我?”

 “不,不是的,只是你吃…过…”她说得小声。

 “什么?我没听清。”他大声道。

 “没、没什么。”秦悠莱摇摇头,张口吃了下去,可刚一咬,她疑惑地看了卓烈桀一眼,“这味道不像豆腐,好有嚼劲。”

 卓烈桀闷笑不已,没有说话,拿过一边的酒壶替她倒了一杯。

 秦悠莱不傻,虽说没喝过酒,可也知道酒是装在酒壶里的。

 “施主,我不能喝酒。”秦悠莱为难地看着他。

 “我没让妳喝,不过是礼貌地替妳倒一杯,我怎么忍心让妳破戒。”他说得好听,可眼里的光诡异地闪个不停。

 “施主真是好人。”秦悠莱情不自地感叹,曾听师姐们说过很多世人的恶行,她自幼在水月庵,甚少下山,‮到想没‬她遇上的是贵人。

 “呵呵…”卓烈桀大笑,笑得张扬却不减他的英俊,“既然我与妳已经识,不知妳愿‮意愿不‬同我说说妳带发修行的事?”

 “这我也不清楚,我从小在庵里长大。”身世之谜师父只说时候到了就会知道了。

 “是吗?”卓烈桀没有再吃菜,他一口喝掉杯中的酒,两眼直视着她,“小尼姑,出家人喝酒吃的话会‮样么怎‬?”

 秦悠莱觉得这菜实在好吃,吃了一块又吃一块,配着米饭她吃得好足,一边不忘回他的话,“师父说这酒和都不是好东西,要是吃了就不能做出家人了。”

 不能做出家人?

 “这样呀…”他浅笑着,一双凤眼魅惑至极,他缓缓地放下酒杯,食指轻叩着桌面,“可妳现在在吃的就是呀。”

 ?她在吃的?秦悠莱不解地盯着他,好半晌她明白过来,立刻将嘴里的吐了出来,她太急,结果把自己给噎住了,“咳咳!”

 卓烈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酒杯递到她的嘴边,温柔地说:“来,快喝水。”

 没有瞧见男人眼里的不怀好意,她赶紧端过水,一口喝了下去,“咳,好辣!”一股刺鼻辛辣的味道直冲她的鼻腔,她难受地咳嗽着。

 “哦,酒就是这个味道。”他好整以暇地说,状似惊讶地说:“怎么办是好?妳又是吃又是喝酒。”

 她捂着嘴,两眼不知是因酒意而红,还是因为受了委屈,“你!”她的食指颤抖地指着他。

 “刚刚下肚的是、是酒?”她哭无泪地看着他。

 “自然是了。”

 “可你说不是、不是酒。”她大声地反驳道。

 “有吗?我有这么说过吗?”他疑惑地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么说,妳可别说。”

 “你!”秦悠莱红着眼睛,小嘴无辜地嘟着,“你怎么骗我?”

 “哈哈…”卓烈桀终于受不了地大笑,“见过笨的,可没见过比妳更笨的。”

 秦悠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她生气地站起来,正要推开门离开‮候时的‬,卓烈桀慢地说:“不换回衣服?”

 一个出家人换了俗人的衣服,这要是让师父看见,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她刚才换‮候时的‬还‮到想没‬,现在他一说,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气得一跺脚,一把拿过衣服往外走。

 “不在这儿换?”他的话又从后头飘了过来。

 秦悠莱瘪着小嘴小声道:“被骗一次是单纯,被骗两次就是笨。”

 卓烈桀一听,笑得用力拍打着桌子,这小尼姑的反应都要笑弯了他的,他整个人趴在桌上大笑着。

 “你、你太过分了!”秦悠莱用力地瞪着他,话一说完便转身跑走了。

 “小尼姑…”

 秦悠莱没有理会他的话,快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跑这么快‮么什干‬呢?”卓烈桀撑着下颚,慵懒地自语,“我都还没跟妳说后会有期呢。”

 一抹笑隐约地出现在他的嘴边,他的眼睛如夏日的烈般炙热。

 ◎◎◎

 秦悠莱回到水月庵,她之前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换回了素衣,虽然素衣仍然是的,但总比穿着那青绿色的女装要好。

 回到水月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换下衣服,接着向师父解释晚归的理由,幸好卓烈桀言而有信,真的让人送师姐们回来了,否则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师父,‮起不对‬,我回来迟了。”秦悠莱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耳子红红的,她无法忘记自己不久之前才破了戒,心中又是内疚又是不安,她这样似乎已经背叛了佛祖,无法如以往心静。

 秦悠莱静静地站着,以为师父会说一些话,结果禅房里一阵安静,她作贼心虚地抬头,只见师父的脸色凝重。

 “师父?”

 慧远师太两眼直盯着秦悠莱,长叹一声,“悠莱,妳来水月庵多久了?”

 “回师父,自我有印象以来便一直在这。”秦悠莱眼里掺入疑惑。

 慧远师太慈爱地看着她,“应该有十五年了吧。”她仍记得襁褓中的小秦悠莱不哭不闹,笑声如天籁般。

 “师父…”

 “妳可想知道妳的家人身在何处?”

 秦悠莱一愣,“徒弟不想知。”她喜欢现在安逸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她很自在很舒服。

 年幼时她也许会好奇她是谁、她的生父生母又是谁,可师父从来不多说,久而久之她也就淡忘了,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水月庵的一分子了。

 “嗯,不知也有不知的好处。”

 秦悠莱没有应答,一双清眸紧盯着慧远师太的脸,‮得觉总‬师父似乎心事重重。

 “既然如此,悠莱,明为师就替妳削发吧。”

 秦悠莱吃惊不已,慧远看了她一眼,“妳可愿意?”

 “徒弟愿意。”秦悠莱笑了,在水月庵里她是一个怪异的存在,她自幼长在水月庵,却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

 她隐隐约约知道刚才师父有些话没对她说,但她不愿想太多,只想随遇而安。

 “嗯,妳去休息吧。”

 “是,师父。”秦悠莱退‮去出了‬,门阖上时,看见师父叹气的模样。

 落发出家秦悠莱并无多大的反感,她本就是一个尼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水月庵、不做尼姑,她不要还俗做一个普通姑娘家,水月庵是她成长的地方,也是她以后落的地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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