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山谷间弥漫着淡淡白雾，伴随着一股清新草味。
山谷下的小径传来阵阵推车的声响，还夹杂着细微的交谈声。
“华姊，昨儿个胡大娘提起的人是住在城里的油行老板，听说人
憨厚的，做生意也很老实，去年死了老婆想续弦，央胡大娘提了厚礼上门，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很可惜？”“去年死了老婆就想续弦的男人，我一点兴趣有没都。”回应的是一把温醇的嗓音，不特别娇柔尖细，也不过分低沉
悍。“可是华姊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再蹉跎下去…”
“我有家铺子，饿不死。”
“华姊有家糕饼铺子是
好，但要是年岁大了没人能照应，该怎么好？”“那就随便吧。”回答的是一派随
自在的口吻。“可是再拖下去，要是生不出孩子了该怎么才好？”采织拉着推车，路上泥泞，教她使出吃
力气，说起话来都有些
了。“我说采织，胡大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要你来当说客？”
“华姊，胡大娘是想给我好处，但我没收，我只是担心你眼界太高，要是再蹉跎下去，没了好姻缘又生不出孩子该怎么才好，有个伴总好过人个一孤伶伶的。”采织说着，不
替她担心来起了。她，是她的恩人连若华，两个月前是不要她把她捡回家，她真道知不自己还能去哪，她甘愿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着华姊。
如此善良的华姊，面貌姣美，是其尤那双媚而不妖的眸，与她对上眼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回头多看一眼的。
可她总是一副看淡人生，彷佛己身是死是活都无所谓，那般随
态度教她不由怕着。“采织，你要明白人来到这世上是孤身前来，孤身离开，在世有个伴又如何？走到底，依旧孤独。”她不孤独，甚至享受人个一的生活，而现在她开始后悔两个月前怎会鬼
心窍把采织捡回家，真是失策。采织听得一知半解，想再追问又怕问透了也听不懂，于是又绕回原话题。“可是华姊，女大当嫁，嫁人生子是姑娘家都该经历的，就算相公不可靠，但好歹有个孩子，下半辈子有个指望。”
“孩子…”连若华不
沉
着。曾经她也想要个孩子，但是老天不给，而如今…老天肯给吗？以往没想过这问题，也许往后可以想想。
“是吧是吧，有个孩子多好。”瞧她似有些心动，采织不
继续游说着。“我家中弟妹有八个，虽说是吵闹了些，但是等到我被我爹给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后，我才知道吵吵闹闹的才是家。”瞧她说到最后，神情有些落寞，连若华扬起眉，煞有其事地说：“也是，找个男人生个孩子，听起来这主意还不错。”
“是啊，要是华姊有意的话——”
“别，我要的是孩子可不是男人。”
“什么意思？”
“还不懂，找个男人让我生个孩子就成了，我可不想要个男人绑着我。”连若华朝她笑了笑，满意见到她面
惊吓的表情。很好，应该可以让她稍稍安静一点才是，这聒噪的丫头。
“华姊！”采织好半晌才回神，惊呼着。“这怎么可以，一个姑娘没出阁，要是有了身孕非但惹人争议，这孩子恐怕还不能入籍呢。”
“犯法吗？”连若华一脸认真地问。“会被拖去游街还是浸猪笼吗？”
采织呆了下。“是不至于，但是孩子往后是不能经商不能应举不能…”
“那就让他当农夫吧。”语气之肯定，彷佛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子，而她准备存钱买下几亩田了。
“华姊，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来起看像在说笑吗？”
就是不像她才怕！“华姊，你该不会早就有人选了吧？”难怪华姊对胡大娘上门说媒
不心动。“人选？”
“隔壁医馆的申大夫。”就她所见，申大夫和华姊走得极近，感情甚笃，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成亲？
“他嘛…”她沉
了下。“不成。”“难道华姊想上小倌馆？”采织小声试探着。
“齐天城有小倌馆？”连若华诧道。“是那种可以让女人玩乐之处吗？”
采织无力地闭上眼，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华姊要是道知不就算了，她干么提这些呢。
“在哪？”瞧采织抿
不语，连若华就知道这小倌馆肯定是她的备选之处，既是如此，她当然得要探一探，说不准哪
她就会大驾光临。虽说八字没一撇，但如果她真想要个孩子，当然要自己挑男人，挑个好看顺眼的，要是能银货两讫，更是极致完美。
采织把嘴抿得死紧，死也不肯多说一句，绝不能让华姊去做那般惊世骇俗之事！
连若华睨了她一眼，微微皱起一双秀眉，盯着她左手边好一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向走去。
“华姊，咱们不是要回去了嘛，得往这儿走。”采织指着前头，却见她头也不回地朝左边的岔道走，不得已只能拉着小推车跟上。
走了一小段距离，就见连若华停在树丛前头，她不解地探头一看，马上吓得退了几步。“华华华姊，那人…是活着的吗？”
连若华垂眼看着满身脏污和血渍的男人，接着抬眼望向半山
，最后再把目光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状似陷入天人
战。“华姊，咱们走了，大不了替他报官去，找官爷来处理。”采织拉拉她。
连若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还活着，不需急着报官。”
“他还活着？”可华姊看他的眼神，那冷锐目光就跟看尸体没两样。“华姊，咱们现在要怎么着？”
“我在考虑。”一个采织已让她不得安宁，再添个男人…道知不会变成如何？ M.IｓjXｓ.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