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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昏的朦胧中,鹊儿仿佛回到小时候。见到了死去的爹娘,还看见好心的赵家老爷和夫人。有时一个转身,眼前又站着许多面目狰狞的山贼和穷追不舍的官兵。

 梦里她拼命的逃啊逃,唯一能发出声的,就是喊着辰-的名字…

 “别怕,我在这啊。”

 辰-抚着她发烫的额头,焦急地安慰着。

 鹊儿昏睡了数,这天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瞧见辰-俊秀的脸庞就在眼前,望见那深情的眸子瞅着自己,一时以为还在梦中呢。

 “鹊儿,来,我喂你把药吃了。”

 辰-将她扶坐在前,舀了一匙药汤送到她嘴边。

 但药才进了口,鹊儿就全都呕了出来。

 如此反复的试,一碗药全吐在身上、被上,一勺也没进她的口。

 就算是仙丹妙药,也得入了口才能救命-辰-望着怀里就快融化似的鹊儿,急得仰天问道:

 “老天爷,她这样一个好女孩你都要带走,那我云辰-何必独活在这世上呢?”

 一旁的娉婷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静静陪着掉泪。

 “来,再给我一碗。”辰-伸手向娉婷。

 只见他直接将碗就口,将药含在口中,慢慢送进了鹊儿的嘴里。

 或许真是老天有眼,怜悯鹊儿的好心肠,就这样,辰-顺利将这碗药送进鹊儿的口里。

 接下来数,鹊儿就是在辰-这般细心呵护下渐渐康复了。

 这天,辰-端了药坐在边,鹊儿一手接了过来,泪就潸然落下。

 辰-心疼地拭着她的泪说:“你只管安心养病,其它的别多想了。”

 “你…不气恼我了?”鹊儿低头问。

 “傻瓜,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呢。”

 辰-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令他魂牵梦系的容颜。

 鹊儿也伸手抚摸他的脸说:“你瘦了。”

 辰-一听,那多杂在心里的牵挂和懊悔顿时全涌了上来。

 想过去,再多的磨难都没能让他低头喊过一声苦。然而此刻这一句话,却轻易让他红了眼眶。

 “对不住,我老教你烦心…”

 “别说了,鹊儿。”一句话梗在辰-的喉间,他只能将它化作一个拥抱。

 这时娉婷在屋外喊着:“鹊儿,我熬了粥,你趁热吃了吧。”

 她跟夏庸一推门进来,鹊儿就想起身下,惹得她连忙阻止。

 “算是我求你,给我多躺两天吧。才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咧,还不肯安分点。”

 “我到底躺了几天啦?”鹊儿问她。

 “快十天啦,‮是不要‬你写了那本…什么来着?”

 “药谱?”

 “对对对!幸好有那本药谱,辰-才能救回你这条小命喔。”

 “是你配的药?”鹊儿惊讶地望向辰-,他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

 “哎,他不但开方子亲自煎药,还一口一口的喂你吃呢。”娉婷说。

 鹊儿听了,眼眶立刻红‮来起了‬。

 “‮子辈这‬…我怕还不清欠你的情了。”鹊儿低头拭泪说。

 “哎,不就是爱上了,还分得清谁欠谁吗?”娉婷拍拍她,感慨地说。

 “就是啊,就像咱俩。”夏庸一脸堆笑的指着娉婷。

 谁知娉婷就见不得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一抬,哼着鼻子说:

 “我是订了亲的人,可别动不动就想扯个不清不楚的,落人口舌啊。”

 “什么不清不楚?村子里谁‮道知不‬你是我的人啊!”“夏大爷,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娉婷杠上他说。

 “还用怎么说,当然是我的老婆啊!”娉婷一听,立刻红着脸啐他:

 “臊你的!谁是你老婆。”

 “迟早是喽。”夏庸搔着头说。

 鹊儿和辰-也被他俩逗得笑了出来。

 四人在房里聊了会儿,夏庸突然转头问辰-:

 “兄弟,那赵度耘带着人在山下前前后后转了好些天,依你看,他究竟使的什么招啊?”

 辰-蹙着眉,正忖度着该不该将心里的疑虑说出口,鹊儿却突然叫出声来:“啊!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怎么啦?”辰-见她一脸惊恐,急急问道。

 鹊儿一把抓住辰-的手,这才将那晚听到的对话仔仔细细的说个明白。

 娉婷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夏庸则是连声咒骂,恨得直咬牙。

 辰-低头沉了半晌,才说:

 “还好我的顾虑是对的,我早盘算他们会来这么一着,如今看来我得尽快动身了。”

 “可你还在被官府通缉,走的成吗?”鹊儿问。

 “就算是死谏,我也要将百姓疾苦上报朝廷。”

 “可是…”鹊儿低下头,说不出心里的万般愁苦。

 娉婷见状,即刻拉着夏庸离开房间了。

 “没事的,你别担心。”

 辰-倚着沿坐到她身旁,抚着脸想说几句安慰话。但鹊儿执意的抓着他的手说:

 “你别骗我!我听明白得很,他们正等着要害你呢,这一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其实辰-决定上山之前,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当初立誓时尚是孤家寡人,来去都无牵绊,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鹊儿了。

 “鹊儿,你就跟着大伙先去山东,事情一办完,我立刻过去与你会合。”

 “不!别扔下我‮人个一‬,我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鹊儿直往他怀里扑,两手紧抓着不放。

 这夜,辰-没让她离开自己怀里,却也没能给她一个承诺。

 他不想欺哄,更不愿留下一个枷锁,教她揪着心等一辈子。

 *****

 今年冬天来的早,一连几天纷飞的瑞雪,不但覆盖了群山,也暂时退了蓄势待发的官兵。

 因为过两天就要开始迁村,当所有的事都大致安排妥当后,辰-遂提议今儿个晚上大伙热闹热闹,就当是提前过年了。

 这因着鹊儿病倒几乎被辰-遗忘的岳蝉,终于找到与他亲近的机会。整跟进跟出,片刻不离。

 “云哥哥,你桌上这册子是做啥用的呀,写得这样密密麻麻的。”

 “喔,那是我准备呈给尚书大人的陈情书。”辰-随手翻看着说。

 “这么说…云哥哥是真的要上京喽?”岳蝉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喜悦。

 “嗯,依眼前的局势,我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岳蝉用无限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说:

 “以前我爹就常说云哥哥是个人才,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做大官呢。”

 “你爹太抬举我了,瞧,我不过只是个庄稼汉罢了。”

 “那是因为你心地好,见不得百姓受苦,才甘愿陪他们在这受罪嘛。你的委屈我明白。”

 “委屈?”辰-不解她的意思。

 “怎不委屈!为了他们,你不但舍了功名利禄,还被官府当成了民,这还不委屈?”

 “话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有良知、将百姓疾苦视为己任的人都会这么做的。”辰-说。

 “我懂,但就觉得你牺牲太大,不值啊…”说着她就低头掉起泪来了。

 辰-赶紧拍她的肩安抚着:

 “妹子,你多虑了。”

 “别再喊我妹子了,我…迟早是你的人了,何须如此见外。”

 辰-心想干脆趁此独处机会将话讲明。

 没想岳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扑进了他怀里温言软语的说:

 “只要云哥哥能为自己将来打算,我也就不怕自己没得倚靠了。”

 “妹子,你这…”他轻轻推开她,缓言说道:“妹子,这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你说,我正听着呢。”

 “这婚约本是父母早年立下,我自是应当履行,但如今人事变迁,加上我对你并无一丝男女之情,而且…我早巳心有所属了。”

 “‮道知我‬,你喜欢鹊儿。”岳蝉脸着寒说。

 “妹子,站在兄长的立场,我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照顾你一辈子的。”

 “这么说,云哥哥打算做个背信忘义的人喽?”岳蝉紧咬着问他。

 辰-经她这么一驳,竟不知该怎么应了。

 过了许久他才说:

 “若为了鹊儿,我什么也愿意…”

 这时夏庸手里抱着两坛白干,口里嚷嚷着闯进门来:

 “兄弟,今晚咱们非得喝它个痛痛快快啊!”夏庸才站定,只见岳蝉悲愤加的夺门而出,搞得他一头雾水。

 “耶,好端端的她哭什么呀?”

 辰-抿着摇摇头,夏庸见他一脸为难,猜想也是为了婚约一事,于是拍着他的肩说:

 “兄弟,今儿个别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咱们喝酒去!”

 辰-抬头,旋即放声大笑说:“好!今晚就喝个痛快吧。”

 *****

 正因离别在即,虽说是提前过节,整个村子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离愁。夏庸趁着酒酣耳热之际,突然举杯问道:

 “这一巡,大伙说应该敬谁?”

 “当然是辰-了!”众人嚷着。

 辰-二话不说,一个仰头,杯底便已朝天。

 “爽快!好,再来该谁喝呢?”夏庸脸上已是红通一片。

 “鹊儿也该喝一盅!她可是咱们村里的活菩萨咧。”有人嚷道。

 鹊儿一听,直推说:

 “对不住,我实在不胜酒力。”

 “我代她喝了吧。”辰-二话不说举杯仰尽。

 “不成不成!要喝,也得你们杯喝才行,大伙说对不对?”

 夏庸这么一鼓噪,众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了。直闹到他俩人终于当众把酒-了才算作罢。

 闹完了辰-与鹊儿,箭头竟一下转到了夏庸和娉婷身上。

 夏庸干脆,拿起酒杯就说:

 “除了女人哭,俺啥都不怕,喝这杯酒算什么,喝就喝!”

 可娉婷却跟他唱反调,怎都不喝。

 “耶,大伙开心,你做啥不喝?”夏庸面子挂不住的问。

 “你凭什么要我跟你喝杯酒,我就不喝!”娉婷毫不退让。

 一旁有人趁势加油添醋的问:“可不是嘛,你凭什么啊,夏老弟。”

 “喝吧喝吧,喝了好叫夏庸娶-回家啊。”有人帮腔说。

 娉婷一听下不了台,更加不依了。

 夏庸一脸尴尬杵在那,正手足无措时,有人故意他:

 “哈!原来夏老弟胆子小,怕碰钉子啊?”

 这话分明是逆着拨他,只见夏庸往大腿一拍,大喝一声说:

 “咱?大丈夫敢作敢当,今儿个就当着大伙的面,说娶你了。”

 语毕,他一把将娉婷拎了过来,把酒杯进她手里,硬要她把酒干了。众人一鼓噪,娉婷也不好再推托,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但双颊绯红的娉婷还是拉着鹊儿抱怨:

 “你看嘛,他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好像这酒是我他喝似的,就这么跟了他,我可从没怨过一句啊。”

 只见鹊儿对辰-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起身对众人说:

 “夏大哥,你这喜酒大伙就先领下了。但那一干嫁娶的礼俗绝不能免,等到了山东一切安置妥当后,可得立刻为赵姑娘二补上,你可答应?”

 “这没问题,‮定一我‬办!”夏庸拍着脯承诺说。

 众人见状,更加为这锦上添花的喜事鼓掌叫好。

 在这欣庆祝的时刻,唯独岳蝉闷不吭声的坐在一旁,冷眼望着一切。

 *****

 这一夜,辰-手里的酒几乎不曾断过。有祝他京城之行一路顺风的,有感谢他这些时照应的,辰-当然都二回敬。

 这一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鹊儿见他醉意甚浓,上前将他勤回屋里去。

 辰-才躺上了,手却紧紧抓着她不放。

 “鹊儿,你心里可曾怨过我?”

 “你‮么什说‬醉话,快睡了吧。”

 鹊儿轻轻帮他盖被,可辰-执意要趁着酒意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要没遇上我,你应该已经嫁个好人家,怎会在这荒山野岭间奔波躲藏呢?而我这一去也不知…”

 “我求求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好吗?”鹊儿摇着他说。

 辰-伸手轻抚她的脸,像是想牢牢刻记在心坎里,好为离别准备。

 鹊儿挤出笑容安抚他说:

 “你躺着,我去熬碗汤药来帮你解酒。”

 或许也是酒力发作,辰-双手没了劲儿,只能合了眼似睡似醒的等着鹊儿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推门的细微声响,有人缓步走近边。辰-一个翻身对她说:“甭忙了鹊儿,我躺一躺就好了。”

 辰-勉强睁开了眼,但屋里油灯已灭,放眼四下尽是一片漆黑,仅能借着窗透进的月光隐约瞧见有个纤瘦身影正在边宽衣解带,不‮儿会一‬便钻进被里来。

 辰-伸手一触,惊觉竟是个浑身赤luo的体,他发声问着:

 “鹊儿,你怎么…”

 她也不应,自顾解开了他间的束带,将自己浑凉的身紧贴他膛。而那双凉软的手更大胆地滑过他的肚腹,往长里直探摸。

 “鹊儿,你…”辰-倒一口气,又惊又疑的问:“你该不是也喝多了吧?”

 话才说完,她竟轻巧的将辰-那昂扬立的龙之物握在手中,上下‮弄抚‬‮来起了‬。

 已藉酒意释放深情的辰-经这么一挑、哪还把持的住,立刻将她搂近,欣喜的说:

 “原来你也肯这样对我啊,鹊儿。”

 他话还在嘴边,她立刻送上一个吻,将自己软溜的舌直探进了他的口中。辰-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拨,一把火直往身上烧。

 他才一个翻身覆了上来,她立刻敞开双膝接着。辰-伸手一摸,这才发觉鹊儿的长辫不见了。

 “咦?你的辫子呢?”他恍惚地问。

 “别管什么辫子了,来…云哥哥,我正等着你呢…快进来啊。”

 辰-一听这声音,人立刻醒了过来,迅速翻身下点灯。

 这会儿定睛一看,才知那人竟是岳蝉。

 “妹子,你这是…何必呢?”辰-难堪的穿上衣物,不正眼看她。“快穿上衣裳吧。”

 岳蝉不甘的穿上衣裳,眼角含恨的说:

 “不这样…你会对我负责吗?”

 “我说的很明白了,这一生除了鹊儿…”

 “鹊儿!鹊儿!我才不管她,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子啊。”岳蝉嚷道。

 “妹子,我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休怪我…”辰-沉稳地说。

 “你怎么?不就是背信忘义嘛,是不?要我眼睁睁看她随你上京,坐了我的位,享受我应得的荣华富贵?休想!”

 她这话才说完,没想鹊儿刚好端着汤药走进屋内,接上她的话说:

 “岳蝉姐姐千万别误会,我不会跟辰-上京的。”

 “你别在那作戏了!”岳蝉眉一扬,冷冷回应。

 “是真的。辰-这一去路遥山险的,能否再见面都很难说了,我还有什么奢求的呢。姐姐放心,只要辰-能乎安回来,我愿意服侍你们一辈子。”

 “你别说这种话!鹊儿,我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辰-直言反驳。

 鹊儿望着他浅浅笑说:

 “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你要只‬能平安就好。”

 辰-还来不及说出心中感动,岳蝉却突然指着他俩人,尖声狂笑嚷道:

 “你们果然好啊,一搭一唱的来诓我。”

 辰-一听她竟如此辜负鹊儿的体谅,子一转,声严厉的说:

 “妹子,鹊儿已经让步到此你还不足,我对你也仁至义尽了。”

 “好,终于说出你心里的话啦。”她跳下直往外冲,还边扔下威胁的话来:“你等着,我会让你后侮的…”

 鹊儿见状,拖着辰-就往外走。

 “辰-,你快去把她追回来啊。”

 “别了,让她静静的想一想吧。”

 “可是她…不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还是先把她追回来再说。”

 辰-一把拉着她说:

 “够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从今天起,别再管旁人了,多为自己打算打算行吗?”

 “我很好。”鹊儿逞强地说。

 辰-听了只有心疼。

 除了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这夜,两人紧紧相拥却始终不得入睡,无非是想在离别来临之前,多留些相聚片刻的记忆。

 纷飞雪在屋外无声飘落,大地更是一片令人发寒的宁静。

 谁也‮到想没‬,这就是暴风来袭前的最后一刻平静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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