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夺嫡之十九
防盗章,10。29晚七点替换~~~~
晚间宁太太设宴,沈氏感觉宁太太的眼神几次落在自己身上,遂抬头大大方方的朝宁太太一笑,宁太太微颌首,道,“州府的菜可还合口?”
沈氏笑,“我是初来州府,许多菜都还是头一遭见,多谢伯母款待。”如今她倒不似上午那般紧张了,想这宁家人亦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无非是更富贵些。她家里虽穷,也不缺吃穿,来宁家又不是为沾他家多大的光。沈氏是个聪明人,且她身上虽已是最好穿戴,显然还不如宁太太身边的大丫环体面。可是,这有什么呢,她并不是宁家的奴婢。
沈氏坦然了,宁太太更不缺涵养,笑,“那就多住几
,我这里成
无事,就盼着亲戚们多来走动。”
沈氏笑,“今次能随姑妈过来瞧瞧表妹,能见到太太,已是难得的运道。太太这样客气,我心向往之,只是家里我们太太也有了年岁,再有孩子年纪还小,一老一小,着实记挂。”
宁太太便不再虚留。
宁家是富贵人家,女眷头上
戴着精致的首饰,身上穿着漂亮的绫罗,就是小陈氏这等守寡的,身上衣裙也只是颜色素,料子并不差。这样的珠光宝气,富贵景象,沈氏瞧着都有些眼晕。
好在宴会时间不长,陈姑妈自然是歇在女儿小陈氏的院里,沈氏与何恭住客院,陈三郎由宁三爷带去安置。
晚上小夫
说起话来,难免感慨一回宁家富贵,沈氏问,“相公见着宁三爷了?”
“宁三哥好风仪。”何恭这话大出沈氏意料,宁六爷之事,可是这位宁三爷一手
办,就听何恭叹道,“表妹之事,也不能全怪宁三哥。”
沈氏眉毛挑起,何恭低语道,“不瞒你,这次宁三哥都与我们说了实情。当初确有冲喜之意,只是,此亲事并非宁家求来,是陈姑丈攀附宁家,悄悄写了表妹的八字,令宁家合了。确是大吉之象,宁家方允婚下聘。”
沈氏皱眉,“那为何在定亲时还要百般托辞?”
“宁家这样的门第,不好传出冲喜之事来,便寻了托辞。”何恭这样一说,沈氏倒是信了,钱财动人心,若是拿闺女能换来盐引,不知多少人家乐意。只要宁家稍透口风,说不得陈姑丈还是竞争上位。这到想里,沈氏又对陈姑丈添了一层不屑,沈氏道,“既然此事不好传出,怎么宁三爷又直言相告?”
何恭道,“宁三哥是不想咱们误会吧。”
沈氏低头琢磨,宁三爷的意思大约是提醒陈家,宁家可不是骗婚,宁家是正正当当的买婚,你陈家得了好处,也道知要买卖已清,再摆亲家的谱儿就过了。
这话,沈氏只放在心里,并未与丈夫说。天时已晚,夫
两个说会儿话便歇了。
见过了小陈表妹,事情也说了,小陈表妹亲自写了封信给父亲,陈姑妈再留一
,便向宁太太告辞。宁太太苦留不住,命宁三爷好生将人送出去。
陈姑妈陈三郎母子瞧着宁三爷总有些个不自在,家里把闺女作价卖了,如今又来宁府摆亲家脸孔,陈姑妈陈三郎还都是有些脸皮的人,颇是心虚没底气。倒是何恭,他天生好
子,遇人遇事多往好里想,初见时已将宁三郎认定为坦
之人,此时亲热的同宁三郎说着离别的话。宁三郎心下甚是好笑,暗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呆人。
好在宁家子弟最不缺涵养,耐着
子听何恭啰里叭嗦一顿,宁三郎亲切又自然的应付何恭,“待有闲暇,我必去碧水县寻贤弟吃酒。”
何恭拱手告辞,“那我就在家等着宁三哥了。”
宁三郎一幅惜别模样将何恭送走。
沈氏于车内忍俊不
,想这大户人家也可笑,倒要时时装出这般温文尔雅礼数来,真是憋也要憋死了,倒不若他们小户人家人情世故简单,喜怒随心。
陈姑妈见沈氏微笑,拍拍沈氏的手,“想子衿了吧?”以为沈氏挂念家中幼女,方因归家欢喜。
沈氏道,“说不想是假的,不过家里有母亲照看她,是不也很担心。”
陈姑妈叹,“做娘的,都是一样。”想到女儿,难免心下酸涩。
沈氏道,“姑妈放心,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氏的话里自有一种笃定,听的陈姑妈一怔,继而微微点头,道,“是,会好起来的。”又满面愧
道,“以往我对侄媳妇多有误解之处,侄媳妇毫无芥蒂跟我跑这一趟,倒叫我心里愧的慌。”女儿福薄,遇到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相较之下,她先前从未给过沈氏好脸子,不论沈氏是看在何恭的面子上还是怎地,肯随她一路来州府帮衬,且尽心尽力,多么难得。
陈姑妈肯知她情,这一趟就算没白跑。沈氏安慰道,“姑妈何必说这样外道的话,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说到底,还是一家子。”
陈姑妈低喃,“是啊,还是一家子。”
回程无需细表,沈氏面上不显,却是归心似箭。以往在家嫌闺女成
叽叽喳喳,这离开不过四五
,便已是牵肠挂肚,不知闺女在家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沈氏慈母心肠,想的便多,其实何子衿的
子,她不给别人委屈受已是极好。何老娘成
念叨何子衿,“你别总在族长家吃饭,家里又不是没你的饭吃,天天在人家吃,丢脸。”
何子衿根本不怕说,她满肚子道理,道,“家里又没
吃,我想吃
!”何老娘的脾
,何子衿简直难以形容,她爹在家吃饭,那是有鱼有
,倘哪
他爹不在家吃饭,何老娘便叫厨下清粥小菜的应付。何老娘倒不是有意刻薄沈氏何子衿,何老娘自己也这样吃,后来还是何恭说过几次才有改好。如今何恭沈氏都不在家,何老娘便又犯了老毛病,何子衿要求吃
,被何老娘骂了回“败家”,何子衿就自己出去找饭吃了。她或是在何洛家吃,或是去贤姑太太那里,反正是不着家,何老娘有时找她都找不到,颇是火大。
此刻又听何子衿嘟囔着要吃
,何老娘怒,“个死馋丫头,不吃
能馋死啊!等你爹回来再吃
!”
凭何老娘怎样说,没
吃,何子衿就是不在家吃饭。何老娘气个半死,余嬷嬷笑劝,“孩子家,有哪个不爱吃
的,想大爷小时候也爱吃
,太太还真动气不成?要奴婢说,倘大爷回来见着大姐儿瘦了,该心疼了。”
见余嬷嬷提起儿子,何老娘冷哼一声,“还道知不姐姐样么怎了呢。”心里记挂着陈姑妈。
余嬷嬷倒了盏温茶奉上,继续道,“大爷走前,特特悄悄吩咐了奴婢,要仔细服侍太太,尤其一
三餐,万不能叫太太过于节俭。大爷回来,知太太饮食不下,定要怪奴婢无能的。”
何老娘听到儿子这般孝顺,立刻和缓了脸色,喝了半盏茶,笑道,“恭儿这孩子…我在家,吃的
睡的香,倒是他出门在外,唉,道知不吃不吃得惯州府的饭菜哪。”
余嬷嬷笑,“太太只管放心,大爷一
较一
出息,又有大
在畔,总能服侍的大爷周全。”
想到沈氏,何老娘习惯性的想挑毛病,一时又挑不出,将嘴一撇,只得作罢。
余嬷嬷接着说起何恭来,直哄得何老娘眉开眼笑,答应第二
买些鱼
来吃。
余嬷嬷将这事告诉何子衿,何子衿小
手合什,直念,“阿弥佗佛,嬷嬷,你功德无量啊。”想也知道是余嬷嬷劝得何老娘割
。
余嬷嬷瞧着何子衿小模小样的做大人状,住不忍笑弯了眼,摸摸她头,道,“姐儿是不是想去拜佛了。”
“拜佛无用,拜嬷嬷才有用。”
余嬷嬷笑不拢嘴,“姐儿这么小,就会说趣了。”她是何老娘的陪嫁,一辈子没嫁人,看着何恭长大,如今瞧着何子衿,从心里头喜欢,只是沈氏与何老娘婆媳不睦,何子衿来何老娘这里候时的少。听她说话有趣,余嬷嬷笑问,“姐儿想吃什么菜,明儿我叫厨下周婆子做了来。”
何子衿比划道,“去岁这会儿集市上就有这样一寸大小的小银鱼,回来收拾了腌一腌,用鸡蛋糊裹了炸了吃,好吃。”
余嬷嬷深以为异,惊叹,“姐儿连怎么做都知道?”才这么小的孩子。余嬷嬷是帮着何老娘将何恭带大的人,知道寻常的小孩子是什么样。
何子衿并不掩饰自己的聪慧,只是问余嬷嬷,“嬷嬷,道知我怎么炸小鱼,你说,我像神童不?”
余嬷嬷…心下惊叹尽去,笑道,“姐儿的确聪明啊。”神童什么的,还是不要让小孩子太骄傲方好。
何子衿:穿越什么的,哪里用掩饰智商啊,问一句“我是神童不”,立刻没人觉着你是神童。世道啊,就是这般残酷。人类啊,永远不能相信眼前的真实!
肚子里感慨一回,何子衿又跟余嬷嬷点了好几个好菜。相较于何老娘,余嬷嬷的慈爱反更像一个祖母,晚上怕她睡不惯
铺,余嬷嬷还哄她睡觉哩。
待小夫
二人归来,拜见了何老娘,并将宁家之事细细说了,何老娘方稍稍放心,道,“厨下炖着羊
,你们先回房梳洗吧,儿会一过来吃饭。”
这半
没见着闺女,何恭问,“娘,子衿呢,怎地没见?”
这几
与何子衿独处,何老娘早烦的脑门儿疼,闻言没好气道,“出去野了。”
何恭:…
沈氏心下不悦,犹是温言细语,“这个时辰,去阿洛家读书了吧。”
余嬷嬷笑,“是,大爷大
去了州府,大姐儿仍是每
去族长家同洛少爷念书,没一
落下的。我去叫姐儿回来吧,姐儿念叨大爷大
有几
了。”
沈氏笑,“劳嬷嬷照看她,等子衿念完书自会回来了,别耽误了她念书。”虽不是正经念书,沈氏也盼着闺女多认几个字。
余嬷嬷笑,“姐儿极懂事,在太太这里几
,太太精神都较往常好了。”
何老娘听这话,强忍着没发表意见。
夫
二人知道闺女
好,便告退回房洗漱。
何子衿傍晚知道父母回来了,一路小跑回家,见何恭在院里,何子衿张着小手飞奔过去,“爹,你回来啦——”何子衿是个热情的人,两辈子都是,她打算跑过去给她爹一个大大的拥抱。何恭见着闺女更是欢喜,先一步俯身去抱,没成想何子衿天天在外疯跑,运动神经太好,蹿的太高,嗖一下,直接蹿过了她爹的怀抱,叭唧一声,五体投地摔到了地上。
何子衿吃饭候时的两个棉球还
鼻孔里,很得何老娘骂一通,“一个丫头片子,就道知不老实些!你是不是猴子投生的,没片刻安宁!”
何老娘这样训斥何子衿,沈氏第一个不乐意,当然,她也经常训闺女,可是,她训是她训,何老娘这般,她就是不乐意!何子衿全当何老娘在放
,天真无
的请教她爹道,“我娘说我属麻雀的,祖母说我是猴子投的胎,爹,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何恭语噎,转头给老娘提个醒儿,“娘,你别对着丫头
讲,她哪里知道这个。”孩子渐渐懂事,说话上得注意些了。转而对何子衿道,“乖女,吃饭吧,鼻子还疼不疼?”
何子衿摸一摸,“有点儿酸。爹,我鼻子不会撞矮吧?”
“不会,你鼻梁像我,高高的。”何恭哄女儿,给闺女夹一筷子凉拌黄瓜。
何子衿一幅放心的样子,跟他爹道,“我就怕万一撞扁了,成了祖母那样儿,可怎么办呀。”何老娘天生趴趴鼻。
沈氏险没笑出来,抢在婆婆之前先训闺女,“怎么能那样说你祖母,不懂事。”
何老娘仍是气的了不得,指了何子衿问,“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怎么了!”
何子衿歪着小脸儿,一幅老实模样的说,“没怎么,就是没我好看。”不待何老娘过来捉她,她自己跳下椅子撒腿跑了。
何老娘鼻子气歪。
沈氏忍笑,何恭可住不忍,他一面笑着一面劝老娘,“丫头的孩子话,娘你要跟她生气,那可没个完了。”
何老娘转头对儿子开炮,“都是你惯的,个死丫头,明儿非打她一顿,叫她明白规矩!”
何恭劝,“娘你还是打我一顿算了,女不教,父之过。”
何老娘疼儿子入骨,听这话都没忍住啐儿子一口,道,“就是你这样才惯的死丫头没大没小!”
何恭点头,敷衍,“我惯的我惯的。”
沈氏指向桌间的红焖羊
,扯开话题,“相公尝尝家里的羊
。”转而对何老娘道,“母亲不知,州府饭食倒是精致,相公一直说还是家里的对口。住在宁家,我也不好亲自去给相公做。这回了家来,多吃些。”最后一句是跟丈夫说的。
何老娘又是一阵心疼,顾不得说教,忙亲为儿子布菜,道,“尝尝这羊
,原是那死丫头馋嘴要吃,还刁钻的说要烤来吃,我叫周婆子炖的。今天死丫头没个大小,不叫她吃了,你赶紧吃。”
沈氏颇是惊奇,想依婆婆的抠门,竟舍得给闺女买羊
来吃,真是奇也怪哉!
用过晚饭,何恭留下来陪老娘说话,沈氏借故去厨下蒸了个水蛋给闺女吃,回屋里何子衿正在榻上枕着个小荞皮枕,翘着两条小短腿躺着呢,大红的
脚滑出一截圆润白
的小腿腕。沈氏道,“你那是个什么样子,把腿放下来。”
何子衿摸着肚皮站起来,“我正算着娘你什么时候给我送饭来呢。”
沈氏轻斥,“你嘴里再没个把门以后都别吃饭了。”将水蛋给闺女放跟前,还有一碗简简单单的青菜汤。
何子衿不服,接过勺子道,“祖母竟然说我像猴子!”
沈氏道,“你要不像猴子,怎么蹿出去摔地上的?”亏得没破相。
何子衿叹,“一见爹爹,兴奋过头啊!”又问,“娘,你去州府这么久,想我不?怎么一回来就训我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沈氏摸摸闺女的头,笑,“赶紧吃饭吧。”
晚上何恭回房,又同闺女说了许多话,答应闺女明
就给她弄一幅烧烤的家什来。父女两个说着话,何子衿毕竟年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何恭把闺女放到自己房间的
上,在闺女胖脸上亲一口,对
子道,“好几天没见咱闺女,真想的慌,今天让她跟咱们一道睡吧。”
沈氏摸摸闺女
嘟嘟的小脸儿,心中亦满是怜爱,笑,“也好。”服侍着丈夫宽衣上
。
何恭感叹,“还是家里舒坦。”
沈氏笑,“宁家那般富贵,待客用的被子都是锦缎做的,难道不好?”
“不比家里的棉被。”何恭资质一般,却素有自知知明的,握着
子的手道,“我不是有大本领的人,以往也曾欣羡过富贵,不说别家,姑妈家就较咱家富庶许多。我并不是争强好胜,就是瞧着姑妈穿的好戴的好,有时也会想,若自己有钱,也叫娘出去风光风光。这回我是看透了,哪怕咱家穷些,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就是福气。真似姑丈那般,可惜了表妹一辈子,这富贵,到底无甚意趣。咱们哪,就这么着吧。”
沈氏会心一笑,柔声道,“我也觉着还是自家的日子好。”她去宁家不过两三
,委实长了大见识,富贵人家那许多讲究且不提,丫环婆子多些亦不算什么,姨娘通房就大喇喇跟在主母后面服服侍,真不知主母是啥滋味,妾室是啥滋味了。她自家日子虽寻常,可是夫
一条心,过起日子方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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