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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秦御的苦肉计
 礼亲王一推干净,坚持没有人赃并获,周睿便不能说是被沈清所伤,就是不肯出人来。

 周鼎兴浑身发抖,胡须颤,被气的息不过,往后倒去。

 义亲王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周鼎兴,对于周家和礼亲王府恶,他却是乐见的,一时拍扶着周鼎兴的膛,为其顺气,一时劝慰着道:“皇兄,本王看周家大少爷的死,多半是和你那府上客卿有关联,本王的仙鹤亭远离湖岸,当时湖心确实就只有二人在,即便不曾人赃并获,那沈清也是最大嫌疑人,皇兄便将他出来吧,何必为他和周家如此过不去呢,周阁老的孙子没了,皇兄也要体谅人家死者家属的心情嘛。”

 他这明着是在劝说,暗中却在挑事儿,是在说义亲王不讲道理,不近人情,半点脸面也不给周家,铁了心和周家过不去。

 周鼎兴脸色愈发难看,礼亲王却呵呵一笑,道:“说实话,今若非周大少爷动了不好的心思,也不会独自和沈清滞留在仙鹤亭,更也不会引得今其后的事,自己也不能就这么丢了性命。周家没管好儿子,如今倒抓着本王府上客卿不放是何道理?”

 他言罢,看了一副受不住打击要晕倒的周鼎兴,长叹了一声,道:“罢了,死者为大,周大公子没了,周家悲愤本王也理解,本王便给你们个机会。若然能够证明沈清确实是伤了周大公子的人,莫说是将其出来了,便是现在周家将他杀了为周大少爷陪葬,本王也无话可说。怎样?”

 礼亲王一副本王已经够深明大义,够给你周家面子的神情,周鼎兴气的老眼都血红‮来起了‬,胡子一翘一翘的。若是他们手中有证据,证明是沈清打的人,这会子还和礼亲王费什么口舌,扯什么皮。

 他想着一把推开义亲王站起身来,道:“老夫虽然没有铁证证明沈清伤我孙儿,但却有间接人证,王爷又有什么能够证明,沈清就一定是清白的!”

 他言罢,周江延推了一把那边站着的吴崇军三人,吴崇军反应过来,率先上前道:“我和冯姑娘,五姑娘都能证明,我们离开时,仙鹤亭除了周睿和沈清再没旁人,且当时是因为发生了争执,我们才离开的,一定是这个沈清打伤的周睿!”

 他言罢,吴紫嫣和冯意欣也忙忙表示,必定是沈清和周睿争执时动了手。

 礼亲王便看向了顾卿晚,道:“你怎么说,周大少爷是你所伤吗?”

 顾卿晚自上岸,就一直被秦御死死拉在身边,这也变向的护了她。又因为秦御受伤,礼亲王府就直接和周吴两家扛上了,顾卿晚倒成了无关紧要的。故此竟然到现在都没人问问她这个当事人,此刻礼亲王问起,众人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他们也很想知道,周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望去,却见那叫沈清的少年男,非常的清秀清瘦,虽然生的钟灵毓秀,气质也从容俊逸,是个让人一瞧就觉得非常舒服的少年,可也太瘦弱苍白了,眼神也清澈干净,完全就‮是像不‬会出手伤人的人嘛。

 周家公子都敌得过这沈清两个了,且素来有文武双全的名声,这么个弱质少男伤了周睿,他们本能不怎么相信。

 顾卿晚顶着各种怀疑的,探究的目光,却依然从容坦然,恭敬的要向礼亲王行礼,奈何手被秦御死死拉着,不由尴尬而腼腆的一笑,道:“回王爷的话,当时冯姑娘等人离开,仙鹤亭就只剩下了草民和周大少爷两个,周大少爷先是问起昨草民在仙岳楼和周大姑娘发生冲突的事儿,草民再三解释,谁知周大少爷却突然暴跳如雷,扑了过来,羞辱草民,口出恶言,说…”

 少年郎说着,面上腾起一层涨红的愤怒和屈辱来,红着眼睛,才又道:“他非要说草民是燕广王殿下的男宠,伺候燕广王和伺候他没什么差别,让草民听话,给他尝尝滋味,只要草民顺了他的意,且事后不说出此事来,他便会替草民哄好周大姑娘,让周大姑娘绕过草民,就当仙岳楼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还说,他的那个妹妹,瞧着温婉端庄,其实最小心眼,昨回到周家就吵闹着要让草民生不如死,草民便是靠上了礼亲王府,也不能时时跟在燕广王身边,周家想要草民死,有的是办法…”

 “你住口!”周江延恨不能上前撕烂了顾卿晚的一张嘴。这个少年当着是可恶,几句话就要将周家整个推进火坑里去!

 顾卿晚适时缩了缩肩膀,果真不言语了,那样子就像是被周江延给吓到了,真怕周江延事后杀他出气。

 四周却渐渐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

 “真‮到想没‬,周大少爷平瞧着还好,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为了男,连自家亲妹妹都往后排,当真是…”

 “是啊,周家怎么教养出这么个东西来。也不知他那话是诋毁周大姑娘,还是周大姑娘确实心狠手辣,小肚肠。”

 “爷看怕是真的,有这么个大哥,做妹妹的能好到哪里去!”

 …

 这些人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因顾卿晚的话,公然怀疑到周家真会草菅人命,仗势欺人,但是却抓着周睿和周清秋不放,说的话有些一面倒。

 谁让先前在小亭中,周睿清醒过来,看到秦御后,自己亲口承认想要对沈清不轨的。故此,因周睿自己吓的说了真话,此刻顾卿晚的话,众人便都没怎么怀疑。

 周鼎兴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四周人非议周睿和周清秋品行不好,和说周家家风不好,又有什么两样?

 周鼎兴万万‮到想没‬沈清这个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少年郎竟然嘴巴也这样毒,心思也这样深沉,手段也不弱,如此的难以对付。

 他恨不能上前手刃了顾卿晚,勉强着心火,方才道:“老夫的孙儿已然死了,还不是你想‮么什说‬,就‮么什说‬?睿哥儿和秋姐儿从来兄妹感情极好,睿哥儿为难你,也是为其病重在榻的妹妹出气,又怎会本末倒置起来,又因你而不顾兄妹感情,简直满口胡言,前后矛盾!”

 周鼎兴这话的意思,就是为周睿正名了,即便是周睿对沈清起了龌龊心思,也是因为爱护妹妹的原因。

 顾卿晚闻言却也不争辩,只嘲讽的笑了下,瞬间又收拾了表情,道:“周老大人说的是。”

 她毫不辩解,顿时倒显得周鼎兴急躁,没理硬要占三分的牵强来。周鼎兴不由又堵了一肚子气,死死蹬着顾卿晚。

 义亲王见气氛又僵持了,不觉开口道:“好了,让你代是否伤过周大公子,你扯‮多么那‬做什么!”

 礼亲王便跳了出来,指着义亲王道:“本王门下客卿不过是陈述下当时的事情经过,这都是必须的,你凶他作何!想屈打成招啊!”

 义亲王老脸微红,道:“二皇兄这话何意,本王和此事有何关联?何必搅合进来。”

 “既如此,你别莫再说话了,免得引起误会!”礼亲王言罢,义亲王气的膛起伏,什么叫免得别人误会,误会什么?这分明是说他不安好心嘛。

 礼亲王却不再搭理红了脸的义亲王,冲着顾卿晚点头,道,“你继续说。”

 顾卿晚便冲礼亲王微弯了下,道:“回王爷,草民当时被周公子强迫,因体弱难以抗拒,便只得跳了湖,游远躲避。彼时,草民游走,周大公子还站在亭子边儿冲草民放狠话,好时候周大公子还是好端端的呢。草民自小体弱,跳了水,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便忙往岸上游,只可惜草民的体质实在太差,力气也太小,没游片刻就撑不住了,后来晕厥了过去,再醒来就被镇国公世子救上了船。”

 听她这样说,众人才想起来,方才这沈清是被燕广王从娄世子的画舫上寻回来的,周鼎兴率先道:“娄世子人呢?”

 娄闽宁乘画舫上岸时,顾卿晚和秦御已被打上了岸,他瞧着秦御抓着顾卿晚的手刺眼,索隐在人群后,背转了身瞧风景。

 此刻才缓步走了过来,他看了眼顾卿晚,便道:“这位沈小公子确实是我在连湖救上船的,当时是巳时末,我把他救上船时,他漂在连湖的那片荷花丛里,被几株荷挂住了,这才不曾沉下去,当时已经晕了。我虽将他救了回来,然他体弱,却一直未曾醒来,耽搁了些时辰,本是要带他上岸救医的,听到这边仙鹤亭的动静,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带着他过来,燕广王将他寻回时,他也是刚刚醒来。”

 听了娄闽宁的话,众人愈发觉得顾卿晚不会是凶手了,若然这少年真有本事打伤了周睿,哪里还会将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娄闽宁也解释了,为何事发后,沈清迟迟不现身的原因,并非他害怕逃逸,想办法去了。而是根本晕厥了过去,根本‮道知不‬出了什么事儿。

 顾卿晚适时开口,道:“在画舫上,听燕广王说周大公子被人打死了,草民也特别震惊,草民真‮道知不‬发生了何事,也‮道知不‬到底是谁伤了周大公子。”

 礼亲王道:“等等,方才娄世子说,你是何时在连湖救了沈清的?”

 娄闽宁略怔了下,这才道:“是巳时末,因王府的喜宴是午时二刻开宴,当时王府画舫上的小厮正提醒我,该返回岸上参加喜宴了,我却正好看到了漂浮在荷花丛里的沈清,故此记得很清楚。”

 娄闽宁言罢,有两个小厮也跪了出来,证明了确实如此。

 礼亲王便又问吴崇军三人,道“你们离开仙鹤亭上岸时,又是什么时辰?”

 吴崇军犹豫了下,道:“当时好像是…好像是…”

 他还没说出口,那边便有工部右侍郎郭府的三少爷出声道:“当时也是巳时末,我和周二公子当时刚好从湖边经过,要往喜宴亭去,还和吴公子打过招呼呢。”

 礼亲王便笑着看向周鼎兴,道:“看到了吧,本王就说定然不是沈清伤人。他们从仙鹤亭回到岸上时,沈清都已经跑到了荷花丛那边飘着了,这说明,他们刚一离开,沈清便和周大公子发生不快跳湖游走了。荷花丛离仙鹤亭还不近,沈清根本就没有时间,伤了周睿,再在巳时末游到荷花丛被娄世子所救。”

 礼亲王说的也正是众人所想,闻言便有人道:“王爷说的有理,周睿可不是手无缚之力的女之辈,正当青年,平素又跟着吴国公习武,沈清若想伤他,必要一番纠才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要重伤周睿,再游到荷花丛被娄世子所救,除非他武功高强,远远胜过周睿,且还水性颇佳,大家看这沈清,他骨骼纤瘦,手指绵软,且并无大,简直宛若女子,怎么看也‮是像不‬习武之人啊。”

 娄闽宁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有引玉公子之美称,并非无名无辈之人,行事素来有理有据,滴水不漏,所以根本就没人会怀疑他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话。

 顿时,竟然连周鼎兴和吴国公也出了迟疑之来,觉得沈清也许真是无辜的,难道这其中真还有第三人?周睿受伤,难道真就和沈清没有关系?

 “父王,阿御情况不大好。”

 秦逸担忧而焦虑‮音声的‬适时响起,礼亲王看去,果然见软榻上的秦御脸色更加苍白了,他顿时便怒喝出声,道:“还愣住‮么什干‬,快抬郡王去暖阁安置,太医,不是说要请章医正施针吗,可有人去请章医正?”

 抬着秦御的小厮忙抬起软榻来,谁知道他们刚一动,便发现秦御还紧紧扯着顾卿晚,而顾卿晚想跟着软榻走,偏伤了腿,一蹦一跳的,根本跟不上。

 秦逸见她如是,不觉看了她的脚一眼,道:“怎么回事?”

 顾卿晚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脚上,生怕一双比男人要小许多的脚被看出端倪来,忙往袍摆里缩了缩,这才道:“回世子爷的话,方才落水时伤了脚踝。”

 秦逸将顾卿晚收脚的动作看在眼中,眯了眯眼,又瞧了顾卿晚两眼,才道:“把他们分开!”

 有小厮上前想要掰开秦御的手,无知无觉躺着的秦御竟忽而挣扎‮来起了‬,非但没松手,更是怕被人夺走东西一般,紧了紧手,猛扯了一把顾卿晚。

 这一把竟然将顾卿晚给扯的一下子跌在了软榻上,整个人仰面趴着在了秦御身上!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齐齐目瞪口呆。

 企图分开秦御拉着顾卿晚那只手的小厮,眼见着晕中的秦御又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扣住了顾卿晚的后,一时额头冒出更多的汗来。

 这个差事太难了,他干不了啊。

 燕广王都受伤了,他一个做奴婢的,去又掰又扯的,燕广王真有点什么事儿,算谁的?

 小厮果断的不上前了,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道:“世子爷,实在分不开啊!”

 秦逸,“…”礼亲王眼见秦御躺在软榻上,怀里明目张胆抱着个少年郎,死活不撒手,引得一众看客个个瞪大了眼,用各种目光向抱着的两人行注目礼,他只觉老脸泛红,额头青筋跳。

 不过义亲王是男人,心自然比王妃要大的多,从来不怀疑儿子有问题,自然也不相信眼前少年是秦御的男宠,他只当秦御是怕有人再来拿沈清审问,要将人看在身边,虽觉秦御做的太过火了,太不相信他这个当爹的能摆平一切。

 但是也知道秦御从小就脾气倔,打定了主义,就不会轻易改变,为了让这丢人的一幕早点消失,他怒吼一声,道:“分不开也不能让他这么着人啊,赶紧挪动下,抬走,抬走!”

 秦逸不等小厮上前,亲自过去,却也不动秦御身上躺着的顾卿晚,只扶着秦御,将秦御侧翻了过去,令其侧躺在了软榻上。

 被秦御死死抱着的顾卿晚便也跟着挪动了位置,也侧身躺在了软榻上,却依旧紧紧靠着秦御,被他揽在怀里。

 她觉得脸上红的已经可以滴血了,实在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情和目光,只将脸拼命往秦御的膛里埋,浑身僵硬,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然也没心思去想,明明秦御受伤了,秦逸‮不么怎‬翻动她,反倒去动秦御,碰都没碰她一下这个问题。

 秦逸摆弄好秦御,站起身摆了摆手,小厮们便再度抬着软榻匆匆动‮来起了‬。

 这次不管是吴国公还是周家人都没再出声阻拦,倒是吴氏靠在周江延的身上,心有不甘,还想阻止,却被周鼎兴一个眼神瞪的没敢出声。

 笑话,现在有娄闽宁的证词,之前吴崇军三人间接指认沈清的那些便站不住脚了,没有真凭实据,若是再纠下去,让那燕广王出了什么事儿,周家可就真下不来台了。谁知道礼亲王府会怎么折腾,礼亲王府,周家实在招惹不起。

 眼瞧着秦御被抬走,那个沈清也跟着去了。周江延才着泪,咬牙道:“父亲,难道就让咱们睿哥儿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周鼎兴也抹了一把泪,道:“我周家的嫡长孙,没有白白冤死的道理,先将睿哥儿的尸体抬回去,随为父进宫面见圣上!”

 周鼎兴言罢,带着周家人也满脸悲愤的去了。一时围着看热闹的人,才议论纷纷的散了。

 周首辅家的公子枉死在了义亲王府,义亲王家的喜宴也办不下去了,客人们纷纷告辞。

 义亲王略送了两个身份高些的客人,就见王府的长史脸色难看凑了上来,附耳在义亲王耳边低语了几句,义亲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先前飞天殿那边闹贼时,刚好这连湖周睿的事也闹‮来起了‬,故此义亲王虽知道书房出了事儿,却也没大在意,只以为是有人想要趁着王府,浑水摸鱼,书房那边有侍卫守卫,隐卫也有所布置,义亲王并不太担心,只让长史韦林过去关注下前来禀报。

 韦林过去,侍卫们希望能抓住贼人,将功赎罪,韦林也希望侍卫们能追回刺客,平息事端,故此直到了后来贼子逃脱,事情瞒不住了,他才脸色‮的看难‬过来禀报义亲王。

 他过来时却恰逢秦御和顾卿晚被吴国公打上岸,义亲王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也不好过去禀报,这里都是人,怕一个不好,再让人揣测到什么来,便一直站在旁边寻找机会。

 谁知道一等便到了现在,故此义亲王竟然到这会子才知道,他的书房是真遭了窃,他脸色沉重,也顾不上去秦御那边凑热闹了,吩咐了让秦钊送客,自己匆匆带着韦林往书房去了。

 义亲王府的凤栖院,小厮正要将软榻上躺着的秦御抬进冬暖阁中安置,不想秦御却偏偏在这时候悠悠转醒了过来。

 顾卿晚因被秦御一直抱着,也躺在软榻上,故而最先发现了他的状况,眼见他睫轻动,睁开眼眸,阳光照下,似眼睛一下子承受不住强光,痛苦的收缩着。

 她忙抬手护在了秦御的眼前,急声道:“殿下,你醒了?”

 她声音中带着些惊喜和放松,自从软榻抬离了人群,她便从秦御怀中抬起了头来,近距离使劲盯着秦御看,这么些时候,她仔细观察过秦御了,这人从方才扯了她上软榻后,竟是眼皮子都没抖动一下,呼吸也一直很微弱。

 她觉得若是正常人装晕,躺在那里,不可能连眼睫都不动一下,装是装不来这样像的。

 又有两个太医的佐证,顾卿晚是真相信秦御为救她,受了重伤,至于与晕厥了过去。

 故此,这会子见秦御醒来,她是真的高兴,自然动作也就体贴‮来起了‬。

 秦御痛苦的拧了拧眉,再度睁开眼眸,却瞧了眼顾卿晚挡在自己眼前,用手搭建的凉棚,异色眼眸中闪过些许迷茫,接着才聚了焦,眼神清冷的瞥了眼顾卿晚,道:“爷这是在什么地方?”

 顾卿晚见他瞅过来的目光有些发凉,看到她的同时便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柔夷的大手,便连扶在她后的手也撤了回去,虽没将她推下软榻,可浑身却充满了冷肃之意,一时倒怔了下。

 他这明显是在生画舫上她将他踢下美人榻的气呢,所以说,方才在岸边,他深受重伤,却还非要拉着自己,那都是真担忧她,怕有人趁着他晕为难她,所以便晕也毫不松手?并非他演戏的吗?

 这样的认知,令顾卿晚心中倒冒出些歉疚来,心软了下,回道:“这是义亲王府的凤栖院…”

 她说着,自行翻身,单腿跳下了软榻,秦御倒也没有阻拦,反倒扬声道:“本王不要在这里!”

 后头跟太医说着话的秦逸闻声快步过来,见秦御醒了过来,便面惊喜,上前按住了秦御挣扎的身子,道:“阿御,你这又闹什么!躺好!”

 秦御却道:“大哥,你送我回凌寒院,我不要在义亲王府养伤。”

 秦逸不住拧眉,劝阻道:“你伤的很重,休得胡闹,现在义亲王府中等章太医来为你施了针,歇过劲儿来再说。”

 秦御却固执的挣扎着非要起来,道:“大哥,周睿在义亲王府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怕我也会如此,我不要在义亲王府养病,我要回凌寒院!大哥带我回凌寒院!”

 听他这样说,秦逸面色大变,却沉喝一声,道:“阿御,休得胡言语!”

 秦御却急的要往美人榻下跳,身子一动,没跳下去,反倒又剧烈咳‮来起了‬,瞧样子竟又要咳出血来,直吓得两个太医冲上来频频安抚。

 秦逸见他如此,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这个脾气啊!快躺好,咱们回府医治!”

 秦御这才倒在了美人榻上,又闭上了眼眸,一番折腾脸色更加苍白。小厮闻言,刚要抬起软榻,秦御却睁开了眼,冲顾卿晚道:“脚受伤了,不想让小厮抱着就上来!”

 顾卿晚的脚臼虽被正上了,但确实动不了路,见他即便恼着,还想着这茬,心中愈发复杂,见他还侧躺着,将软榻外的空间留了出来。

 面上一阵热过一阵,却总算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又爬上软榻躺在了秦御身边。

 旁边秦逸拧着眉看了秦御一眼,到底没‮么什说‬,吩咐小厮飞快转了个方向,往府门冲去。

 软榻虽比较宽敞,但秦御人高马大的,占去了好多位置,顾卿晚虽挤了上来,可软榻一动,她便差点翻下去。

 身子一晃,还没惊呼出声,后便又多了一条铁臂,是秦御抬手护住了她。

 顾卿晚咬了下,抬眸却见秦御满头大汗躺着,眼睛却闭着,她犹豫了下,抬手用袖子给他擦拭了一下额头。

 秦御也不知是太过难受,还是不愿搭理她,竟然闭着眼眸,再没睁开看她一眼。

 一行人脚步匆匆去了,后头有些跟着瞧热闹的人,难免品味着方才秦御的话,猜度起来。

 燕广王这话很有深意啊,既然周睿不是被沈清所伤,那有能是被何人所伤呢。义亲王府中所养高手无数,守卫森严,今又是郡主出阁之,安全上,王府定然有所安排才对,很难混进什么杀手之

 这种情况下,便会有人想,伤了周睿的会不会就是义亲王府的人。

 好像也只有义亲王府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啊,而且周睿死了,礼亲王府和吴周两家结仇,于义亲王也算是隔山观虎斗的好事啊…

 这样想着,义亲王府的客人还没走完,燕广王的一番话,和秦逸匆匆护送秦御离开了义亲王府的事儿便传遍了。

 府门,礼亲王听闻秦御要回礼亲王府,忙让人将自己的亲王马车开了过来。小厮要将秦御往马车上挪,秦御却抓着礼亲王的衣袖,道:“父王,儿子没事儿…你快进宫…不要让小人告儿子的刁状,儿子不要给人…背黑锅啊。”

 礼亲王见秦御一副马上要再度晕倒的模样,不住嘴角直,旁人‮道知不‬,他这当老爹还能不清楚?

 秦御和秦逸从小都习练过真定功,练这种功力,首先讲求的就是呼吸细长、纳气久闭,练到真定之层,催动真定功,自然能让人的脉息产生变化,气若游丝,甚至可以达到假死状态,连呼吸都断了。

 这小子,从前飞扬跋扈,历来都是能用拳头解决,绝对多费事儿的子,是从来不屑于演戏这样的事儿的,嫌麻烦。今儿这也‮道知不‬是怎么了,这戏演的,也恁是真了点,过火的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这小子出去三年,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这病怏怏,随时要断气的模样是要闹什么?他这个当老子的,就算知道是假的,瞧着也心一揪一揪的,好吗?

 不过儿子这样,到底能为礼亲王府免去不少麻烦,还能顺道坑义亲王府一把,礼亲王也不深究,只当秦御在战场上历练了三年,果然是长大了。

 礼亲王想着,忙应了两声,令小厮赶紧将人抬上马车,简直一眼都看不下去了。

 不想那边秦御却瞧向了站在旁边的顾卿晚,道:“让他也上来。”

 顾卿晚愣了下,礼亲王的专属座驾,她一个庶民上去,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礼亲王却并不在意,好似早习惯了秦御的胡闹般,只摆摆手,冲顾卿晚道:“赶紧的,上去好生伺候着。”

 顾卿晚哪里敢反抗,垂头恭敬的应了一声便也跟着爬上了马车。

 外头礼亲王翻身上马,带着人往皇宫而去,秦逸听闻礼亲王妃也从内宅出来了,听闻秦御受伤,传他去问话,他担心母妃当真了会着急,便吩咐侍卫护卫着马车缓缓回礼亲王府,自己骑马往义亲王府的侧门见礼亲王妃去了。

 马车上,就只剩下顾卿晚和秦御两个,马车刚一动,车厢晃动,秦御便难受的咳‮来起了‬。顾卿晚惊的赶紧过去,抬手给秦御抚着心口,可她的手刚碰上他的膛,便被秦御一把抓在了掌心。

 他抓的极是用力,攥疼了她,顾卿晚抬眸看向秦御,却见他也正拧眉看来,面色苍白,却趁的一双充满火气的异色眼眸,灼灼人,极是妖异。

 她惊了下,秦御已将她的手甩开,道:“你不是恼恨本王呢,还管爷死活做甚!”

 他说着略偏过头去,脸朝着车窗,留给顾卿晚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兔兔不喜人多,这时才从顾卿晚的袖子里钻出来,跳到了秦御身上,不知所措的打着转,着急的吱吱直叫。

 顾卿晚见秦御闹脾气,倒觉他像个赌气的孩子,大抵是得人相护,承了大人情,便有些理亏心虚,也没那么生气了,反倒觉得秦御这样子也可爱的。

 于是便顺着他的心意,微微俯身凑过去,道:“殿下的死活,草民哪有不关心的?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礼亲王还不得让草民来陪葬?草民还没活够呢。”

 秦御闻言这才看向顾卿晚,见她脸上挂着些笑意,语气绵软,眉眼间有些打趣的促狭,他心神微,却嘲弄的扫了眼顾卿晚,道:“不想本王死,便莫再气爷,不然再咳两口血,不死也要差不多了。”

 顾卿晚虽然不懂医,却也知道好端端的人,咳血是大事,她又不懂武,也并‮道知不‬秦御咳的血,根本就是催动了功力,令气血一瞬逆转造成,这会子便以为秦御说的是真的,忙忙点头,道:“草民都听殿下的吩咐。”

 秦御这才微眯了下眼,目光转了下,看向角落的冰盆,道:“先去将脸洗干净,爷瞧着你这张男人脸,碍眼的紧,心气儿不顺。”

 顾卿晚,“…”------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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