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样的残月暗夜里,冷风依然无情地刮过无人街道。
只见一道黑影无声又敏捷地轻落在一处庄严巍峨、富丽堂皇的宫楼琉璃瓦上,目光炯炯地瞪视著亭内孤零零的单薄身影,一瞬也不瞬。
玄炀不是呆子,在气极离开之后,静下心来几次忖度,自然猜测得出她
走自己的用意。见她如此为自己著想,他不舍她的牺牲,也心疼她的识大体。因著相同的理由,他才决定强忍心痛,接受皇上的另一桩赐婚,
娶乐承格格。
没错,他是不能不顾虑到颛顼王府里所有人的祸福的,身为堂堂颛顼亲王,他是不能只顾及自己而背弃宗亲世族的。可…若是为著那些依靠他而活的人们,却得牺牲掉自己与她的真情挚爱,这…又算得上值得吗?!
住不忍相思之苦,所以他还是来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他远远地看着她,唉!被了吧!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各自独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天空忽然飘起绵密细雨,珀儿拿著披风走来。
“小姐,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嗯。”拉拢肩上的披风,陈意磊回头淡然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坐儿会一就回去了,你别等我。”
“可是…珀儿怕小姐这‘儿会一’又是一夜啊!”这纪录可是小姐常犯的哩!她不能不防。
“不…不会的,我保证。”陈意磊听出她的不信任,脸色微微羞红。
“那…好吧!”挨不过主子渴求的表情,珀儿也只好答应了“只儿会一喔!”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咛。
“是。”红著眼,她笑着忖道:她会怀念珀儿的。
这次真的只是儿会一,陈意磊决定遵守约定回房去休息。但可能是同样的姿势坐太久了,才一起身,整个人便因双脚麻木而往前倾。
双眼紧闭的她本以为这次准要跟地面“相亲相爱”了,到想没竟一头撞人满满的温暖里。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那熟悉的低柔嗓音让她倏然睁大双眼:“你…”“你瘦了。”轻搂著她,玄炀眼中满是心疼。
“你…”对上他柔柔的目光,陈意磊脸上绯红一片,她慌张地推开他“你…你不该来的。”
“道知我,但…我不由自主。”
“走吧!道知你我不再爱你了,若让别人见著你在这儿…不好的。”
“道知我你之所以会答应嫁给玄炅,是因为若拒婚怕会连累到我,我也能体谅你的决定,但…别再用那借口骗我了,难道我们之间…你真的忘得了吗?”他不相信她忘得掉,就如同他忘不了她一般,忘不了的。
“我…我…反正你走就是了。”她反身不再面对他。
“唉!”玄炀的脸部线条倏地变软,长叹了口气“难道要你承认你是爱我的,真有那么困难?”
“不要说了!”长期隐忍的凄楚终于溃堤,晶莹的泪水有如断线珍珠般滚滚滑落。
看着她颤抖啜泣的纤弱背影,他的心霎时揪成一团,住不忍自她身后拥住她:“磊儿!”他放不下她啊!
“么什为你一定要让我为难?又何苦让自己这样委屈?”她的心有如万
针在扎似的,刺痛难当。
“不委屈,怎么会委屈呢?若能得到你的爱,我又怎会委屈?”她的心,子辈这他是要定了。
陈意磊闻言低喃道:“我早没有心了,又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心早就给了他了啊!硬是将自己从他温柔的怀抱中
开“我累了,真的累了。”她轻移脚步,走向自己的楼阁去,示意他该离开了。
玄炀俊俏的脸充满痛苦的神色,哑声说道:“道知你,我是爱你的,永生永世不变。”
他的誓言让她步履更加踉跄,慌乱地关上房门,背靠著门板,她腿双为之一软,瘫坐在地上,面对著一屋子的寂静,心里却回
著玄炀浑厚低沉的宣示…玄炀就这么默然无语地看着她的房门,专注到身后站了个人都不自觉。
“王爷。”珀儿轻声叫道。
玄炀闻声,倏地转身。
“王爷,你…你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的。”珀儿低头提醒。
“嗯。”他回身走向墙边,背对著珀儿,才以为他要走了,却又听到他突然开口:“珀儿。”
“王爷?”珀儿快步上前。
“替我好好照顾磊儿…拜托你了。”就算是帮无能为力的他好好照顾她吧!
“是…”这声“是”答得哽咽不清。
“唉!就这样了。”
才正想起步离开,却意外地被珀儿出声留下:“王爷,请留步。”
“什么事?”他回头轻问。
“我…小姐她…”不知该不该说的珀儿一脸犹疑,但对上两眼深情、满脸忧郁的玄炀,便想也不想地说出口“小姐明天要回乡去,听说会出宫两三天,王爷你——”虽然道知不这消息对他们两人有无帮助,但要她眼睁睁看着相爱的人个两就这么被拆散,她于心不忍啊!
玄炀闻言,倏地转身:“出宫?”
“嗯。”他眼光猛地凝敛如冰、锐利如刀:“回乡?”
“是。”
眼睑缓缓半阖,掩盖住斑深莫测的深邃:“道知我了,谢谢。”话尽,他一跃而上,离开了。
对著无人的花园,珀儿双手合十祈求著:“愿上天保佑,让王爷和小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天,不知能否听到她真心的祈祷呢?
一行四人,站在高高的山头,静看着山
小径上的一队人马。
“真要如此?”法觥问著身旁的人。
“嗯。”一身黑色衣
的玄炀转向他“帮我照顾昭玮,让他继承我颛顼王府的一切。”
“唉!”
“王爷,让我们陪你下去!”项华与冷樗齐声要求道。
“不!”他转向另外两人“我要你们帮我照顾昭玮、照顾王府,没有你们在昭玮身边,我不会放心的。”见两人仍有异议,他再强调道:“这世上我没信过几个人,而今天我身边站著的,全是我的好兄弟…是好兄弟就如此帮我吧!”
四人皆沉溺在离情依依的情绪里而愁眉不展,久久之后,法觥才
朗地拍了下玄炀的肩,开口打破沉默:“好啦!就你这声兄弟,昭玮的事,大哥我义不容辞帮你扛下了。”
“谢谢大哥。”
“傻话,兄弟是么什干的嘛!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就照计划进行了。”
“好!”一行人一哄而散,开始了有去无回的夺人计划。
一阵嘈杂人声传来,马车突地停了下来。
玄炅探出车外问道:“怎么了?”
“回爷的话,前面的路有巨石挡住,得先移开它,马车才可以通行。”也著便衣的桂公公马上上前回话。
“巨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玄炅警觉地命令道:“快去移走!不,先派人来守著马车、保护太子妃。”说完,他自己也下了马车。
“遵旨!”桂公公领命而去。
正当大部分的人都将注意力投向路中央的巨石时,忽闻桂公公的惊叫声。玄炅连忙回身望去,惊见一名黑衣人企图掳人。
“快,快去阻止他!绝不能让他掳走太子妃。”苦恼于自己身子才刚好,武力全然的不如人,玄炅只能不断地叫著侍卫去营救自己的爱人。
但蒙面的黑衣人仍技高一筹地打开了马车门。
望着一脸惊吓的陈意磊,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跟我走!”
熟悉的嗓音让陈意磊霎时睁大双眼:“你…”“快!”也没给她考虑的时间,他伸手一拉,便把她挟搂在胁下,带出马车。
见黑衣人带著陈意磊,单以一手与侍卫打斗,玄炅整颗心高高地悬著,就怕有丁点儿不小心而伤了自己的心上人。
“小心!你们小心一点,别伤了太子妃。”
侍卫们一边要阻止黑衣人的离开,一方面又要小心不伤到太子妃,打斗的
况霎时缓和了一些。
但尽管玄炀的武艺再怎么高超,带著人个一,要保护她又要与多么那人对抗,体力再好也会渐渐不支,终于,他开始陷入了左支右绌的窘境。
见他一个不小心又挂了彩,陈意磊紧紧抱著他的颈项哭喊道“放开我吧!我们逃不走的。”
“不!”一个转身,他回刺了身后划他一刀的侍卫,手臂上的血
到他手中的刀柄,让他的刀子差点滑去出了。
低头咬下她身上的一块布,包裹住打滑的刀柄,他杀红了眼地开口:“要我放了你?除非我死!”
“何必呢?想想昭玮,想想府里那些人,你怎么狠得下心呢?”就仅为了她!不值啊!
带著她一个纵跃,反身一偏,砍倒了一人,身子一个扭转,往后一刺,又是一人:“为了你,我顾不了多么那了。”
睁著含泪的大眼,陈意磊双
微颤地说不出话来,倏地,她抛开了所有的顾忌,用力地环住他的项背,大声地哭喊道:“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啊!”这声表白让玄炀微微地愣了一下:“你…”“你都顾不了多么那了,我干吗还要顾虑到自己呢?”轻捶了下他的
口,陈意磊娇嗔道。
“好,好,好!我们都别顾了。”一个回身,又避开了一次攻击。
“玄炀,你快放了意磊,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了你。”太子玄炅铁青著脸大叫道。
他不愿相信经过这么努力的付出,自己仍是比不过玄炀,无法得到陈意磊的真心!不过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决意要得到她的人。
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这次我绝不会再放她离开我的,这种痛苦一次就够了。”搂著陈意磊,玄炀拉下掩面的黑布冷然开口,不再躲避。
“身为皇室一族的你,不知违抗圣旨是要诛九族的吗?”
听到怀里的陈意磊倒
了口气,玄炀安抚地搂紧她:“决定这么做时,我就不曾想回头了。皇上圣明,会有明智的裁决的。”
“你…”见打动不了他,玄炅转向陈意磊“他失去了理智,难道意磊你也是?就算父皇圣明,但他也是活罪难逃,更会牵连到一干相关人等,你忍心吗?”
“我…我…”感受到
边紧紧的搂握,陈意磊闭上眼,逃避著玄炅满脸的谴责“我也顾不了多么那了。”她就只是想好好爱人个一啊!难道不行吗?
“你…哼!若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玄炅冷傲地放话“不过,你们放心,我是绝不会就这么放过颛顼王府的。”说完,人也拂袖转身。
侍卫们接收到他的暗示,马上又开打起来。
就在玄炀的体力再次告竭时,一名侍卫悄悄由后方靠近,陈意磊发现时,那侍卫已站稳脚步高举长剑,直直刺向玄炀的背后。
“小心!”陈意磊高声惊叫,并用力将玄炀反转过身。
“磊儿!”来不及反应的玄炀只能睁大双眼大喊。
像是慢动作似的,她看着那把剑一寸寸朝自己的
口
近,四周音声的忽然都静止了下来,只剩下玄炀的叫唤还在耳边回
。长剑刺人心口的感觉是那么的鲜明,甚至可以听见剑尖
入她体内音声的,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正迅速地
失。
“磊儿!”丢下刀子,玄炀双手抱著她,颤抖地跪下身来。
“磊儿?!”这时,玄炅也闻声赶了过来,才想伸手摸她,就被玄炀喝止。
“别碰她!”将她紧搂在自己怀里,玄炀淌著泪水恶狠狠地瞪视他,就像一匹狼誓死守著自己的配偶一般。
“别…别这样…”濒临昏死过去的陈意磊用尽全力朝玄炅伸出右手“玄炅…”
“我…我在这儿!”轻握住冰冷的手,玄炅恍惚地暗忖:他…错了吗?爱她…错了吗?
“别…别伤害昭玮,别…别让我…做千古罪人…求你。”
对于她的要求,一身傲骨的玄炅选择默然以对。
只见她又努力地以另一手拿出那块定情的玉佩,颤抖地递向他。
“对…起不对,负了你。”
“别说了。”见她嘴角溢出鲜红的血,玄炅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对…起不对,子辈这…我…咳…我是还不起你了。愿…愿来世让我…让我做你的父、你的母,疼…疼你一辈子来还。”
“别说了!”呵,来世做父做母,就是不愿做他的
,让他来疼?连下辈子她也要与玄炀一起,而不愿与他结成连理吗?
抬起头,他看向哽咽不止的玄炀。
虽然他一身的伤、一脸的狼狈,但…他羡慕他啊!得
如此,他…羡慕他啊!
么什为他苦苦追求、用尽所有心力却怎么也求不到的东西,玄炀竟能如此容易就获得?他不甘心!
感受到手中的冰冷,他低下头看着连耳朵也溢出鲜血、却仍张著大眼等待自己原谅的陈意磊,汨汨
出的鲜血不仅染红她雪白的冰肌玉肤、
人她散
的乌黑秀发里,更像条红线似的紧紧揪捆住他的心,让他的呼吸与心跳都跟着急促起来。
他突然明白了,不管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与嫉妒,都比不上眼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的那种疼楚。
想也不想地,他掏出父皇赐赠的九转大还丹,轻轻
进她的口里:“吃下去。”
一人口,陈意磊随即知道这小丸子是什么宝贝,她张大了双眼疑惑地看着玄炅。
“我的女人阎王是不敢抢的。”他复将手中的玉佩挂回她的颈项上“我也不要你来世做我的父、我的母,这一世让玄炀先遇著你,我认了,来世我要你做我的
,还我这一世对你的所有爱恨情痴。”
“玄…玄炅…”红了眼的陈意磊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叫著他的名。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眼前这两位天之骄子如此眷顾呢?
深深地看着自己挚爱的女人,玄炅突地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面容转硬地看向一旁的玄炀。“玄炀,道知你我爱打赌的,这次我就再跟你赌上一把。”见自己得到他的注意,他才再开口“给你一个时辰,让你带她走。一个时辰后,我就会出兵去找你。找著了,意磊就得归我,而你也得入宗人府去听候判决,若找不著——”
他目光
转到一样看着他的陈意磊身上。
“若找不著,这一切…就当作…就当作全部没有发生。没有陈意磊人个这,也没有你与乐承的赐婚,至于你这颛顼亲王…则因狩猎时落单,不幸被大熊吃了吧!”
“你…”对于他的退让,玄炀是感动莫名。
“还不走?你的时间可是紧迫得很!”玄炅冷冷地提醒他。
玄炀闻言,提身抱起了陈意磊,深深地看了玄炅一眼:“谢了。”
“谢?”冷哼一声,玄炅不屑地睨视“事情还没完呢,你还得祈求别被我抓到,否则…”
“总之,谢了。”话声甫落,玄炀几个跃进,已带著陈意磊翻过巨石,往路的另一端奔去。
直等到见不著他俩的身影,玄炅这才拂袖转身“回宫!”
“这…”目睹一切过程的桂公公连忙上前“爷,这…不是还要追人吗?”
“追?追什么人?连人影都没了,还追什么追?”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向马车。
“可…可是…小别子知道,爷是爱著意磊姑娘的啊!”真要这么放弃了吗?他替自己的主子不平啊!
闻言,玄炅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桂公公一眼:“道知你?”
“是…是啊!”头一回被自己的主子这么认真地瞧着,竟让他这个太监慌张起来“小别子…小别子跟了爷这么久,知道爷是真心疼著意磊姑娘、爱著意磊姑娘的。”
“是吗?”玄炅复望向那两人消失的方向低喃道:“连小别子都看得出来,你…懂吗?”懂得他这次的让步是用什么心情对她吗?
她…懂吗?
玄炀抱著陈意磊来到了两人初相见的山谷口,对于已然全无血
的陈意磊,除了担心与难过,他已不知要有什么反应了。
“磊儿…”轻拍著陈意磊的脸颊,他试图叫醒她,至少…让她看看自己的家乡吧!这是他现在所能为她做的。
陈意磊几番挣扎,终于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嗯…”“磊儿,你醒醒,到你以前住的那个山谷口了。”
虽然也是全身的伤,但轻抚她紊乱发丝的动作仍是满满的柔情。
“山…山谷?”随著话语,才刚止住的血
又顺著她的鼻息
了出来。
“嗯,我们到了。”为她拭掉脸上的血渍,玄炀柔柔地笑吻著她,但眼眶却渐渐
热起来。
“山…山谷…我们…到了…”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陈意磊半睁开眼睑,映人眼帘的,是他的愁容、他的焦虑,更有著伤心与不舍。
“是啊!”拥紧怀里那似乎离自己愈来愈远的陈意磊,豁达沉稳的他也不由得
下泪来。
泪水滴上陈意磊苍白的脸颊,虽然她的神智还未清朗,但仍是奋力举起手抚上他的面颊:“别…别哭…”
“别离开我,我只有你啊!”住不忍地,玄炀拥紧她,在她肩胛边轻泣起来。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却保护不了她,这事实严重地打击著他。
“好…我…我不…离开你,你…别…别哭了。”淌著泪,她笑着回答。
“别离开我。”
“不…会的。”只手费力地揽上他的颈项,道知她,子辈这她是值得的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良久,突然,陈意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挣扎著微微推开了玄炀。
“你…你说,我们到山谷了?”
“是啊!”玄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回来了?”陈意磊先是愣愣地看着他,突地紧拉住他的衣襟“那…那爷爷送…送你的那块玉…玉佩,你…你带著吗?”
玄炀马上掏出怀里的玉佩给她:“在这儿。”
接过玉佩,陈意磊兴奋地说道:“对、对、对,就是它了。”伸出微颤的手指著杂草堆中的一块大石头,她急叫道“那边…我们快去那边。”
玄炀急忙抱起她走向大石边,只见陈意磊儿会一左、儿会一右地指使著他移动,不到半刻钟,她再度惊喜地叫出声:“就是这儿!”
“这儿?”玄炀不懂她的意思。
“嗯。”没有多作解释,陈意磊白著脸当玄炀的面将玉佩放入石块边的凹陷处。
突然,整颗石块猛烈震动“铿”的一声巨响后,石块便往旁边移动。
玄炀惊愕地低头望向怀里的陈意磊,只见她虽然脸色苍白,却满是笑意。
“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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