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妃娘娘…”夜雪惊骇地跪倒下去“如此逾越之事,
妾是不敢做的。”
“是么?”王妃将自己头顶的牡丹宫花娶了下来,两下比了比“我这朵乃是当年太后御赐的,用金丝银线三股拧成一股,整整编了两年才完工的,中间花蕊镶的是红黄双
的碧希霞,听说是以前魏文帝甄皇后戴过的东西,太后年轻时戴过,后来传给了我。至于这朵,花丝是单线,编的也稀疏,中间这颗宝石也无甚名贵,肯定不是我的东西,可是偏偏出现在了你栖雪堂,各种道理,你倒是给我说说?”
夜雪跪在王妃面前,甚至不敢抬起眼皮。
“你也说过手工花式差了很远,难保不是陷害么,”司马道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小夜,你起来吧,娟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不方便吧,所以心情也差了?”
夜雪错愕着站起身来。
“是啊是啊,”王妃转过脸将牡丹宫花放在司马道子面前“不过我真的很奇怪,你说,怎么可能有人用金子陷害别人,是吧?王爷!”
司马道子摇摇头,眼睛甚至没离开过奏章:“小事一桩,动怒做什么?”
“那好,既然王爷说是小事,我也来向王爷提一件小事。”
“尽管说吧,”司马道子,抬起头来,敲了敲桌面“王妃啊,道知我你爱喝茶,要不要让下人给你看杯茶?”
王妃笑而不答,转头望着夜雪:“今天我想跟王爷把话说清了,既然是有人陷害夜雪,这事情我不再追究,但是我希望有人不能忘本,每
王府宴会,我希望夜雪夫人都出去伺候一场飞天舞,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不行!”司马道子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子“凭什么?夜雪是我的人,她已经贵为王府的侧妃了!”
“王爷…”王妃也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娇弱地唤了一声。“您从没对娟儿那么大声过。娟儿不过是想告诉您。若一个
籍女子被扶做大晋琅琊王地侧妃。非但会落为笑柄。更何况是法理不徇啊!”“法理?”司马道子冷笑。“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谁有资格笑话我?你们这些门阀大户。总是打着法理地旗号来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我们是皇室。你搞颠倒了吧?”
王妃也冷笑着站起身:“装啊。跟我装了多么那年。我很佩服。你要在你心仪地女人面前装什么天潢贵胄地气派。我不反对。只是我会看着你。如果你有半点逾越。我会修理她!”
司马道子咬咬牙:“王娟。你何尝不是在装。在唱戏。平
娇弱无比。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可转脸不是把小幽打得皮开
绽。我到想没一个宁静贤淑地外表背后竟藏着这样一颗心。”
“你从未爱过我吧?”王妃忽然转开话题。柔声问道。
司马道子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当年太后赐婚。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
房。已经如此。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么?”说道这里。司马道子不免有些吃惊。他望了一眼夜雪。
夜雪也在吃惊司马道子的口气为何与她昨夜一样,人个两眼神
汇时,她分明看到司马道子的眼里写满了忧伤。
“王爷,王妃的要求,我答应。”夜雪看着司马道子的眼睛,虔诚地摇了摇头,希望他们不要再争吵下去“起不对,我身为一名舞姬,不敢奢望侧妃之位,王妃的话,我会谨记心中…”
“闭嘴!”司马道子活像是一个暴君“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是我的,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要去!”
夜雪望着他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眉头纠结:“王爷,小夜已经是你的了,只是自己决定一件事情也不行么?我从小习舞,从未停过一
,也哭过,也闹过,也喊累,也怨天,为何就是这般卑微的命,但是,每每一曲过后,喝彩声,赞叹声,掌声,每样都是那样令人心醉,舞蹈候时的,我便能忘了一切,要么是谪凡的仙子,要么是出尘的洛水之神,要么能羽化飞仙,那个时候,可以忘掉所有悲苦,忘掉所有伤心。难道这一点点的幸福王爷也要剥夺么?”
“原来,你并不幸福…”司马道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倒坐在胡
上,失魂落魄。
王妃鄙夷地扫视一眼,鼻子里轻哼了声,笑
地对司马道子说道:“王爷现在一定明白你伤我有多深了,少陪了,稍后我会将夜雪夫人的舞衣遣人送来的。”
“么什为会这样…”司马道子凄苦地看着夜雪“么什为我做了多么那,你都不会觉得幸福。”
夜雪看到司马道子这样的表情,眼前一片模糊,她含着泪,摇摇头:“起不对,王爷,小夜身份卑微,只配做个没有心肝的人,幸福不幸福,爱不爱,对我来讲,太奢侈了。”说完扭头便跑出厅堂,她怕在司马道子的面前流泪,怕她的感情住不忍会爆发出来。
随后,她听到身后一声巨响,隔着屏风,西厢房的书案桌面上已空了,笔墨纸砚,包括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都七零八落地散
到了地上。
司马道子颓靠在胡
上,像一堆行尸走
一般。
也不知隔了多久,更不知是什么时候,夜雪从泪水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卧房,随侍的小红和小锦赶忙将她扶起。
“夜雪夫人,你昏了很久了。”
“怎么会这样?”
“刚刚王爷以为自己发脾气把你吓晕了,一直在这里守着您,后来,有人来访,才不得不走开的。”
夜雪起身,习惯性地收拾着被褥。小红马上尖叫:“您千万别动,这不是抢了我们的活干么,快放哪吧。”
“习惯了,”夜雪想想刚才最后一眼见到司马道子瘫倒在胡
上,心中惦念“他…还好吧?”
“谢天谢地,夜雪夫人可算是惦念起王爷来了,”小锦很顽皮装作双手合什状“王爷很不好,魂不守舍的,我们从未见过王爷这个样子。”
夜雪点点头:“好吧,我想到院子里人个一静静,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好!”夜雪踱步到院当中,几棵新移来的梅树,有的花开妖娆,有的似乎并不适应这里的水土,有败落之相。她抬起头,在最高的那
枝叶上,挂着一朵牡丹,金色花丝编织的花瓣镂空出阳光的暖
,花蕊处镶嵌的宝石上覆盖着被风吹落的梅花花瓣。风一吹,随着枝桠在摇曳。
夜雪闭上眼睛,任凭冷风吹打在脸上,肺腑内闷声
噎着,却不敢大声。
“喂,喂,是不是搞错了,这衣服分明是烂的…”
“啊,你敢打开王妃交给夜雪夫人的衣服,你完了!”
“哎呀…”
夜雪只听外面很刺耳的一声裂锦之声。
一个眼睛圆圆的小丫头,单手拿着撕扯皱烂的衣服,跌倒在地,正在努力爬起来。
她身边的同伴捂着嘴巴,仿佛她犯了天底下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衣服…是给我的?”夜雪快步走过去,将那大眼睛姑娘扶起来,她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闪闪烁烁,睫
战抖,
说还羞。
“夜雪夫人,我们是王府里面伴舞的舞姬,本来,只是好奇,说帮王妃那边的小喜送舞衣来,可是…”她指指地上那烂做一团的舞衣“我发誓,不是月伶撕掉的。”
那大眼睛姑娘跪在地上,拿着一团烂的纱布住不忍哭来起了。
“你叫月伶?”
她冲夜雪点点头,眼光里噙着泪水。
夜雪看看衣服上除了她跌倒那里是硬生生扯开的,其他部分都是被剪刀剪开的,摇摇头,她明白,这又是王妃故意为之。
“月伶,不管你的事…”
“谁说不关她的事?”这时,王妃身边的周婆子带了一群人围上来,不由分说便将这个小丫头缚来起了。
“周嬷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小夫人您多心了,我们恰巧路过,看到这大不敬的婢子,就得拉回去教训一翻。”
“路过?”夜雪瞥了一眼周婆子“有那么巧合?去跟你们王妃说,舞衣本上尽是剪刀的剪痕,如果没有这些剪痕,月伶姑娘也不会绊倒。”
“这些话,留着您跟王妃娘娘去说,我们只管带人。”
“是么?”夜雪阴沉着脸“如果我说,我偏偏不让你们带人,又如何?我不能看着她向小幽一样被你们打得体无完肤,现在小幽还在
上躺着,道知要,如果一个舞姬的腿受了那样的伤,就等于是杀了她一样。”
月伶已经
噎地不能言语,双目委屈地用最后一点点希望望着夜雪。
“周嬷嬷,快回去伺候着,你跟这里磨蹭什么?”
一个散漫音声的打开了僵局:“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夜雪夫人是盛宠,怎么能对她大呼小叫呢?”
夜雪抬头一看,人个这帮着自己训斥周嬷嬷的人竟是那个半刻钟能
掉一碗汤饼的王婵。
“婵小姐,婵小姐救命…”月伶一把扑过去,跪在王婵脚下。
王婵蹲下身子,轻慢地用食指和中指挑了下月伶的下颌:“好美的佳人,真是我见犹怜呢,多加培养,定不说飞身就是你们的主子了!”她侧着头,看了看气势汹汹地周婆子“行了,王妃那里我来说,你们退下去吧。”
“谢谢,”夜雪很怕与这个女人接触,所以话也不大多。
“我听说了…”王婵站起身来,回身看着栖雪堂盛开的梅花“我很欣赏你,而且,很奇怪被一夜移栽过来的梅花究竟是不是能活,所以就来了。”
“婵小姐,你说笑了,梅花开的很好,我替它们谢谢您关心,”夜雪正
说道。
“咦?梅树上怎么还有一朵宫花?”王婵跳起来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她的神色中充满失望,像个失落了东西的孩子。梅枝上积
的雪纷纷划过她的鬓角,她转头望着夜雪,笑得是那样无
。
夜雪静静地看着她。
“别那么看着我,好像我是怪物一样。”
“猜不透,这跟我所见、所闻的女相不同。”夜雪扶起月伶,帮她掸了掸膝盖上的泥泞。
“人个一不可能永远黑着脸活着,再说,你没事儿猜我么什干?既不是后妈一样大老婆,又不是你男人,”王婵笑了笑,目光
盼,落在月伶的脸上“好妩媚,我说小美人,我给你一条出路,让夜雪夫人教你跳舞,有朝一
,定不说你也会被哪个高官门阀看上,甚至是王爷,甚至,还有可能,是皇上。”她边说,边笑,边走,渐行渐远。
“夜雪夫人!”
还没等夜雪反应过来,月伶已经摆到在夜雪的膝下。
“请求您收我为徒。我不想再过这种任人宰割地日子了。我想出人头地。想向夫人一样。”
“快起来。夫人两字。我受不起。”
“不!师父不答应。弟子就不起来。”
“其实。我真地没什么可以教给你地…”夜雪费尽力气把她搀起来。“以后我们就一起练吧。”
“嗯。嗯。”月伶地眼神中充满激动。泪痕未干地脸颊上堆满了笑容。
“师父姓什么?”
“我?”夜雪摇摇头“早就没有了,就当我姓夜吧。”
“嗯,嗯,”月伶紧紧跟在夜雪身后“以后我就是夜家舞的传人了!”
夜雪被她逗笑了:“月伶,你姓什么?”
“月伶姓张,”张月伶跟在夜雪背后
手“嘿嘿,定不说以后我真能像婵小姐说的那样,飞上枝头,变成皇后,师父,候时到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哎,师父,你看你看…那朵宫花,它点头了,它向我点头了!”
夜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只金丝牡丹宫花在风中微微上下摆动着,便好像一位含羞的女子轻轻点头,但是夜雪却还在暗自琢磨王婵的举动,为何那样叫人猜不透!
“夜雪夫人,夜雪夫人…”司马道子贴身的小厮急急地奔了过来,神色慌张“夜雪夫人,王爷说取消今天的宴会,并且说今天晚上要跟几位大人夜谈,叫你不用等他了。”
“哦,”夜雪应了一声,心想:我今
已伤了他的心,他却还要关照我不用等他。随后回头看看张月伶,眼中充满了羡慕之
。
“夜雪夫人,您跟王爷好恩爱哟…”
“月伶,收拾一下东西,去跟我的贴身婢女小幽住一起吧。”
“嗯,嗯…”张月伶飞快地跑去出了,欣喜若狂地拉起愣在当场的同伴,
声叫着:“快来,帮我收拾东西啊…”望着月伶那样快乐的背影,夜雪又看了看梅花枝头的牡丹宫花,金丝上暗暗结了些冰渣渣。她想到王婵说的什么飞上枝头,暗暗叹息一声,道知不这个决定究竟是救了月伶,还是害了月伶。
“夜雪夫人,夜雪夫人…”背后似乎有声音在叫她。
谢府管家揣着手居然站在她身后。
“管家大叔,你怎么来了?”
“夜雪,三老爷惦记你的近况,而且让我拿这个折子给你。”管家
低了声音靠近一步,悄然从袖筒里递给她一个本子。
“给我?”夜雪接过折子,诧异地翻看了两页“上面写的是军国大事,给我有什么用。”
“待会儿趁机放到王爷上呈圣上的那一部分中,三老爷怕王爷意气误国。唉,三老爷也知道这种重任交给你,事出无奈,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孩子…”谢府管家挤了挤眼睛,将奏折
到了夜雪的袖子里,然后匆匆离开。
“匹夫!一个个都是老匹夫!”司马道子竟然在高声叫骂,边骂边向栖雪堂这边走来,夜雪奇怪地看着他,他没留神,两人正撞个满怀。
“王爷…”
“夜雪…刚刚,我失态了…”司马道子看着她,像犯错事的孩子“被你看到我的丑态,是不是更不会爱我了?”
夜雪无法回答他,只得一指梅树枝头的牡丹宫花:“是王爷放上去的吧?”
“自然!”司马道子得意地说道“我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就是飞上枝头了,就是变成凤凰了,就是要跟王妃平起平坐,怕什么!”
夜雪摇摇头,这个话题再无法继续,便岔开:“王爷,不是说要跟几位大人商讨问题么?怎么才一阵子便回来了?”
“说起来我就生气,一个个老匹夫都得不恨现在把兵权抓在手里,大战在即,却好像是他们捞兵权的好机会,难道他们道知不符秦的厉害!”
“怎么?秦国要打过来?”夜雪想起王妃上午对司马道子要求过将王忱任命为荆州刺史,悄声说了句“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司马道子一把将夜雪拦
抱起“走,陪我去书房看看奏折。”
“可是,秦国要南侵啊!”“哼,那帮老匹夫会帮本王规划好的,最后看谁做的最好,本王就采纳谁的建议,反正他们也不会认为我能阻止这场南侵,”司马道子自嘲地笑了笑,看着怀中的夜雪“我想通了,就算你没有心肝,我把我的分给你,也要让你感到幸福!”
夜雪将头深深埋在司马道子
前,聆听着他的心跳,那一刻,
昂蓬
!
“夜雪,”司马道子抱着夜雪走到书房里,柔柔地将她放下来“若我的心能让你听懂,我宁愿你听一辈子。”司马道子在胡
上坐定,拿起一本奏折,看两眼奏折,看两眼夜雪。
“王爷,”夜雪嗔了一句“若再耽误时间,这书房夜雪可就没法子呆了,耽搁了大事,夜雪会内疚的!”
“别,我好生看就是…”司马道子真的飞快地来起看,一目十行,他猛然抬起头“夜雪,你不是识字么?来念给我听!”
夜雪立刻严肃起来摇着头:“王爷,夜雪无甚学问,却也听过飞燕合德,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得了,我打开它都是有错的。”
“哦…”司马道子失望地“哦”了一声。
“这样吧,我净了手帮王爷煮茶,这总行了吧?”夜雪走出门吩咐小厮端来水洗,静了静手,在香熏中燃上了沉香屑。然后拿出煮茶的器具,用滚沸的水淋了一遍,倒入水洗。
“你的技法倒是娴熟,动作也好看,跟谁学的?”
“我在谢府时,三老爷每次清谈论道时都要将我带上,在一旁煮茶伺候的。”
“这个风
老匹夫!”司马道子合上一页奏章,目光呆滞地看着夜雪:“清谈它个大头鬼,误国误民,没事儿尽说些不找边际让人听不懂的怪话,有个
用,我就不喜欢参加。难道这就值得鄙视么?还总以为我道知不,背地里骂我是世俗蠢物,这个大晋是我家的,我要再不管,陪着他们胡吹胡擂,我们司马家的江山就完了!”
夜雪有些诧异,以前她非常羡慕那些口若悬河的清谈名士,在清谈会上海阔天空,天马行空,口若悬河的不断让人觉得一心向往。每每会后,琢磨着起来,却是回味无穷,她曾经偷偷想过,若能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但是偏偏
不得已地嫁给了这位王爷,他还竟然这样鄙夷清谈名士,却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庸俗。
“夜,你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符秦那些蛮族真的攻打过来,该怎么办?”
“蛮族?”司马道子昂首“谁告诉他们是蛮族的?符秦自符坚继任天王以来,不称帝,励
图治,广纳外族,甚至任用了一位汉人的
学之士,令鲜卑慕容氏,匈奴刘氏,羌姚氏,丁零部这一众零零散散的异族部落全心投效,这样的
怀不是每个帝王都有的,即便他攻陷建康也都不会做出羯族石氏那样令人发指的行为。”
“可是,我听清谈会那些老爷们讲…”
“算了吧,”司马道子摆摆手“夜,饶了我吧,我的耳朵不想被那些夸夸其谈、闭
视听的老匹夫们污染。我妹妹堂堂大晋的公主曾经去长安城亲自见识过,她说的,我最信。”
“蛮族?”司马道子昂首“谁告诉他们是蛮族的?符秦自符坚继任天王以来,不称帝,励
图治,广纳外族,甚至任用了一位汉人的
学之士,令鲜卑慕容氏,匈奴刘氏,羌姚氏,丁零部这一众零零散散的异族部落全心投效,这样的
怀不是每个帝王都有的,即便他攻陷建康也都不会做出羯族石氏那样令人发指的行为。”
“可是,我听清谈会那些老爷们讲…”
“算了吧,”司马道子摆摆手“夜,饶了我吧,我的耳朵不想被那些夸夸其谈、闭
视听的老匹夫们污染。我妹妹堂堂大晋的公主曾经去长安城亲自见识过,她说的,我最信。”
夜雪笑着继续忙手中煎煮茶饼。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王婵,她也去过,再不,你可以去问桓玄!”
说到这里司马道子不自然地闭上了嘴巴,好像是生怕她真的跑去问桓玄一般。
“小夜信王爷,”夜雪给司马道子奉上一杯茶,高高举过头顶。
司马道子不
感慨道:“若我们能是一对平凡夫
,
举案齐眉,那真可算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夜雪也给自己拿了一杯,慢慢品着味道:“到想没,王爷之尊竟会羡慕平民,我答应王爷,即便建康城不保,王爷变成了平民,小夜也会陪着王爷,做一对平凡的夫
,哦,不对,还有王妃。”
“一个平民哪里会有一
一妾呢?”
“那我…那我就…我就做王爷的丫环…”夜雪抿着嘴巴笑个不停。
“贫民百姓哪里会有丫环?”
“那…那小夜真地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了?”
“做我地
…”司马道子凝目望着她。“如果我不再是王爷。我便不需要什么王妃。我就是个普通男人。娶你这样地普通女人。足以!”
“哎呀。”
夜雪一时失神。沸水滴到了手臂上。脸像火烧地一样红。
“要不要紧?”司马道子忙冲了过来。抱着她地手仔细吹着。仿佛要把每个
孔中地热气都吹出来一样。
夜雪抬起睫
,轻摇摇头,心头涌起一股甜蜜和温馨,她再也无法告诫自己不要爱上人个这,不要习惯他的宠爱,因为她已掉进了这个深渊,万劫不复。即便是这样庸俗的人个一,她也不能再抗拒,他活生生地存在,活生生地让她感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动。
“小夜,你等等…”司马道子似乎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很快就好,”理了理书案上两叠奏折说着跑去出了。
夜雪忽然想到袖子里的奏折,拿出来翻了两下,才发现,竟然是与符秦开战的布防名单,看来,能在第一时间拿出方案的,也只有三老爷这样的朝廷支柱了。
她刚刚要混入王爷准备上呈的匣子里,猛然想到桓玄那番报国无门的话,她决心还桓玄一个大大的人情。她蘸
了笔墨,将名单上谢朗的名字划掉,换做了桓玄。
这样一来,夜雪的心情豁然开朗,这个曾经两次帮自己解围的人,自己也可以还他一个心愿,岂不是很好。
改好后,把奏折混入匣子,然后坐在那里,继续烹茶。
“夜雪,点心…”
“点心?”夜雪看着司马道子兴冲冲地出去,却是找来了点心,不
有些好笑“喝茶候时的吃点心会冲淡茶的香气,这样,吃茶还有什么意义?”
司马道子举起一块点心,放到她嘴边:“吃吃嘛,我倒是觉得,想有茶有点心,有美人,饭我都可以不吃了。”
“王爷说笑了,点心吃
了,何必再吃饭。”夜雪不得不接过司马道子手中的点心,咬了一口,满口酥香。
“喝茶啊,再喝一口茶。”司马道子满脸期待地望着她,好像是在恳求她喝一口茶。
夜雪举起茶盏,品了一口。
“不行,要大口喝。”
夜雪抿着嘴巴,扭转过身子,大口一饮而尽。
“样么怎?”
夜雪嘴里
满了点心和茶水,混作一团,实在说不么什出话,只能点头。
“看吧,我就说,你是被那帮老匹夫给带坏了,”司马道子大摇大摆地坐下,继续看奏折,嘴里叹息“这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夜雪慢慢咽下茶和点心,静静地坐看司马道子认真的样子,忽然发现,这样平
被自己看做庸俗
鄙的吃法竟然比玄学清谈更令人回味。
“额?这里…”司马道子看完了一部分,准备装匣候时的,手却停住了。他下意识看了夜雪一眼。
“王爷?”
“夜,你有没有动过这里?”司马道子表现的十分紧张。
夜雪摇摇头,也许是由于心虚,低下头,装作摆放点心。
司马道子迅速翻开匣子,一本一本地翻开查看,然后又看了夜雪一眼:“小夜,刚刚我去拿点心候时的,这里不是这样放的。”
“我…我刚刚是碰了一下,又放好了回去。”
司马道子闭上眼睛,憋了一口气,咬咬牙,忽然将那本谢安的奏折扔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可能是我大意,多放了一本进去。”
“你还多放了一个名字进去。”司马道子将那本奏章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来,他还在你的心里,原来,你跟王娟他们都一样!”
“我…”夜雪跪了下来,咬着嘴
,思量着如何对司马道子解释。
“夜,道知你吗,我真的把自己的心肝都分给了你一半,你却真的把它们都戳碎了,么什为?”司马道子蹲下身子扳着她的肩膀。
“我,我只不过是想还桓将军人个一情,希望打成他上阵杀敌的夙愿,王爷,您不觉的这样一个将才就在宫中做一个侍卫,太过委屈了么?”
司马道子推开夜雪的肩膀,颓废地坐在地上,干笑了两声,用尽力气大喊:“夜雪,你是个傻瓜,是个傻瓜,桓玄,他不会爱你,他爱的是王婵,全建康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夜雪跪在他面前,淡淡地问道:“王爷,你呢?”
“哈哈哈,我也是个傻瓜,是个妄想高攀你一个小小舞姬的傻瓜!”司马道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双手,仰头大口呼吸着空气“道知我自己比不上那个俊美的桓家少年,我也知道,他无论是衣袂飘飘还是白盔亮甲都是那么
人…我呢,文不文,武不武,甚至连空谈都不会,只有用吃吃喝喝花天酒地来笼络着那些所谓的朝廷栋梁们,到了最后,我还要落一个草包之名,甚至还要被人指着鼻子笑骂是大晋开国以来最荒唐的王爷。我只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的傻瓜,就连一个舞姬都不能高攀。”
夜雪认真听着他每一句话,她明白,司马道子心底藏着的自卑,并不比别人少,她不怪他会误解自己,只是站起身,试图去拥着他,告诉他,自己不会嫌弃他。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
锢着夜雪的双手,令她进退不得,挣扎半晌的结果,她只悠悠冒出一句:“王爷,息怒!”
“你怕我迁怒给桓玄吧?”司马道子冷冷地冒出一句:“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他可以去打仗,我甚至都可以给他一个马革裹尸的悲壮结局,让万古传诵,百世
芳,让这个俊俏不凡的桓家少将军永远活在世人心中,万民敬仰!”
“王爷,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伤害别人好不好?”夜雪觉得解释什么都是那样惨白无力,便什么都不再解释,转而希望司马道子冷静下来。
“我不去伤害别人,但是你对我的伤害呢?”司马道子一发的愤怒“我说过,即便你没有心肝,我都可以把我的分一半给你,可是你的心肝全部都在别人身上。还要把我的拿去,去踩了个稀烂。”
“王爷,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同情桓玄,您若不信,我也法办没,只是希望您不要牵连无辜,要打要罚,夜雪一人承担便了,”夜雪又一次跪了下来,
直了身子,低着头,咬着嘴
,头上的步摇垂在肩上,相互蹭着声响。
“你起来吧,”司马道子大喊大叫地发
过后,嗓音有些嘶哑“起来吧,我责罚你做什么,是我一厢情愿的,我还是那句话,你爱我嘛?”
“我…”“爱”字,夜雪很想冲口而出,但是她却迟疑了,这种感觉究竟是否真的是爱,她也说不清。
“这个结果,我料到了,”司马道子冷笑着“我会继续给你时间爱上我,我也会分一半心肝给你,让你感到幸福,可是…桓玄,他必须死。我要你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夜深了,司马道子仍在那间小书房里,挑挑灯花,像是在写这什么,自从那次争吵过后,司马道子既没回自己的卧房,也没进过夜雪的房间。
每
按时上朝,下朝依样拿了奏折抱回栖雪堂的小书房里去分类批阅。夜深了伏在案子上便睡,夜雪每
都在屏风后默默看着他,他也时常在夜雪卧房的门前徘徊,但是人个两依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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