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香山巅。
北斗立在一棵树下,等了一盏茶工夫,才见夜神
着气匆匆奔来,似乎赶得很急,满头的汗,连蒙面的黑巾都
的。
“起不对,让你久等了。”
“走吧!”她垂下头,淡淡道。
“马车已等在山下。”他问“你想去南方还是北方?”
“无所谓。”她答,迈步自他身边擦肩而过。一缕淡淡的清香顺著风飘至鼻端。
她心中一凛,忽地停住脚步。
“什么事?”夜神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
“那就走吧,天都快亮了。”他道,越过她大步向山下走去。
她眯眼瞧着他高大
拔的背影,目光闪动,忽然“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夜神一惊,立即回头,飞奔到她身边着急地问:“怎么了?”
“有钉子扎了我的脚。”
“让我看看!”他蹲下来,抱住她的脚检视“在哪里?”
北斗却不答他,而是一伸手,拉下他蒙面的布巾。
“是你!?”
时间仿佛凝在这一刻,连秋风也识趣地不再拨动满山的红叶。
人个两都成了雕像,没有任何动作。
好半晌,北斗仍不敢相信,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按向夜神的右臂。
“嘶——”夜神倒
一口凉气,猛地抬头看着北斗。月光下那张脸如此英俊,赫然就是宣赫。
她愣了半晌,-地发出一声怪笑“真好笑!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宣赫张著嘴,却不知么什说好。
“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
他摇头“我没有。”
“你冲开
道想必费了不少工夫,所以才会赶得这样气
吁吁、满头大汗?你一定在心里怪我多此一举吧?尤其多此一举的在你臂上划了一刀?”
“我没有!”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刀。是不要闻到金创药的味道,我现在已经坐上你的马车了。我真傻!宣赫就是夜神,夜神就是宣赫。这人个两从没一起出现过。这么多蛛丝马迹,么什为我就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好蠢!
啊!我明白了你昨夜为何不要我,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等你带我远走高飞了,爱样么怎便样么怎。反正我早已被你玩
于股掌之间,剩下的日子,除了继续被你玩
还能怎样呢?”
“我没有!”宣赫拚命摇著头,可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该为自己辩护什么。
“没有什么?”她冷笑道“没有玩
我吗?你敢说你没有玩
过我?你一面用夜神的身分说服我私奔,一面又用宣赫的身分跟我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的好戏。现在,你终于满意了吗?贝勒爷,捉弄我是不是让你很有快
?”
“我没有捉弄你!”宣赫大吼“因为你无论如何也不跟我私奔,我才会出此下策的呀!看到你那么痛苦,为以你我心里好受吗?
我昨晚是害怕你看到我
口的伤,发现我是夜神便再不肯跟我走!我好害怕你知道知不?你怎么可以说我玩
你呢?”
“就算现在没有,你敢说你以前也没有过吗?你让我以为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我以为你
无点墨、手无缚
之力,让我还班门弄斧地把我那点本事传授给你!为以你很好玩是不是?”
“我…”宣赫垂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宣赫,如果我现在没有发现你的身分,你打算把我带去哪里?你打算一辈子都在我面前蒙著脸吗?为以你遮住脸的你,就可以带我重新生活吗?
或许你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仰起头,忽地吃吃笑道“傻话!我的感受?你要只宣赫贝勒玩得高兴了,我的感受又算得了什么?”她闭上眼、垂下泪来“宣赫,我恨你!”
“老婆,”他担忧地凝视著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啪!北斗扬手给了宣赫一巴掌,虽不算重,却清脆响亮。
“请不要再叫我老婆,我担当不起!”她冷声道,然后便转身下山。
“你要去哪里?”宣赫慌张的问。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府上,做贝勒爷您的奴婢!”她道,头也不回。
北斗一回府,嫣红即满面喜
地
上来“小姐,有一个惊喜!”
她提不起劲,只是淡淡地问:“什么惊喜?”
“保证是极大的惊喜!快去前厅!”
北斗于是和嫣红走到前厅。
“我的星儿啊!”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面而来,让她呆立当场。
“娘!”她用力抱住母亲,一时间百感
集,几乎落下泪来。
云夫人回头指著厅中的另一人说:“多亏画眉姑娘用一升明珠把我从和府换出来,我们母女才能相见啊!”北斗这才发现,原来画眉也在此,注视著立在一旁她,目光复杂。
“大恩不言谢。”她道“但我铭记在心。”
画眉轻轻摇头“你根本不必谢我。我这样做原也只是补偿而已。”
北斗扬了扬眉。
“少福晋请借一步说话。”
“跟我来。还有,请不要再叫我少福晋。”
北斗叫嫣红安顿好母亲,自己带著画眉往后院的下人房行去。
画眉环视著她窄小简陋的房间,叹一口气道:“你今
落得这步田地,可说跟我
不了干系。”
“为何这样说?”
画眉低头沉
了半晌才轻声道:“我身分复杂,虽拿云大人的好处,却也是武钰的人。”
“我已料到。但你纵有千般不是,却也是身不由己,我又怎能怪你?”北斗轻叹道。
“还有,我也为十四阿哥和宣赫贝勒做事。”
“啊?”她微怔“这么说,你也知道他的另一个身分?”
“是。”画眉点点头“宣赫贝勒就是夜神,这我早就知道了。他向来行侠仗义不求回报,我帮他查探案情也是心甘情愿。”
北斗呆了一下,自嘲地笑笑“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人个一被蒙在鼓里。枉我还做了他半年的
子,可见这世上最不了解他的就是我!”
画眉叹一口气“但你却是这世上最让我羡慕和嫉妒的人!”
“什么?”
“没有。”画眉摇摇头“你救我一命,我却如此回报你,可算忘恩负义。我今
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了断,你让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你何须如此?此事并不怨你。若无我父亲自己先种下的因,又怎来后面的这些果?”北斗苦笑道。
画眉也是感触良多,沉默了儿会一“今
或许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皇上在郊外给我置了一座别苑,我明
就要搬过去。以后再像现在这样自由出门,只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你真的从此以后就成为皇上的…可是却无名无分啊!”“我一个风尘女子,能有这样的归宿,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还敢奢望什么?”画眉自嘲地笑笑,便告辞离去。
门口,她遇见宣赫。她朝他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便擦肩而过。
经过她身边,宣赫低声道:“谢谢你。”
坐上马车走得老远,画眉才发现自己已是泪
满面。只有她最清楚,那一升明珠,其实是宣赫送去和府的,只不过由她代为出面而已。
此生,我也会机有得到一个男人这样情深意重的对待吗?她抚著
口自问。然而答案却沉在水底浮不上来。
万寿宴,举国
庆。
端王府一家自然都是座上佳宾。是其尤宣赫,更是受到点名的其中一人。但他执意带北斗同行,冲淡了福晋脸上不少喜气。
寿宴开在
园,与席者足有三千人众。在觥筹
错间,一百零八道各地名菜陆续被送上来,这便是满汉全席,每上一道菜,侍立一旁的礼事太监便唱一道菜名。
就在用到第三道菜时,宣赫忽然听见一个温和而威严音声的,正唤著他的名。
他回头,见唤他的竟是乾隆,不由得一惊,忙站起身恭敬回道:“皇上万寿无疆,福与天齐。”
“好!”乾隆直点头,把他从头看到脚,越看越是神色
离“果真是一表人才啊!若是永琏在世,怕也就是这个模样吧。宣赫,说起来你是朕的亲侄子,又是先皇后的亲外甥,为何你小时来宫中玩过几次,长大了却不来了呢?几年未见,害得朕今
猛见到你,还以为是潘安再世呢!”说著便抚掌笑来起了。
旁边立即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不过纷纷投向宣赫的目光,却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只有跟过来立在一旁恭听的端王夫
,满脸的得意。
“回皇上,微臣确也怀念儿时岁月。只是宫中格格们年岁
长,微臣也须有所回避。”宣赫垂头答道。
“人轻年嘛,当然得在一起多玩玩,为以你我那么不开通吗?”乾隆笑道。
又是一阵附和的笑声。这时,一个格格说:“皇阿玛,您怎么让他来宫中玩?您道知不他风
、恶名昭著吗?”
“是吗?”乾隆道“可为何朕听到的不是这么回事?有人说宣赫贝勒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呢!”
宣赫闻言心中一沉,面色凝重起来。
“宣赫,你可知这个大力举荐你的人是谁?”
“臣不知。”
“人个这你也认识,她虽不是朕的亲生女儿,却更胜亲生爱女。”
宣赫一听,即知是蕊馨格格,但心中却暗叹糟糕。
果然,皇上接著道:“朕初时也不信,还特地找永琰来求证。到想没他对你的评价更高。宣赫,朕今
既知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就不能让你留在市野之间。这样吧,朕这位爱女对你也是颇有好感,既然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朕今
就做个月下老人,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只听大家一阵
气声,对宣赫这天外飞来的好运都
羡不已。
只有北斗,她悄悄立在人群之外,一直低垂著头。听到皇上的金口玉言,她不由得微笑一下。真好,他就要做驸马了,她真为他高兴。
可是,缓缓地,似有一
细细的弦自心中扯出来,然后当的一声断了,留下一个小小的
,一丝一丝地渗出血
。
北斗握拳紧紧
在
口,想要堵住那个缺口。然而根本就起不了作用。她想,她的心是碎了。
人群中,宣赫扑通一声跪下“谢主隆恩!但请恕微臣承受不起。微臣是已婚之人,家中已有明媒正娶的
子,如何能委屈格格千金之躯做偏房?”
又是一阵
气声响起,不过这次是来自端王夫妇。
乾隆不悦地沉下睑“你又何时来的明媒正娶的
子?”
“云北斗,与微臣成亲半年,夫
恩爱,早已誓言终身相守,不离不弃。”
“云北斗?不就是逆臣云覆雨的女儿吗?”
“正是。”
乾隆闻言大怒“好个宣赫,竟敢明目张瞻违逆朕的旨意,将早已被眨为奴婢的罪臣之女留在家中庇护,你可知该当何罪?”
“罪当削去八旗户籍,停食君俸,贬为庶民,三代不得为官。”宣赫朗声答道。
“好,好,你倒了解得很清楚!”乾隆不怒反笑“你的勇气著实可嘉,今
若不成全你,不显得朕太过小气?”
忽然人个一影疾奔上前,也扑通跪下“皇上,此事全是奴婢的责任,与贝勒爷无关。奴婢愿一死承罪!”
“云北斗,自猎场一别,今
再见,却已人事全非啊。朕也是爱才之人,不忍见你满腹文采带进阎罗殿,所以才网开一面留下你的性命。却到想没你枉读诗书,竟识不清自己的本分,你可知该当何罪?”乾隆叹道。
“奴婢之罪,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答得好!”乾隆点头赞道,心中著实对她
赏不已“平身吧!朕现赦你无罪,你已不再是奴婢身分。朕也顺便趁著今
少年菁英都齐聚一堂的机会,来做做你的大媒。这堂下凡是未成亲的公子贝勒,任你挑选!”
宣赫侧头看了北斗一眼,忽道:“皇上,她是有夫之妇,怎可再嫁?要选,也唯有选微臣一人!”
乾隆沉下脸,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心想这个宣赫未免太不识趣,今
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天威何在?“宣赫,既然蕊馨与永琰都说你是奇才,那朕今天就考考你,若通过考验,朕便成全你们。
倘若通不过,那你这奇才便是假的,而欺君之罪该当如何,你应清楚得很吧?”
“罪该当诛。”
乾隆点点头道:“三国时曹丕以七步诗定生死。朕今
也来效仿一下古人,给你七步。不过却得比古人高明,七步之内,须得猜出一谜,对上一联,作出一诗!”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岂不是明摆著要把人送上绝路吗?
端王更是吓得面无血
,扑倒在地,老泪纵横道:“求皇上开恩,饶小儿一命吧!”
福晋更是全身颤抖,几乎晕倒。
谁知宣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请皇上出题。”
乾隆眯眼看他,目光里倒透著一分欣赏。
“第一题是谜,谜面是个『乜”字,
四书八句,不相连。”
众人一听,都傻了眼。这谜也未免太过刁难了吧?
只见宣赫抬脚,跨出一步,站定,朗声答道:“子路率而对曰:是也。夫子莞尔笑
:非也。直在其中矣,是也。今也则无,何足算也?”
乾隆面上浮现一丝微笑“猜得好!第二题,是一句下联,朕偶得之,却一直想不出好的上联。今
你就来帮朕这个忙。听好了,这下联是:悟如来想如来,非如来如是如来。”
刚一念完,只听周围一片低低的赞叹声,乾隆脸上不由得
出一分得意之
。再看宣赫时,他已迈出一步,再一步,停住。
“求自在不自在,知自在自然自在。”宣赫不紧不慢道,侧头望望北斗愕然的脸,只觉一颗心悠然自在得很。
乾隆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良久得不到的上联,宣赫竟在两步之内对出,而且其意境竟似更胜一筹。
他点头“不错。看来第三道题应该也难不倒你。”他四面张望,寻思著该出
什么题。忽然目光落在园外的御沟上,双眼一亮,道:“就以这御沟为题,作一首五言绝句。记住,你只剩下四步!”
北斗一颗心提到喉口,握紧冒汗的双拳,看他跨出一步,又一步,再一步,不由得闭上眼,不敢再看。
宣赫迈出最后一步,停下,面色凝重缓缓
道:“水自御沟出,
将何处分。人间每呜咽,天上讵知闻?”
此言一出,与席之人都是脸色大变,心道宣赫这胆大包天的狂徒,竟在寿宴之上,借诗直讽宫中豪奢yin逸、不察民情,莫非是不想活了?
乾隆包是面色难看得吓人,几
发作,但终于还是
下怒意,哈哈笑道:
“不错不错,好一个直言进谏的诤臣,好一个出口成章的奇才。如此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岂不是朕的损失?朕年事
高,身居此位已有力不从心之感。宣赫,你可有意辅佐于朕?”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虽然皇上没有明说禅位之事,但这辅佐二字,却也相去不远了。端王与福晋对视一眼,又开始昏头转向,不过这回是兴奋得发昏。
宣赫正凝眉思索该如何婉拒皇上的这番好意,乾隆又发话了。
“难得你们二人都才貌双全,实在是绝代佳配,令人好生羡慕。朕今
也做做成人美事,就免去你的罪罚,许你们夫
相守。不但如此,再给你锦上添花一笔,特把爱女另许配给你,让你坐享齐人之福,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圣上英明!”端王夫
喜得不住叩首谢恩,几乎就要抱头而泣。
谁知宣赫却不领情的道:“谢皇上隆恩。只是这齐人之福微臣只怕无福消受,微臣只需一
便此生足矣!为免耽误格格青春,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这下任是乾隆修养再佳,也住不忍火冒三丈,一拍扶手站起来,喝道:“宣赫,你屡次拒绝朕的提亲,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你真想从八旗子弟中除名吗?”
宣赫跪下道:“请圣上裁夺,微臣绝无怨言。”
“你!”乾隆闭上眼,身子摇晃了一下,终于叹一口气,然后挥挥手“走吧,都走吧,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朕看到你们!”
“谢主隆恩!”宣赫叩首后,缓缓站起身,朝怔怔立在一旁的北斗伸出手。
北斗望着他,目光如此
惑,似乎在望着一个陌生的人。但最终她还是走向他,轻轻地把自己的小手
到他温暖厚实的大掌之中。
夜,贝勒府。
北斗静静地坐在池塘边,目光呆滞,神情凄然。
贝勒府已解散,五十几个下人各自打发了去处,好好一个大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王爷埋怨她,福晋恨死她,下人们对她都无话可说。而她自己,更是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老婆,老婆?”远远传来宣赫的呼唤,她听了,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儿会一,宣赫寻来,与她一起坐在柳树下,轻声道:“你怎么了?么什为还不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啊!”北斗仰头望着灰暗的苍茫天穹,没有说话。
“老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边用那种软软的声调哀求,边伸出手去抚她的肩。
北斗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冷冷地道:“宣赫,为了我,你从贝勒变成平民,甚至连以后翻身的机会有没都。你让我成为一个罪人,我活著除了连累你之外,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有什么意义?”
“难道人个两相爱会没有意义吗?”他心痛地道“无论是贝勒还是平民,我都不在乎。我当了二十年的贝勒,过了二十年奢华的日子;做了三年的夜神,干了三年所谓行侠仗义的事。
可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却是从遇见你才开始的。我看到你的身影就会喜悦,闻到你的气息就感到幸福,听到你音声的就住不忍微笑。你说,这一切跟财富跟地位有什么关系?你要只爱我,我爱你,还有什么会没有意义呢?”
然而北斗却用冰冷音声的说:“你错了,我根本一点儿都不爱你,宣赫,我恨你!”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他呆呆地立在原地。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轰隆隆劈下一道雷,暴雨倾盆而下。
宣赫仰起头,任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
他的身子往后一倒,直
地躺到草地上。雨点落在他身上,不儿会一就
透了全身。
我根本一点儿都不爱你…宣赫想着北斗的话,不由得苦笑起来。
那么她会爱谁呢?夜神吗?她说宣赫我恨你,而不说夜神我恨你,那么可不可以理解成她爱的就是夜神?可是夜神不也是我吗?她明明说她不爱我呀!
他抿著
,伤脑筋地皱紧眉头。雨水
不进他的嘴,便灌进他鼻孔,呛得他猛侧过头,剧烈地咳嗽。
不!她是喜欢他的!否则她怎会在寿宴之上宁愿为他而死呢?若非她爱他也像他爱她一样,她又怎能如此?
宣赫微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雨水在他脸上纵横
错,不时灌入鼻孔、嘴里,甚至眼里。
突然之间,雨停了。
他抬眼往天空看去,却看到一把画著荷花的纸伞。
笑容在脸上僵住,甚至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的目光慢慢下移,然后便接触到北斗酸楚却又
含无限怜惜的目光。
“老婆!”他轻唤,可是声音似乎哽在喉头出不来。
北斗深深地
气,抬起头眨著眼,晕散眼里的热辣和酸涩。
“你道知不下雨了吗?还躺在这里么什干?”她语调硬邦邦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宣赫却笑咧了嘴“老婆,你在心疼我吗?”
“我才没有!”她撇开头道。
“你有!别不承认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还说没有笑话我?你现在不正在笑吗?”她沉下脸怒道。
“没关系呀!”他说“你也可以笑回来嘛,笑我下著暴雨,还傻乎乎地躺在这里动也不动。”
北斗哭笑不得地白他一眼“起来,白痴!”
“可是我起不来嘛!”他赖在地上撒娇“老婆,你拉我好不好?”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装蒜!”她骂,可还是伸出手去拉他。
他握住她娇
的手掌,却不站起来,反用力往下一拉,她便一声惊呼扑倒下来,被他抱个满怀。伞
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到地上。
“讨厌!你害我也淋
了!”她拍著他的
口想要站起来,然而他却紧紧搂住她的纤
,打死不松手。
“淋
就淋
嘛,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有我陪你!”他道,又恢复一脸
的表情。
“我可不想陪你!放开我!”她怒道。
他却一个翻身把她
在下面,伸手拂开贴在她脸上的发丝“老婆,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我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怪不得从初次相见开始,你就不停地惹我生气,就只因为你想看我生气的样子是吗?”她恍然大悟道。
“是!”“混蛋!”她气得大叫,使劲拍打著他的背“放开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老婆,你又打我又骂我,是不是爱我爱进骨子里了?”
“胡说!我才不爱你,我讨厌你!”
“
吧,讨厌就讨厌吧!”他从善如
地点点头“那么你爱的是谁呢?”
北斗眼波
转,想了一会“夜神。”
宣赫忽地沉下脸,假装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再说一次,你爱的是宣赫还是夜神?”
“唔——”北斗皱眉认真思索,然后问:“你现在是宣赫还是夜神?”
“当然是宣赫!”
“那我爱宣赫。”
他满意地点头“嗯,算你识时务!”起身,他打横抱起她“走喽,咱们去
房!让那个夜神见鬼去吧!”
她却噘起嘴,不满地道:“不行!夜神偶尔回来一下也是不错的!”
“贪心的女人!”他迈进房间,砰的一声,抬脚踢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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