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院的手术室外头,陈心苹双眼红肿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握着。
“别担心,小翔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见她如此担忧,陈天南于心下忍,出声安慰道。
“哥…怎么办?要是小翔有事,我也不要活了…”陈心苹的泪水又
了下来。
“别胡思
想,护士刚才出来时不也说了,小翔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已经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陈心苹的小手不住的颤抖“而且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我…”
“别自己吓自己。”陈天南仍安抚着她“小孩的复元能力比大人来得强,你要对小翔有信心。”
“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陈心苹闭上泪眼,无力的倒在他肩上,喃喃低泣道:“小翔是我的命
子,他是我的一切,这么多年来,我只为了他而活着,我不能没有他…”
“心苹…”
“哥,你道知不,虽然我不止一次痛心小翔么什为长得这么像他爸爸,可是,我依然爱他,他总是那么的贴心,懂事得让我心疼…”
“小翔确实很早
。”陈天南抿起了
“该死!在我看到易仲寰的第一眼时,就该想到他是孩子的爸,但那时我根本道知不你们之间的事,加上我事情多,心情又差,怎么也没有把这个魔鬼和小翔联想在一起。”
“其实我这些日子的恐惧也大半来自他的出现…我怕他认出孩子,更怕他会把恨意发
在小翔身上,到想没他虽然没有直接针对孩子报复,但小翔还是出事了…”陈心苹哽咽一声,再也无法说一个字。
“别说了。我刚才会跟易仲寰么什说报应,全是因为被那家伙气得语无伦次才会胡言
语,小翔的事不过是意外,你别想太多了。”
“不,因为他的残忍,我也曾不止一次诅咒他会有报应,但怎么会是小翔!我不要这种事发生,不要…老天爷真不公平,它应该报应在我身上,怎么可以找上小翔!”陈心苹痛哭失声。
“心苹…”陈天南声音哽咽“别这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易仲寰,那个该死的混账,不是你,是不也小翔。你放心吧,你苦了这么多年,老天爷不会忍心夺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哥…”
“别哭了,现在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要是你也倒下,谁来照顾小翔?”他深
了口气“我去打电话给几个认识的医生,也许他们能针对小翔的情况给我们一些建议。”
陈天南又安慰了她几句后才叹息着离开。
手术室外一片寂静,陈心苹无声的啜泣着,直到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她身前。
她抬起红肿的双眼,见到眼前站着的竟是俊脸绷凛的易仲寰,她双
一颤,哽咽出声“你还来做什么?你走,你走!”
想起儿子是间接因他而受伤,陈心苹就难以释怀。
她站起身抡着拳头,虚软的打在他的
膛上,泣诉道:“你这个没心没肝没肺的恶魔,我们陈家被你害得这么惨,我的儿子…他现在躺在手术室里
受折磨!你到底满意了没有?”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这么激动。”易仲寰开口,声音听来似乎比平常还要冷静,但那紧抿的嘴角却透
了此刻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我能不激动吗?”对他的爱恨情仇纠葛难解,陈心苹抓着他的前襟哭喊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他如今却在生死边缘挣扎!”
“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
“你了解?”陈心苹带泪惨笑来起了“你人个这一向有仇必报,铁石心-,你只知道复仇,永远也不可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我刚刚才从老师及其它同学的口中知道,原来小翔在学校是受尽了屈辱!”
想起这些日子儿子在学校里所受的委屈,她心痛如绞。
“同学们知道我们陈家的事后,便不断取笑小翔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说我哥哥是个败家子,甚至出言嘲笑我是个离过婚、没人要的女人…”她一抹泪,继续泣诉道:“是不要因为你的报复,使我们陈家成了社
圈的笑柄,小翔根本不会为了捍卫我们的名誉而和同学起冲突…”
说到此,陈心苹哽咽不已,几乎崩溃。
“小翔不是个冲动的孩子,他向来冷静,就算心里有事,也总是怕我伤心,人个一默默的承受,么什为老天爷要惩罚这么一个贴心的孩子?它么什为不干脆找上我,我可以替他受苦啊!”这一声声的泣诉足以让闻者肝肠寸断。
易仲寰表面上看来似乎无动于衷,但是,那双深幽的黑眸早已充满不为人察觉的激动。
“我已经问过医护人员了,他的情况还不致有生命危险,你应该冷静下来,相信医生会给他最好的治疗。”易仲寰试着平静的开口。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陈心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颤抖的指着手术室道:“道知你他是你的谁吗?他是…他是…”
易仲寰的瞿眸不断闪烁着光芒,抿着
不发一语的等待着。
“小翔他是…”陈心苹的情绪起伏不已。她能说吗?她能告诉他这个隐藏了十年的秘密?
“还是说不出口?”易仲寰紧盯着她,缓缓的道:“要我替你把实情说出来吗?”
“你…知道实情?”陈心苹声音发颤,倒退一步。不!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我必须承认,知道这件事后带给我的冲击,绝对不亚于数个小时前我把真相全盘说出后对你们兄妹所造成的震撼。”易仲寰上前一步,声音紧绷的道:“他是我儿子。”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他一直强自压抑的情绪顿时澎湃起来,他的呼吸再也无法保持平稳,心情激动得令他难以克制。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的,他有儿子!一个样貌与他神似,个性雷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孩,他易仲寰的孩子!而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你…你…真的知道了?”陈心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双手因恐惧不安而不断颤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
易仲寰深
口气,刻意转身面向手术室,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表情。
“陈天南意有所指的话让我察觉事有蹊跷,而你掉在地上的照片更加深了我心中的疑问。为了找出真相,我便打电话要人将孩子的事调查清楚。”
“你…”“真相并不难得知,只道知要孩子的出生年月
,一切就明白了。”易仲寰依然背对着她,沙哑的道:“他是我的儿子,而你居然带着我的儿子嫁给那个同
恋。”
陈心苹惊慌的抬起眼看着他“道知你志浩他是…你不是说你对他的一切不感兴趣?难道你最后仍决定调查他,想找机会打击他?”
“打击他?”易仲寰不屑的扯着嘴角“对我而言,八年前我不调查他,是因为她不过是你的前夫,既然你们都离婚了,我对他人个这的事确实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
“我是在那天的宴会之后才开始派人调查方志浩的事,而就在刚才,我的人才连同孩子的事一并向我报告。”易仲寰
了口气“怪不得你当年迅速下嫁,而离婚之后,方家老头居然同意让你带走孩子,原来他根本不是方志浩的儿子。”
说到此,他浑身僵硬,声音紧绷。
“该死!如果我能早在八年前就察觉其中的不对劲,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如此,我必定会阻止你让我的儿子姓方。”
“你…你没有资格这么说!”陈心苹激动万分“心浩虽然不是小翔的亲生父亲;但他将小翔视如己出,小翔喊他一声爸爸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经地义的事?”易仲寰音声的多了些许苦涩和愤怒。
“没错!小翔只有一个爸爸。”陈心苹痛苦的闭上了眼“从我怀胎十月到生下小翔,在最寂寞、最痛苦候时的,我的身边只有志浩陪伴,当我想起你而泪
不止时,安慰我的也是志浩。”
她抹去泪水,继续道:“道知你吗?当小翔一天天长大,看着他那张与你相似的脸,我痛苦不堪,几乎崩溃,是志浩陪着我走了过来,若是没有他,我和小翔活不到今天,而你,你尽饼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
说着,她凄然的笑来起了。
“你不但没有尽饼一天做父亲的责任,甚至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一心只想在功成名就后回来摧毁我们,你根本不配做小翔的爸爸!”
“住口!”易仲寰紧握着双拳转过身,黝眸中闪动着
光,语气中有无法控制的激动“是不要你欺瞒了我整整十年,我又怎么会让我易家的骨
落在外而不闻不问?”
“那你要我怎么做?当年我们…那天过后不到一个月,你就平空消失了,就算后来我想你诉告怀孕的事,也找不到人,不是吗?”陈心苹闭上了眼,再痛苦的睁开“好,就算你那时仍在工地,也知道我怀孕了,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易仲寰脸色铁青,抿着
没有说话。
“无法回答是不是?”陈心苹凄然的笑着摇头道:“你一定会再次羞辱我,用尽全身力气嘲笑我,并且残忍的
我把孩子拿掉,对不对?”
易仲寰的
膛剧烈的起伏,语气严厉“不管那时我会做么什出决定,你有没都资格瞒着我把儿子藏了十年之久,因为儿子是我的!”
“不!儿子是我的,他是我人个一的!”陈心苹蓦地朝他泣喊“他姓方,他的爸爸是志浩,不是你这个冷血无情、满脑子仇恨的男人!”
“该死!”易仲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激动的道:“他是我的儿子,不管样么怎,我总有一天要他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陈心苹双瞳带泪,惨然的笑来起了“你难道忘了,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小翔是我生的,他也是你恨之
其死的仇人之一,你要他认祖归宗?你对得起易家的祖先吗?”
“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
“现在又成了两码子事?是你决定要将上一代的仇恨延续到下一代的身上,你忘了吗?你现在想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来得及吗?”
陈心苹甩开他的钳制,走到手术室门口,痛心的透过一方玻璃看着那似乎没有尽头的白色长廊。
她喃喃地道:“我的儿子还在受苦呀!身为母亲,我不能想象他在跌下楼梯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痛!我想代他受苦,但我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冰冷的手术刀划破他的身体…”
“你说够了没有?”易仲寰低吼出声。
“你怕听我说这些?么什为?因为你也不能忍受孩子正在受折磨?”陈心苹激动转过身道:“你没有资格心痛!这么多年来,是我咬着牙苦撑,默默的带大他,是我在他生病候时的彻夜守候着他,他只认得我这个妈,而不是你这个突然出现就想要他认祖归宗的父亲!”
“闭嘴!”易仲寰瞪着厉眸,严正的宣示道:“他的身体里
的是我易家的血,他拥有我易家人坚韧不服输的个性,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喊别人爸爸。”
“你夺不走他的,他是我的,于情于理于法,你没有一样站得住脚!”
“也许你想试试看?”易仲寰双眸中
出
光,紧抿着
道:“他会姓易的,我向你保证,不管用什么方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把我的儿子要回来。”
“你…”陈心苹脸色苍白,倒退了数步,跌坐在椅子。道知她他说的是真的,他必会用尽一切资源把她的儿子抢走…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陈心苹抬起毫无血
的脸,但眼神异常坚定“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可能把儿子从我身边夺走。”
气氛紧绷,两人四目紧锁着对方。这一刻,易仲寰似乎看到陈心苹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并不软弱,从来不。在她看似脆弱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是面对挫折打击以来一贯的坚持与忍耐,所以十年前她才会决定生下孩子,十年后又为了捍卫陈家的名声而和他周旋、谈判。
是谁改变了当初那个不解世事的清纯小女孩?是谁
得她必须以倔强及坚韧的态度独自承担生命中所有的折磨?是谁在她原本彩
的生命里画上了一道难以抹灭的污点?
在他们再次相遇之后,她瞿眸中那抹总是拭不去的哀愁与痛楚是为何而来?
难道,他真的错待了她?报复陈家不正是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他往前走的动力?么什为复了仇之后,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抑郁、痛苦?
如果报仇雪恨的结果,竟是让他的儿子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搏斗,那么,这样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也许段皓宇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他不能放下往日的仇恨,只怕下一次他将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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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你累了吗?”
病房里,小翔虽然头裹纱布躺在病
上,但双瞳依然炯炯有神,似乎身上的伤痛对他而言一点也不算什么。
陈心苹坐在
边,由于已经守着儿子数天,她一直没有好好合过眼,脸上难掩疲累之
,但为了怕儿子担心,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不,妈咪不累。”
“但舅舅说你为了照顾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小翔有些懊恼的道:“起不对,妈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同学打架,让妈咪担心。妈咪,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当然没有。”陈心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是妈咪最重要的宝贝,妈咪知道你也是忍无可忍了才会出手,不会怪你的。”
小翔皱着眉头,咬着
道:“其实那天我本来也想算了的,反正他们总是这样取笑我,再多几次也无所谓,但是,谁教他们骂你,我实在气不过才会出手的。”
“妈咪知道,妈咪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陈心苹的心不
痛。
“妈咪…”
“什么事?”
“有件事我可以问吗?”小翔犹豫着。
“什么事你就问吧。”陈心苹轻柔的摸着他的脸颊。
“嗯。妈咪…我们真的有仇人吗?”小翔的神情显得十分认真。
陈心苹的心突地震了一下,深
口气道:“不管有没有,这都是大人的事,你只要安心把伤养好就行了。”
“但是舅舅说…”
“舅舅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么说。”陈心苹不忍儿子这么小就得承担大人的恩怨情仇。“总之,你还太小,有些事等你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了,不必急着在这个时候知道。”
“嗯,妈咪,我懂了。”小翔当然并不完全懂,但道知他妈咪不开心,会让妈咪伤心难过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尽量不做。
“好了,别胡思
想。你休息一下,妈咪去护士那里问几件事。”陈心苹站起身,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小翔人个一,他眨了眨大眼,正觉得无聊时,房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男子,来起看很高大又很有威仪,一张脸冷肃又不苟言笑,但道知不么什为,小翔并得觉不害怕。
“叔叔,请问你是谁?”他有礼貌的开口问。
易仲寰没有答话,只是踏着平稳的步伐走到病
前。第一次和儿子如此接近,瞿黝冷静的眸子也不
闪出了一抹激动。
“叔叔,你是要找我妈咪还是舅舅?”小翔摇着头,有条不紊的道:“舅舅等一下才会来看我,因为他有很多事要忙;妈咪去找护士阿姨,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叔叔,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听到了。”易仲寰深
着气开口。
“如果你是来找妈咪的,可以先在那边坐一下。”小翔疑惑的看着易仲寰“叔叔,你怎么了?么什为一直盯着我看?我头上包着纱布很奇怪吗?”
“不奇怪。”易仲寰平静的注视着小翔的脸,并在他颊边淤肿的伤处短暂停留,心口阵阵
痛“你真的伤得很重,很痛吧?”
“痛是痛,不过,我比较担心的还是妈咪。”小翔皱着眉头“自从我受伤后,妈咪每天都哭,早知道我就不要挥拳打那个同学了。”
易仲寰轻抿着嘴角“挥拳打人确实不应该,不过,若是对方太过分,适时给予对方一点教训倒也不为过。”
“真的?你真的这么认为?”小翔眨着大眼,似乎有些惊讶居然有人赞成他动手打人。
“当然。不过,攻击对方之前,首先要保护自己,让对方会机有反击而导致自己受伤,那可就大大的失策了。”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弱呢!”小翔住不忍嘟起嘴反驳道:“那天我气得打了他一拳后,他站也站不稳,我怕他真的跌下楼梯,才会拉他一把,到想没反而换成我跌下楼梯了。”
“是吗?”易仲寰的瞿眸闪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略微扩大“想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你了。”
“叔叔,你到底是谁?你是舅舅和妈咪的好朋友吗?然不要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学校和同学打架的事?”小翔睁着大眼好奇的询问。
“我和你妈咪…很
,有关于你以及你妈咪的事,我都知道。”说着,易仲寰在
沿坐下.
铺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凹,那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理应会带给小翔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少压力,但小翔依然不害怕,更好奇的直盯着他脸上冷硬的线条猛瞧。
“叔叔,你真的什么事都知道吗?”
“嗯。”“那…你一定也知道我们陈家有仇人的事-?”
易仲寰的眼角
搐了一下“是你妈咪说的?”
小翔抿了抿
“是舅舅说的.舅舅最近每天都告诉我,要我好好的发奋努力,说陈家
后能不能东山再起都得靠我人个一了,可是妈咪却不许我想太多,说很多事等我长大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你自己呢?你怎么想这件事?”
“我?”小翔皱着眉头,想了儿会一才道:“如果我们真的有仇人,那我当然要保护妈咪不被坏人欺负,然后再想办法把坏人打倒。”
“是吗?”
“当然,就像我出手打那个一天到晚嘲笑我的同学一样,总是要让这种坏蛋受点教训的。”
“但你最后还是出手救了你同学,不是吗?”
“这个嘛…”小翔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我总不能看着他跌下楼梯啊,万一他有事,他的妈咪一定很伤心,起码我比他强壮呀。妈咪说的,做人总要给人留一条后路,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易仲寰的眼神再次闪烁了一下。到想没他的儿子处理事情比起他这个父亲成
、理智太多了,即使再恨对方,这孩子都还能给对方留一条活路,而他呢?
想到自己对陈家的赶尽杀绝,对陈心苹近乎残酷的无情作为,易仲寰心中澎湃,几乎无法自持。
陈心苹说得对,凡事确实该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以往的他把自己局限在仇恨的框架中,总以为只有复仇才能让他走出昔日
霾,岂知这不过是将自己更往地狱的深渊推去罢了。
活了三十四年,他这时才真正了解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伸出大掌摸着小翔的脸,低声道:“说得好,你妈咪教得对。仇恨却实会蒙蔽人个一的心智,让人看不清是非黑白…”
“叔叔?你在发呆吗?”小翔伸出小手,第一次大胆的碰了碰易仲寰。
“没有,我只是在想点事情。”儿子的小手莫名的触动了易仲寰的心弦,他拉起小翔的手,放在自己厚实的掌心中。
“是吗?我爹地想事情时,眉头不会皱得这么吓人耶。”小翔强调的点着头。
易仲寰的心口没来由的
痛了一下,大掌将他的小手紧紧抱覆住“你爹地对你很好?”
“当然-!虽然他和妈咪离婚了,但是他还是常常来看我,我很喜欢爹地的。叔叔,你也认识我爹地吗?”
“嗯。”易仲寰音声的中带着一丝苦涩。
“我爹地是个好人没错吧?可是…”小翔歪着头研究易仲寰“叔叔,我爹地见到我都是笑咪咪的,你是他的朋友,么什为你来起看好像很凶的样子呢?”
“那么,你怕我吗?”易仲寰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小翔脸上。
“不怕!”小翔咧着嘴笑了“因为你的样子虽然很凶,但我觉你一定是个好人,因为我爹地和妈咪的朋友当然不会是坏人呀。”
病房门口传来东西掉落音声的。陈心苹苍白着脸站在原地,手上拎着的汤水洒了一地。
“妈咪…”
小翔才开口,陈心苹就急步上前,一把挥开易仲寰拉着小翔的手,将儿子抢抱在怀里。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陈心苹呼吸紊乱,拥着小翔,她就像一头只想护卫孩子的母狮。
易仲寰平静的站起身来“看孩子。”
“你没有资格看他!走,你走!”她气息不稳的道。
她的表现让易仲寰心口莫名
痛,对她而言,他除了是伤害他们母子的人之外,什么是不也。
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来找陈心苹母子,除了想给她一些空间外,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让自己彻底的冷静一下,好好的思考自己和他们母子的未来。
不管如何,过去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但未来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算不还晚,只要他下定决心,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不必这么激动,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带走孩子。”
“你…你果然居心不良!”陈心苹咬着
,紧抱着儿子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颤声道:“有我在,你休想动小翔一
寒
…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小翔不了解情况,有些
不过气的他略微挣扎着“妈咪?”
“小翔!”陈心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弄痛了身上有伤的儿子,紧张的放开手
息道:“起不对,妈咪太用力了,你有没有哪里痛?”
“没有。”小翔摇着头“妈咪,你怎么了?这个叔叔很好耶,刚才还和我聊天。么什为你说他会把我带走?他要带我去哪里呢?”
“不准胡说!你哪里也不会去!”
“妈咪?”
“妈咪会保护你,你会永远待在妈咪身边!我不会让他再伤害我们陈家人,更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母子…”失去儿子的恐惧深深笼罩着陈心苹,她几乎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妈咪,原来就是这个叔叔害我们家破产的?”小翔总算听出了端倪,他不满的看着易仲寰,小脸严正,语气中有着责备“叔叔,原来你就是舅舅说的那个坏蛋!就是你一直欺负我妈咪,害我妈咪每天哭,对不对?”
易仲寰垂下闪动的瞿眸。被自己的儿子当面指控,就算坚强如他,也不免心情起伏。
“么什为你要这么坏?我舅舅和妈咪都是好人,是其尤妈咪,她很温柔,也很伟大,你是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欺负女人?真是太不应该了!”
生怕易仲寰会迁怒在儿子身上,陈心苹心慌的摇着头阻止道:“小翔,别说了,和这种人说不通的…”
“么什为说不通?”小翔皱眉道:“妈咪,你不是常常教我做人要讲道理?叔叔他都是个大人了,难道他不明白讲道理的重要?”
“小翔…”
“叔叔,我虽然是小孩子,可是我会长大的,如果你真的欺负我妈咪,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因为我是妈咪的儿子,我有责任保护妈咪。”小翔毫不退缩的看着易仲寰。
和自己的儿子对望,这一刻,易仲寰感到一股骄傲伴着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太像了!看着小翔,他仿佛看到当年誓言复仇的自己,不同的是,儿子在陈心苹的教导下,不仅比他明白事理,更懂得谦逊和体谅的美德。
他是如此幸运,居然拥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但另一方面,他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因为,儿子责备的对象居然是他。
若不是他执意报复,他又怎会尝到今
这样的苦果?
“你放心吧,你妈咪很安全,我不会伤害她。”易仲寰缓缓抬起眼看着陈心苹,声音沙哑而力求冷静“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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