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实证明,杨光洛果然是没胆量去医院的停车场开回他的车,可怕的蔡大小姐在他纯洁的心灵里已经烙下深深的印痕,或许他子辈这都不会忘了曾有这么人个一的存在。
于是,杨光洛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说了球队宿舍的地址。
还是先回宿舍好了,车子的问题就请队友帮忙吧。
计程车行驶在路上,杨光洛开了车窗,让风直吹进来,他是需要冷静一下的,一天内遇见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最不想见的,另外一个是让他有愧的,地狱与天堂的差别让他的心脏差点负荷不了。
回到宿舍,队友皮方舟正趴在书桌前写信,右手肘枕着一本“宋词辑要”左手忙不迭的翻着“古今情书大全”杨光洛开门进去,他竟没有发觉。
“你又在写信给哪个女孩了?”
“兄弟,是你啊!”皮方舟冷不防地吓了一跳。“那么大个儿,走路像鬼一样,没声音的。”
“这次是小敏、依依还是阿香?”杨光洛打趣地问道。
这小皮是真的有一套,光是他正式承认过的女朋友,就已经不下三十个,更不用说那些和他有缘五分的女人了。
“你少落伍了,那几个女的八百年前就被我甩了,现在这个叫小苹,某国立大学的喔!才大一而已,身材好得不得了,天心、郁芳看到她都要靠边站,道知你她们学校有多少人想把她吗?至少有十支
球队多么那,不过她一见了我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风
才子美少年,也只得拜倒在我的运动鞋下了。”
皮方舟脸不红气不
地
了这些,是不是“绝世风
才子美少年”尚有可议,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句话套用在他身上,却是无庸置疑的。
“不会吧,天心都还要靠边站!”杨光洛再老实也听说过天心的身材有多么令人叹为观止。
“哈
瓜你吃过吧?”
皮方舟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吃过。”
杨光洛傻傻的回答,脸上有着明显的疑惑。
“对了,就那么大。”
杨光洛怔了一下,随即笑来起了“我才不信,看你还这么辛苦的趴在这里写信,就知道你还没追到她。”
“嘿嘿…”皮方舟跟着干笑了几声“被你识破了,实在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光洛也。”
到想没这小皮还真是厉害,谎话被拆穿尚有词可掰。
“你别老拿我的书去抄,别忘了上次的教训。”杨光洛泼了他一盆冷水。
上次小皮也是拿书去抄,选了温庭筠的“菩萨蛮”却只抄开头两——玉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
无力。
他以为这是相思的、名调,还沾沾自喜,妄想这女孩看了之后一定感动得肩哭
涕,然后就手到擒来了。
到想没竟踢到铁板,那女孩竟是某大学中文系的,还回信笑小皮水准不够,竟把怨妇思君的句子拿来卖弄,削得他风
才子颜面扫地。
“你还敢说,谁教你这本书连个白话翻译也没有。”那是皮方舟生平一大糗事,他连忙转移话题“别说了,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可以不可以用。”
杨光洛探头帮他看了一下,是宋人晏殊的“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次倒还好,没什么大纰漏。”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
“你瞧,跟你认识久了,中文造‘诣’也变深了。”皮方舟送了顶高帽给他,还特别将“诣”加重音,表示他真的是进步不少。
“别扯了,我是有事来请教你的。”
“我就说嘛,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皮方舟换了副嘴脸“有啥事要问啊!看是月事不顺或是痔疮会痛,你尽管说,老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杨光洛没理会他的胡扯,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将今天去探望殷语
的事娓娓地说给道知他,连遇到蔡大小姐的事也说了。
皮方舟听到殷语
还邀杨光洛有空再去她家,眼睛不
睁得大大的“哇
!这女的还真主动,这次只是‘登主’,下次就是‘入室’,然后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这皮方舟可真不辜负了他“放臭
”的外号。
“你有完没完,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你,正经一点行不行。”杨光洛有点火了。
“行行行,当然行,有什么兄弟能效劳的,尽管说吧!”皮方舟吐吐舌头。于是,杨光洛认真的请教他去拜访殷家时要准备哪些礼物,还请教他如何躲开蔡小姐的纠
,人个两在皮方舟的房间内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杨光洛才走出来,脸上还有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神色,点着头走回自己的房间。
“哎哎哎!扁洛,等一下,等一下!”皮方舟追了出来,一把揽着杨光洛的肩膀,在他耳边故作神秘的说:“别说兄弟没照顾你,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搜集到的,既然你要上战场了,我就先捐出来啰!”
杨光洛看着他手中捧着一堆铝箔包装花花绿绿的东西,一时也瞧不出是啥。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小雨衣呀!外面风大雨大的,不穿小雨衣怎么成?你要红的还蓝的?要巧克力还草莓的?要L还XL的?看你外表
壮,定不说外强中干,不过我是没有S的…哎哟!”
皮方舟中了他一记降龙十八掌,痛得蹲了下来。
“喂喉喂!你要S的我可以去买呀!吧嘛这样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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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洛左手捧了一束花——他学乖了,这次选的是海芋——右手提了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来瞧瞧他买了些什么吧。
“骨折要多喝猪骨熬的汤,以形补形嘛!”猪
摊的大婶如是说。
“这些鲟仔鱼里的骨头才多哩!熬稀饭最好了。”鱼铺的阿伯有意见。
“喝
才能补元气!现在大特价,卖一送二。”超级市场的阿花大声喊着。
“要多喝
粉补充钙质啦!”这是杂货店的老板娘说的。
“喝
粉不如吃钙片来得快。”西药房的老板良心建议。
“我这里有一帖药,保证让你的骨头硬得像钢筋。”中药店的阿善师强力推荐。
“你们都错了啦!张无忌的黑玉断续膏才是最好的疗伤圣品啦!”念高中的金庸
阿实也来参一脚。
所以,只要是和骨头复原有关的,他都准备了,他还打了一0四问张无忌的电话,可惜没登记,不然连黑玉断续膏都会给他弄来。
现在他正站在殷家门口,两手都没闲着,只好伸长下已去揿门铃。
来开门的当然是杜妈,当她看到一座山挡在门口,又揣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以为提早过圣诞节了。
“请问殷语
小姐在家吗?”杨光洛客气地问道。
这是废话!断了一条腿外加一只手的人,这时候不在家好好休养,难不成还在操场打篮球不成。
杜妈仰头望了望眼前的小山,先是怔了一下,才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是杨先生啊!欢迎当然在呀!请进、请进。”
她接过了他手上的大包小包,将他须进殷家,殷母也闻声下楼,脸上堆满了笑。
“杨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让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后你人常来就好,可别再破费了。”殷母转头对着杜妈说:“将杨先生送来的礼物拿进厨房整理一下。”
“没关系,这些是让殷小姐补补身子的,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杨光洛很有礼貌的向殷母点头致意。
“你太客气了,欢迎受伤真的和你无关,还劳你这么费心。”
殷母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儿,越看越是顺眼,人老实又有礼貌,最难得的是勇于负责,这年头,敢跳出来承认的男人是越来越少了。
“伯母,你千万别这么说,是不要我打了那球,殷小姐也不会受伤的。”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争这个了,欢迎在房里看书,我带你上去看看她吧。”
殷母转身带杨光洛要上楼,杜妈却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拎着一条鱼。
她将鱼提得高高的“杨先生,请问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鱼啊!”杨光洛觉得好奇怪,这当然是鱼,难道长那样子的叫乌贼?
“没错,这是鱼,这是一尾鲈鱼,是女人家在坐月子候时的吃的。”杜妈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噢!起不对,我买错了。”他搔着后脑勺,讷讷地笑着。
“好了,杜妈,你别取笑杨先生了,男人家哪懂得多么那,何况那是杨先生的一番好意。”殷母跳出来替他解围。“你别见怪,杜妈只是开个玩笑。”
“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是我错。”杨光洛扒着耳朵,一副老实样。
“杜妈,中午多准备一些莱,我们留杨先生用餐。”殷母来个先斩后奏。“杨先生,中午陪欢迎一起吃饭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其实依他的个性,他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伯母,我叫杨光洛,你叫我光洛就可以了。”
“好吧,不和你客气了。”殷母带着他走上二楼“光洛,前面就是欢迎的房间,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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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二楼的第一个房间,就是殷语
的闺房,门上还挂着一只躲在圣诞袜里的Hellokity,杨光洛才刚到门口,便有一阵淡淡的馨香轻轻地扣着他的嗅觉。
殷母上前敲了敲门“欢迎,你看妈咪带谁来看你了。”
“妈,门没锁,你们进来吧。”殷语
在屋内大声应答着。
殷母一开门,扑上来抱着她的是一屋子的摇宾音符,Eagles在收音机里唱着“HotelCalifornia”DonHenley威土忌似的嗓音轻轻地搔着耳膜。
殷语
可真是会享受,高枕安卧,小说在手,零食饮料堆满
头,冷热甜咸全不忌口。
她斜着脑袋瞧了杨光洛一眼,然后打了一个
嗝“是你埃”她没有半丝讶异。
“是我。”杨光洛倒有一点惊奇。
“别你呀我呀,欢迎,快叫光洛大哥。”殷母充当翻译“光洛,你也别再叫什么殷小姐了,叫她欢迎就好了。”
“谢谢伯母。”杨光洛是很有礼貌的小孩,他望着身上
着纱布的殷语
,心里还是充满了歉疚。“欢迎…小姐,你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你叫我欢迎就好了。”殷语
才不跟他来什么小姐先生这一套,她一向都是很落落大方的。“其实身体还是一样,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除了嘴巴以外,其他地方都算是还在冬眠。不过,一回到家精神倒是好多了。”
“起不对!”杨光洛的课本里,这三个字一定是划了重点的考题。
“别再说起不对了,其实我自己也有错。”
“好了,你没错、他没错,是老天爷出差错。”殷母笑着说“光洛,中午在这边用餐,你们聊聊吧,我先下去了。”
殷母转身下楼,没忘带上房门。
房间内的时光仿佛突然结冻似的,人个两都不发一言,只有DonHenley还忘情地唱着另一首动人的“WastedTime。
“那束花是送我的吗?”最后还是由女方先打破僵局。
“花?”杨光洛这才发现手上还捧着海芋。“对对,这是要送你的,我一时给忘了,有没有花瓶,我帮你
起来。”
殷语
朝墙角努努嘴“喏,那里有一个。”
他走过去找到一只长花瓶,先到浴室去把水装满,再细心地将海芋一株株地
进花瓶里,侧头凝视了儿会一,理了理花的顺序,才满意地将它端出来。
他将花瓶捧到她眼前“你看看,这样还可以吧?”
殷语
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着人个一在表演
剑似的,到想没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竟有着细腻的心思。
“摆哪儿?”表演完了,给个意见吧。
“呃,就那张小桌子上吧。”她醒了过来,转头看看四周,眼睛瞧着房门旁的小茶几。
杨光洛走过去,看了看那张茶几,先从口袋里
了张面纸,将它抹干净了,然后才将花瓶摆上。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这次殷语
更像是看到剑在
人,两个眼睛睁得老大,她开始对他产生了好奇。
会随身带着面纸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杨光洛好似忙完了一件很满意的事,伸手抹了抹汗,倒退两步,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
“怎样?摆在这里还满漂亮的吧?”
“坦白说,真的很漂亮,至少比小雏菊好看。”殷语
不吝惜给他赞美,却也没忘了毒他一下。“怎么对花道有兴趣?”
“花道?什么是花道?”他被问得有点傻。
“就是那个啊!”她把嘴噘得老高,直指着茶几上的花。
“喔,你说这个啊!”他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哪算得上什么花道?”
“不错了,到想没一个职
选手,还会喜欢这么静态的活动。”她这次倒是由衷的赞赏。
他略带腼腆的笑了笑“其实职
选手闲暇之余所从事的活动大都是比较静态的,像下棋、泡茶、钓鱼等。”
“那你呢?刺绣?
诗?还是没事写写书法、弹弹古筝?”她半开玩笑的问道。
“你几乎猜中了其中一样。”杨光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平常没比赛也没练球时,我会在宿舍里填词。”
“你、填、词?!”殷语
如同见到了剑真的把人给
下去了。“不会是我听错了吧!”她掏掏耳朵的说。
“你没听错,这是小学时一个老师教我的,每次只要我心情烦闷或是打球陷入低
,只要看古人所写的诗词,便会将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这么说来,你的文学造诣不错哦,有没有出过书啊?”殷语
揶揄着。
“不敢不敢,纯粹是野人献曝,难登大雅之堂。”杨光洛开始咬文嚼字。
“非也!非也!有道是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今
虽无霓裳羽衣曲,何妨乘兴摊破浣溪抄?”好个殷语
,不甘示弱的也来上几句。
杨光洛一时有如被雷劈到一般,又好像听到Madonna唱起中国民谣来,到想没外表很洋化,说话有洋味,来起看像洋娃娃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对中国古典文学还颇有研究。
别看殷语
喝的是洋墨水,唱的是摇宾乐,走起路来甩手又踹脚,其实在高中时期,她对中国文学的爱好还差点让她念了中文系,是不要她爷爷坚持,她或许就不会出外念书了。
既然是弹了同一调,这下子回响可就多了,一下是批评北宋那个贺方回拾人牙慧,一下又谩骂南宋这个姜白石缺乏意境,说到李后主及李易安,又同声一叹。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放肆地臧否古人文句,弹指间竟误了午膳,还是殷母及杜妈三番两次敬邀延请,只差没沿路铺上红地毯,殷语
才肯放他下楼用餐,还严重声明只放行半小时,惹得殷母是又气又笑,不过看着宝贝女儿这么开心地又
了一个朋友,她也就不再多么什说了。
殷语
的午餐则是杜妈准备好端上楼的,有一碗浓浓的大骨海带汤,一锅小鱼熬的稀饭,当然还有一尾蒸得鲜
无比的鲈鱼。
不过,她早给零食喂
了,匆匆扒了两口稀饭便要杜妈去请杨光洛上楼来。
“我那宝贝女儿给我们宠坏了,她自己吃
了,也不管你饿着肚子,真是抱歉。”殷母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大块
放在他的碗里“尝尝这个,这是杜妈最拿手的红烧
,也是欢迎最爱吃的一道菜。”
“谢谢伯母,我自己来就好了。”杨光洛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连忙端起碗接过。“其实我和
…欢迎聊得很愉快,忘了该要吃饭了,反而耽误了你们的用餐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这
是杜妈特别用药材炖过的,火候刚好。”一只鸡腿又出现在他的碗里。
“谢谢伯母。”他闷着头飞快的把鸡腿
进肚子里,还不忘加上一句称赞的话:“真的很好吃。”
殷母见他吃得香,心中也乐了。男人嘴大吃四方,能吃就是福,想必欢迎将来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试试这个,这蹄膀卤得可真地道,又Q又
。”
杨光洛吃了一大块蹄膀。
“这醉鹅是杜妈自己做的,可不是市场买的。”
杨光洛吃了三块鹅
。
“别客气啊,这鱼刚刚还会蹦呢!快尝尝。”
杨光洛吃了半条鱼。
“试试这汤,趁热喝,熬了三个多小时呢!”
杨光洛喝了一大碗汤。
只见殷母一个劲地将桌上的菜往杨光洛的碗里放,也亏他平时食量就不小,吃饭的速度也算快,风卷残云般地将碗里的
鸭鱼
全扫进嘴里,还得顾着不时的回答殷母的户口普查。
总算让每个盘子都能看见底部的花纹,杨光洛匆匆的向殷母告罪,还特意走到厨房向杜妈说声谢,便急忙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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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两人又将五代及南北宋的词人一个个抓出来,这次杨光洛多了张椅子,不过说到激动处,一向温
的他仍是住不忍站起来指天蹬地,幸好殷语
现阶段少了一手一脚,然不要台湾铁定会有大地震,震央就是来自于殷家二楼。
人个两越聊越愉快,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藩篱随着一种不知名的化学作用渐渐地消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心意相通的桥梁。
杨光洛的心像是颗深藏在河中的水雷,多少年来过尽千帆,竟无一舟一船能抚摸到他心灵的触角,而殷语
这无心路过的画舫,就这么轻易地引爆了这颗水雷的核心,让他将这二十六年来在许多夜里细细
苗的心思,无所保留地在她面前开着灿烂的花。
而殷语
这厢呢?她也诧异了。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材,浑身肌
的猛男,古铜色的皮肤底下,竟不是世侩的脂肪,而是清新的风骨。
她想起她有一阵子常常笑着君实,说他是“脑满肠肥的犹太”、“财经肠子政治胃,烈酒
子香烟肺”而这些正是她最厌恶的。
殷语
万万到想没,驰骋球场的运动家,身体里竟
着传统文学的血
。
她躺在
上,仰头看着杨光洛口若悬河的分析着柳永与周邦彦的差异,他的表情认真而恳切,微皱的眉心仿佛紧锁着天地间所有的温柔,深邃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阵璀璨的光芒,如同曳空而过的流星,在刹那间映亮了整个夜空。
之前几次碰面,不是她躺在病
上,就是他逃难似地躲进她的车里,场景都是一片混乱,她只注意到他的老实憨厚,从没见过他竟有如此理性
人的一面;这时她仔细地听着他侃侃而谈,看着他专注的脸庞,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
他的双眉很浓,浓得犹如古劲的苍松;他的鼻梁很
,
得恰似傲世的山峰;然而他的眸子却是深蓝色的海洋,蕴藏了许多亟待有心人去发掘的秘密。
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啊!
殷语
静静地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痴了。
“欢迎、欢迎,你怎么了?伤口在痛吗?”杨光洛低下头,紧张地瞧着发呆的她“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还是我打电话请医生来?”
殷语
猛地醒过来,赫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十公分,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
“没什么。”她低下头,过了片刻,才又扬起脸对着他笑说:“我只是到想没,你居然还是个大帅哥呢!”
哗!一把火烧上了杨光洛的脸颊,烫得可以煎蛋了。
“我…我…”他吱唔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接下去。
明明就是和她聊着宋词,无端端扯到他的长相做什么?
还以为她对古典文学有兴趣,才刚刚将她归类为含蓄敦厚的中国传统仕女,哪知她根本正经不了多久,马上就
出调皮的本
。
杨光洛刻意避开她混合了侵略和戏谑的眼神,轻咳了几声,很不自然地说:“抱歉,我下楼去喝个水。”
话音一落,他像逃难似的冲出房间,只留下仍然躺在
上窃笑的殷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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