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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节 杀机
 “岳峙渊渟。”长天接着道“他已经有了‘景随心移’的神通,在他周身两丈之内建起了领域。但凡在领域之内的人、事、物,都不可拂逆他意。”他的语气十分凝重“以往只有渡劫成功的仙人身上才具备这样的神通,‮到想没‬此人竟可以自由施展。他们在此密谋之事,你都听不到最好。你若抓住机会,一定要尽早离开。”

 好牛掰的感觉!

 在宁小闲的神识中,这人就像锋芒毕的绝世好剑,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割伤。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得越近,这样的迫感就越强烈,恐怖的剑意刺得她眉心发,直想转身奔逃。长天所说的“凌厉”果然十分恰当。

 决不可就这样让人看低了去!宁小闲紧握住拳,促起神力在周身两个转,抵去了这人带给自己的诸多负面影响,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面色恢复如常。既是想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么哪怕见着了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也不能摧眉折才是!

 这人走得似慢实快,原本还是远方的一个小白点,几息之后就已经站在了沙滩上。他往沙滩上这么一站,夜风都为之一顿,滩边的荆草丛无声无息地伏了下来,几个叶片还没掉落到地上,就被整整齐齐地一划为二。他面无表情地朝着老人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移到宁小闲身上,挑了挑眉,似是奇怪她怎能受住自己剑意气势的侵袭。

 不过,也只是一眼罢了。

 他随意地一瞥,随意地转过头去,眼光中连冷漠都欠奉。似乎她是芥子般细小的生物,不值一提。宁小闲垂下头去,眼里光芒闪动,心中却道,早晚有一,要教天下无人敢如此视我。

 老人笑骂了一声道:“有完没完了,我好心好意请你吃东西。你一来就要把我这小朋友吓跑。把这沙滩给弄坏么?”转头对宁小闲道“莫怕,我这朋友以剑入道。如今修为境界虽比我高,但心中除了剑什么也剩不下,决不是有意针对你。”

 “这鱿鱼烤得真是绝了,这位小友…”老人看着她。拖长了语调。

 她很乖巧地接话:“我叫宁小闲。”

 他转头对那人道:“嗯对,宁小友这门手艺极好。白擎白道友。你要尝尝不?”

 她顿时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淋下,不住从内到外都凉透了。

 白擎,竟然是白擎!

 这个冰块面瘫男竟然是权十方的师父,那个对她不到极点的朝云宗掌教!几个月前他还命胡火儿追杀于她。如今她这样活蹦跳地送到他面前。是不是相当于洗干净了脖子再恭恭敬敬地请他来砍?

 她努力扭动脖颈去看白擎,果然这大剑仙冷冰冰地望着自己,若说先前的气势只是举手投足自带的随意。那么现在浑身溢出的杀气已经有若实质。

 白擎望着她,淡淡道:“宁小闲。”

 这不是疑问句。他也并非询问她,说出这三个字‮候时的‬,他浑身的杀气都找到了渲的渠道,向她席卷而来,速度快得连坐在对面的老人都来不及阻止。

 像是万千银针附体,寒气迫人。这恐怖的杀气令她浑身每一个孔都竖‮来起了‬,身上的神力自发护主,死死抵御杀气的侵袭。宁小闲再不迟疑,捏爆了两个刚从多宝阁购得的护体法戒,身边顿时浮起两层泛着青光的护盾!然而这股杀气太过凌厉,法戒的护盾只坚持了两息就发出“啵啵”两声轻响,宣告被破。

 幸好被这么一挡、一拖延,杀气虽然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却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就只觉得口如被寒针扎透,顿时眼前一黑,喉间发甜,‮住不忍‬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渡劫期大圆满的修士,本事果然无远弗届,只用了区区三个字就将她打伤了。

 她闷哼一声,不管身上的伤势骤然站起,拂然道:“不知晚辈何处得罪了白掌门,要劳您这样骤然出手?!”

 七仔见她受伤吐血,猛地站‮来起了‬,浑身羽炸起,对白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白擎对它的动作若无所觉,只是挑起了眉,毫不掩饰自己的讶然:“你竟能捱过?”他听了宁小闲的名字便随意放出杀气,心想打杀了就是。莫说他一教掌门为何对区区一个弱女子动手,无论是贫民还是巨富,抬脚碾死地上一只蚂蚁之前,会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么?

 在他心中,宁小闲原是连蚂蚁也不如的生物,细微得让他连考虑自己的地位都不必。不过她竟能捱过自己这一击,并且身上的伤势看来也不重,这就很不一般了。哪怕是他悉心教导的权十方,要接下他这一记出手也绝不简单。并且这女子身上气息古怪,竟让他有看不透虚实之感。

 宁小闲不答,伸手揩掉了边的鲜血,这才重复了一遍道:“不知晚辈何处得罪了白掌门,您一见面就想取我之命?”有神力护体,又有乌鳞宝甲抵去了十之*的杀气,她本体受伤不重,借着喝问之机,《真一诀》功法加速运起,平复起伤势来。

 这话却是咄咄人了。不是她自己作死,而是白擎既然见面就要取她性命,那么她再低声下气,也徒惹人看不起罢了,还不如有些骨气,得一旁的老人出言出力相护,她‮定不说‬还有几分生机。生死攸关的危机来得如此突然,在白擎周身气势隐隐的迫下,她不仅没有被吓坏,脑筋反而转得飞快,寻找一切求生之道。

 这小姑娘竟然说她能“”他!白擎冷冷哼了一声。宁小闲却‮道知不‬,他是一派宗师,既然第一次出手失败,后面也不好再对她出手。

 一边的老人森然道:“白擎,我敬你也是条汉子,为何一上来就对个小姑娘悍然出手?”宁小闲虽离他不远,他没料到白擎不声不响动手,这朝云宗掌门修为又着实高深,这一记出手就连他‮有没都‬拦着,脸上极是挂不住。

 他虽还是坐姿,周身却开始弥漫起澎湃浩大的气势来,不似白擎那般锋锐,但绵绵然、浑浑然,直似无止无境一般,令她想起坐卧在地的狮王,哪怕不出血盆大口,也是凶威人。

 这才是渡劫期大圆满修士应有的气势!之前如邻家老叟的亲和,不过是他追忆往昔时,留给她的假象罢了。

 白擎冷冷道:“她是小徒的孽障,本想打杀了就是。哪知她还有些修为在身。”他转头对着宁小闲细细看去,杀气已经敛去不少,眼里剩下的是探究和专注。

 说实话,这样的眼神,反倒让她觉得更加可怕,好像这位一宗之主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似的。“你的修为不深,道基很浅,所修的功法却很有些古怪?嗯,我听说你还不满二十岁?倒是比我宗内那些不成器的女弟子强多了,只可惜,走的终非正道。”

 她心中一跳。白擎看出她以人身去修妖法了么,不然为何会说“终非正道”?但不管如何,这位剑仙眼中的杀气渐消,于她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白擎不再理会她,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转头对老人道:“南宫,你今唤我来,只有这等闲事么?”

 这一下算是坐实了她的猜测:这老人,正是广成宫的现任掌教南宫真。

 南宫真摇头一叹:“我不如你。你绝情断,数百年一心一意修剑,将闲杂事务都抛给了旁人料理,我却要事事亲力亲为。这几百年的因果纠下来,唉…”

 白擎默然片刻,才道:“你必无妨。”于他而言,这却是极少会出口的安慰之语了。

 南宫真道:“未必。我这几百年杀过的人真不少了,届时也‮道知不‬要上几重的天劫。”他拿起身边的酒葫芦抛给白擎,哈哈一笑道“我辈逆天改命,数百载苦修,是成仙还是成仁,便看这一朝!为此,须浮一大白!”

 白擎接过葫芦,也灌了一大口道:“登天之路,岂是这样好走?你先行一步,三年之内,我必来追赶你。”

 南宫真一怔:“三年?你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修为了?”

 白擎脸上少有地出一丝苦笑:“嗯。若无九转生莲华灵丹,我三年之内必天劫。我手上杀孽比你还重得多,天劫必不会对我客气。”他隐隐现出一抹傲“我不怕天劫,唯惧留给我的时无多了。”

 两人相顾无言,倒是喝了不少酒。

 过了好‮儿会一‬,南宫真才道:“对了,北方的局势…”

 他才说到这里,一直杵在旁边扮木桩的宁小闲就口道:“两位前辈,我先退下,不打扰二位谈话的雅兴了。”这两人聊起天旁若无人,她却不想不小心听到什么机密被灭口,所以还是脚底抹油,开溜为妙。

 她嘴里说着话,脚步已经动了。南宫真微笑着点了点头:“宁小友,明晨大典上再见吧。”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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