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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赌弓斗箭
 次一早,嘉鱼县北城外的祭江台彩旗招展,台下敲锣打鼓,热闹异常,百余名乡兵手执长站在祭江台四周维持秩序,在台下用木架子摆下了‘长江第一箭’五个大字。

 祭台上四角站着八名士兵,中间一张桌上放了一只弓托,弓托上躺放着一张做工极为湛的弓,弓名为追风,李延庆临时给它改名为‘镇江’,三十年前由京兆名匠韦庆最得意的大作。

 嘉鱼县令李延庆放言,无论何人,只要能在一百二十步外断系钱的长绳者,可得此名弓,并授予长江第一箭的金牌,并赏黄金三百两。

 在台下搭了一座箭棚,一百二十步外立下一木桩,木桩顶端的横杠上系了一长长的绳子,绳子的下端挂着一串铜钱。

 箭棚内放着一排弓,从一石弓到两石弓都有,可任选一张弓击。

 消息很快便轰动了全县,并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地传播。

 这个消息确实极为吸引人,且不说名弓吸引,光三百两黄金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三百两黄金相当于三千两白银,现在真金白银的价格越来越昂贵,这三百两黄金能兑换五千贯钱。

 大宋极为重视弓箭手的训练,几乎全民皆弓手,每个年轻男子每年都要集中起来练几天弓箭,北方如此,南方也不例外,只是南方弓箭社很少,不像北方那样普遍,但会箭的人却比比皆是。

 所以当消息传开后,数千男子从四面八方涌来看热闹,同时也想试试运气,尽管断这绳的难度堪比登天,但还是数百人跃跃试,万一他们碰巧中了呢?三百两黄金啊!

 每人可以三箭,箭棚前很快便排起了长龙,县民纷纷张弓搭箭,向一百二十步外的木桩,绝大部分人连一百步都不到,要一百二十步,至少是一石五斗弓,可县民们训练,最好也就是八斗弓,即使有少部分人能拉开一石半弓,但最后的箭矢却离目标相差太远。

 李延庆站在城头上平静地注视下方喧闹着箭的县民们,旁边张虎低声问道:“县君觉得那人会来吗?”

 李延庆淡淡笑道:“只要是有勇气的汉子都会来试一试,我相信他一定会来!”

 “要不要卑职安排几个陷阱?”

 李延庆摇了摇头“这倒不用,只要他肯来,我就有办法降服他!”

 说到这,他向茫茫的大江上望去,就不知这个里白条藏身在哪里?

 …

 鄂州的长江江面十分狭长,从东北延伸到西南足有五百余里,鄂州在长江南岸,长江北岸则对应着黄州、汉州和复州,水系众多,地形复杂,尤其长江北岸有大大小小数百个湖泊,通过无数的小河入汉水和长江,就仿佛一张庞大的细血管网。

 此时就在嘉鱼以东二十里外的长江上,十几艘小船正静静停泊在江面上,为首的小船船头站在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轻汉子,他皮肤黝黑,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头戴用竹篾编成的斗笠,斗笠下,一双虎目正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嘉鱼县方向。

 此人正是长江悍匪张顺,绰号里白条,又被称为小甘宁,他兵器是一对四十斤的短戟,背在身后,箭法出众,武艺极为高强。

 他是去年春天才在鄂州崛起的水贼,并在去年夏天和秋天两次大败庭湖的黑心龙王,将黑心龙王的势力彻底赶出了鄂州一带的江面。

 张顺的手下并不多,只有二十余人,可个个都是水上精锐悍勇,在陆地上他们或许战斗力一般,可到了水中就是他们的天下。

 “大哥,这个嘉鱼县令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然居‬封长江第一箭,他有什么资格?”一名手下十分不满地道。

 “他有什么资格?”

 张顺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可是天子御封的天下第一箭,铁臂膀周侗的传人,他当然有资格封长江第一箭,只不过他恐怕就是长江第一箭。”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顺冷冷道:“他这是在向我挑战呢!问我敢不敢上岸去接受挑战。”

 “恐怕这是个陷阱,他是想趁机抓捕大哥!”

 张顺摇了摇头“你太小看此人了,他人在嘉鱼县,心却在天下,既然他已放言谁都可以去箭,他又岂会为我一个小小的长江水贼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大哥要不要去试一试?”

 张顺冷冷道:“他既然摆下了擂台,我怎能不去,你去一趟嘉鱼县,替我下一张帖子,明上午辰时正,我去取这张镇江弓!”

 …

 次清晨,江面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十几艘小船便静静停泊在嘉鱼县码头对面的江面上,李延庆已经来到祭江台上,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江面上隐约可见的船影。

 “现在什么时候了?”

 “离辰时正还差一炷香!”

 县丞杨菊在一旁低声道:“县君,他会来吗?”

 李延庆注视着江面淡淡一笑“他已经来了!”

 杨菊愕然,江面上什么‮有没都‬啊!

 这时,李延庆对台下张虎喊道:“弓箭手布置好,听我的命令才准行事!”

 “卑职明白!”

 李延庆并不迂腐,张顺若肯与自己合作,一切都好说,若翻了脸,那就休怪自己辣手无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这时,有随从大喊:“辰时正已到!”

 李延庆立刻向江面上望去,江面上的雾气已略略有所散去,只见一艘快船正面向码头驶来,船头上站着一名高大健壮的年轻汉子,不等船靠岸便一跃跳上码头,码头上的数十名乡兵吓得纷纷举起矛,汉子大笑道:“这般阵势,让我张顺担当不起啊!”

 来人正是张顺,他目光向向祭江台上望去,正好‮了见看‬站在台上的李延庆,他便高喊道:“李县令不是邀长江两岸英雄来取镇江之弓,为何如临大敌?”

 李延庆注视他片刻问道:“是他吗?”

 旁边一名张顺的同乡连忙道:“正是他,小人和他一起长大,绝对认识此人,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他了。”

 李延庆点点头,居然单匹马而来,光这份胆识也不会是别人,他也高声笑道:“张壮士取弓本县怎能不准,请吧!”

 张虎跑上去行一礼道:“请随我来!”

 乡兵们纷纷闪开一条路,张顺傲然一笑,便跟着张虎向箭棚而去。

 “请张壮士先看规则!”张虎指着旁边一块牌子道。

 张顺瞥了一眼规则,其实他昨天就知道了,规则有三条,每人可用任意弓三箭;一百二十步外断钱线者获胜;若多人断可再较量以决最后胜者。

 张顺虽出身草莽,但箭法高超,他自诩小甘宁,也是因为他箭法出众,他走上前看了看弓,弓架都是制式标准弓,但都是步弓,在南方练骑弓并不现实,他目光落在一把两石弓上,张顺将弓提‮来起了‬,轻轻拉了一下弓弦,弓只能说一般,做工不太精细,力量还算强劲,手感和他平时使用的弓箭相差甚远。

 他不用官府提供的弓,便从间摘下自己的两石弓“我就用它,可以了吗?”

 张虎在一旁令道:“上箭!”

 一名士兵送上来三支箭,张顺瞥了一眼箭,摇摇头“我自己有!”

 他从箭壶里出一支自己的大羽箭,张弓搭箭,渐渐拉开了弓,眯眼觑准了一百二十步外的铜钱,弦一松,箭划出一道抛物线,向一百二十步外的铜钱去。

 李延庆在台上看得清楚,他暗暗点头,张顺手臂非常稳,从取弓搭箭到最后出,手臂居然没有抖一下,这是一个箭的高手,但比自己还是略逊一筹,而且张顺的意图也很明显,他是想铜钱,由铜钱着力,扯断细绳,这也是一个办法,铜钱着力面大,如果力量足够,准头又佳,正好中铜钱孔,铜钱被起来,确实是会扯断绳索。

 只听‘叮!’的一声,这一箭果然中了铜钱,却没有扯断绳索,张顺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这铜钱绳索比他想象中要结实,除非自己能中铜钱眼,否则还真不断绳索。

 但中铜钱眼的本事他还稍微‮点一差‬,并不是不中,而是没有把握,十箭中最多只能有五箭中。

 张顺再出一支箭,再次张弓搭箭,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刚才张顺的第一支箭虽然没有断线,但也非常精准,居然中了铜钱,就不知他第二支箭能不能成功。

 张顺第二支箭出,这支去势凌厉,又是‘叮’的一声脆响,再次中铜钱,但绳子还是没有断,张顺忽然明白了,上面挂了一串铜钱,彼此遮掩,想完整中一个铜钱前还真不容易,而且铜钱还在晃动,让他怎么

 就在这时,杨光跑过来道:“张壮士,我家县君建议壮士用‘缆箭’上面横杆上的绳子,会稍微容易些!”

 张顺脸一热,他目光顺着绳子向上望去,绳子系在木桩的一横杆上,他不由暗骂自己糊涂,这和断敌人大船上的缆绳有什么区别?

 断大船缆绳并不是用普通箭矢,而是一种特殊的箭矢,叫做缆箭,箭尖呈铲型,一箭在桅杆上,便可将绕在桅杆上的缆绳切断,但张顺却没有带这种特殊的铲箭。

 杨光将一支铲形的缆箭递给他,笑道:“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家县君希望壮士把握好!”

 张顺回头向李延庆点了点头,他却没有接过缆箭“多谢你家县君好意,用缆箭胜之不武,我还是用正常的羽箭!”

 他出第三支箭,一箭向横杆上的绳索去,这一箭正中横杆,紧贴着绳索,但绳索却没有断,如果他刚才用铲箭,那肯定就能断了。

 张顺有点呆住了,这是李延庆走过来笑道:“张壮士是不是觉得难度太大,无人可以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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