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疑团重重
苏小英本来以为一梅会大发脾气。然而一梅只是不停地重复,喃喃道:“实在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苏小英叹了口气,道:“你磨破嘴皮都没用,谢传礼已经死啦。你得提防下一个才好。”
一梅道:“这怎么提防?只不过一阵浓雾,人就死了,连怎么死的都道知不。”
苏小英道:“倘若知道怎么死的,他还会死么?”
一梅不
气起来,大声道:“你少说风凉话!这一个怎么死的道知不,下一个还怎么提防?你说?”
苏小英笑道:“等把他怎么死的查明白,半勺山庄,老早被灭门了。”
一梅不
一怔“灭门”这两个字,突然让她出了一身冷汗。“不错,”一梅安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凶手不但要将谢家灭门,用的手段,还是一个一个,慢慢地来。”
苏小英想了半天,忽然
低声音,问道:“难道你得觉不很奇怪?”
一梅陡然抬头去看他,突然扑将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连声问道:“你想到什么?你想到什么?”
苏小英哈哈笑来起了,道:“想到什么呀?我就是问你觉得奇不奇怪…哎哟,你么什干拧我…”
一梅将手拿开,喜滋滋地道:“得了罢,苏小英,你快说。”
苏小英微一笑,他缓缓地道:“你在大厅里候时的,我在山庄里走了走,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下人出来,给我指路。我们进庄候时的,仿佛没看见什么人,可是,山庄里并非没人,相反,这里处处都有暗哨。”
一梅沉
起来“嗯”的一声。
苏小英道:“照今天来看,凶手简直就像一个无形的影子。避开了这么多暗哨,也避开了正厅外层层的守卫,杀了人以后,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实在太快了,难道世界上真有土遁不成?就算有土遁,从正厅到外面的泥土,还得有一段距离。”
一梅遽然一惊,
口道:“你怀疑…”
苏小英道:“这么推断出来,最有可能杀人的,是你、谢远蓝和谢三哥,你们杀了人,站在原地,也不会有人怀疑;正厅外面围守的那一群人,嫌疑也很大。”
一梅道:“自己人做的,我也曾经想过,但是谢远蓝会然当挑最可靠的人守在近处,正厅外最近的一层,除了谢传乐、谢望衣,就只有风总管和几个首领,何况,他们再外还有一层人,怎么动手脚?”
苏小英想了半天,轻叹道:“你说的不错。既然谢远蓝让谢三哥守在厅内,自然是极其信得过他。一梅,人不会是你杀的罢?”
一梅一呆,随即咬牙切齿起来,叫道:“苏小英!你找死么!”
苏小英道:“好罢,道知你不是自己杀的,你是我老板娘,我也只好相信你了,可是谢远蓝白天才见到你,他么什为一下子就这么信任你?”
一梅道:“他付给我一千黄金。”
苏小英摇头道:“你是一个杀手,跟他们家有仇,谢传书身上的剑伤还很像你的剑法。谢远蓝自然能有亲近的朋友,么什为不叫他们,偏偏出巨款请你?你还记得谢远蓝说过的么,他说谢传书死候时的,严加防备,可惜还是死了,定不说那一次跟这次相仿,谢远蓝心里八九不离十,已经肯定是自己人做的了,所以才如此相信你。”
苏小英道:“定不说,谢远蓝请你,不单为了保护谢传礼,是想一举将凶手抓到,可惜凶手这番不用剑了,用的是这么一个古怪法子。”
一梅瞿然道:“倘若按照你的推测,凶手在谢远蓝面前,轻轻松松,一剑杀人,那么凶手的剑法,真是比我…原先想的还要高明。”
苏小英笑着揭穿她,道:“你心里想的是,应该比自己高明罢?”
一梅这次没有生气,神态严肃。
苏小英道:“我得觉总谢远蓝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一梅叹了口气,道:“不错。谢远蓝说,自己没有跟人结仇,但是,他猜测送花笺的人,就是练错花图的人。凶手明知会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还要灭谢家满门,这个仇恨,真是比天还要大。你说,跟别人结下这种仇,竟然还会道知不么?”
苏小英猛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陷入了沉
,过了良久,道:“凶手前来报仇,么什为他特地要在花笺上题下错花图的小诗?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谢远蓝,他是练过错画图,武功才一
千里的?”
一梅道:“这个…好像没有必要罢…”说着一顿,道“苏小英,那就是说,定不说报仇这件事情,本身就跟错画图有关系。”
苏小英道:“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复杂,
气森森的,都是你不好,见钱眼开,候时到我们别也被凶手一起算进去了。”
一梅忽然打了个寒颤,随即跳来起了,大声道:“我怎么见钱眼开了?我怎么见钱眼开了?”
苏小英脸上忽然
出了恐怖之极的表情,两只眼睛,直直盯在了一梅身后。
一梅身上的寒
陡然之间“唰”的全部竖来起了,她的胆子一向很大,然而这时,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转头,她的右手握到了含光的剑柄,刹那,心中腾起一股勇气,猛地转过了身子。
可是后面哪里有东西?
再转过来候时的,苏小英已经笑得捧住了肚子。
“苏小英!…”愤怒的尖叫声再一次划破长空。
苏小英笑
地道:“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倘若你后面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还会这么呆着?早就把你拉过来了。”
一梅怒气冲冲的脸,忽然之间凝住了,她仿佛有些局促,朝苏小英看了一眼。
苏小英“哼”了一声,道:“你别不好意思了,你早就看上我了。”
一梅想了想,道:“不错,只可惜你稍微穷了一点。”
苏小英满不在乎地道:“穷又样么怎,你不是
有钱的么。”
一梅不
一愕,道:“苏小英,你就是那座比我更高的山啊!”第一张花笺传到半勺山庄候时的,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几
以后,谢传婳的车马一行,停在半勺山庄的门前。服侍她的丫鬟在马车前面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她答应,谢望衣亲自上前,掀起了车帘,只见长姊端端正正,坐在马车之内,只是心口一片殷红,面目青黄,已经气绝多时。
第二张花笺送到候时的,谢远蓝做了极其详细的部署,山庄的人个每都自信,即便号称剑法第一的无忧楼主,都不可能得手。可惜在一片众目睽睽之下,谢传书轰然倒地,死了。
只相隔数天,谢传礼又在重重防卫下,莫名其妙地死在一片浓雾之中。然后那花笺又到,签上了谢传乐的名字。
惨事接二连三,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使得人还要继续死,血还要继续
。半勺山庄里仍旧很平静,不过苏小英已经嗅出了里面弥漫的惴惴气息。
太阳很好,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简直舒服极了。那只小小的黑狗刚刚洗了个澡,正懒洋洋地晒在太阳下面,黑狗并道知不它的主人已经在昨天去世了,狗虽然很有灵
,但是它的感情,毕竟不如人一样深刻。
风总管刚刚为它洗了个澡,然后他的泪水,不自
地掉了下来,直到看见一梅与苏小英,还不能自己地哽咽着。
“董…董姑娘…”风总管将身子一扭,举袖掩起了脸面。
一梅已经知道这位总管总是有点娘娘腔的习惯,见他独自一人流泪,不
叹了口气,问道:“现在在给你家二少爷、三少爷封棺,你不去看最后一眼么?”
风总管已经拭去泪水,放下袖子,
出一对红红的眼睛,他黯然摇头道:“小人见不得那种场面,昨天二少爷吩咐说,要给老黑洗个澡,小人想,这是二少爷最后的吩咐…”说到这里,热泪盈上,点一差又要哭起来。
一梅只好转移了话题,随意道:“你家二少爷
爱这狗啊。”
风总管长长叹了口气道:“二少爷是个重情的人…”说到这里,语音再次哽咽起来,简直不能克制,他忍了半天,掩面低声道“董姑娘,小人无礼,先告辞了…”也不等一梅反应,管自己急急走了。
苏小英道:“这个风总管好像跟谢传礼感情不错。”
一梅道:“谢传礼人个这,似乎是不错,死的也真可惜。”她朝那老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苏小英问道:“喜欢这狗,跟重情有什么关系?”
一梅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一边说,一边瞧见谢望衣朝这里走了过来“苏小英,我说,咱们还是走罢,一只狗有什么好看的。”
苏小英也朝谢望衣瞥了一眼,笑问道:“你怕了?”
一梅道:“本来是不怕的,只不过昨天出了这样一件事,我现在怎么好意思跟她打架?还是先避一避比较好。”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挪步子,谢望衣已经叫住了他们:“董一梅!”
一梅只好不动了。
谢望衣穿着一套素衣裳,这种素白的衣裳,越发显得她神情很憔悴。其实不论是谁,家里氟这种惨事,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梅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谢望衣冷冷地看着她,忽然道:“你欠我一条命。”
一梅道:“不错。”
谢望衣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找你报仇,道知你么什为么?”
一梅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谢望衣道:“含光剑杀死了他,可是杀死他的其实不是含光,是你…含光剑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一梅微笑道:“你这个比喻
好,我也是一个工具,你想要打听谁买我杀了乌衣峰?”
谢望衣冷冷地看着她。
一梅微一笑,道:“有些事情,其实还是不道知要的好。什么都道知不的人,往往过的最无忧无虑了。”
谢望衣眼睛里
出一丝怨恨,她缓缓道:“他死去的那一刻,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
一梅向她看去,谢望衣冷哼了一声,道:“倘若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就你诉告这个山庄里我所知道的一切,这个
换,你觉得样么怎?”
一梅笑来起了,道:“这个
换真是不错!你简直太聪明了!用你家仇人的线索,来换你的仇人的名字,算来算去,都是你的好处。”
谢望衣冷笑道:“你不换么?”
一梅想了想,道:“倘若你一定要换,我勉为其难,就跟你换了罢。不过我心里觉得,那个人的名字,你还是不道知要的好。”
谢望衣没有作声,只看着她。
一梅叹了口气,道:“雇我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女人,姓柳,名叫柳杏杏。你认识她么?”
谢望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一梅道:“据她说,乌衣峰搞大了她的肚子,却对她始
终弃,所以她要报仇,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苏小英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忍心再看谢望衣的神情。谢望衣确实是一个很痴心的女人,可惜痴心的女人等待的对象,却并一定也是坚贞不二的。
这时看到谢望衣的人,都会觉得她仿佛已经站不住了,不过,谢望衣最终还是回转了过来,她的脸色极其难看,整个人却镇定下来了。
“好罢,”她道“你想知道什么?”
一梅有点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她,道:“我想知道,错花图跟你家有什么关系?”
谢望衣道:“我道知不。”
一梅道:“你答应过要告诉我,难道你想抵赖?”
谢望衣道:“我只答应你,你诉告道知我的一切,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我道知不。”
苏小英一直没有吭声,这时忽然
嘴道:“那么,说说你的家人罢,比如你刚刚去世的二哥。”
谢望衣道:“我二哥性格内敛,跟人交往不多,他虽然是事实上的长子,家里的生意却一直由三哥在管,他也不大在乎。”
苏小英问道:“你二哥是一个重情的人么?”
谢望衣忽然有点奇怪,看了苏小英一眼,却道:“不错,他曾经喜欢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只不过是他房里做
事的小丫鬟,后来他们的事被他母亲知道了,那个丫鬟羞愤之下,上了吊。从此以后,二哥再也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也没有娶
。”
一梅忽然觉得好笑,暗道,原来他们家的人都是一样,但是这么一想,又不
有些黯然。
谢望衣瞥了一眼老黑,道:“这只狗就是那个丫鬟从前养下来的狗生的小狗,二哥一直很宠它。”
苏小英问道:“你么什为把他的母亲称为‘他的母亲’,你们不是一母同胞?”
谢望衣冷冷一笑,道:“我家五子三女,没有人个两是一母同胞,我父亲娶了十七个夫人。”
一梅讶然。不过有钱人家,三
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梅问道:“那么,你还有一个姐妹?”
谢望衣忽地叹了口气,道:“还有个妹妹,只不过…唉,几年前就嫁人了,从此就没了音讯。”
苏小英问道:“山庄的两个总管,武功都不错,怎么肯留在这里做事?”
谢望衣道:“谢总管当年挑了岐山十三寨,自己受了重伤,与
子被人追杀,是我父亲相救,谢总管为了报恩,留了下来;至于风总管,他的武功虽然不及谢总管,但是做事细心勤恳,我父亲也很看重他。他十多年前就来山庄做事了,跟二哥最为要好。”
一梅问道:“花笺的事,你觉得有什么疑点么?”
谢望衣道:“我想不出谁跟我家有这么大的仇。”
一梅问道:“你想不出?”
谢望衣道:“想不出。”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二哥是怎么死的,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一梅瞪大了眼睛,道:“怎么死的?”
谢望衣道:“是中毒。”
一梅问道:“什么毒?怎么中的?”
谢望衣看看一梅,淡淡道:“道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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