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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依存关系
 言离忧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天已大亮,窗外隐隐传来行走百姓互相招呼声与小贩吆喝声,再看看相邻榻收拾得整整齐齐,并没有碧箫身影。

 简单洗漱换好衣裳,言离忧到旁边夜凌郗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似是也不在,带着满心疑惑走到楼下前堂,恰好见夜凌郗和碧箫抱着一堆东西进门。

 “来来来,快看看给你买什么了!”夜凌郗将一包东西丢给言离忧,如释重负地甩了甩发酸的胳膊,一脸笑容明媚“都是碧箫给你选的,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言离忧愣愣低头,看着手中包裹里出的崭新衣角,顿时‮道知不‬该说些什么。

 “钟钺、楚扬他们两个再心细终归是男人,许多琐事想不全面。这一路过来有几天了,也不见你换过衣裳,再看你们也没带什么包袱过来,我就自作主张去给你买了几件,就是‮道知不‬合不合身。”碧箫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招手“还好今天有不要钱的短工帮忙,不然我和凌郗四只手根本不够用——师兄,怎么还不进来?”

 师兄?温墨情吗?言离忧倒口气,脸色微微发白。

 能得知温墨情安然无恙自是很好,可现在这种情况,这种心态,她该怎么面对温墨情?

 “我又不是豺狼虎豹,吃不了你。”尽管早就猜到言离忧的表情不会太爽快,看到她一脸窘迫拘束时,温墨情还是有些意外地不悦。放下东西拍拍手,温墨情瞥了言离忧一眼:“钟钺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暂住,这些东西等下都搬到马车上一起送过去,你要是不想拖后腿就赶紧收拾,大家都忙着,‮间时没‬照顾你。”

 “忙来忙去,还不是围着离忧转吗?”夜凌郗嘟嘟囔囔似是自言自语,眉梢眼角却藏不住揶揄笑意,碧箫也故意轻咳一声,目光向温墨情飘去。

 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算计什么呢?言离忧怀疑眼神不加掩饰,打量完夜凌郗又去打量碧箫,唯独不敢与温墨情目光相接。

 温墨情的眼神不能用如电如炬来形容,最合适的说法是如毒,比蛇还毒,看他一眼都可能让人折寿。带着对温墨情的腹诽,言离忧不情不愿接过大大小小的包袱,回房换件崭新衣衫再下来时,钟钺和楚扬已在门口等候。

 钟钺和楚扬都是行动派,尤其楚扬,话说得少,行动却快,前晚温墨情才说要找出隐蔽些的住处,第二天一早楚扬就把主城内符合条件的几处宅院一一上报,钟钺更是准备好马车,随时候命把几人送到温墨情选定的其中一处。

 三个女人三个男人再加一堆东西,一辆马车定然不够用,钟钺租来一辆大车一辆小车,小车里挤着碧箫、夜凌郗,钟钺和楚扬分别驾车,大车里自然而然就剩下言离忧和温墨情。

 至于‮么什为‬是这种组合,钟钺挠头一笑,不予回答。

 车轮辘辘穿过热闹街巷,车内言离忧和温墨情沉默对坐,似是在比谁更有定力,至于结果,毫无疑问是言离忧一败涂地。

 “帝都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吗?皇上同意你回定远郡的?”

 “偷溜出来的。”

 “…还嫌事不够大?”言离忧有些虚弱,总感觉早上吃进肚饭都莫名失踪了,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温墨情没什么味道地扫了一眼,一如既往忽视掉言离忧的问题:“狐丘国使者已经撤销联姻,二皇子婚事依旧悬而未决,不过有不治之症这问题在,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人想要结亲了;另外四皇子大婚预订在明年季,对外宣布时并没有提到同时纳侧室,皇上是否要追究你逃婚之罪尚不得知晓,安全起见,你最好别再抱有回宫的想法。”

 “谁说我想回去了?好不容易才从那破地方身,高兴还来不及。”

 “不回宫,你还能去哪里?”温墨情半卧在一堆堆杂物上,并不戳破言离忧显而易见的谎言。

 言离忧垂下眉眼不再说话。

 青莲宫是青莲王的地方,现在被君无念买去,不属于她;铅华宫是暂居之地,如今背上逃婚大罪连帝都都不敢回,那里自然也不属于她;曾经以为有温墨疏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可现在…

 天地之大,何以为家?难道要漂泊四海、迹天涯吗?

 凭她这身三脚猫功夫,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拐卖。

 温墨情撑着侧脸看言离忧半天,见她一语不发神色低落,伸了个懒漫不经心道:“高医官走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给我大哥诊病,找到新的大夫前,你要不要暂时顶替赚点嫁妆钱?”

 “不要。”言离忧想也不想,回答得干脆果断。

 其实细想之下留在定远王府是最好选择,一来这里有碧箫在,许多事能帮衬照顾着,不会让她孤孤单单无人可依;二来在定远王府她所擅长的医术有用武之地,也算是自食其力以技谋生,总比沦落天涯好。

 不过言离忧也有她自己的顾虑,那就是温墨情。

 她对他究竟抱着怎样感情,至今言离忧也没想个清楚通透,在与温墨疏纠纠许久后,她不希望发生“猛然顿悟自己喜欢的人是温墨情”这种事,那样做在她看来最狡猾不过,也是最卑鄙可的。

 若是喜欢,就该从头开始,而不是在与别人轰轰烈烈爱了一场受了伤之后才来寻求安慰。

 “我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开间医馆,除了这个,我似乎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做的了。”黯然半晌,言离忧脸上总算有了些明朗神色,认真地望向温墨情。

 “开医馆要经地方官府允许,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江湖郎中找间门房就能开的,以你现在身份,敢去官府抛头面么?”毫不留情击碎言离忧的幻想后,温墨情淡淡皱眉“‮么什为‬不肯跟我回王府?别告诉我你还想着回帝都,回二皇子身边。”

 言离忧牵强浅笑,苦涩微黯:“我不会回去的,这点你放心,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见他。”

 “嗯,你也知道我不放心?”似是听到感兴趣的话,温墨情终于坐直身板,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游边“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沉情思,别人‮么什说‬、做什么都听不进看不进呢。”

 愣愣眨了眨眼,言离忧有些茫然:“等下,你弄错重点了吧?很明显我想‮你诉告‬的是最后半句…”

 “没听见。”温墨情一脸坦然。

 有理走遍天下,但某些时候面对某些人,讲理是最行不通的,譬如大名鼎鼎的定远王世子温墨情。

 好歹也是近似失恋的痛苦遭遇,言离忧原本以为温墨情能一反常态表现温柔一面听她诉苦抱怨,谁知连温墨疏的名字还没提到就被刻意忽略,这对话还能进行下去吗?满心怀疑地斜视温墨情,那张泰然自若的清俊脸庞令言离忧愈发相信,温墨情绝对不是个谈心解忧的好伙伴。

 无奈叹口气,言离忧坐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算了,跟你说也没用,还不如直截了当开口借钱。”

 “借钱?”某个关键字眼让温墨情竖起耳朵,眼睛微微眯成一条隙“你,向我,借钱?”

 “…抱歉,我找错了人,请忽略刚才我说的话。”

 言离忧‮得不恨‬自己一巴掌——之前她的脑子是被狗屎满了吗?怎么会想到向铁公借钱?没记错的话温墨情还欠君无念不少银子没还,而且‮来起看‬完全没有打算还债的趋势,向这种吝啬鬼借钱岂不是等同于与虎谋皮?

 “最好别在心里说我坏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像是看透言离忧心中所想,温墨情微带不满挑起眉梢。犹豫片刻,温墨情自间扯出一枚扁扁的荷包,又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在言离忧眼前一晃:“钱不是没有,‮是不也‬找不到人疏通关系,不过开医馆这件事,我不同意。”

 眼看银票从眼前飞走安安稳稳回到温墨情间,言离忧气得咬牙:“谁用你同意?我就是问你借钱而已,不借就算了,又不是找不到别人帮忙!”

 “谁敢帮你,我拆了他的骨头。”

 “你还讲不讲理?不帮忙还不让别人帮吗?我开我的医馆哪里碍你的事?我是抢你媳妇还是抱你儿子跳井了,你非得看我急得团团转才开心?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厚脸皮又讨人嫌的家伙?”

 连珠炮似的质问而出,言离忧气得就差在马车里跳起来,温墨情却仍是那副不咸不淡、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淡然态度,随手一落就将一脸愤懑的言离忧按在座位上。

 “哪来‮多么那‬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下定决心不再回温墨疏那里?”

 只这一个问题,言离忧立刻从聒噪转为沉默。

 当自认为无间关系中出现隐瞒,当她发觉原来那份初遇悸动如楚辞所说掺杂了其他因素,当维系感情的纽带失去信任就只剩下温柔时,她还应该回到温墨疏身边吗?言离忧给不了自己答案,但她明白,倘若回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那么,不如潇洒放手。

 深口气,言离忧鼓足勇气抬头:“虽然还欠殿下一个了断,但是我不会再回头。”

 “嗯,很好。”温墨情满意颌首,角细微弧度逐渐清晰“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医馆就没有必要再开了——有我养着你,你还怕没饭吃么?”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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