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悲痛深渊
君子楼在苍梧郡,与其接壤的南侧州郡叫乐施,是为江湖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
雪阁总部所在。
环境上来说,乐施郡道路崎岖、繁华落后,并不适合经常来往,当年楼浅寒之所以会把总部设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距离君子楼近一些,有什么事能及时赶回楼中。
有着比常人更固执忠诚的
雪阁楼主多数时间都在乐施郡那栋小楼里度过,如果没有特别重要需要他出面的事,上本基楼浅寒都是一壶酒、一本书或者一个女人打发时间,尤其在战
骤起后,楼浅寒越发不想出门。
不过这一
,他不得不离开
雪阁总部,匆匆赶往定远郡。
其实楼浅寒很清楚,这种时候赶去已经太迟,当送信子弟苍白着脸色告诉他消息时楼浅寒就知道,即便去了,他能做的也只有沉默不语。
“阁主,有确切消息传来,定远王被人刺杀了…”
定远王被人刺杀了。
听来多么可笑,完完全全就是个荒唐笑话,可这偏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残酷到连冷漠无情的
雪阁阁主也一瞬失神,眼眸里一阵慌乱。
定远王啊…那个记忆里偶尔会到君子楼与师父下棋的慈祥长辈,时常笑
抚着他们几个师兄弟的头,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和蔼可亲,还曾因为师弟温墨情与他闹别扭沉下脸大声斥责,总之好得一塌糊涂,连他这君子楼最冷漠的少主都住不忍想要靠近。
那样好的人个一,么什为会死?
赶到定远王府时,满眼白色让楼浅寒一阵烦躁,踢开门闯进前堂,拉起跪在棺椁前的温墨情一把攥住衣领,不由分说便是一拳。
“楼师兄…”碧箫拦住楼浅寒,脸上泪痕犹在“师兄已经很难受了,让他安安静静送父王走吧…”
楼浅寒放下拳头,
口怒气起伏是多年没出现过的情况了。难得地,温墨情没有回击也没有质问,擦去嘴角血丝,沉默着又规规矩矩跪到棺椁前。
“肖伯,前面你和公孙
持一下。”简单
待后,碧箫擦去泪痕朝楼浅寒轻轻点头,引着他来到内堂无人处。
楼浅寒手掌紧攥,声音冰冷:“谁干的?”
“还不清楚,情况有些复杂。”碧箫长出口气,气息中颤抖难息“傍晚时离忧去过书房,待到夜里肖伯给父王送夜宵时才发现父王已经…书房里很
,像是有人翻找过什么,离忧也不见影踪,直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凶器呢?”
“是我送给离忧的煌承剑。”犹豫少顷,碧箫还是将已知情况和盘托出“父王的死因是
口致命剑伤,那一剑直接刺破了心脉,所以父王走得很安详,几乎没有什么痛苦。现在很多人都认定这件事是离忧所谓,可我和师兄都不相信,离忧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楼浅寒半晌无声,碧箫再抬头看他时,先前面上怒
已经不见,又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我会派出所有人手寻找言离忧,你在这里把事情查清楚,如果真是言离忧下的毒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绝不会饶她性命。”
楼浅寒一向说到做到,无情誓言让碧箫
口一阵沉闷:“在楼师兄眼里,离忧是那种会伤害父王性命的人吗?她为了师兄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能长相厮守,有什么理由要伤害父王?无论别人怎么说,也不管证据对离忧多不利,我始终相信她是清白的,师兄一定也是这样想。”
“证据么?除了煌承剑,你还隐瞒了什么?”敏锐捕捉到碧箫话中含糊而过的词语,楼浅寒目光偏冷。
喜事变丧事,从云端到谷底,一连串巨变已经让碧箫心力
瘁,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眼见瞒不住楼浅寒,碧箫只得长长叹息,一脸面色疲倦黯然:“书房里有一样东西不见了,是昔年永德帝为防止先帝迫害父王特赐的免死诏。”
话说出来,碧箫心口阵阵疼痛。
免死诏,这是定远王府最珍贵的东西,尽管许多年来定远王总能逢凶化吉,免死诏从来没有派上用场,但对某些人而言,这道免死诏无异于生之希望。
譬如,青莲王。
定远王府门外喧哗声由远及近,碧箫深呼吸勉强打起精神赶去探看情况,楼浅寒也跟在后面,经前堂走过温墨情身边时微微迟疑,宽大手掌在师弟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节哀。报仇的事,我来。”
聚在王府外喧闹的是一群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哭红了眼,脸上带着悲戚与愤怒
杂的表情,见王府有人出来便紧紧围上前,你一言我一语,怒意冲天。
“是那妖女害死了王爷!杀了她,为王爷报仇!”
“王爷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么什为不让我们见王爷最后一面给他送行?!”
“王爷死得冤枉,他对那
人当女儿似的看待,可那
人却杀了王爷,这是作孽啊…”声声句句,哭哭啼啼,皆是对定远王去世的悲恸,以及对言离忧的怨恨讨伐。
碧箫头痛
裂:“你们听我说,父王的死还没有查清楚,离忧失踪并不代表她就是杀人凶手。请乡亲们给我些时间好吗?定一我会查清父王的死因,绝不纵容姑息真正的凶手!”
“还查什么查!事情不是明摆着吗?!那
人根本不是什么医官,她就是青莲王!她是为了骗王爷的免死诏才混进王府的!”人群中有人
愤怒喊,很快便引来其他人呼应。
“妖女祸国殃民,引
先帝
政,又为保命杀害王爷!人人得而诛之!”
“王爷辛辛苦苦抚养世子这么多年,到现在世子连面都不肯
吗?为了个女人害死王爷,世子还想执
不悟下去?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骂声斥责越来越难听,不仅言离忧,渐渐就连温墨情也成了被攻击对象,甚至有百姓试图推开碧箫闯进王府,一时间状况混乱无以复加。
让混乱局面暂息的是一股阴冷而不容靠近的气息。楼浅寒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往门前一站,冷冷扫视群情
昂的百姓,仿若与生俱来的
迫感便让闹事者们噤若寒蝉。
“王爷下葬前,谁敢来惊扰一句,我就让他陪葬。”
平平淡淡一句,总算把这
的混乱局面终结。
碧箫累得不行,连哄带劝送走聚来闹事的百姓后又要招待登门致丧的客人,根本没有时间顾及楼浅寒。好在楼浅寒是个沉稳安定的人,碧箫忙着,他便默默回到前堂,虽未披麻戴孝,却也如温墨情一般跪在棺椁灵位前,一张一张烧着刺人眼目的黄纸。
脾气古怪的秋逝水是君子楼楼主,而慈祥和蔼、对所有晚辈都关爱有加的定远王,俨然是那些背井离乡到君子楼中学艺子弟的父亲。
“许你伤心几
,王爷下葬后,立刻给我恢复过来找出凶手。”最后一张黄纸丢进火盆,楼浅寒语气平淡低道,而后起身离去。
通往帝都的偏僻山路上,宽敞马车里三人同坐,掀起帘帐吹来的风令纯白身影眉头微皱,嘭地关上车窗。
“定远郡的风都带着一股恶心味道。”
“再有半个时辰就出定远郡了,连大人想去别处转转散散心,还是直接回帝都?”赵公公小心翼翼陪着笑问道。
连嵩向后仰靠闭目养神:“回帝都,去看看太子殿下折腾么什出成果了。”稍作沉
,连嵩忽而
出讽刺笑容:“言离忧不在颇有些可惜,但太子妃也是个不错的棋子,打发无聊时间正合适,我倒有些不舍得把她交给太子了。”
一声惊惶低
,坐在对面的绢妃浑身战栗,紧紧抱着身子缩成一团。
连嵩睁眼淡淡一瞥,冷冷哼笑:“怎么,怕我像对你一样对待太子妃?放心好了,我只喜欢看女人惊恐害怕的表情。太子妃远比你这种窝囊女人强韧,就算把她吃掉也没什么感觉。说起来我更喜欢看她自以为是拼命挣扎反抗的举动,很有趣,像是玩
蝼蚁一样有趣,等到他们满怀希望以为能翻身时再狠狠摁下去——拼尽一切想要逃离,死时却连惨叫都听不到,就这么带着绝望表情烟消云散,是不是很好玩?”
连嵩笑得肆意张狂,赵公公也陪着一起笑,笑容里却有太多太多畏惧、不自然。
人命如蝼蚁,或者连蝼蚁都不如,于这白色恶鬼而言,唯有他的乐趣最重要。
车行辘辘,两侧山景缓缓倒退,枯燥的行程让连嵩愈发感觉无聊,抬起手,冰凉扳指贴在
上:“赵公公,你可知道前晚夜里孤水去做什么了?”
赵公公谦恭低头:“连大人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哪是奴才这猪脑可比的?自然猜不出大人的安排。”
“赵公公最擅长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算不得笨人。算了,索
直接你诉告,”连嵩忽地凑近赵公公,笑容阴冷古怪“前夜,孤水按照我的吩咐,潜入定远王府杀了定远王。”
赵公公浑身一软,噗咚跌下座椅,面色一瞬惨白:“杀、杀了、定…定远王爷?!”
“害怕么?不过杀了个人而已,没什么值得震惊的。”连嵩又靠坐回原来位置,漫无目的卷着发梢把玩,毒蛇般目光又转移到绢妃身上,
角勾勒出冷冷弧度“还有你,可知道二皇子与言离忧的结局会如何?”
颤抖不停的身子猛地一僵,绢妃抬起头,灰蒙蒙眼眸里满是慌乱。
“你说过…你说过的,你说只要我按你的话去做,墨疏就可以和言医官在一起…你说那样做了墨疏就会开心啊!”“嗯,我的确这么说过。”长而洁白的手指勾住绢妃下颌,拇指蛇一般在苍白面颊上游走。连嵩笑容不改,却只看得出眼中无情:“可惜,那是骗你的,你这么做只会把言离忧
上绝路,让二皇子恨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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