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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情斗
 这边,窦涟漪一路奔行,复停下來时,竟不知不觉地來到了怡心殿外。

 “窦修仪,你怎么來了?”李莲成上來,一脸诧异。

 是啊,她怎么來了?窦涟漪也觉得奇怪,然,李莲成站在这里不更奇怪吗?

 “李公公‮不么怎‬去坤宁宫侍候着,倒守在这里?”今天可是他的皇上主子大婚的日子,此时正是皇上与皇后喝过合卺酒,龙凤和鸣的时辰,作为他的贴身太监,正该忙前忙后才是。

 李莲成无奈地勾了勾:“皇上在里面披折子呢?”

 “什么?”

 窦涟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又要重演令新娘子独守空房的一幕吗?

 “可否通传一声,我想见见他,说一句话便走。”她并未想到此刻还能见到他,简直是意外之喜,窦涟漪在心中谦然道:皇后,请原谅我不该开心才对,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开心。

 李莲成去而复返,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御书房内书香与安息香混合的味道很好闻,沉木书案后,男人一身大红喜服,却敛眉披折,看上去怪怪的。

 窦涟漪轻轻地走至书案前,许久沒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他了,眸光近乎贪婪而肆无怠惮地盯着男人绝美的容颜,轻轻地唤了一声:“寂离。”

 “窦修仪僭越了。”他抬眸,眼底寒意一闪。

 呵,他终是收回了她的特权,窦涟漪神色一黯,拜了下去:“奴婢给皇上请安。”

 “平身。”他复低了头,继续批起了折子。

 她立起身來,站在那,一时无言。

 “不是有话要说吗,‮不么怎‬作声?”许久,他方抬起眸扫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批阅似批不完的折子。

 那一眼,如惊鸿掠过,却令她的心砰砰跳,窦涟漪抚了抚心口,沉了声线道:“奴婢來,谢皇上不杀之恩。”

 男人握着狼毫笔的手顿了一顿,索搁了笔,往宽阔的椅背上一靠,面容不改清冷:“你见过广陵王了?”

 “是。”她坦然作答“方才來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奴婢上前道谢时,从广陵王口中得知了实情。”

 “其实…”

 他的边终于浮出了一丝笑意,以缓缓的语气娓娓道來“‮道知你‬玄月皇朝的月字代表什么吗?”见她摇头,他轻声告诉她:“代表的是月家。”

 窦涟漪吃惊,只知道月家蒙受皇恩,得到了许多的优待,倒沒想到国号中居然也占了一个字,也就不难想像,太祖当年打下江山时,月家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勋。

 “月家的地位该降一降了,那块铁券丹书,朕早就想收回來了,你不过是朕顺手拿來一用的借口而已。”可是四儿,我不会‮你诉告‬,自己有多么的舍不得你,收回铁券丹书才是顺手牵羊的一箭双雕之举。

 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轻描淡写的言语,令她狂喜的心如同一块烧红的碳,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灭了,慢慢地冷却下來。

 “奴婢明白了,原來奴婢的生死一线,竟然还能为皇上了去一桩心事,也算事得其所了,只是,皇上恨奴婢如骨,却因此令奴婢活了下來,是不是很遗憾?”窦涟漪恼他无情,话中含讥带讽,也是针锋相对。

 玄寂离却笑了笑:“遗憾?倒是有一些,不过朕想了想,你一心求死,不过是为了早与他相见,朕偏不许,朕要留着你,时时折磨一下,方才解恨。”曾经的深情不过是笑柄,他恨她之余,又何尝不恨自己这般不舍。

 ”如果奴婢受点苦,可以消减您心中的恨意,奴婢甘心受罚。“怨只怨上天弄人,她不怪他。

 他扬声叫來李莲成,吩咐道:“将那块铁券丹书拿來。”

 李莲成不大的双眼蓦然张了张,不敢有违地依命而去,倒是窦涟漪觉得奇怪,好好的,拿它做什么?

 等李莲成用朱漆描金托盘托了贵如生命的一块过來,,见皇上一努嘴,会意地端至她面前,听到堂上之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以你的子,朕真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你,岂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朕将它赐与你,想死,只怕沒那么容易。”

 他居然赐自己铁券丹书,那可是免死符,有了它,无论犯下什么过错,都可以免于一死,窦涟漪迟疑地拿起它,复抬眸,想看看他,究竟是舍不得自己,还是舍不得自己死后与所谓的爱郞相会。

 可惜,他玉面清冷,让人猜不透心绪。

 “奴婢谢皇上隆恩。”她伏地叩拜。

 “免礼,平身。”听得这淡然的一声,她从地上爬了起來,待要告辞,略带一丝嘲讽‮音声的‬又传了來:“朕今天收到了很多道贺,唯独沒有故皇后的,岂不遗憾?”

 玄寂离,何必这样苦苦想呢?

 里子已失掉了,难道还要失掉面子吗?她一咬银牙,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有温热的出來,满口都是腥咸的味道,便和血下,尽力扯开一道最真挚的笑容。

 接着,窦涟漪扬声道:“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祝皇上与皇后举案齐眉,琴瑟相和…白头到老。”最后四个字终是刺痛到了自己,有哽咽卡在喉咙,怕他听出,便用加倍的笑容來弥补。

 那样明媚‮音声的‬,那样极尽真诚的笑容,窦涟漪,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他极力地想在她的脸上寻找,哪怕一丝的伤感,可惜,竟是一点也找不到,失望化作无穷的愤怒与自嘲,他愤怒于她的无情,也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窦涟漪,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崩出这一句來,窦涟漪探究地看过去时,他平静的面容已看不出情绪,眼神不由一黯,想必是自己多心了。

 “皇上,您如果后悔了,现在还來得及收回它。”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丹书铁券,试图怒他。

 “侍墨。”

 他吐出两个字,便拿起狼毫朱笔,复埋下头去。

 窦涟漪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不成他打算批一晚上折子,让新皇后独守空房吗?

 那样的滋味她尝过,实在是不好受,她应该劝劝他,可是,脚步一迈,却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玉腕轻抬,红袖夜添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子时的更声响起,李莲成疾步走了进來,急切的步子打破了一室的安宁。

 玄寂离啪地甩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便要斥责,下一瞬间,阴沉的脸覆上了笑容,人也站了起來:“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來了?”

 窦涟漪惊讶地看见孝仁太后出现在御书房。

 “哼,皇帝也知道很晚了吗?”孝仁太后瞥了一眼慌忙行礼的女人,便将视线转到男人身上:“皇帝打算批上一晚上的折子吗?”

 玄寂离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陪笑道:“请母后息怒,儿臣批完这些便去歇息。”

 “來喜。”

 等这些折子批完,天就亮了,孝仁太后怒哼一声,來喜应声而入,与另一名宫女一人托了一个朱漆托盘。

 一只托盘里置了一方雪白的丝帕,另一只里则长绫雪白,散发着冷洌的光芒。

 玄寂离脸色一变,这些宫中常用的玩艺,他如何不懂。

 那方丝帕德安太后为了让她临幸窦涟漪时赐过一次,用途便不用说了;至于另一边,白绫自尽,是宫中处死犯了事的宫妇最常见的刑罚了。

 “皇帝自己选择吧。”

 太后并不想勉强他,若他选择丝帕,便立即至皇后殿作他的新郞去,若他选择了白绫,大可留在这,不过太阳升起‮候时的‬,便是窦涟漪悬绫自尽之时。

 “母后,儿臣告退。”

 想都未想,他恭身而去,托着白色丝帕的來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窦涟漪绞着手,随着他一步一步地离去,有种心被掏空了的痛楚袭上來,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便从今夜起,他还有他子的名分都将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窦涟漪,你最好安分点,否则,再出了什么岔子,便沒这么幸运了。”孝仁太后沉了口气,铁券丹书,那不仅是荣耀,更是一种保护,当初就是有了它,自己才被免于一死,惊枫真是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随随便便地用出去了。

 不会是皇上的意思吧?

 一念既出,孝仁太后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住了,若是,那皇帝对她的情何其深厚,纵算被她背叛,也不舍得失去,是这样吗?

 “是,奴婢谨记太后懿旨,太后若沒什么事,奴婢告退。”窦涟漪恭声答应下,便躬身退‮去出了‬。

 及至到了殿外,强忍已久的泪水再也‮住不忍‬滑落,被凉风一吹,冰冷地挂了两行,这是她入宫以來头一次掉眼泪,一想到,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她的良人,心痛若斯,不能自抑。

 然,尘埃落定,她也只能认命了。

 宫中的热闹一场接一场,这不,皇上刚刚娶完新后,三年一次的选秀又开始了,几天前各郡县呈献了秀女名册,因为皇上不是很热心,所有事宜皆交给太后和皇后主持,两宫几经合议后,从中选定了一百零六名秀女入京殿选,不便会陆续进宫。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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