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幕迟来,橘黄
的月,照耀着小径。
曲庭兮又一次轻车
路地踏进了这间院子,门未锁小小院落里一如往常,四季花已经悄悄地爬墙了,木桌木椅,还有他替她架好的秋千,仍然熟悉又安静地伫立在原有的位置。
这里,有家的气息,自从他和她有了夫
之实,他就很少待在自己房子里了,每天他总是盼着天黑,好让他到这里来,每天他又总是盼着黎明慢点儿亮,好让他迟点离去。
因为这里有她,她让他恋恋不舍。
他叹口气,正要向屋里走去,恰好此时佳人刚从屋里出来,似乎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两目相视,都惊了一跳。
“我…一会就走。”他打破沉寂。
“哦。”她低着头,手指揪着衣衫的下摆,细细地应声。
“有兴趣听个故事吗?”他问。
不等她回答,他走到院中的木椅上坐下,她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牵住,也慢慢地走过去,坐到他身后的秋千上,听他娓娓而谈。
“很久前,有一个烟花女子,跟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富商相识,不久后身怀有孕,人人都说那富商家里有万贯家财,烟花女子爱他,无非贪图他的钱财。”
“有一天,烟花女子突然从青楼消失了,人们再也找不到她,包括那名富商。”
“又过了八年,富商家中来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拿着一封信,富商看了,才知道这是他的儿子。”
“但富商家里的人不相信他是这家的骨
,甚至污蔑他是与人串通来骗取钱财的,富商与之滴血认亲后,其他人才不得不承认男孩的存在。”
“男孩儿并不想留在那个富丽堂皇,却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的家里,可他的生母,也就是那名烟花女子已经因病饼世了,他只得跟着富商。”
“有钱的人家,不外乎争权,夺利,敛财,加上富商特别喜欢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以至于他的存在危及到很多的人,从男孩子变成男人的岁月中,他学会了争斗,也学会了叛逆,开始跟人个每做对,包括他老子,他热衷于看着他们受挫失望,那会让他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快
。”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厌倦了那种生活,于是私自离开家漫无目的地到处
,最后他来到一个很偏远的小镇,住了下来,在这里,他找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那所富丽的大宅里,他只记挂着人个一,就是他老子,每当老头生辰,他就会跑回去看看他是不是仍然老当益壮,因为道知他,老头也惦记着自己。”
“那一次,他又跑回家,却在亲戚的府里,遇见了一个很美丽的姑娘,他对她一见钟情,他爱上她,这是他平生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占有感,他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她离开…”曲庭兮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其实太过多余,明天他就要走了,么什为象发疯般跑来对她讲自己的身世?
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他说,可他就是懊恼地觉得自己太蠢了。
是的,她一定会瞧不起他,他的身世,他的作为,他的狡诈以及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在打她主意,现在倒是勇于承认了,也同时悲观地意识到,自己是彻底失去机会了。
他万念俱灰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朝门口走去,身后却轻飘飘地传来一句:“你到哪里去?”
曲庭兮不敢转过身也不敢回答,突然他全身一僵,一具柔软的身子从背后偎依过来,轻轻地贴近,伸手将他环抱住。
“兰若…”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难以置信地颤抖着唤她的名。
“别动。”察觉到他要回身,盈兰若制止着:“我现在好难看…”
“怎么了?”他一惊,“哪里不舒服吗?”
急急地转过身,曲庭兮紧张地握住佳人的肩膀,大手抬起那张满面泪痕,泪水潸潸的小脸,“兰若?”他又着急地唤了一声,眼里隐着忧虑。
“我没事。”她娇羞地将脸埋进他的
膛。
当他讲自己的身世时,她一直咬紧牙关抑制自己的哭泣声,她多么心疼他所经历的遭遇,她只想紧紧拥抱他,让道知他他并不孤独,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傻丫头。”曲庭兮知道她心意,放下心,只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月光下,分离好几天的两人紧紧拥抱,感受对方熟悉的体温和味道,良久。
“你么什为不告诉我,那两个女人是纪兴派来的?”她轻轻地问,这问已经没有了怀疑和不安,只有疑惑和不解。
“如果我你诉告纪兴正找人寻你,恐怕你头一件事就是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那我怎么办?”她笑了,抬起头,踮起脚尖,头回主动地送上甜蜜的吻。
“兰若…”他
膛一热,反客为主,俯头捕捉那张如花瓣般美丽的小嘴儿,深深地吻着轻咬着。
她叫他想了好久,如今佳人在怀,怎能客气?
“唔…”甜腻的娇
不由自主逸出,她柔顺地应承他的热情。
仅是一个吻,就如此催情,很快,两人的气息皆不稳起来。
“庭兮…”她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嗯?”
“我等你回来。”她柔柔地说着,毫无保留地
付于他。
“好。”他抵住她的
瓣,暗哑地应允,良辰美景,总算雨过天晴。
一年后,江洲曲府。
优雅小巧的别院中,穿花廓,垂丝门,假山石,莲花湖,碧玉楼,在花木的掩映下,精美别致,幽静而极富雅趣。
此时,院中一片静谧,大群仆妇丫头们守候在二门之外,连檐下笼里的金丝雀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唯恐吵扰了正午间小憩的主子。
挑开珍珠帘,进得熏着凤髓香的屋内,其间摆设更为奢侈华丽。
摆放着各部孤本典籍的描金山水图画格,存放着各
古玩玉器的花梨柜,以及黄花梨连三柜橱,六螭捧寿纹玫瑰椅,每一样都是出自前朝,价值连城的古董。
而搁至于明亮窗几边的那张铁梨螭纹翘头案上,堆积着好些乌光发亮,以金箔包裹的紫檀木方盒,半开着,
出璀璨夺目,闪闪发亮的珍珠玛瑙,金钗步摇。
精致的彩龙凤呈祥图围屏后,
雕镶钿,宽大得不象话的红木
上,垂落着的轻纱,正随着轻风微微摆动。
嗯,晃动似乎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紧迫…“啊…”还夹杂着娇柔的低
和呻
。
原来是刚归家的七少爷与怀孕已四个月的七少
正沉浸在
情
意中。
“啊…”盈兰若忘情娇
着,终于攀上自己梦想的境地。
高
的余韵太过美好,他们尝到了水
相融的滋味,以至于久久都不愿离开对方。
“还好吗?”
支起身子,怜爱地吻着她红润的面颊,汲取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盈兰若嫣然一笑,这个男人随意间
出的细心体贴总令她感动,她爱娇地伸出一双藕臂,勾住他的脖子,送上感激的亲吻。
三天前,他们回到江洲,回到曲府。
这里,是老百姓们称为“水晶宫”的地方,也是自家夫君生活了近十年的家。
虽然以前的纪府也是占地广阔,气派十足,却比不上曲家的一角。
府外的夹道,足有数百米之长,两侧还栽种着一棵棵参天大树,炎炎夏日里,走在这里绝对是件美差,而府内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更是数不胜数,令人称奇。
这些也就罢了,仅大门口那两条镀着金粉,张牙舞爪的巨龙,就让盈兰若瞠大了眼。
龙,自古代表皇室,百姓是万万不允许造次的,可曲镠,却敢堂而皇之地将自家门口搬上两条金龙,可见其在吴越国的地位非比寻常。
进了大门,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景
美不胜收,她与曲庭兮乘着四人小轿,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正堂。
这也太夸张了吧?盈兰若还未从惊奇中回神,就被带到自己那在民间非常传奇的公公,“海龙王”曲镠的面前。
曲镠人长得面如钟馗,声似洪钟,真看不出怎么就能生出象曲庭兮这般俊秀的儿子来。
只见他老人家如众星捧月般出场,先气势汹汹,说一不二地罚曲庭兮到祠堂里,去跟地下有灵的列祖列宗们进行认错,思过,下跪,反省,磕头…待儿子被押走后,然后一转身,那张凶神恶煞的老脸,面对着怀着身孕,惴惴不安的儿媳妇,突然就笑得象朵盛开的鲜花。
对于在祠堂罚跪的不肖之子,宝贝儿媳妇受到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先是赐了优雅安静的别院让她休憩,再专程招来在皇宫里行走的御医给她诊脉开补身珍品,接着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就源源不断地被络绎不绝的仆妇们送过来。
一次送一箱?不够,一天送一次?绝对还是不够。
人参,燕窝,灵芝,珍珠,玛瑙,翡翠,古玩,字画,玉器,绣品,衣料,锦缎…甚至还有好几只通体雪白来自异国的珍贵玉兔供她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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