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得子(下)
慧贵妃陪着皇帝出了长
宫的大门,眼见了皇帝的仪仗迤逦而去,才
出沮丧的神情,悻悻道:“求了皇上这么多次,终于眼见要成事了,谁想便宜了娴妃!”
茉心忙劝道:“小主别生气。”
慧贵妃恼道:“你说皇上两个月不理她了,怎么今儿倒想到了她,还叫她来?”
茉心扶着贵妃的手慢慢走着道:“是概大位分高又没孩子的,只有小主和娴妃了,原是想让她来应应景的,到想没大阿哥那没福气的孩子…”她说着下意识地掩住了口,四下里看了看。
慧贵妃抿了抿
,低声道:“就是一个没福气的孩子。本宫的位分比娴妃高多了,恩宠也多多了,他偏喜欢去那冷窝儿,那就随他去!”
茉心忙赔笑道:“可不是!就是个没福气妨着额娘的孩子,克死了生母,如今就克着娴妃去吧。小主急什么?您自会生下高贵的孩子,连皇后娘娘的也比不上。”
慧贵妃无限企盼地将手搭在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肮上,
出几分期许的笑容,步伐放得越发慢了。
皇后看了众人散去,手上微一用力,一双玛瑙
丝镯敲在紫檀桌上发出清脆
裂的响声。素心忙笑着捧过一碗燕窝来递到皇后手中,轻声道:“娘娘,这燕窝平肝理气的,您喝一点儿吧。”
皇后接过燕窝伸手
掼,素心忙拦着喊道:“娘娘仔细烫了手。”
皇后冷笑一声,由着素心接过了燕窝,也不顾燕窝的汤汁淋淋沥沥滴在了手上,便道:“去阿哥所狠狠掌那帮人的嘴!本宫
代的事没一件做得好的,惹出这样的事端来便宜了别人!”
素心忙赔笑道:“是,她们没照顾好大阿哥,娘娘气恼也是有的。只是娘娘别伤了身子。奴婢知道,那些照顾大阿哥的人不是没用心思,只是不敢太急了。谁也到想没大阿哥身子那么好,能熬过那两场风寒的。本想着…”
皇后目光微冷,仿佛含了化不开的冰霜:“来不及了!”
素心的语气低沉而狠戾:“来得及。伺候大阿哥的人是裁了一批,但要紧的
娘
母是跟过去的。”
皇后的
角化出几分薄薄的笑意,似照在冰面上的阳光:“那么素心,你该知道怎么办。”
皇后起身往寝殿走去,唯有裙幅的摆动恍若天际的云霞浮动,余下华光曳然。
永璜跟着如懿到了延禧宫,犹是有些怯怯的。如懿只留了惢心在身边,亲手取了一套干净衣裳替他换上,又打了水仔仔细细擦了脸和手,方才温声怜惜道:“永璜,你已经到了延禧宫,不必再害怕了。”
永璜用力点点头:“只要离开阿哥所,我就不怕了。”
如懿示意惢心取饼架子上的白药粉,自己轻轻地替永璜擦在伤口上:“在假山上擦得疼不疼?”
永璜摇摇头:“不疼。”
如懿抚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吹着:“傻孩子,怎么会不疼呢?”
永璜
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我自己撞的,当然不算疼。而且我不说,谁知道我擦伤了呢?”他低下头有些伤感,“嬷嬷们和
母都不管我。”
如懿柔声道:“就是因为她们不管你,你才要管自己。娴娘娘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惢心姑姑给你想了这么个主意。”
永璜乖巧地点点头:“您讲的我都知道。是不要您让惢心姑姑总给我送吃食,她们给我吃得太少了,我每天都饿得胃疼。您是要救我,我心里都明白。”
如懿搂住他,也不觉带了几分伤感的泪意:“好孩子,就因为你明白,我才更心疼你。别的孩子在你这个岁数天天无忧无虑的,偏你要懂得这些,我实在是不忍心。”
永璜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
落的泪,小声地说:“娴娘娘,您别哭,别哭。”
这样温软的小手,碰在脸上有柔软的触感,好像是能抚平一切忧伤的良药。如懿欢喜道:“永璜,有你在,我便高兴多了。”
永璜笑着
出并不整齐的牙齿:“我来这儿,您高兴,我也高兴,所以我是不会选慧娘娘的。”
如懿柔婉笑道:“你若叫不惯我额娘,也可以叫我娴娘娘,反正都一样。你的亲额娘是哲妃,但我会像待亲生孩子一样待你好。”
永璜睁大了乌圆的眼珠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娴娘娘,我选您是因为您待我好。那么您么什为要选我?”
如懿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孤苦伶仃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他的天真顽皮之下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思量和远虑。如懿亦不瞒他:“因为我孤零零的没有孩子,永璜孤零零的没有额娘。我们都是孤零零的,所以要彼此靠在一起。就好像冬天候时的,两个不暖和的人靠在一起,就暖和了。”
永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知我,我想暖暖和和的,您也是。所以今天皇阿玛让我选,我便选了您。”他低声道,“从前额娘还在候时的,慧娘娘从来不理我。今天哪怕她要我去,她说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如懿含笑道:“真是好孩子,我说的你都明白。那么以后便不用怕了,安安心心待在我这儿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阿箬在外道:“小主,海常在过来了。”
如懿忙让了海兰进来,海兰一进来便笑意盈然,道:“听说姐姐新得了个儿子,我赶紧过来看看,恭喜姐姐了。”
如懿笑道:“是大喜。谁也不承想皇上突然召了我去,原是有这样的福气等着我。”
海兰让叶心抱过两匹青缎道:“我那儿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寻了两匹缎子出来,给大阿哥做件衣裳。”
如懿眨一眨眼,永璜便明白了:“多谢海娘娘。”
海兰笑着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如懿笑
道:“这么喜欢孩子,就该自己赶紧生一个了。”
海兰
边的笑容骤然凝住了,像是一朵骤然遇到了严霜的花朵。片刻,她黯然道:“我若有了孩子,也不能自己抚养。连纯嫔这样高的位分都逃不
这些苦楚,我还能样么怎?与其到时母子生离,还不如人个一清静些。”她勉强一笑,“何况皇上如今这个样子,我哪里能指望自己有身孕呢。”
如懿被她无声的感伤蕴染,勉强笑着搂过永璜道:“幸好如今有永璜在,日子也好过些。”
海兰稍稍欣慰:“也是。有个阿哥在身边,论谁也不敢随意欺负你了。”
正说着,外头忽然热闹起来。如懿隔着霞影纱往外一看,却是内务府的主事太监秦立带着一位
母并十几个太监捧着抱着一堆东西来了。
阿箬在外冷嘲热讽道:“哎哟!哪阵风把秦公公招来了,这么多人和东西,是做什么呀?”
秦立满脸堆笑,得不恨眼
里也挤出笑意来:“皇上说了,娴妃娘娘有了大阿哥,宫里得多添置些东西。这不,内务府赶紧给挑了上好的东西来了呢。”他说罢便探头,“娴妃娘娘和大阿哥呢,我去请个安。”
阿箬伸手一拦,气客不道:“可不敢让你进,你可是咱们延禧宫的债主,欠着你千儿八百两银子呢。咱们得找个神位把您供起来才好。”
秦立有些难堪,讪讪地赔笑:“阿箬姑娘,那天是我喝醉了说胡话呢,姐姐您别往心里去!”
阿箬叉着
嚷嚷道:“姐姐,谁是你姐姐?我是你姑
,由着你克扣延禧宫到今天!你去回皇上的话,这些东西咱们不敢收,全当是还给你秦公公的债务!我还要去内务府找总管大人问一问,有没有欠条写着的,我要拿去请皇上瞧瞧。”
秦立吓得脸都白了,连连作揖打躬地告饶:“姑
,好姑
,您饶了我吧。我那是犯浑胡说,您看,这两个月内务府欠了延禧宫的东西,奴才我足足加了倍儿才敢来的。还请姑
笑纳了。”
惢心听着阿箬为难他们,正想出去劝,如懿摆摆手,轻声道:“内务府的人狗眼看人低,由着阿箬闹一闹也好。咱们听着别过分就是。”
海兰笑道:“可不是,这两个月咱们真是委屈够了。”
秦立讨饶了许久,阿箬才消停了些,由着他一一说了拿来的东西,殷勤地在一旁奉承。
秦立道:“原先伺候大阿哥的人都被皇上打发了,这是大阿哥从小的
母苏嬷嬷,所以留了下来在延禧宫跟着照顾大阿哥。”
旁人听得这一声还好,大阿哥不自觉地打了个
灵,往如懿怀里缩了缩。
如懿即刻明白:“她是你的
母,却待你不好,是不是?”
永璜低头片刻,眼里噙着泪花道:“我想不明白,别的奴才也罢了,苏嬷嬷跟着我那么久,么什为也这么待我了?饿着我,冻着我。”
如懿低低道:“人心会为了利益变,只有亲情才是不变的。”她拉过永璜的手,“走,我也去看看,你的
母是个什么人物?”
如懿牵了永璜从暖阁走到正殿坐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人群后走出来,见了永璜便喜笑颜开,伸手扑过来:“我的好阿哥,原来你先来了,叫嬷嬷我好找呢!”
惢心蹙眉道:“你是什么人,当这儿什么地方,见了娴妃娘娘居然这般不尊重。”
那
母吓了一跳,打量了如懿两眼,忙赔笑道:“娴妃娘娘万福,奴婢是永璜的
母苏嬷嬷。”
如懿当下皱眉道:“永璜这个名字也是你叫得的吗?没上没下的!”
那
母怔了一怔,不情不愿改口道:“是,是大阿哥。”
如懿听她改口改得快,便也罢了,淡淡道:“你照顾大阿哥多年,以后还是辛苦你了。”
苏嬷嬷满口笑道:“大阿哥自幼是奴婢
大的,什么都听奴婢的。
后娴妃娘娘若要管教大阿哥,一切都跟奴婢说就是了。”
如懿知苏嬷嬷是永璜的
母,自幼带着他的,如今看她这般倨傲,倚老卖老,也不觉含了怒气:“你若能管教大阿哥,就不会连大阿哥衣食不周受了伤都道知不。你仔细告诉本宫,去年冬天大阿哥两次着了风寒,是么什为?又么什为绵延两月都未痊愈?若不是你们这帮奴才懈怠,大阿哥会这般可怜!”
苏嬷嬷倚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倔强道:“大阿哥着了风寒自是他自己贪玩不爱多穿衣裳,又不肯好好吃药。奴婢虽然贴身照顾,但哪里能时时刻刻都照顾到?”
永璜倚在如懿身边,神色凄苦而畏惧,轻轻摇了摇头:“母亲,不是这样的。”
如懿突然一怔:“永璜,你叫我什么?”
永璜音声的虽轻,却极坚定,他重复了一声,望着如懿的眼睛唤道:“母亲。”
如懿心底一软,像是婴儿的手轻软拂过心上,那样暖着心口。她攥紧了永璜的手,为了这一声“母亲”,从未有人唤过她“母亲”,做任何事情,她都能豁得出去。
苏嬷嬷嚷起来:“大阿哥,您虽然是主子,可说话不能这么没良心,您可是喝着奴婢的血吃着奴婢的
长大的,您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您…”
如懿心思一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搁,碧绿的茶汤立刻泼了出来,如懿厉声道:“三宝,小埃子!把这个藐视主上的刁奴拖出去,立刻给本宫杖打三十,打完赶出宫去!不许她再伺候大阿哥!”
三宝立刻答应了一声,伸手和小埃子拖她出去。
如懿又道:“行刑候时的让所有宫人都到院子里给本宫看着,看看背叛主上欺凌主上是什么下场!”
那苏嬷嬷刚被拖出去候时的口中犹自
嚷,杖板落了几下下去,便只剩下呜呜的讨饶声。如懿拉着永璜的手站在廊下,看着血红的杖板一杖一杖用力落下去,在碰到皮
筋骨候时的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沉声道:“永璜,别怕!你就看着,看着那些欺负你的人怎么败在你的手下,受他们应受的责罚!”
打到二十杖候时的,苏嬷嬷渐渐没了声气,只剩下低低的呜咽声。血渍染红了她的衣裳,每一杖下去,都溅起鲜红的血点子。永璜看得有些怕,晃了晃如懿的手道:“母亲,还要打么?”
如懿音声的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紧紧拥着永璜道:“永璜,你记着,人个一做了什么因,就要承担什么果。他们欺负你候时的,就该知道这个。所以现在哪怕她受不住被打死了,那也是她自己的恶果。明白了么?”
永璜点点头,乌黑的眸闪过一丝沉稳与坚毅,默默站在如懿身边,一直到行刑完毕。如懿见他们拖了苏嬷嬷出去,地上只留下一摊暗红的血迹,拖出了老远,方才朗声道:“你们都记好了,大阿哥从此之后就是本宫的养子,也是本宫唯一的儿子。谁要敢轻慢了他,就是轻慢了本宫,苏嬷嬷就是个例子!”
众人响亮地答应了一声。秦立守在一旁,一脸畏惧害怕,终于撑不住扑通跪下,求道:“娴妃娘娘饶命,娴妃娘娘饶命!”
如懿冷笑一声:“你的狗命本宫还不想要!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秦立吓得一身冷汗伏在地上爬不起来,海兰带了一缕赞许的笑意,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最喜欢看姐姐这个样子,看着姐姐,我便什么都不怕。”
当晚宫人们便收拾了东配殿出来给大阿哥住下。如懿亲去看了,三间阔朗的屋子明光敞亮,朝向亦好。因着是男孩子住,收拾得格外疏朗。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休息玩耍的地方。每
的膳食若不在读书的书房里用,便是跟着如懿。伺候大阿哥的人全是新挑上来的,如懿一一盘查了底细干净,才许照顾着。如此忙了大半
,无一不妥当。延禧宫上下也因为新得了一个阿哥,皇帝又赏赐不断,知道是时来运转了,高兴得跟过节似的。
晚上如懿陪着永璜用了晚膳,皆是小厨房做的时新菜式,因永璜正在换牙,煮得格外软和些。又因永璜半饥半
了许久,为了调养胃口,一律只喝煮得极稠的碧粳粥。永璜胃口极好,吃
了如懿让惢心量了裁衣服的尺寸,便如一个宠溺孩子的母亲一般,亲自给永璜擦洗了,方哄了他睡下。
惢心在旁边拣选着给永璜做衣裳的料子,如懿轻轻拍着永璜,看一匹便挑剔一匹,惢心住不忍笑道:“小主,你给自己选料子都没这么上心。”
如懿怜爱地看着永璜:“原以为自己只想找个依靠。可是他一叫我母亲,我心里就软了,好像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这心里…”
惢心又选了一匹料子递给如懿看,低声道:“为了大阿哥,小主费了好几个月的心思。安排了奴婢私下照顾大阿哥,又将阿哥所的人怎么对待大阿哥的事通过李玉的嘴说给皇上听,带着皇上看见。奴婢原以为皇上是不在乎大阿哥了,才一直不动声
…”
如懿看着永璜
睡的容颜,低低道:“虽然哲妃不在了,但皇上到底和她有几分情分在,又是亲生的孩子。”
惢心叹口气道:“小主有了大阿哥,也有个安慰。”
如懿侧过身挑了几匹料子:“天快热了,给大阿哥多做几身夏天衣裳换着,要选透气不闷热的。京城的夏天短,一闪儿秋天就到了,秋衣也要备好。还有冬衣,阿哥去年的冬衣都不能要了,弹点新棉花厚厚实实做两身。还有永璜的饮食起居,嬷嬷们是新来的,你要多警醒着点看着,别有什么差错。”
如懿正说着,忽然发觉地上落了一个颀长的影子,转过身去,正见皇帝站在帘下,含了一抹淡若山岚的笑意,深深看着她。
如懿乍然见了皇帝来,方要笑,那笑意却凝成了三分酸楚,连行动也迟缓了。她正要起身,皇帝走过来按住她:“朕刚来的,听你
代惢心的这些话,真像一个慈母。”
如懿有些不好意思:“臣妾没有做母亲的经验,所以唠叨了。让皇上笑话。”
惢心见皇帝进来,便掩上门悄悄告退了。皇帝将她的手指一
一
放到手心里:“这么些日子没来看你,朕知道你委屈了。”
如懿眼中不自
地便有了酸楚的水汽,低低道:“原来皇上知道。臣妾明白,皇上是埋怨臣妾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了。”
皇帝清俊的面容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笑容,那笑本该是暖的,却带着隐然可见的忧伤,像秋冷寒
里骤然飞落的薄霜:“原以为你那天的话是戳了朕的心了,朕也不想理会。可不知怎么的,想到后来,不知不觉还是这么做了。只有这么做,给李氏一点名分,一点尊荣,哪怕什么都不说破,朕夜里睡着也安稳些。”他望着如懿的眼睛,迟迟的语气如外头雨停后
的水汽,“这些话朕憋了这些天才来你诉告,你是不是觉得朕太傻了?”
如懿懂得地按住他的
:“是臣妾说了让皇上为难的事,让皇上烦心了。”
皇帝的眼里有深深的情意
转:“可是这样为难的事,只有你会对朕说。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如懿颇为歉然:“那
也是臣妾莽撞了。”她心中有无限温柔的情意柔波似的
漾,“可是臣妾想着,世间万物皇上都有了,千万别留下什么遗憾。圆满中的一点缺失,才会成了大缺失。”
皇帝的眼底有些
,看得久了,里头只能望见如懿清晰的面容:“朕知道你是在替朕补上缺憾。朕一直明白,却不敢来见你。一是如故人所言,是概大近乡情怯。另一桩是因为…”
皇帝尚未说完,如懿盈然一笑,仿佛一朵洁白的栀子疏疏开在暖
的风里:“因为臣妾清闲,所以可以抚养大阿哥。”
皇帝笑道:“朕的话,原来你记着。朕想着,你也不缺什么,只是子嗣上的事要随缘,朕只能先给你一个养子,暂时补上你的缺憾。”
如懿低着头,半是感慨半是期待:“臣妾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不过眼下永璜带着,也
好的。”
皇帝搂住她的肩,看着
睡中带着笑意的永璜:“这孩子在你这里睡得
香。”
如懿伸手替永璜掖好被子,痴痴地含了笑,反手握住皇帝的手:“臣妾多少次梦里想着,盼着,等有了咱们的孩子,一家子三个,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一起。”
皇帝笑着吻了吻她:“会的,你放心。”
红烛烨烨,光晕摇曳在卷绡薄金帐上,照出二人成双的身影。如懿回眸一笑,生出无限情意,仿佛是寻到了一生一世的企盼,紧紧握着皇帝的手,再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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