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好了,道知我你不爱听这话,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拿话噎你了,但是这一生,你欠我一个
代,你休想抵赖过去。”
容若心知他虽然虚弱,但是一双长臂顽强地抱着她,顾念他的伤势,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挪了下身子,在他的颈肩上,找到了一个颇舒适的枕处,喟叹了声,带着几分疲倦地闭上美眸,嗓音慵懒,却极强势,道:“所以,不准死。”
郭太医一直觉得,那
皇后娘娘在过目皇上的药膳单子时,曾有一度
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但就这么一瞬,消失得太快,以致于他以为是错觉。
但隔两
之后,当皇后娘娘吩咐他准备单子上的某道药膳食,他看清楚单子上的食材,心里怵了一下,想自己那天拟单子候时的是傻了吗?那那那…那东西是能给皇上吃的吗?
但皇后坚持,他只好照办。
结果,就是当律韬被搀扶坐起,看着那一碗粥时,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这是什么?”
坐在一畔的容若看见他皱了眉头,嘴角不自觉地牵动,果然被她料到了!在几
仔细研究律韬的饮食单子之后,她发现了几年下来,这男人唯有一样东西没吃过,那就是动物的脏器。
而御厨房里的奴才们都知道帝王的好恶,自然不敢在帝后的膳食里添上这一味,是以当初还是珑儿的她并末发现,但是,不代表她在恢复容若的记忆之后,还会忽略掉这一点“小事”
“回皇上,是羊肾韭菜粥。”郭太医额汗涔涔,终于住不忍抬手擦了一把,在这同时,眼光充满求助地望向了皇帝身旁的皇后娘娘,虽说这道药膳的方子是他所开,但他深知皇帝不喜食动物内脏,若不是皇后娘娘坚持,他也不敢造次啊!
一听到“羊肾”二字,律韬的眉心拧得死紧,嫌恶地瞅了那碗粥一眼,“朕吃不进那东西,撤走。”
“就算是‘臣妾’亲手喂皇上吃,也吃不进吗?”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示温顺,她故意将“臣妾”二字说得格外震耳,然而,见他脸色又沉了几分,她脸上的笑就又深了几分。
“道知你我--?!”
蓦地,见着她
畔噙着不怀好意的笑花,他话才说一半便打住,心想她当然知道了他极憎动物脏器的独特气味,但越是知道,就越要往他这儿送!
“臣妾该知道什么?”她倾侧娇颜,故作不知,“这可是正好东西,对皇上龙体有帮助,臣妾可是苦心为您准备的呢!”
又臣妾?律韬哭笑不得地觑了她一眼,怎么这人越没安好心眼时,那张嘴巴就越甜呢?
“娘娘说得是,启禀皇上,这道药膳不是微臣开了例想出来的,而是的朝仁宗之时,一位名唤忽思慧的太医精心为他的主子想出的治病药方,据传,那位皇帝在征战之后,龙体亏损得厉害,就是服了这药膳粥才有起
,听说仁宗皇帝吃了之后,还让久未传出喜讯的贵妃有了身孕--?!”
“住口,谁让你多嘴了!”容若冷斥道。
“是是是,奴才多嘴,请娘娘恕罪。”
“是吗?”这会儿,笑的人换成了皇帝,他挑起一边眉梢,眼底没少掉戏弄她的促狭光芒,“这道药膳竟然有如此神效,那朕不进上一些,怎么对得起皇后让太医准备这道药膳的一番苦心呢?”
听他把进这道药粥的事全算到她头上,说得她好像别有居心似的,让她住不忍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的真实身份别人道知不,他可是清楚得很,他们名义上是夫
,骨子里是兄弟,就算天塌不来,她也绝对不会存心准备这道药粥,邀他一起跟自己生孩子!
不过,想自己并非全然无辜,毕竟她确实是有捉弄他的居心,明知道他不喜欢动物脏器的秽味,却故意让人准备了这道羊肾粥,人说自食恶果,形容的就是她现在的下场吧!
律韬好整以暇,一边吃着容若说好要亲喂的粥,一边笑道:“其实,这羊肾吃起来也不若朕想象中难以入口,甚至于滋味还颇鲜美,以后适时进上来让朕享用,听见了吗?”
适时?容若挑起一边眉梢,狠眯细了明眸,瞪着眼前的男人,心想等他身子好了之后再“适时”进些这羊肾粥,只怕不会是温补强身如此简单,那么,他是想让人陪着放纵好
火吗?
她可绝对不奉陪!容若在心里冷笑地想道。
“是,微臣领命。”郭太医拱手。
“皇后,你的手停了。”律韬瞥了一眼,淡然出声提醒她没尽责,
畔勾着一抹揶揄的浅笑。
他很想知道这人刚才那一瞬间在想什么,不过终究没开口询问,因为他不以为以这人的
子会回答他的问题。
“是,皇上慢用。”容若恨得牙
,再提起纤手,一勺接着一勺往他的嘴里喂粥,总是他一口还未来得及
下,就又
进了下一口,似乎颇有要将他给噎死的存心。
“娘、娘娘…”在一旁的郭太医住不忍担心,出声提醒道:“当心皇上吃快了噎--?!”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容若笑着打断。
“这粥里有羊肾,自然要趁热吃,就怕凉了腥口,皇上,你说是不?”她绽放如花般
人的笑靥,话是这么说,但一点也不给律韬有回答的机会,依旧是把粥一口接着一口紧接着喂进他嘴里。
哼!在敖西凤的帮助运气,以及天官的施术调理之下,终于能将内力给
回丹田,他以为见着他好转,她应该是痛哭
涕,谢天拜佛吗?她受的罪,不会少还给他!只是,天官说过,这终究治标,帝王的龙体,就以眼前看来,还是需要妥加照顾,要不…寿数堪虞。
她这问题,究竟是要不要他回答呢?律韬好笑地心想,自然不会看不出这人的存心不良。
只是,虽然这粥的味道不差,但终究里头掺煮的是自己讨厌的动物脏器,律韬多吃了几口之后,连享受也谈不上,只能忍住不皱眉,但见她喂得殷勤,虽有存心噎死他的嫌疑,但他还是笑着一口口吃进嘴里,眉眼间的笑意,甜得不似在吃羊肾粥,而是甜进心里的
糖。
容若,这才是他的容若。
所以,腥是腥了一些,但这粥只要是容若亲自喂的,再多他都吃得进,就算要被她存心噎死,他也乐得瞑目。
然而,这一副“和乐融融”的帝后恩爱,却在郭太医的脚步才刚踏出殿门时,被皇后的一声喝斥给震得粉碎。
“齐律韬,你少得寸进尺,把手从我身上拿开!”殿内皇后一声娇叱,然后是一道打手的响声,那声音极亮,可以猜想打的力道不轻。
这时,郭太医听见了皇后连名带姓怒喝皇上的名讳,心头住不忍抖了一下,想刚才帝后来起看不是很和谐恩爱吗?怎么才一转眼功夫就翻脸了?!
难道,宫里盛传帝后不谐的流言,原来都是真的?
那那那…那他听从了皇后的话,给皇上准备了最忌惮的羊肾粥,岂不是存心跟自个儿的脑袋过不去?难保这才一出宫门,就要被皇上发落追究?
此刻,在殿内的二位主子,道知不自己的言行,已经让一位老太医涔着汗准备去办后事,容若冷瞋着律韬,见他悬在
畔似有若无的浅笑,心里就觉得碍眼到极点,半晌,她轻叹了声,不想没良心到跟一位病人计较。
“我看,你还是快些大好起来吧!面对那些批也批不完的折子,议也议不完的朝政,我有些乏了,你才是这江山的主子,早些大好起来,早些回朝堂,别老是想要赖着我替你办事。”
“不是才说要让六弟摄国,你好趁机辅政吗?”律韬失笑,还以为她会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呢!
“青哥儿不无几分敏慧,是做事的人才,但是,一则他长年在战场上,二则对官场不
,再加上朝堂之上的事诡谲多变,他应付不来,如今他与孟大学士为了…”睿王印信之事,容若这几个字说在心里,又道:“在闹不和,事事都要来问我,让我替他出主意,说起来,要论本事论城府,他远不及你懂得恩威并施,倘若由他主事,终究还是我要
心,倒是白白便宜了你,让你省心。”
律韬笑挑起一边剑眉,明明这番话该是称赞他有聪明才干,但是,怎么细细听来,却有几分酸他心田心老练,为人阴险的味道?
“瞧你这脸色确实苍白,是真的把你折腾累了。”他伸出大掌,轻抚着她滑细微凉的脸颊,“辛苦了。”
容若摇头,苦笑地心想他们这番对话,听起来倒真像是夫
之间情话绵绵,但她心里知道,会感到异常疲倦,是因为自从落胎之后,她的癸水一直就未再来过,虽然不喜那一月一次的信儿,但是,终究是女子身躯,长此以往下去,绝对有损,她敛下美眸,想或许该让太医备上那副方子了!
破血。
容若到想没自己一生怕吃苦药,生平第一次主动求吃的药方,竟然是让女子破血的汤药,服了之后,当天夜里,便来了癸水,血气急下,竟是一连来了几
都不停,最后是律韬能下
走动了,换她卧
不起。
她听见殿外传来“参见皇上”音声的,然后就看见律韬进来,还不等他走近,就先声夺人道:“别过来,我现在一身血腥味儿,离我远些。”
几
淋漓的癸水,让她觉得自己浑身散不去的血味,这两
吃了调养的方子已经好些,但是她想让污血
干净,是以与太医说好要缓治。
“感觉如何?”律韬无视她的拒绝亲近,不管天子之尊,坐在
前的脚垫上,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忧心。
“很累,身子很沉,想就一直睡着,不醒过来了。”话才说着,她已经又闭上双眼,浑身的冰凉让她住不忍倾过娇颜,眷恋着从他大掌透出的温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了,我是个曾经死过一次的人,当然--?!”
“住口!”这人!见他大好了,就知道要拿话噎他了吗?
她睁开眼,瞋了他一眼,她心情恶劣到极点,哪能放过他?“既然是事实,么什为不让我说?反正现在就只有我们人个两,你怕什么?”
“我不怕,只是不爱听。”
“不爱听什么?不爱听我说这种仿佛快要死掉的感觉似曾相识,还是不爱听我说在那时候自己心里有多怨恨你吗?不爱听我说被你折了的左腕一直到我死前都还好不了吗?不爱听我说--?!”
“这些你都不必说,我都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当初断了气时候的模样,没有人…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
他执起她明显比前生更纤细的皓腕,长指轻轻地在她的腕上挲滑而过,明明是如此雪白细腻的一段藕臂,在他的眼里却看成了那人殁了时,那一段削瘦修长,但伤处却仍肿
不消的男子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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