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不是家里的一份子吗
连续两名人质被救出,是其尤最危险的景飒也被放了出来,危险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可是叶星辰却更紧张了,而除了紧张之外,心头还有另外一种不知名的酸涩情绪在悄然发酵。
女朋友?
他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叶星辰目光死死地盯着金店的门,可是只能瞧见那米白色的窗帘,里面的情况一丝也看不到,心底的不安一点一点扩大,冷汗慢慢地从
孔里渗出。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她的周身却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砰——
一声
响!
叶星辰的腿双忽然一软,幸而舒娆一把抓紧了她“星辰!”
她没回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声
响而消失了,呼吸顿时困难,大脑也停止了所有的思考,眼神惶恐地望向金店门口,神色不胜悲凉。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而楼翼身旁的那名女子,却是忽然破涕为笑,那笑容明媚,充满了对他的相信与笃定。
下一秒,金店的门打开了,楼犀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一手持
,一手反扣着劫匪,眼神桀骜而疏冷,如战神般凯旋归来。
现场群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两名警察接管了劫匪,其他人冲进金店去善后,而楼犀的神色一如既往得寡淡,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生死的人不是他,脸部线条崩得有些紧,神情肃然又令人莫名的安心。
看到他平安无事,叶星辰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涌了上来,她咬着下
,刹那间已是泪如雨下。
双手紧紧地抓紧衣服下摆,压抑了多时的惊慌和恐惧霎时冲破了泪腺,汹涌而出。
微微眨眼,盈盈的泪光闪烁,模糊了视线中的一切。
她扯了扯嘴角,却终究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楼…犀…”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颤抖着嘴
,惨白的脸色。
“楼犀!”另外一道女音盖过了她的,声音的主人快步奔向楼犀,欣喜地偎进他怀里。
叶星辰的心蓦地一丝
痛,咬着下
,怔然地看向他们,焦距却似乎有些恍惚。
楼犀高大的身躯被人重重一撞,下意识地蹙眉,低头看着
前的景飒,想推开她,却又想到她才
险,或许还有些惊魂未定,于是有些犹豫,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景飒却不肯松手,仍旧是紧紧抱着他。
楼犀眉心微蹙,轻轻拨下她的手,却在掌心中摸到一把
,那是…血。
她的左手受了伤,是为了装作发病而自己故意抠伤的,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换成另外人个一质,营救行动或许不会这么顺利,这是他们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默契。
叶星辰因紧张而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收紧,新修的指甲有点尖利,竟很有些生疼。
“景飒,我先帮你包扎一下!”楼翼忽然出声。
景飒?
叶星辰微微咬
,景飒,很好听的名字,至若
和景明,英姿飒
。
她这才认真地去看那女子,五官秀雅净丽,穿着得体,一头乌黑的长发绾起,
出一截优美的玉颈,小巧的钻石耳环在耳间垂
,璀亮得犹如一颗星,很美,遥不可及。
楼翼正帮她简单包扎,她左手掌心一片鲜红,除了鲜血,还有那朵盛放着的梅花。
叶星辰心
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警笛声持续响起,现场群众开始有秩序地疏散,叶星辰却宛若雕像一般,不是不想走,而是怎么都找不回力气。
很快有警察向楼犀问询笔录,记者的闪光灯次第闪烁,照亮他的俊容。
而楼犀并不想接受采访,微微闪躲,抬手遮住脸庞,一个侧身,视线瞥见叶星辰所在的位置,蓦地怔住。
他覆盖在额头上的手没有放下,阳光照下来,俊容上一道暗影,他的表情格外朦胧,也格外俊朗。
叶星辰默默望着他,尽管他的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可是道知她他看见她了。
四目相对,她朦胧的目光与他漆黑的眼眸对上,心头恍若遭到重击。
现场嘈杂音声的都化作虚无,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凝望着目光茫然的她,楼犀的呼吸忽然一紧,她
的眼睛,让他的左
蓦地
痛,心疼之情骤然蔓延了整个身体,深邃的黑眸沉静如海,眼里有一种温柔的怜惜默默涌起。
他下意识地朝她走去,目光却忽然落在她身旁的舒娆身上,脚步又是一顿。
“楼犀!”楼翼忽然叫他。
楼犀听到了,那张冷漠的俊容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没有回头,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望着叶星辰。
楼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蓦地一怔。
那个女孩子是…叶星辰?!
景飒瞧见楼犀和楼翼都有些不对劲,便走近了,她站定在楼犀面前,一张美丽的脸庞,柔声说道“楼犀,他们叫我们都去警局,详细做个笔录。”
楼犀沉
片刻,才默默收回目光,叶星辰纤细的身影慢慢地从视线中敛去。
转身,大步走远。
景飒没有想到他会掉头就走,丽容一窒,有些黯然,连忙追了上去,手挽向他的臂弯,他躲了下,俊容寡淡。
景飒微微一怔,僵在原地,错愣着,不知怎么的,忽然回头。
她望向了叶星辰和舒娆的方向,首先看到的是叶星辰。
很普通的女孩子,身材纤细,清汤寡水,一张惨白的脸,像是被刚刚的事件吓坏了。
她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倒是
漂亮,不过神色也有些憔悴。
景飒微微蹙眉,想不么什出,转过头,追着楼犀而去。
现场很快清理完毕,叶星辰好半天才找回正常的神智,一旁,舒娆费解地望着她,不敢言语。
“我…有点被吓到了…”她微微咬
,虚弱地说道。
舒娆也是心有余悸,但却有些不解,她从来有没都见过星辰这个样子,这么惊慌失措,这么失魂落魄。
警车渐渐驶离,出了步行街,转而没入滚滚的行车道中,叶星辰下意识地扭头,深
的玻璃阻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群众也渐渐散去,来往皆是客,聚散总随缘,狭路相逢,不问因果。
一场惊魂后,叶星辰和舒娆都疲惫不堪,这一天发生太多太多事了,舒景忽然打来电话,说已经带着爷爷
回家了,叶星辰和舒娆也随即打车回到租屋处。
舒娆的婚礼取消了,虽沉重,却终于是松了口气,而叶星辰却隐隐有了心事。
舒娆跟航空公司请了长假,许多年没有休息过的她,终于肯让自己放松一下了,决定陪爷爷
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叶星辰要不要一起去,叶星辰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因为舒娆的婚礼,她跟医院请了三天假,再加上周六周
两天,她总共有五天假期,出去走走也好,一来陪陪舒娆,二来,她心里有点
,暂时还不想见楼犀。
舒景很快就买好了五张汽车票,今
最后一班车次了,五点半出发,几人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出发了。
夕阳西下,仍旧暮色倾城,只不复白
浓烈,稀薄寡淡,渐次轮回。
大巴车徐徐启动,她的位置是靠窗的,轻轻坐下,道知不心里是什么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滋味,车子前行,窗外的景物一点点被甩在身后。
她将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看了又看,取出耳机开始听歌,耳朵里不时循环着旧
曲调,一些情绪起起落落,此起彼伏。
不多时后,车子即将驶出云川市区,她忽然将音乐暂停。
六点五十,天色已经微微有些黑了,楼犀等人仍在警局,本来做个笔录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可是因为还有另外三名劫匪在逃,警员们压力自然很大,而楼犀和楼翼都是侦察连出身,敏锐力高强,对于蛛丝马迹的捕捉非一般人可以企及,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请求他们帮着一起定夺下一步的追捕方案,事关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他们无法拒绝,只好给出适当的建议。
时间靠近七点,楼犀和楼翼还有景飒终于一起出了警局。
楼犀一出警局就掏出手机,刚刚要打给叶星辰,就收到一条短信。
“我陪舒娆回老家了,这几天都不回家,代我向思思说抱歉,周末不能陪她了。”
他微微拧眉,她只记挂着思思吗?他不是那个家里的一份子吗?
那种被她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心里蓦地一闷,还有空落落的感觉袭来。
景飒住不忍秀眉微蹙,谁的短信,他看得那么认真?
她微微咬
,心里忽然泛起不安。
楼翼望向景飒,默然叹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楼犀。
景飒也是军区大院里的孩子,她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和大院里的很多女孩子一样,从很早就喜欢上楼犀,可是她又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因为其他女孩子喜欢归喜欢,却不敢为爱走天涯,可是她敢。
那一年楼犀毅然决然地离开北京,景飒竟也毅然决然地跟着他一起来到云川。
她上了军医大学,硕士毕业后,去国外读博。
出国前,她问楼犀,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答案不言而喻。
如今她学业结束了,心中的那份爱却还是不能忘却。
“景飒,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楼翼忽然问道。
“今天早上。”景飒微笑着回答。
楼翼微微挑眉,似乎是不解,今天早上回国的,怎么就在金店遇上了劫匪?
景飒幽幽一叹,仍有些心有余悸,说道“我爸妈知道我今天回云川,所以就让我代他们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可是我的飞机晚点了,到候时的都下午了,我想婚礼肯定是赶不上了,所以就去了金店,想买个首饰什么的当做补礼,却到想没遇上了劫匪。”
“运气不好。”楼翼略带玩笑地说。
“一半好一半不好。”景飒忽而一笑,遇到劫匪是不好,可是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一句,她是我女朋友。
她想,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
抬眸望向楼犀,他仍就是紧紧握着手机,一言不发,他的神情几丝落寞。
楼翼听了景飒的话,更住不忍喟叹,世界真是小得不可思议,景飒要去参加的也是向家那场婚礼吧,只可惜,主角曲终人散,配角却无端起了波澜。
楼犀和楼翼的车子还停在饭店附近,所以三人步行。
楼犀一路无言。
到了车子前,楼翼主动坐了后座,景飒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侧目望着身旁那张熟悉的俊容,目光里诸多的爱恋。
喜欢他多少年了,她已经数不清了,从北京,到云川,去国外,再回来,任凭地点如何轮换,他仍旧是她心中的唯一。
想当年,大院里多么那的女孩子都喜欢她,可她却是唯一一个敢随他走天涯的那个,她记得那一天天还没亮,她站在大院的门口,在冷冷的空气中等待着他,他背着行囊徐徐走来,在看到她的刹那蓦地一怔,却没说话。
他大步离开,她紧随其后。
他上了火车,她坐在他对面。
他进了部队,她上了军医大学。
他当上了营长,她考上了博士。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两条平行线上各自行进,看似很近,实际上却隔着很远,可今天,她觉得自己距离他近了一些了。
她的左手微微收紧,丝丝络络的疼痛与酸甜漫入心尖。
他还记得。
她也记得。
他们上火车的那一天,她拎着重重的行李,很吃力地走进站台,他率先上车,已经找到了座位坐下,从车窗里看到她踉跄前行,忽然有人从后面撞了她,她不慎摔倒,他快速下车,将她扶起,她的左手蹭破了皮,掌心一片鲜红。
楼犀径自沉默,一直专注地开车,看似心无旁骛,楼翼却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很远。
前方十字路口,车子停在红绿灯处,楼犀微微侧目,望着新房子的方向,眼神有些
离。
红灯变绿,他重新踩下油门。
景飒刚刚回国,还没来得及找房子,所以暂时住在饭店,楼犀将她送到饭店门口,景飒轻声说道“过几天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好。”他没有犹豫,景飒的心蓦地一喜,可是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就听到他低沉音声的再次响起“候时到我可能会带人个一。”
景飒呼吸一窒,微微咬牙“你…”“结婚了。”他漠漠三个字。
景飒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可是她又知道,他从来不会说谎。
她动了动
,却说不出一个字。
楼犀,么什为,如果你从来都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么什为当年要扶我那一把,么什为要让我跟你上火车,么什为要给我那一丝希望?
“到了。”楼犀沉声说道,语气没有起伏。
景飒丽容悲怆,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她解开安全带,指尖轻颤,开门下车,
风吹
了发丝,和一腔爱意。
楼犀重新发动车子,朝着特种大队的方向徐徐而去。
夜
凄
,车厢内安静无声。
楼翼本想为景飒说点什么,可张了张
,
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一年,楼犀之所以毅然决然地离开北京,他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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