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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39
 甄意坐在车后座,闲适地和言格打电话,上次在警局,他说戚家人都不对劲。甄意也有相同感觉,所以和他探讨。

 言格在工作,那边隐约听得见小鸟或老鼠的吱吱叫,他的嗓音透过电话,平而缓,很好听:

 “先是戚行远,他很悲伤,说不相信戚勉杀人,可很快,他又客观冷静地说戚勉个性暴躁,甚至在警察没问的情况下,主动说他常常打架。”

 甄意:“对。崔菲明显不想让戚勉活,戚行远则做得比较隐晦。他表面上想帮戚勉,其实不是。齐妙死了,他们都不悲伤,你说,是不是齐妙知道了艾小樱死亡的真相?”

 言格停了半秒:“你很肯定,还问我做什么?”

 甄意咧嘴一笑:“哈哈。对了,戚勤勤说到一个细节,她爸准备把那家公司给齐妙,可上次在医院,戚勉还说他爸不会给齐妙一分钱。我怀疑他们想收买齐妙,用钱堵她的口。不过…”

 言格等了‮儿会一‬,听她没说话,才问:“什么?”

 “崔菲说齐妙和艾程搞在一起了…”

 “她的表情在撒谎。”言格语气肯定。

 “这么说,他们纯粹是想把艾小樱的死和齐妙扯上关系?”

 “嗯。”甄意眉心,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戚勤勤的那句话。

 “言格?”

 “嗯?”

 “你对戚勤勤的印象怎样?”

 “什么意思?”

 “我觉得戚勤勤肯定知道什么,可她却不说。”

 言格沉默半晌,评价:“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非常理性。”

 “‮么什为‬?”

 “她不说废话,接受闻讯时说的每句话都有意义,比如她说戚行远想把公司给齐妙那句。她也不会感情用事地说不相信戚勉会杀人,而是举了个小狗的例子。”

 的确,甄意当时听到这句话时,都心头一软。

 “她‮么什为‬不说出来呢,不是很关心戚勉吗?”甄意蹙眉“不过,她的确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她说,戚行远很喜欢小女孩。”

 电话那边,没声音了。

 过了好‮儿会一‬:“你能弄到证据吗?”

 “呃,不能。”甄意咬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道“知道啦,我不会分心的,先把戚勉管好。”

 她这样小声小气商量顺从的语气,他那边又没声音了。

 隔了好‮儿会一‬,才古板地说:“没事先挂了。”

 #

 拘留所里不算宽敞的会面室内,一张长方形桌子,戚勉双脚铐在椅子上,精神颓废,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落魄极了。

 对面,甄意稳稳当当坐着;江江和杨姿作为她的助理律师和记录员分坐两旁。

 体验了几天阶下囚的日子,戚勉极度愤怒,一开口便是诸多不满:“‮么什为‬是你做我的律师?崔菲叫你来害我的吗?”

 还真是幼稚又自我中心。

 甄意双手叠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我混到今天的位置,也是一步步努力打下来的,牺牲我现在的位置去害你,你照过镜子吗?”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奚落,戚勉脖子梗‮来起了‬:

 “好,我不怀疑你的专业素养,你现在给我办取保候审,让他们放我出去。”他颐指气使,不耐烦地挣了一下脚链。

 甄意目光平淡,说出口的话像新闻联播:“电梯放火烧人,情节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你的嫌疑非常大,而且有出逃的资源和能力,所以,抱歉。在判刑之前,你会…”

 “我会一直关在这里?”戚勉炮仗一样差点跳起来“那你‮么什说‬话!要你来有个p用!”

 甄意扬了扬眉梢,挑衅又骄傲,慢慢道:“在死刑,死缓,和无期之间,你会看到我的话有什么用!”

 戚勉静止几秒,在想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杨姿心虚,律师要和委托人合作的呀,甄意这样做不怕委托人投诉换律师吗?她偷偷看江江一眼,江江耸耸肩,一副她就是这么拽我完全‮法办没‬的表情。

 戚勉终于明白了甄意的话,瞬间一脸崩溃,咆哮:

 “‮的妈他‬你都给我定刑了还辩护个啊!‮你诉告‬,我没杀人,齐妙不是我烧死的。你说的什么死刑死缓无期,我一样都不能接受!”

 甄意不去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言归正传:“既然你不能接受,那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保证,从你说的事实里,帮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不知是她话中的承诺,还是她虔诚的语气,片刻前暴躁的戚勉安静了下来。

 杨姿不自觉多看了甄意一眼,她的侧脸相当专注,因为专注,白皙的脸颊上仿佛笼了一层光,让人挪不开眼。

 杨姿有些佩服的,戚勉一开始就不配合,可甄意的言行无疑让他的心理坐了一次过山车,此刻,他的防备应该松懈了。

 果然,

 戚勉低下了头,低声而无奈:

 “那天我本来就不想去,可崔菲说我爸让我去。骗子!我爸自己都没到场。三公司的发布会很无聊,我待不下去,就上楼。可酒店标识不明显,我找错地方,走了正装修的楼梯间,出来正对着员工电梯,就看见…

 电梯轿厢沉在井道里,只出几十厘米的口子,里面全是火,齐妙像个火球在打滚。我很害怕,立刻跑了。”

 甄意听完,没问细节,说:“这是警察给你做的笔录,我看过了。说实话,我不相信。戚勉,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戚勉肩膀颤了一下,缓缓抬头,直视甄意。

 年轻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像一汪无波的水,装了太多深不可测的东西,戚勉咽了下嗓子,听甄意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是真…”戚勉头点到半路,只听“腾”地一声,甄意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去。

 戚勉慌张失措。

 杨姿和江江对看一眼,也跟着出去。

 #

 甄意抱着手立在门外,透过门板上的玻璃观察戚勉,脸色晴不定:“他还是不肯说真话。”

 杨姿担忧:“甄意,我们都知道他在掩饰。证据都板上钉钉了,他还不配合,你小心别被他拖下水。这案子影响那么恶劣,你要替凶手辩护,会被人骂死!你想清楚啊。”

 江江也着急,像哭腔:“意姐已经签了委托书,不然她也不可能进来和戚勉见面。”

 杨姿脚软,可以想像开庭后,她跟着甄意走到哪儿被记者追问辱骂到哪儿的画面。

 她真不明白甄意已有大好的基础又何必趟这浑水,还是说人对名声与关注的渴望太强,即使是反面的关注度也在所不惜?

 甄意跟没听见她俩说话似的,低头看一眼手表,5分钟过去了,心理施已经足够。

 “别抱怨了,开始干活吧。”甄意推门进去。

 #

 刚才甄意中途跑出去,戚勉本就忐忑,他‮人个一‬锁在屋子里,等了好久她才来,他快给疯,抓狂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救我出去?”

 甄意款款坐下,不徐不疾道:“有没有把握让你不死,都是个难题。”

 戚勉一锤桌子,‮得不恨‬扑上去:“那要你来‮么什干‬?”

 看守推开另一扇门,吼:“你给我老实点!”

 戚勉哪被人这样训过,狠狠剜他一眼,极尽憋屈地安分坐回去。

 甄意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奚落:“又想出去,又对我撒谎。戚勉,你脑子里装的全是线吗?现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帮你的就是我,你还跟我内讧,你是真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你是林子翼,拿钱能解决问题?”

 她从江江的手中出一张打印纸递到他面前,细细的白的手指在上面狠狠戳了几下: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网友投票,98%的人呼吁判你死刑,不得死缓;另外2%选择其他,因为他们认为把你活活烧死比较恰当。”

 戚勉盯着纸,脸色惨白。

 甄意靠进椅子里:“现在你在舆论的风口尖上,法官大人说他会依法办理,不受舆论的影响,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戚勉手指抓着桌沿,轻轻发抖,这下,他终于松口:“可我没救了啊,人证物证都在。”

 “你先诚实地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再由我来判断你有救没救,行吗?”甄意说。

 杨姿发现,她总在不经意间就气势十足。

 可戚勉还是为难又纠结,杨姿觉得他就是凶手,哪个凶手在对律师坦白时都会有心理障碍。

 甄意放缓了语气,道:“戚勉,不管你‮么什说‬,我们都不会说出去,我们签了保密协定的。”

 戚勉低头,眉心深深蹙起,嘴颤抖,可就是开不了口。

 沉默的状态持续了几分钟。

 甄意看一下手表,开头一分钟内,戚勉的心理防线会渐渐脆弱,达到低谷;可如果经过这段时间,他还是没开口,说明他的防线再度筑起,渐渐上升。短时间内不会开口了。

 甄意判断清楚后,不再等他:“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首先说一下你的杀人动机。”

 “手机录音。”她示意杨姿,后者摁一下录音笔,里面传出戚勉阴冷的赌咒:“齐妙我警告你,你再敢害我,我就杀了你!”

 戚勉挣了一下:“我和警察说过,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抱歉,这会成为法庭证据,找判定犯罪事实时,非常关键的杀人动机,你有了!”甄意递给他一张纸,在“杀人动机”那一项,画了个勾。

 画完也不管戚勉的眼神,看向江江,江江打开文件夹,念道:“法证人员在电梯门,地板上,发现了你的指纹,脚印。”

 戚勉:“我是看到火跑过去,被吓到,又跑开了。”

 甄意:“不好意思,我的助手没说明白。证据显示,脚印有两个往返,戚勉,你来回了两次。非常符合杀人凶手返回去看现场的心理习惯。”

 “ok,恭喜你,找判定犯罪事实时,非常关键的物证,你也有了!”甄意探身,够着手在那张纸的“物证”那一项,画了个勾。

 她画完,直起身子,居然打了个响指:“江江,继续。”

 “第一位酒店员工于下午3点正看到你从电梯间跑出去。闭路电视显示,往电梯里泼易燃体的时间是下午2点59分10秒。起火时间是3点02分38秒。正是在3点04分左右,第二位证人看见你拿着打火机跑出来。”江江长期跟着甄意做事,不知不觉学会了她冷酷又飞速的语气,

 “警方找到了易燃油漆桶,里面有残余的汽油和油漆混合物,还有嫌疑人指纹;另外警方在嫌疑人房间找到视频中出现了一角的zippo打火机。同样,在嫌疑人家里找到了监控器一角出现的深运动鞋。”

 甄意干脆把那张纸拉过来,一连串的划勾:“人证,凶器,犯罪工具全部齐了。”

 这一串动作让戚勉面如死灰。

 甄意把纸推到他面前:

 “就连我是你的律师,我都只想问,戚勉,你‮么什为‬要杀齐妙呢?”

 戚勉瞪着眼睛,刚要说话,甄意抬手拦住他:

 “我其实不用问,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你和齐妙一直不和。你还小‮候时的‬,她妈就勾引你爸,经常闹事。你把她和她妈妈当做是破坏你们家庭的罪人。积怨太深。前段时间你们还在健身房争执,你剪了她的头发,她打断你的手。”

 戚勉不说话,这一瞬,反倒冷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暴躁张狂,脸色变得冷峻,下意识地咬嘴

 甄意从他的肢体语言判断,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在思索,他会决定配合。

 所以,她的语调也平静下来,带着安抚:

 “戚勉,刚才我对你说,告诉我真相,我替你争取最大的利益。意思是,我可以为你争取任何一个律师能替你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关键是,你,究竟想不想要?”

 杨姿讶异,甄意这句话几乎等同于说“我是所有律师里最好的”她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和霸气。

 扭头看,她的侧脸认真而专注,毅然决然;而戚勉显然被她自信的话和语气震慑,他信服了。

 戚勉嘴颤抖,像在哽咽,仿佛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艰难:“甄律师,我也知道,我这次死定了。”

 甄意摇头:“先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

 “我是去了两次。那些物证人证都是真的。‮道知我‬我完了。因为第一次,我的确提着桶去了,全部泼在电梯里,齐妙的头上。但是…”

 他张了张口,目光闪烁,起了水雾。

 甄意没问,等着他。

 “但是…”他头一低,眼泪砸下去“我泼的,是水。”

 作者有话要说:呃,有妹纸们说,醉酒坏事,让爷爷出事那天甄意精神出问题;其实不是啊,那只是恰好。甄意精神出问题是因为受了刺,言格不想告诉她真相,才撒谎说是她醉酒不清醒影响了记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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