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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chapter53
 下午三点的阳光有些倦怠,甄意立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等言格。

 崔菲的自杀案虽然不合情,但也没别的疑点。警察以自杀结案。

 甄意心情不怎么好,等着接受法庭审判的间隙顺带找工作。

 某位爱哲学的绅士(神经病)说:“如果你偏执地厌恶某件事,就了解它,成为它的一部分。”

 于是甄意应聘了帝城报社的攥稿人助理,没想一举命中,即将加入她曾经最排斥的记者一行。

 今天拿到offer,她想起好久没运动,想去打球,便说车坏了,让言格送她。

 某人不看她的表情,只听声音都知道她在撒谎,但还是…

 等待‮候时的‬,手机响了。

 是安瑶,想和她见面,她最近要参与几台手术,只有今天下午有时间。可甄意已经有约,只好约在下个星期。

 三点差三分。

 甄意弯下,凑近别人车边的小镜子整理头发。

 不做律师后,她一夜间年轻。不化妆,没有着装要求,t恤,糖果短球帽,束马尾,简单清,像大学生。

 还在照镜子,听见一声鸣笛。

 言格来啦!

 她欢喜地直起身,回头。

 不是。

 车窗摇下来,尹铎笑容很大:“去哪儿高就了?”

 “做记者啦。”甄意笑笑,眼珠一转,立刻套近乎“学长以后如果接受采访,先联系我吧。号码没变。”

 “那你这记者做得太轻松,都不用和我搞好关系。”

 “我们关系还不好么?”甄意特殷勤,笑得像朵花儿。

 她是娃娃脸,不化妆加穿着简单,就退回学生时代;甚至和中学里差不了多少。

 他依稀想起,高二那年上体育课,走在操场上,忽然感觉有什么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窸窸窣窣,像只动物。

 他停下,回头。

 跑步的女孩子一下撞进他怀里,热气腾腾的。

 她摇晃着要倒掉。

 他赶紧去扶,便握住一段纤细柔腻的手腕,热乎乎,漉漉,满是汗水。

 那年,她特矮小,额头只到他口。

 她呐呐地仰头,跑得累懵掉了,表情呆呆的,眼睛黑白分明,水灵灵像蓄着蒙蒙的雾气。

 他愣了愣。

 她嘴干裂,张张口,想说谢谢说不出,便咧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挣开他,摆摆手,扶着杆继续跑步了。

 女孩的t恤短裙花花绿绿,画满涂鸦,写着彩的“甄意”“言格”画满桃心。随着她的步伐,短短的裙摆随风飘舞飞扬。

 “她跑什么?”

 “她在追初中部那个不会说话的言格,捣乱了上课,被老师罚跑10圈。”

 “10圈?”

 4000米。高中部的男生体育测试也只跑1000米。

 12年了,小师妹长这么大了。

 尹铎笑容收敛,语气认真:“甄意,你做的事,我很佩服。”

 “诶?做记者有什么好佩服的?”

 “你自首的事。”

 “更不该了,是改错么。”

 “不。如果是我,只怕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很佩服你。”

 甄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尹铎刚要告别,后视镜内一辆白色的车缓缓靠近,他想了想,冲甄意招招手。

 “对了,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还有邮箱。”他从碎物盒里拿出名片,甄意弯下来,探身到窗口去接。

 言格停下车。视线里,甄意俯着身,手臂搭在尹铎车窗边,笑容灿烂。她穿得像夏天,肢很细,光的‮腿双‬笔直而修长。

 他看了半刻,垂下眼眸。

 尹铎笑笑:“走了。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甄意挥手告别,把名片股兜儿里,一转身,望见几米远处停着辆白色的车,里面的人是静止的,看不清表情。

 唔,刚才就该想到,他的个性,哪里会鸣笛?让她准备的笑容白白送给了尹铎。

 隔着车窗玻璃,她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觉他那边安安静静的,无声。

 甄意s形地靠去他车边,敲敲车窗。

 玻璃落下来,他神色如常。

 她不满:“来多久了?你这人真是,就会不出声,嘴巴长了是干嘛的?”

 他寂静地端坐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峰度完美的鼻翼上。

 她伏低身子,趴在他窗前,调戏:“嘴巴长了是来亲亲的嘛?”

 他侧眸,见她歪着头坏笑,马尾扫在细细的肩膀上,有几簇就着阳光跳跃,明晃晃的。她轻轻咬着一边的,涂了果冻彩,看上去轻软嘟嘟。

 她最擅*。

 言格目光凝在她脸上,手却不动声地拉开门,轻轻一推;甄意脚步一退,头不轻不重地磕在车窗上沿。

 “痛死啦。”她捂着头顶,夸张地叫嚷。

 “噢,抱歉。”他客气地推门下车,身子一下子拔高了俯瞰她,神色不定,气场也隐隐不对。

 甄意弱弱地退后一步,嘿嘿笑“骗你的,不疼。”

 “我也这么想。”他动了下嘴角,迈开长腿走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门“上车。”

 “诶。”甄意一溜烟绕过他窜上去,一路上,怎么回味怎么觉得他今天有点儿骄矜。

 他始终面色沉定,某一刻,问:“怎么会在这儿遇到尹检察官?”

 “他路过。”甄意不觉有异“正好,记者也是个需要人脉的行当,等过段时间我单独做采访,以前的关系网都可以用到。”

 他的注意力被“单独”二字吸引:“单独采访尹检察官吗?”

 “嗯。尹学长人好的,也肯帮忙。”甄意靠在窗边,托着腮“唔,杨姿每次暧昧的男人都不太靠谱呢,要是有个像尹学长的人就好了。”

 她自得其乐,越说越来劲,

 “美颜多金,青年才俊,性格还好,公事上原则强,寸步不让;私事上幽默风趣,温柔细心。这样的男人,还真是难以抗拒。”

 言格抿着嘴,眼眸微暗,长指紧握着方向盘,几不可察地深了一口气,但,莫名还是气不太顺。

 她列举的那些优点,他不了解,自然不会反驳。

 但,

 “学长。”他语调平缓,隐约透着张力“我也比你高一级,你怎么就整天言格言格地叫嚷,没大没小。”

 甄意讶住,诶?他今天怎么了?

 一回想,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叫过他学长…

 “不是一开始喊习惯了么。你介意啊?”想想他古板又古怪的性格,没准真在意称呼这种事的。

 “不介意。”他倒是说了实话,隔几秒,客观地陈述事实“小柯说,武侠小说里,没人和小师妹在一起了的。”

 说完,心情莫名顺畅了。

 甄意揣摩半刻,惊讶地瞪大眼睛:“言格,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某人脸一僵:“没有。”

 “吃醋了吃醋了,你就是吃醋了。”甄意太欢乐,像中了头奖,哈哈大笑,真想把他搂住狂蹭脸蛋不松手,考虑到他在开车,只能忘乎所以地蹬了鞋,勾搭去他腿上。

 言格默着脸,不理她。

 她更来劲,脚趾勾勾他的腿“不要吃醋嘛,你又不是‮道知不‬,我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类似的话他听过无数遍,和每一次一样,他心绪微。偏偏表面波澜不惊。

 甄意瘪嘴,毫不气馁,脚趾往他大腿内侧勾,特灵活,抓抓又蹭蹭。

 她脚趾微凉,他肌肤微烫,隔着薄薄一层夏日衣衫,其中的想象意味暧昧而旎。

 “甄意。”他嗓音清冽,带了点止的意思。

 可她简直恃宠而骄,吃准了他,哪里会怕?

 脚趾更挑衅地往深了抓抓,妩媚地恬不知地说:“咦,你觉得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会对。

 前方,宽阔的道路上忽然蹦出一个花皮球,路边小孩奔跑起来,言格立刻刹车。

 甄意光的脚一下子撞进言格的腿间…

 好大…软软的,满的…很有弹力…

 趾尖那充实而温暖的触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甄意热血沸腾。

 嗷~

 车厢内温度微妙地升高。

 言格白皙的脸上泛起极淡的粉红色,要命的是依然镇定,扭头静然看她:“还不把脚拿开吗?”

 甄意脸蛋红扑扑,眼睛亮闪闪,耳朵凑过去装没听见:“啊?你‮么什说‬?你要帮我穿鞋?”

 简直厚颜无

 马尾挥到了他脖子上,动来动去,像小松鼠的,柔软而又弹,挠得他有点儿。近在边,她的耳朵小小如玉,午后的阳光从车窗玻璃洒进来,把她脖颈处的肌肤照得通透。

 他的心静悄悄的。

 甄意只等了几秒,就转回头,发稍从他面前拂过。

 她开玩笑的,让他这个重洁癖碰她的鞋子和脚丫,这不是要他的命?

 准备找鞋子时,他却握住了她的脚踝,掌心熨烫。

 他俯身下去,捡起她踢落的帆布鞋子,不紧不慢地解开鞋带,大手握着她的小脚丫,轻缓地穿进去。

 甄意心弦颤。

 微炫的午后阳光下,他低眉的样子清秀静宁,给她拉好鞋带,顾虑着她过会儿要跑动,稍稍偏紧,但依然舒适;白皙长指利落地给鞋带打结,见带子太长,或许担心她绊跤,又系了一道。

 如是,穿好第二只。

 街道上安安静静。

 车厢内静谧无声。

 她觉得,脚踝在他掌心发热,细细地蔓延到心尖。

 他这样克己有度,从容平和的样子,她见过很多次。

 她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总是提一些无礼的要求,他每每便会如此,像拿她‮法办没‬,又像不介意,更像…纵容。

 或许,

 其实,

 她愿意疯,他愿意宠。

 是啊。他的好,只有‮道知她‬。不开心,他会背她;开心,他会陪她。她‮多么那‬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多么那‬异想天开的犯傻,他从不拒绝,一直包容。

 她已经觉得很足够。

 给她穿好鞋子,他把她的脚微微折了放下去,一倾身,她的手臂就上来,箍住他的脖子。

 他身形顿住,不动了。

 操作台隔得近,他动她便会挣,结果磕到她自己。

 她挨在他耳边,娇俏又柔软:“不要吃醋嘛,你难道‮道知不‬,我只喜欢你。”

 她自说自话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他默然半刻,轻声道:“‮道知我‬。”

 甄意反倒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厚脸皮的她为这句话,脸红了。

 #

 下了车,甄意问:“你只看么?要不要我教你打球?”

 他摇头。

 “没兴趣?其他也行啊。”

 他略一回想,是啊,网球乒乓篮球排球,她各种在行。上学时代,课间和体育课就是她的天堂。

 他还记得她在操场上蹦来跑去的样子,生机。

 “言格,你要多运动。”甄意已然开始扭做热身“像你这样,小心以后得老年痴呆症。”

 “像你这样,小心以后会得老年多动症。”他说。

 “哈?”甄意噗嗤一声,哈哈笑“言格你太可爱了。”她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身来。

 他看她像一株风中的小树苗摇摇摆摆,不太理解,并‮得觉不‬哪里好笑,但不妨碍他喜欢看她笑得张牙舞爪的样子。

 “言格,你真的需要运动,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唔,那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她指着自己,眉飞舞,

 “上运动,我给你当教练。”

 “…”他脸微红了,抿抿:“甄意,你羞不羞?”

 “呀!原来你听得懂我在‮么什说‬呀?”她背着手,歪头凑到他跟前望他,调皮而精灵。

 “…”#

 安瑶下了班,去停车场取车。下午没事,没约到甄意,可以回去陪言栩。如果开车快一点儿,还能亲自给他做晚餐。

 摁下钥匙,白色法拉利闪了闪,言家送她的订婚礼物。

 对她来说,太招摇。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小本田。可言栩妈妈说车要给她放坏,这才隔段时间开一次。一辆车引得医院里流言蜚语,好在她也不在意。

 打开车门,身后有人叫她:“安瑶。”

 中学校友,不知怎会在这遇见。这些年她躲得最厉害的就是中学同学。学长学弟学姐学妹,她都不想有接触。

 “是你啊。”安瑶抿一下,温和却淡漠,没要寒暄的意思。

 “嗯。”同学也不热情,看一眼她的车“你未婚夫家出手真阔绰。”

 安瑶并没多骄傲,这不是她在乎的。

 “好像姓言?”那人问“言格和甄意又走到一起了?”

 “肯定会在一起。”安瑶说。

 “可要是他们知道了你做的事,怎么办?”

 “什么?”

 “8年前你在ktv对甄意说言格不去帝城,要出国。可我无意间听秦老师说,言格申请了延迟一年,甄意读高三时,他会留在深城陪她。”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安瑶说的实话。

 那人见她坦然而平静,冷笑一声:“起火时,大家都以为甄意去找言格了,可她困在洗手间里。后来失火,言格回来找甄意,大家告诉他,她听说他要出国,气走了。火警响起,班长问起甄意,是你最先说她气走。是你这样告诉大家的。”

 安瑶“嗯”一声,这正是她想对甄意坦白的。她没有求证甄意的位置,就妄然下定论。

 “安瑶,当时和班长玩暧昧的杨姿坐在你身边,我看见她把甄意的包包和手机踢到沙发底下去了。甄意走的话,会不带着?你没看见杨姿的小动作?”

 安瑶一愣:“我没看见。”

 “看没看见,说甄意不在的人都是你。所以,”对方出真面目“希望你给我点好处。”

 “呵。”安瑶轻笑“不好意思,这些事我已准备向甄意坦白。”

 “什么?”那人吃惊,有些愤怒。

 “没有确定她的所在位置,就怀着恶意说她已经走了。这是我一生做过最让自己不的事,”少年时一次鬼心窍成了一生的精神污点,

 “我会向甄意坦白,请她原谅。我没你说的那么…当然,我是不堪。那次意外起火,我一时歪念想让他们有误会。但言格走后,我立刻去找甄意了。”

 “但那时甄意已经不在,被别人救走。”同学刻薄地中伤“没人知道你试着去救过她,只要我说出去,大家都会知道你小小年纪心肠歹毒,想杀甄意。”

 “我没有。”她依旧坦达。

 “我要你做的事,是举手之劳。”那人气急败坏地提出要求。

 安瑶决然地摇头:“我不会受你威胁。你要说就说,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总之,我没想杀甄意,而且为一时的歪念一直在后悔。”

 她转身要走,那人却不依不饶:“你果然坦了,可那天发生的另一件事你不记得了?”

 安瑶脚步一滞,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漂亮的脸蛋渐渐苍白。

 怎么会不记得?

 火大了,她吓坏了,整个ktv地找甄意,最后被消防队员拖出去。

 她恐惧而自责,立刻跑去甄意家,希望她在,然后给她道歉,给她解释。可经过废弃的工厂时,天色有些晚了…

 安瑶指甲掐得发白,闭了闭眼,她还记得当时生不如死的感觉。被堵住嘴,泪水干,被人翻来覆去地折磨。

 8年后再看到甄意,回忆一遍遍被提醒,她本能地希望甄意不要靠近。可,言栩的哥哥开心啊。

 她鄙视自己下作的小心思,当年就是现世报,她哪有资格怪任何人?

 而此刻,身后的人残忍至极,走到她身后,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问:“安瑶,如果你未婚夫知道你受过侮辱,他会怎么看你?”

 泪水砸下来。

 她太遗憾!太遗憾!太遗憾!

 ‮么什为‬没能把最完整最美好的她给她最爱的人。

 每次只要‮这到想‬点,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可此刻她的心异常平静,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

 “他早就知道了。”

 有多痛苦,就有多幸福。

 “我不会做任何配不上言栩的事。别想威胁,我不会帮你。钱,名,利,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现在太骄傲了,瞧不起。”

 她没回头,径自驾车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但还不确定,哈哈,等定下来了告诉大家。

 再就是,有时候会修bug,然后会提示更新,妹纸们记住我是每天中午1点更新,其他时间如果看见更新,肯定都是修bug。不要点进来了。

 当然,我会尽力再不修了。qaq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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