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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雨故人归
 她渐渐平复悲伤,我也停止了安慰,我们两厢坐定,只见她犹带泪珠的丽瞳深幽地看着我,一时沉默似金。

 过了一会,我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方才说了这么多话,木槿一定口喝了吧!”

 说着便抚着肚子站‮来起了‬,替我倒了一杯茶水。

 “这是你大哥制的三七丽颜茶,里面还加了玉竹,玫瑰花什么的,”珍珠柔声道:“原是针对我身子虚弱的花茶,你大哥还说是有美容的功效,反正用的全是自家药园子里种的草药,因里面有三七,孕妇不能用,所以我一直给干娘煮着吃,今天看了你的样子,想起来给你也煮了一些,方才聊初画入了神,茶都凉了,我再去温一遍吧。”

 “不用了,”我赶紧起身,让一个大肚子半夜里伺候我喝茶,而且还属我嫂子的辈份,这算什么,我一下子叫住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大嫂快歇着,我正好有些冒汗,有点温用着正好。”

 这个茶真好喝,味道还透着些熟悉,珍珠还是像以前一样平静淡定地看着我,却多了一份令人难以琢磨的审视感,我忆起了这个味道。

 我看了看外面的月,微笑道:“大嫂,天晚了,身子要紧,您先休息吧!”

 “不要紧的,”珍珠的妙目依然盯着我的眼睛,笑道:“这自从嫁了你大哥,他就一直在我耳边叨着你。”

 果然我的头微微旋晕‮来起了‬,眼中孕妇的身影也渐渐起了模糊。

 “…他每每说起你西安大时失散了,便会暗自伤神,惦记着你在外面‮道知不‬吃了多少苦头…。”我倒在了坑桌上,杯子碎在地上‮音声的‬听不见了,她‮音声的‬也渐渐地变了调在我的耳边呜咽着,最后没有结果。

 大约半柱香后,我如同在清水寺中一样,慢慢从安眠散中回过神来,这一年来无忧散给我的抗花,让我很少会中麻药,更何况是原家最一般的安眠散,她的剂量最多只能让我昏厥,我渐渐清醒,感到有人在拖我,我微开眼,感觉到我被人慢慢拖着,来到一个大土坑前,那人俏丽的额头满是汗水,似是拖我走得累了,便微弯下抱着肚子使劲着气,

 目光一侧,陡然心惊,却见那个大坑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十具尸首,皆是白里被打死的东蓠山匪及窦周士兵。

 此时适逢浮云幽敝妖月,珍珠拖在地上的影子,渐渐地变了形,只见那个影子静静地从死人堆里闪了出来,化作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那人抖了抖尘土,吐着长声道:”妈呀,你可来了,躲这坑里可憋死我了。”

 珍珠没有答话,那人复又紧张道:“你可觉得好些,拖着她没累着身子吧。”

 这个声音很,然后听到珍珠努力平息了呼吸,淡淡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先是被放到关外,后是被忘记在汝州这地方,好赖升了紫星武士,却连个孩子都抓不住,还让花西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对方一阵长长的沉默,倒也没有争辩,只是慢慢递上一样东西,冷冷道:“哪!这是本月的解药。”

 珍珠静静地接过那一丸乌黑的大药丸,想了‮儿会一‬迟疑道:“初信她…当真殉国了?”

 那人略一点头,叹声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原家最没用的暗人,保不了初信,眼皮子底下丢了孩子和夫人,却还不如你一壶六散来得利索。”

 “你…。无需自责,你是原家少年的好手,奈何重情重义,是故大好年华,却被发配到这汝州来监管我们夫,却不想这么多年我夫妇二人,还有几个孩子一直承你照顾至今,”珍珠‮音声的‬有一丝后悔,轻声道:“大理段氏此次派精英前来,岂是好相与的,谁让初信奉命带着小少爷前来汝洲,当了个活靶子,一切皆是命,是我…言重了,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无妨,”那人摇头叹息道:“你,我,初信,去了的初蕊,还有死在异乡的初画,皆是原氏家生子,如今活下来的故人,也只有你我二人罢了,是故我明白你心中难受。”

 “这几年初时严守着你与于将军还是燕子军诸位,亦有得罪‮候时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如今花西夫人重现于世,我带着她出了这神谷,便是轮到我做活靶子了,总之我的逍遥日子算是过到头了,”那人‮音声的‬忽然轻松起来“不过,赫雪狼说得有理,英豪只在世出,没准我能带着花西夫人活着回来,原三爷即了位,便把某位原家宗族小姐指给我, 彼时我便能像西营贵人那般攀上高枝,便能成就一方气候。”

 夜半起风瑟瑟,吹得二人衣袂飘,那人仰天轻笑一番,珍珠却低下头,悄然抹去眼角下的一滴泪珠:“你打算带她去回原家吗?”

 “天有异像,这花西夫人果然是不祥之人,”那人打了一个嚏,向我蹲了下来:“我得快走,若是于将军发现我便走不了了。”

 我再也‮住不忍‬一跃而起,挥出笼在袖中的酬情,直指他咽喉,那人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他身后的珍珠一惊, 抱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我长身立起,冷笑道:“大嫂,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多吃药丸对孩子不好?”

 那人立‮来起了‬,向我一揖首:“夫人息怒,且慢动手。”

 我借着月光,将那人看个清楚:“真没有想到,原然是法兄, 别来无恙啊。”

 那人正是汝州惨案的难友法舟,我淡笑道:“法兄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法舟站起来,出乎我意料,他的眼中竟然藏着一丝尴尬“夫人,属下不知,只是接到命令,送你出谷,到时自然会有接应的人。”

 一阵轻风吹过,偶有磷火飞舞,不远处的池边青蛙呱呱开始歌唱,我们三人怔怔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珍珠瞪了他一眼,有些着急地恨恨道:“你多嘴些什么。”

 法舟后悔地看着我,我心中暗纳,他的确不似一个好暗人,就连沿歌这孩子都比他机敏万分。我他怎么这么老实。

 “你不是无意间进入神谷的”珍珠借着法舟,慢慢地撑着站起来,美目在月光下泛着冷静而惨淡的光“我不知你现在究竟是原家人还是大理的走狗,确然你断断不能否认,你是来劝夫君出山为你和你背后的主子打天下的吧。”

 我一愣:“何出此言。”

 “看看这个坑里的尸首,除了今犯我桃花源神谷的人,便全是这些年来游说夫君出山的说客,而这些人全都是我与法舟解决的。”她大方地承认了,着肚子走到我的面前。

 “飞燕‮子辈这‬心中始终对当年没能救得了你而耿耿于怀,故而我绝不会害你,而你可以杀了我以泻心头之恨,”她笼了笼头发,略平息了一下淡笑道:“可是你不能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哈!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脑子冷静地可怕,这么绕来绕去地还是在强调我不能杀她,典型地原家思路啊。

 我心中暗恨,却不想她话峰一转,朗声道:“原家是个是非窝,万恶窟!”

 她恨声道:“我和飞燕都过够了那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候爷却派人盯着我们,多亏遇上好心的法舟,对上面瞒述了我们桃花谷的一切,总算太太平平地过了七八年,你又出来挠我们的生活。”

 “你也是女人,”她抬头平静道:“当知女人为了她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原来如此,”我看着她的明眸,恍然大悟:“珍珠,若我没有猜错,其实你是原家派来监控视我大哥的吧,可是你到后来终是真心爱上了我的大哥,为了不让原家起疑心大哥,对他不利,故而除去那些军阀巨头的说客,安心与大哥偏安于这与世无争的桃花源神谷。”

 “随你怎么想“珍珠冷哼一声,傲然地抬首看我“无论你究竟是何具心,我终是问心无愧。”

 “大嫂,我只是这世间一抹世幽魂,没有你想得那样有权利和野心,须知神马都是浮云也,”我收了酬情,拍拍衣服的尘土,对她笑道:“我到得桃花园中,只是机缘巧合,我确是有事相求,不过只是想请大哥护送我回原家,因为我想再见一次我心爱的人,如今有了法兄引路,倒也省心了。”

 “夫人说得可是真的?”法舟傻傻地看着我:“夫人当真愿意跟我回去?”

 我对着法舟点头道:“花木槿命一条,只求法兄再让我见一次三爷便罢了,到时无论武安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女人为了她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回转身看向珍珠,重复着她的话,对她出一个笑容:“有了大嫂这句话,我也放心了,大哥真是好福气,有了大嫂这样的人在身边护佑。”

 我对她一躬到底,珍珠狐疑地看了我几眼:“你若是能这样为你大哥着想,自然是好事,谁叫我们身在这个强权凌弱的世,各人只为保命,望你能体凉我的用心一二。”

 我正要启口劝慰她几句,身后却传来洪钟一般地声音:“这确是个强权的世,然而,便是有万般不公,千般不平,却终有公理正义存在。”

 我和珍珠惊回头,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我们走来,月光下勾勒出那人极高壮雄健的身影。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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