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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皇后抬举(二更)
 又因当初文昭太后对德云帝入主东宫有莫大影响力,故此北卫军之事亦是成了那不可触碰逆鳞。便是当今圣上,对此事亦是十分避讳,一直也未多言。亦因一位歌姬之事,竟然闹得易储,亦是皇族并不如何光彩事情。

 只如今隔了些年了,苏后竟也轻描淡写,提起了这桩事儿。

 “当年北卫军之事,亦是颇有这般委屈处,可怜你这女子,却也是可惜了。”

 苏后竟也柔声劝慰起来,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姚雁儿身上:“昌平侯夫人,本宫亦是怜惜这北卫军后人遭遇。听闻这位文氏,却曾经是婢子。”

 意思便是,要替文氏了奴籍。

 似兰氏、方氏等,虽然是妾,可那身契也还捏在了姚雁儿的手里。故此平里别说打骂了,便是发卖了,也是没什么不是的。只若是如此,在外头亦是难免就落个极不好的名声。除了那一等一不要脸面的泼妇,也不会如此。虽是如此,律法却是无碍的。

 姚雁儿起了身,福了福,方才说道:“侯爷当年给文姨娘开了脸,已经是了籍,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子了。”

 说到了此处,姚雁儿竟也似怔了怔。

 像方姨娘、兰姨娘只是妾,而文姨娘却也是自由身的贵妾了,平里看着也是不山水的,在府中也是最有福泽。更不必说文姨娘身边还有个女儿,而这女儿还是李竟唯一的子嗣。

 可见李竟平里虽然对那些妾都是淡淡的,可是对文姨娘似乎也还是有些不同的。

 苏后亦是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可见侯爷心里也还是个明白人,对北卫军后人还是有些情分的。”

 众女心里细细的一琢磨,更是了不得。

 料来昌平侯府和北卫军是有些福泽情分的,故此当年那般风口尖儿‮候时的‬,也还是将文渊给保下来。如今这么一琢磨,似乎也有些味道,文姨娘在李竟跟前还是有些福泽的。只如今李竟大约疼爱正室那位美貌的,故此方才冷待些个。文姨娘头发间那枚银发钗可是扎眼儿得紧。

 随即苏后又赏了一串珊瑚珠子,让文姨娘给戴了。

 众人心中亦是又有些古怪,这样子折腾一番,以后只恐怕文姨娘在侯府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更不能当做一个寻常的妾来看待。

 当年虽是文昭太后挑中当今圣上,只如今圣上羽翼渐丰,也并不是个十分怯弱的人。而文昭太后一贯便是极为强势的子,从明妃之死就易储就能窥见她的心计手腕。故此如今圣上与文昭太后并不相容也是一桩显而易见的事情。

 在场的女子亦是听闻些个风声,当今圣上,亦是有意重启北卫军。如今苏后如此,自也是隐隐透出皇上态度。

 如此瞧来,苏后自然‮是不也‬有心思为个姨娘说话,只文姨娘运气不错,恰好也被苏后弄来抬举了。

 这人,亦还是有些个运势的。

 姚雁儿尝了口素酒,面颊上亦是浮起了几许浅浅的嫣红,一双眸子水光转。

 似乎都是无意的,上次宫里抬举自个儿,那是为了打,赏李竟这个纯臣脸面。如今苏后赏了文姨娘,似也是因为北卫军之事。这桩桩件件,若说苏后竟有意手个臣子内宅之事,似也将她瞧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文姨娘却透出了几分无措,亦是收了珊瑚珠串儿,方才回了自己位置。

 暗中,文姨娘亦是将那一枚药丹入了自己嘴里。却是自己让水云外头配的保胎药,只吃了厚,也是能让自己肚子里怀的这个安稳些。

 已经两个月了,这肚子里也显了些,摸着也是有些肥了。只衣衫宽大些,还是能遮住的。文姨娘轻轻抚着肚子,暗中却是笑了笑,有些委屈自己肚子里那个了。只是,便是个小子,若是庶出的,又有什么好的?也还不是处处短了人家一头。若以后是个嫡出的,那方才是有些个意思的。

 用了素宴,这些个小姐夫人也都散了。

 姚雁儿亦知道,这寺里的‮花菊‬是养得极好的,一时间也是动了兴致,想要四下走走。红绫打着伞儿,替姚雁儿遮住了头,也是只恐怕姚雁儿就被晒着了。

 寺内的苗圃之中,那些个贵女三三两两的玩耍着,或赏菊,或诗,倒也是快活的。

 文姨娘此刻却也是凑向前来,向着姚雁儿行礼,柔柔说道:“妾身见过夫人。”

 姚雁儿眼珠一眯,亦是轻轻的错过头去。这文姨娘只这般情态,也是说不尽的温婉柔和。

 虽然不过是中人之姿,论容貌还比不上兰姨娘方姨娘,可是在府里的实惠却是最多的。

 若说李竟对她没别的,没另眼相看,似也是不妥。

 可见李竟对文氏并非无情?

 便是对娘的无情,对女儿可也总是该有些情分的不是?只当初文姨娘方才抬了妾,就去了籍,这情分似也并不是因为儿女。

 一股淡淡的焦躁顿时涌上了姚雁儿心头,亦是让姚雁儿蓦然皱起了眉头。

 随即她又将这些个心思抛开,李竟对什么样子的女子有什么心思,又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呢?

 对于文姨娘,姚雁儿也并不怎么乐意搭理她。也许文姨娘有许多心思,有意在自个儿跟前炫耀什么似的,可是她却也是无心理睬。

 姚雁儿只轻轻一点头,便想要离了去。岂料文姨娘竟亦是开口道:“妾身今被苏后关怀,心里也是欢喜。夫人身份自也是极尊贵的,可惜没有子嗣,只以后巧姐儿定然是要将夫人当成嫡母敬重的。待妾身生个儿子,以后亦是会孝顺夫人。”

 这话也是已经说得十分的骨,只差了讽刺姚雁儿肚里没怀上个娃儿。娇蕊亦是怒了,这妾也是张狂,只以为自个儿被苏后说上几句,平里温婉大方可‮有没都‬了。

 要知再如何,姚雁儿也是侯府的主母,而文姨娘也只是一个妾!

 更何况如今论宠爱,李竟待‮人个两‬那是天上地下!

 娇蕊心里顿时就怒了,便想要一伸手甩文姨娘一个耳光。

 只她这番火爆脾气,姚雁儿是清楚的,娇蕊也还没什么动作,却也见姚雁儿就将她手腕扣住了,且也是冷冷的瞧了娇蕊一眼。

 娇蕊心里觉得委屈,只觉得这些话儿,哪个女子都是受不了的。

 姚雁儿容淡淡的,却也是若有所思的瞧了文姨娘一眼。文姨娘平里亦是小心谨慎,弄出些个温和的情态。今就算是被苏后称赞了几句,原本也是不必如此失态的。

 她并不理会,就准备领着几个丫鬟便走。

 文姨娘见姚雁儿并不上当,心里却也是生出些个懊恼。

 随即文姨娘眼里光一闪,亦是忽的跌跌撞撞的,便这般退了好几步。她口里亦是闷哼了一声,仿佛受了极大的痛楚似的。

 这声惨叫声音虽然不大,倒也是引得周围一遭女子的注意。

 巧姐儿原本呆呆的,文姨娘心下发狠又是掐了女儿一下,巧姐儿顿时也是痛得叫出声,一双大大的眼睛也是雾蒙蒙的,生出了一丝丝的水光了。

 而文姨娘亦是跪下来,好像刚才姚雁儿当真对她做了什么似的,却也是委委屈屈的,情态亦是极为可怜。

 她极为凄然说道:“夫人嫌我不好,我也不好‮么什说‬。只妾身今随着来了,当真是为了照顾巧姐儿,断然也没有别的心思。娘娘为何提起我爹,我实在也是不清楚。”

 娇蕊可当真是被文姨娘气住了,她指着文姨娘,手指亦是轻轻颤抖,亦是说不出话来似的。而她亦是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胡说…胡‮么什说‬,夫人…几时为难…你了?”

 只娇蕊虽然这般说,却也自然也没几个人肯信的。

 见着的人,自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

 料来是姚雁儿心也不开阔,见着文姨娘在皇后跟前出了风头,心里就泛酸,且为难这么个妾。

 亦是有几个人出果真如此的样儿。

 只说这昌平侯府的正,果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千错万错,却也是妾身的错,只盼夫人莫要为难巧儿。一切都是妾的不是,是我不合来此,夫人说我上不得台面,自也是了。是妾身原本也不该来这个地儿。”

 文姨娘眼眶亦是微微发红,仿若受了那天大的委屈。

 她口口声声说饶了巧姐儿,却不提自己委屈,越发也是像受了欺辱的。

 便有些个贵女出些个鄙夷之

 文氏只是个妾,她们自也是瞧不上,只是姚雁儿这般也是太小气了些。

 孙慧安原本正摘了朵花儿玩,此刻也是丢了花儿,朝着姚雁儿假意劝道:“音娘,左右不过是个妾,便是出了个风头,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你仍然是妥妥当当的正室夫人。何苦计较这些?你罚她也不算什么,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那却也是不好了。”

 一旁另一位姑娘也是捏着团扇遮着脸添话儿说道:“人家便是有个女儿,‮是不也‬个儿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音娘如今没有儿子,自然是难免心焦了些。”

 一时竟也没人不信文姨娘的。

 只这时,却有一道少女嗓音响起:“我方才瞧见了,是这位姨娘主动说话,只说些,不好听的话。夫人却,却没有理会,更没有动手。却也‮道知不‬姨娘她,她怎么就倒了。”

 她这一番话倒是说得令众人惊讶,如此说来,竟然却是这个姨娘主动陷害夫人了?

 姚雁儿倒是没有想到,方才的这番情态竟然也是被别人瞧在眼里。且这女子似乎也是不通世事,竟然还径自就说出口了,还肯替自己说句话儿,也不怕沾染什么。

 而姚雁儿一侧头,发现说话的竟然又是之前救下的丽敏。

 丽敏果真是极少和相处的,这般当众说话也是有些不自在,却也是极认真的样儿,并没有退缩的样子。

 这丽敏,瞧着就是个老实样儿,似乎也是不会说谎的。

 文姨娘眼眶红红的,却也是楚楚可怜的:“夫人自然也是没有为难妾身,妾身也,也是不敢辩驳,我一个妾而已,自然,自然没这位小妾说得有分量。”

 文姨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谁也不信这般温和的人儿竟然会那么大胆子。

 姚雁儿若有所思的瞧着文姨娘,只觉得自己从前似乎还是将文姨娘给小瞧了。这妇人却也是厉害的,似乎还跟自己手段差不多,人前一副怯弱弱的样子,谁也不信这样子的人有多大的胆子。

 且如今文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是丽敏帮衬姚雁儿说话,既然如此,她说的话自然也是不可信的。

 孙慧安先是一怔,随即倒是出些个了然之。她嗓音微微一提,亦是隐隐有些讽刺味儿:“我便瞧着,有些个人便是好巴结的,说话真真儿爱看风。好好一个小姐,就算是出身低了些,也不必为难个妾。”

 孙慧安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也就是认了文姨娘的话,只认定丽敏是说谎的。

 “这也是人家有眼光,便瞧出人家相公是圣前红人,又爱惜夫人,这好处实惠还在别处呢。”

 “我瞧倒也是可巧了,难不成娘娘方才赞了别人一句,这人脑子就糊涂了,便轻狂起来?有些人,便是说些个瞎话,脑子也该清楚些个。”

 这形容丽敏的话,亦是越发尖酸。

 丽敏倒是不似别人想的那般,因为几句话儿就面皮子薄不敢说话了。她轻轻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却也是沉沉的:“你们的意思,我大约也是听得明白了,大约是说,我是为了侯夫人说谎。可却并不是这样子的,我刚才瞧见是这样子,就这样子说了。”

 这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一时间也是没人说得出话来了。

 姚雁儿却也是不住暗暗的摇摇头,要说这丽敏,实则也是太直接了些。这些京中贵女,说话就是爱这般含蓄的,说得捉不住把柄,可是就是实实在在在说你的。

 可是这位丽敏,却也是好像当真就不懂这些的,竟然就是说得这般明白。

 只是她这份直接,也是并无用处的,别人只会出口笑话,却也是不会将她说得话当真。

 奇的是丽敏看着虽然羞涩腼腆,似乎很少和人接触也似,然而却并不是那等亦碰就缩的儿,竟也是极为坚定的。

 孙慧安噗嗤一笑,手中帕子一招摇:“姐妹们,我瞧还是散了吧,有人就是眼睛尖,就能恰巧就见到了什么呢?我们哪里能有这样子的本事?可是说不过人家。”

 这些个贵女,对文姨娘原本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也都散了。

 丽敏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由得说道:“她们这样子说,我心里却是不明白了,实在是‮道知不‬他信没有信。”

 姚雁儿也是笑了笑,这妹子可真是憨直的,似乎也就什么也不懂。

 “她们信不信,原也没那么重要。我原本也不与她们过日子,也从不曾在意过。”姚雁儿轻轻说道,眼波水光转,轻轻拢了下耳边秀发。

 丽敏也只是轻轻点点头。

 文姨娘还跪着,一时又暗恨那些个贵女子凉薄,嘴里虽然损了姚雁儿几句,却并没有多瞧自己一眼。再者就是那丽敏,若不是这个直子的出来搅合,自己能将这桩事闹的更大的。一时她跪在地上,姚雁儿自然不会出言安慰,可是却也没有出语呵斥,仿佛就当文姨娘不存在一般。姚雁儿便这般走了,却也还是留在文姨娘在那儿。

 一时文姨娘哭‮是不也‬,闹‮是不也‬,人家正主儿都走了,自己就是想要表演,那也是没有表演场地,更是无人来看。如此一场好戏,自然也是索然无味了。文姨娘一抬头,就瞧着丽敏有些好奇,就这般瞪着眼瞧着自己。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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