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一十二 毒蛊(下)
姚雁儿蓦然见到赵离亦是心中一惊,转眼之间却也是见赵离朝着自己迅速跪下来且又说出亲妹生病之事,倒是让姚雁儿好生感慨。昨
诚王府还是风光无限,不但赵离还是诚王府中极尊贵的世子,便是那两个王府嫡出,何尝不是金尊玉贵。然而如今,眼前跪着的男子却也是十分落魄的模样。姚雁儿深知唐国权贵的翻脸无情,更知晓如今亦是没有任何人个一乐意跟诚王府沾染那一丝一毫的关系。
虽然姚雁儿亦是极为聪慧,然而她却也是绝对想不到,诚王府的所作所为正是源自于眼前男子的教唆。然而姚雁儿又如何能想到此处?赵离素来就极为低调,且在京城之中有那等柔弱的名声,自己又与赵离素无
际,更加是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内心之中极为火热可怕的心思。故此宫中之事,姚雁儿只当是唐氏、容氏自己的算计,眼前这个赵离许是知情,然而却也只是知情罢了。
赵离此刻内心之中亦是泛起了几许
辱,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自己这般丑态竟然是让姚雁儿瞧见,他又情何以堪?想到此处,赵离更也是
不住手掌紧紧握住,捏成了拳头。他目光轻轻抬起,可巧就见到了一双纤纤玉足,俏皮的藏在了罗裙之下若隐若现,葱绿色缎子,鞋面儿上还点缀了两颗明珠。太阳就明晃晃的在赵离的头顶之上轻轻的晃着,赵离却又忽而觉得口干舌燥。
姚雁儿虽然并道知不这一切设计的源头是眼前的赵离,然而心中却也是冷了冷。她轻轻抚摸自己小腹,有那么一刻,姚雁儿就动了心思,也许自己该为腹中孩儿积德,顺势帮衬一把。然而姚雁儿的心里随即就摇摇头,她做善事也并不是一天一天,从前自己在姚家时候,舍药救人候时的也是多了去了。今
求助的若是个不相干的人,姚雁儿并不在意帮衬一二,然而眼前的可是诚王府的子嗣!别说帮衬一二,便是自己掏心掏肺又如何?那容氏、唐氏、诚王,可不都是因为昌平侯府而死?她都不奢求对方回报一二了,然而这般刻骨铭心的深仇,便是有些许恩惠也是绝对不能化解。不去落井下石将诚王府最后的独苗彻底铲除,姚雁儿已经是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还要帮衬一二?那是何等愚蠢!
这到想里,姚雁儿目光之中一丝淡淡的怜惜之意顿时也是消失无踪,她容
更也是恢复了冰冷。只见姚雁儿面纱下的一双美眸更也是透出了冰冷决绝,却轻轻的侧过头去。
赵离瞧见她这般情态,心中更亦是万分酸楚!他原本清俊的面容之上,此刻亦是沾染了尘土。非但如此,如今赵离的额头之上,更是有一道猩红色的伤疤,触目惊心。原本便是昨
,赵离恳求赵晗勿要做出那等反叛之事,赵离一时情切磕头磕得重了些个,当时额头受伤了,如今只是结疤。这般样子,亦是给赵离面容上添了一丝落魄和凄楚。他手掌按在地上,颤声说道:“夫人救救我妹妹吧。”
而他的嗓音,更也是
不住添了几分的沙哑。随即赵离咚咚咚的朝着姚雁儿磕头了,且也是极为用力。他额头上原本结疤的伤口如今又再次磕破了,
不住鲜血淋漓,赵离却也好似得觉不痛楚。
旁人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儿,眼见这边这般热闹,亦是
不住就这般围绕过来。
而姚雁儿却也只是轻柔吩咐:“红绫,咱们回府去吧。”
赵离纠
不休,姚雁儿瞧来却并无一丝同情怜悯之心。
一旁听着的马车顿时行驶过来,姚雁儿也是起身转身,上了马车。赵离动作顿时顿住,瞧着眼前妇人的举止,不但觉得讽刺,更觉得自己心口凉得端是不可思议。这个妇人,她的美好安宁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张美好的皮相而已,实则心如铁石,冷硬得紧。
“夫人,夫人,你不要走,你去瞧瞧晴儿!”赵离嗓音微微干哑。
然而马车缓缓行驶,却也是扬起了尘土。
他蓦然向前,想要抓住了些个什么,然而随行侍卫却赶紧将他压制下去。那女子,一身锦绣,柔柔若在云端。而自己,一身污秽,却也是狼狈之极。曾经什么光景也是不必去想,如今人个两却也不过是云泥之别。
赵离抬起头,他额头破了,伤口血
模糊,如今伤口又沾染了沙土,瞧着亦是极为可怕。从前的他,虽然不是什么极为俊美的男子,可是亦是容貌清秀,如今却如何能瞧出半点曾经模样。他怔怔的,怔怔的瞧着马车离去的样子,眼神微微有些个空
,却又隐隐透出了一份极冷极寒的疯狂。他蓦然一伸手,一拳重重的捶打在地上,任由地上的砂石磕破了赵离的手,一点点的鲜血就缓缓滴落,染红了石子。
姚雁儿轻轻的
开了马车车帘,瞧了赵离一眼。明明头上阳光明晃晃的如此温暖,却又让姚雁儿内心之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若不是如今她是个双身子的人,她真想要用些个狠辣的手段,拔出自己心尖这一
尖刺!然而女人做娘了之后,心肠就会柔软了许多,更
不住会想起一些所谓因果报应的说辞。从前姚雁儿不信鬼神,可是如今她却穿越到了纳兰音身上,相信这个世界冥冥之中一定有一股所有人都道知不的力量操纵。且就是她从前,亦是绝不会主动伤害别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这到想里,姚雁儿轻轻的合上了自己的眼,并且放下了车帘。
而跪在地上的赵离此刻自己的额头却也是
不住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他缓缓的站起来,拍去了自己身上的尘土。昨个儿自己下跪了一次,今
又下跪磕头,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只明白一个道理,人个一下跪磕头,是绝不会得到什么,无论是同情和赞同,那都是统统没有!此生此世,他是绝对不会再下跪磕头,哀求什么人!
而他自从亲手弑父开始,就应该舍掉所有的道德包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难道不是那等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今他所想要的,只是活!下!去!
等赵离回到破庙时候,他走路已然是一瘸一拐,亦是生生透出了几分痛楚。从前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那般尊贵,又是养尊处优。故此一夕落魄,他嘲讽自己也是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么什为银子只能别人舍了来?只要他狠,就能从别人手中抢来银钱。只是从前的他,将此事当做最下等的瘪三才会做的事儿罢了。方才他花了半天时间,方才放倒了个人,得了他身上财帛,只是自个儿的腿也是受了伤。如今他买了些个吃食,买了些个药,还带着酒。快要进去时候,赵离亦是生生顿住。
是了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可也是极为可怕,极为狼狈。晴儿妹妹原本在家里时候,就是个极为娇柔的人儿,弹琴必要焚香,见了花儿落了也是会悄悄的抹那泪珠子。自己这个样子,亦是实在太落魄了些个了。
略略迟疑,赵离耳里忽而就听到了些个十分暧昧,让他觉得十分可怕音声的。那庙里面,似隐隐就传来了女子隐忍哭泣的沙哑嗓音,亦是还有那等,那人男人说话的嗓音。
而他手里头东西,顿时亦是一件件的掉落出来。
这京中破庙,原本亦是城中乞丐聚集之处且鱼龙混杂。只是这些乞丐白
里前去行乞故此并未在此,赵离从前锦衣玉食又如何知道这些,更不必提如今留在庙中的乃是两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儿家。赵晴与赵秋都是衣衫不整,那赵晴尚自哭泣而赵秋却也分明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眼神亦是分明有些个空
。而一旁有好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还刚刚起身提起自己
带。赵离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己妹妹的身子,乃是触目惊心的白,宛如待宰的羊羔。而赵离更是下意识的捉住了自己
间
住的那把剔骨尖刀!
方才他偷了一把刀方才去抢了些个钱财,如今眼前一幕更是让赵离怒火中烧。却见赵离喉头更也是发出了一声低吼,抓起了刀扑了进去。原本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是断然敌不过这样子几个男子,只是赵离到底也是学了些个武术,且他更是恼恨到了极点,更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一扑出去,尖刀就深深刺入一名男子背脊之中,竟也是深深埋没入柄。待赵离拔出刀时候,一股热血顿时
涌出来,糊得赵离满脸都是,赵离却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喉咙咯咯做声,在场其他几个男子都是已经被赵离给震慑住。如今的赵离又哪里能有过去那般贵公子的模样,那般可怖样子宛如魔神下凡。更不必提他那沾染满了鲜血的脸上,一双眸子散发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然而这几个泼皮虽然是被震慑住,生死关头又岂肯相让,亦是鼓起勇气准备将这个忽而来的疯子制伏。一旁赵晴早就被吓得半死,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方才失去清白之躯,本来就觉得说不出的可怕,如今更是第一次见到亲眼杀人!且赵离这般落魄可怕的模样,赵晴几乎都是认不出来。她蓦然大声尖叫,那尖锐的叫声更是在整个破庙之中回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离已经率先狠狠的砍向了对方手掌,那个混混惨叫一声,一枚手指更是被砍飞落在了赵晴跟前。赵晴更是尖叫一声,赶紧抖落了这手指儿,她跌跌撞撞站起来,好似瞧不见眼前这些个人也似,顿时一头向着墙撞去,刹那间尖叫一声,雪白的额头磕破,在污秽的墙壁上涂抹上了一层红彤彤的的鲜血。
那混混被砍掉了手指,那般痛楚传来,却也是让这只会欺辱弱女子的男子胆气全消。赵离心中却也是毫无感觉,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赵晴活活撞死的样子却也是透出了赵离的眼中,让赵离生生震得心肝俱碎!
一番争斗之后,几个男子都死了大半,剩下一个手臂受伤了之后,却也是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口走了去。这个男人定然不是人,必定是那魔神现身,实在是可怕至极。然而赵离却也是忽而扑过去,从背后深深一把刀刺了去。赵离重重的
息几声,方才跌跌撞撞的去了赵秋身边。赵秋嗓音弱弱的,眼神却也是空
则个,也是道知不往哪里瞧了去,只是
角却也是绽放一丝痴痴的笑容。
赵离却也是心底冰凉,眼前这个妹子竟然是疯了——
他蓦然将妹妹搂入了自己怀中,是了这般尊贵的女儿家,如何能经受那些个污秽之事。他想起唐氏说的那些个话儿,世家的女儿最尊贵不过,一旦受辱那也是宁可自己死了。赵离亲了赵秋额头一下,再缓缓将她放下来,随即将自己手掌捂住了赵秋的口鼻,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的用力。赵离眼睛里泪水从面颊上缓缓垂落,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手下的身躯缓缓的颤抖,挣扎了一下,随即渐渐就没什么动静了。
赵离将落地上的吃食给捡起来,慢慢的吃下去,坐在妹子尸体旁边,他甚至还喝了半坛子酒水。最后赵离将剩下的酒水撒了一地,又将火折子丢了进去。火很快就点燃,烧得噼里啪啦的,赵离静静的瞧着,将沾血的衣衫包着刀一并丢了进去。他是一定要活下去的,那些个仇人,自己会慢慢的,慢慢的,一个个的除掉了就是。就好似那真正的毒蛊,一点点的养成了,最后却也是在如今,彻底养成。
昌平侯府之中,姚雁儿吃了碗汤水,整个人也好似懒洋洋的,只觉得自个儿也是没什么力气。
原本李竟就喜爱用些个汤水将姚雁儿养得好些个,如今更加也是不一样了。姚雁儿吃了那些个补品,如今也是觉得腻味。她肚子里孩子,外头亦是有人来瞧过了,安稳得很。只是如今姚雁儿还不显怀,并不如何能瞧得出来,今
乃是太后生辰,姚雁儿原本心里是并不如何乐意去的。如今那宫中,原本是处处风云诡谲,并不如何安稳。且如今那世子赵华尚是已经中毒了,虽已经是没有那等性命之忧,却也仍然是卧病在
,而宫中上下又岂会当真欣喜?只是原本也没有为了一个小辈,就延了长辈寿辰的道理。便是人人心里也是有些个不安稳,可是亦是刻意做出了些个欢喜的模样。
自打是有了身子,姚雁儿胃口也是并不如何的好,早晨吃了碗安胎的药汤。也亏得自己身子也是还好,头三个月也是不至于吃了什么就吐什么,只是胃口并不如何的好罢了。随即姚雁儿又换了衣衫,今
太后寿辰,便是爱素净的,也是要穿得好看喜庆些个,不然别个瞧在眼里也是会添了些个话头。姚雁儿挑了件粉
的宽袖秋衫,配了一双玉脂
的柔玉如意耳环,梳了个双环髻,打扮瞧了瞧,也是没有什么错处,衣服首饰处处也是没有逾越的地方。
想到宫中之事,姚雁儿亦是只得无奈笑了笑,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只说从前因德云帝没有子嗣,虽然朝臣有些个议论,后宫里面倒也是风平
静。然而如今伴随赵华之事,只恐怕唐国的宗室子孙都也是
不住动了些个心思。诚王府的所作所为,更也是引起了别人的心思。区区一个赵华,固然已经是养在皇后跟前,难道还能定了皇太子的位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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