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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计制计
  “哦?”言止息将手指放在边勾了勾,“有意思!”

 江进九有些急了,莫非主子是气昏了头不成,佻褚国内因为太子之位正腥风血雨,他不顾朝臣反对亲自领兵攻打玄齐国,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掐得真真好,十年一到立刻出马。而言止息心知,他报的岂止是十年之仇?前前后后加起来,已是二十余年。二十年前居忧关之战,母妃难产于军中,刚出生的妹妹失踪,这千里铁骑,那弱小的身躯,是否早已在马蹄之下化为一滩血水?

 那些仍在京都的兄弟们都指望着在言止息远离京城‮候时的‬夺下太子之位,明里暗里的向皇帝指示他军权在手心怀不轨。羽君阡的军队分明是要去包围花市郡,言止息即便心知其中之诈都不得不进入陷阱。

 意思?虽然意思两字包罗万象,可如今哪是玩‮候时的‬。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言止息中指扣在桌子上发出“哆哆”的响声,被遮住的双眼微微闭起,“谁的计策?”

 “羽君阡队伍中一个叫方刃决的将军。”

 “嗯?”言止息伸手看着芊白柔荑上透亮如星辰的指甲,琢磨了一会,“不过是想我从居忧关撤兵,让他们进入居忧关,我一来一回也不过十四,居忧关却解了危机,不错!”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观敌之外,以知其内,言止息帽檐下的角泛起薄如落花的笑意,“阿九,叫斐清带五万兵马赶往花市郡,速度不必快,动静越大越好,收到我的密报,无论赶到哪里立刻回来!”

 “是!”

 江进九是言止息的心腹之将,只要他话说出口,江进九便可猜到用意,“王爷,十五万兵马藏于何处?”

 “藏?”言止息朝向南方,“为何要藏?”

 **

 羽君阡的人马按照她的指示一路疾驰向花市郡的方向,毫不犹豫。虽然手下兵将不知其意,但这是方刃决下的命令,执行地异常迅速。越往北方,天气依旧燥热,风沙狂啸,掠过君阡的面颊,前方的探子不断向她汇报着言止息大军的动态。

 “报——将军,佻褚大军连夜拔营赶往花市郡方向!”

 方刃决听闻仰天大笑,抚掌嘲讽,“我以为他是个多么狡诈的人,‮到想没‬也不过尔尔!再探!”

 “我倒不这么认为。”君阡看着北方厚厚的云层风扬起黄沙曼舞,化作一张狰狞的面容,“派人打听地细致些,我‮道知要‬他们行军的速度!”

 “你这女人怎么老跟我作对!”方刃决略有不满,莫非是自己长得太潇洒了导致她要处处为敌吸引他的眼球,高手段啊,方刃决暗叹,“你哪是个女人,分明是个男人婆,看看梧桐,这才叫女人!”

 梧桐红着脸偷偷敲了方刃决一眼,手扯在君阡的衣角晃了晃,俏皮地眨眨眼,他居然夸自己是女人呢!梧桐心里乐开了花,全然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女人。君阡朝她努了努嘴,丫头在思,怕是留住了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君阡心中无奈,女大不中留。原本她对方刃决不该客气,但即便是因着梧桐,她的子也稍微收敛了些。

 “如果我是言止息——”君阡面向西北,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会让人伪装成援救花市郡,但那个伪装,是给佻褚国朝廷看的。”

 六万军队对于言止息来说不算什么,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一网打尽?一旦他的军队后撤,居忧关内就知道援军到达,到时士气大振,即便羽战祁的军队缩水成十万,里外夹击,‮是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就算言止息是装样子给佻褚国人看,也势必会分出不少兵力。

 “报——佻褚大军正在赶往花市郡,声势浩大沿途烧杀抢掠,据当地土著说,有十多万的部队!”

 “哈哈——我当他是什么英雄,原来不过是个狗熊,羽将军,你想得太多了!”方刃决眼中迸发出烈的星火,彷佛立刻能碰上佻褚军队大干一架,想到自己左一钺砍死一个,右一钺砍死一个,幻想着血成河有些忧伤,这脑袋一个个看上去好像灯笼!

 “行进速度呢?”君阡眉角的疑虑愈发浓重,顾不上方刃决的言语。

 探子思索了会,语调却有些怀疑,“行进速度倒是平常,只是每到一处必然会停下来大肆掠夺,耗费了不少时间。”

 “杀人放火还是飞狗跳?”梧桐闪了闪大眼睛,微笑着问探子。

 探子被梧桐的笑语问得懵然,而君阡突然却想到了什么,“对,杀人放火还是飞狗跳,这个才是重点!”

 探子愈发怀疑自己,讲话‮音声的‬都轻了一半,不明白为何君阡总是问些似乎不搭边的事,朝廷是派了一个碎嘴子八哥来指挥作战吗?心里想着嘴上不敢这么说,“似乎没有听到有伤亡,大军过后土著民依然照常出行!”

 “好诈!”君阡立刻明白了,军风不正只是幌子,一来做戏给朝廷看,二来是要惑敌军,将时间浪费在抢掠上,谁知道是不是进去喝了一杯茶掀翻人家的笼然后给点银子做个安抚,看来言止息的大批部队根本没有撤走,只是用了君阡做的嫁衣裳,给他的朝廷吃了一颗定心丸。

 “拿地图来!”

 梧桐展开地图,将居忧关前后的地形清晰地展现,君阡的手指在居庸关前停停画画,绕了个圈,落在一处险形地势,那是两座高山之间的窄道,山木葱郁适合埋伏,窄道并不是君阡的军队通往居忧关的必经之路,但那处适合隐藏,若是言止息占据了向高坡,宜攻宜守,而对于君阡来说,确是不宜前行。

 混迹在两山之间,用一批队伍制造出浩大的声势引走朝廷和玄齐军的目光,一来让人无法预测他到底留了多少人马因此不敢进攻,二来只要君阡的军队一出现,他便可立即集结队伍攻击,如此一来,君阡就成了被打进居忧关的局面。

 君阡的双手握成拳头,发出关节摩擦的声响,原以为此举可行局势逆转,岂料反而让言止息借用给朝廷演了场“我很弱我的军队没纪律我没脑子你们快来欺负我吧”的好戏,君阡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指着地图道,“方将军,命你率五千骑兵,火速赶往居忧关以北的此处险山,切记莫入深山,更别进入窄道,只要带人在数丈远处转悠即可,马尾系上苇枝,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若是言止息的军队一出动,立刻返回!”

 方刃决虽偶尔鲁莽,紧要时刻毫不逊,方才君阡拿着地图看‮候时的‬,他顺着她的手指路线也略知了一二,方才明白自己看清了言止息,立刻接令点了五千兵马,加速前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言止息能让几万兵马伪装成十多万,羽君阡就能用五千骑兵伪装成六万。剧本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演员更给力!

 “小姐,”梧桐看着方刃决远去的背影,嘟着嘴鼓囊了会,“很快就到花市郡了,我们现在怎么做?”

 “明传令军队掉头前往居忧关!”君阡长鞭一甩,马儿吃痛朝天嘶叫了一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扬了梧桐一脸烟沙。

 自从离了侑京,很久没看见君阡的笑脸,梧桐猜想着大约是重担在身,又心系父亲的安慰,心理压力过大。她穿着盔甲的样子那样霸气,周身三丈围绕着杀意,这种感觉,只有在她很小很小‮候时的‬看见羽战祁出征时才有过。

 前方的路很遥远,似乎没有尽头,那些遥不可及的一切,何时才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梧桐拽着缰绳去追羽君阡。

 **

 居忧关以北不远处的深山,参天古木遮住了阳光,亦遮住了风沙,树叶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偶有鸟鸣雀叫,彷佛是世外桃源而非修罗战场。言止息坐在一座小木屋中捧着茶盏,苍山雪绿的清甜茶香在木屋中飘飘袅袅,他对于派出去的大将蓼斐清很有信心,蓼斐清是一员女将,和江进九同为他的左膀右臂,武艺过人,心思缜密,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女孩子长大了,终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私心,他不想阻止,亦懒得阻止。

 江进九站在一旁,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帽檐下白皙的皮肤和薄那样勾人,他总是不脸,若非跟着他十多年,他怕是会将言止息当做女子。

 彷佛是美人娇羞地裹在宽大的氅中,肌肤胜雪灼若瑶莲,延颈秀项皓质呈,偏偏总是遮了面容让人‮住不忍‬想去掀开帽子,若隐若现似万绿丛中的一株芙蕖,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样么怎‬?”他放下手中茶盏,门口是巡逻的士兵,满山布置了陷阱,窄道上方时刻有人盯着,虽然他确定羽君阡不会傻到进入窄道。

 江进九白天便‮了见看‬方刃决带的骑兵徘徊在山脚,只是不进也不上,烟尘四起,声势磅礴让他无法形容,几乎要怀疑羽君阡的军队和羽战祁汇合前来攻打他们。可他又相信言止息的判断,万军之前如此安之若素,天下非言止息莫属。

 “有玄齐军队在山脚,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领兵的是谁?”

 “没见过,不是羽战祁的兵马,看来是羽君阡的,推算的没错应该是方刃决。”江进九回答得肯定而坚决。

 言止息眼前一亮,是他——出计策围魏救赵,如今既然断定他在山中,亲自领人摆下了*阵,从他听闻羽君阡的军队赶往花市郡之时,就将那个出计策之人当做了真正的对手,若不去见识一番,便不是他言止息!

 他扶着桌子,淡笑似一抹天际不可追逐的云彩,渺远却那么真切,江进九第一次听到他带了些除了淡然之外的语气,“阿九,备马,我要去见识一番!”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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