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定亲
“少…少爷!”柳绿呼吸渐重,软软地靠进了水敏玉的怀里,水敏玉眉头一皱,却没急着推开她,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串珍珠手链,这手链原是打算送给水玲溪的,每一颗珍珠都圆润
满、
泽鲜亮,若非水玲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又即将成为太子妃,水敏玉想,他大概不会舍得,现在他预备忍痛割爱,送给柳绿“珍珠配佳人,送给你。”
柳绿的眼睛都看直了!是的,她负责掌管大小姐的首饰,见过了不少极品珠宝,但一样都不属于她,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反复擦拭那些珠宝,幻想着某一天自己也能拥有它们,但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哪怕按照她娘亲说的,她模样俊俏,将来随大小姐去王府给姑爷做通房,一个妾也没资格用那么好的东西!而大少爷随手一拿,便是一串极品珍珠,大少爷…真阔绰!
当然,跟了大小姐一段日子,耳濡目染也增长了一些见识,何况她本就不笨,还不至于被这些俗物给冲昏了头脑。她很小就喜欢上大少爷了,所以一直都盼望着成为大少爷的女人,刚刚打了个照面她不难看出大少爷其实并未瞧上她的姿
,大少爷讨厌大小姐,所以想利用她而已。大少爷从前是年幼,可以不要教他房事的丫鬟,现在满了十五,再去学院身边势必需要丫鬟服侍,她,要争取到这个名额!
若没闹出长安、长风被赶出尚书府的事,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成为大少爷的刽子手,大小姐的手段再一次令她意识到府里谁也斗不过大小姐,哪怕十个柳绿加起来也斗不过,届时把命给玩没了,还怎么跟大少爷去上学?她是丫鬟,不是炮灰!
止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细细思量了一番,柳绿含羞带怯道:“多谢大少爷!奴婢得给大小姐送饭了,晚些时候…晚些时候奴婢再去找您。”
水敏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言为定,我在院子里等你!”
语毕,抬起柳绿的手细细摸了一把,柳绿的脸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低头不看他,迈起小碎步,逃一般地消失在了水敏玉的视线里。
玲香院门口,柳绿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力
下过于激动的神情,并把手链揣进怀里,这才缓缓地步入其中。对于普通人而言,她的表现没太大的异常,脸色发红,呼吸有些
重,谁走了远路都这样,枝繁和叶茂平时领完饭菜也是如此。可当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时,水玲珑还是察觉到了玄机,柳绿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眼神格外亮堂,似惊喜似激动,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活力,在地狱呆久了的人对这样的气息太过
感,
感到水玲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个女人恋爱了!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不自觉地会
出羞涩和欣喜的神态,对于子辈这已经无法敞开心扉去爱人的水玲珑来说,看到这样的神态就像见了天敌似的,得不恨立马将它破坏掉!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变态程度又升级了。
“大小姐,您趁热吃,奴婢去拿绣活儿过来做。”别的主子吃饭,身边只留一个丫鬟服侍,大小姐非得让她们几个全呆在屋子里。
枝繁和钟妈妈自顾自地绣着手里的东西,没拿正眼瞧柳绿。
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累乏:“不用了,这几天叶茂休息得差不多了,你让她过来。”说着,慵懒地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子,睨了柳绿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辛苦了,放你几天假,好生歇着吧。”
柳绿的心咯噔一下,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大小姐明明说了让叶茂休息两个月的,这才一个月,为何就让叶茂回来当值了呢?而且还放自己的假?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掩饰得不够好,大小姐还是发现了端倪?
柳绿战战兢兢地退下,一整天都处在惶恐不安里。
水玲珑该吃吃,该睡睡,明天要上课,得养足精神。前世,玉妃没有孩子,金尚宫也没来尚书府给她们授课,所以对于这位退休的尚宫,水玲珑没太大印象,似乎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翌
,水玲珑起了个大早,选了一件绣红色曼珠沙华的的肚兜和一套金线卷边的棉质里衣,穿上后照镜子自恋了许久,觉得这一世最大的收获就是身材比较惹火,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诸葛钰竟说她这副身板儿
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没兴趣!哼!那是因为姐没有
光!
早膳是一碗白粥,一叠辣白菜,一盘卤羊
,一杯羊
,外加一个水煮蛋和一个牛
包子。
枝繁实在不明白,吃羊
倒也罢了,怎生还要喝羊
?好腥啊!也道知不诸葛世子怎么想的,每天派人送来新鲜的羊
和羊
,心里不膈应得慌?
枝繁布好筷子:“大小姐,诸葛世子也喜欢吃羊
吗?”
水玲珑想了想,道:“道知不他喜欢吃什么。”没问过,也懒得问,只知道他大抵不习惯吃辣。
瞧二小姐多会投其所好,太子好什么忌什么,二小姐都一清二楚,怎生大小姐完全没把世子放在心上,尽是世子在讨好她?长此以往,再多的耐心也会被磨没的,枝繁觉得,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小姐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因为她的前途是和大小姐牢牢绑在一起的:“大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
枝繁嘴角一
,大小姐真是…奇货可居。
水玲珑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桌子早餐吃得丁点儿不剩,又用另一杯羊
泡了手,并含了儿会一薄荷水,这才带着枝繁去往上课的地方。
走到半路,看到下人们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往库房走去,细问之下才知,太子府和镇北王府同时上门提亲了。云礼按照皇上的旨意,求取的是持有玉佩的水玲溪,而诸葛钰自然是要娶她了。她和诸葛钰的亲事总算定了下来,子辈这,她真的不会和荀枫有任何瓜葛了,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水玲珑开心之余,一个疑惑闪过脑海,荀枫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杀了和尚和道士,做出一副灭口的架势惹镇北王怀疑,那么他心里就一定有一个想要陷害的人选,曾经她以为是云礼,眼下看来怕是另有其人。
上课的地方在沁书斋,金尚宫早早地便在课室中等候了。金尚宫五十有六,体态纤瘦,面色严肃,眼神犀利而倨傲,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尚宫,这些世家千金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她的脸上扑了厚厚的妆粉,也画了眉毛、涂了口脂,这让她来起看精神
满,但不容易接近。
她穿一件褐色绣西府海棠褙子,内衬藕
印水纹长袄和白色襦裙,盘膝坐在讲台上,双手
叠置于腹前,气度华贵、端庄典雅。
水玲珑走进来时,她听到了声响,并不抬头。水玲珑淡淡一笑,莫说一个退了休的尚宫,便是一个在职尚宫,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精神上的威压,前世她做皇后时,捏死过三个尚宫,而今细细想来,其中一个好像还是把金尚宫挤下台的死对头。
“夫子好,学生是水玲珑。”水玲珑双手
叠横于
前,躬身四十五度,对金尚宫行了学礼,动作规范标准,无懈可击。
金尚宫微欠了欠身,算作回礼,心中却着实诧异,寻常百姓家请的女夫子根本不懂这些礼仪,这是皇子、公主才会的礼数,她当然道知不水玲珑尽管不是皇子是不也公主,但曾经是皇子公主的娘。
水玲珑寻了个座位席地而坐。
这时,水玲溪、水玲语、水玲月和水玲清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人屈膝福身,给金尚宫见了礼,金尚宫长吁一口气,还好,就水玲珑一个怪才,其它的包括水玲溪在内都是需要她
雕细琢的木头。
金尚宫清了清嗓子,声音如远古洪钟响亮而悠远,徐徐爬上房梁,绕了一圈,余音自袅袅,众人不由得心神一震:“记住,凡是比我晚到的都算迟到,所以今天你们都迟到了,都要受罚。”
“这是什么规矩?”水玲月蹙了蹙眉“你又没提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什么时辰来?是不是以后你半夜就到沁书斋,我们晚你一步也算迟到?”
啪!金尚宫一戒尺狠狠地打在了水玲月的手背上,顿时,手背高高肿起,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不敬夫子,不懂礼数!”
水玲月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本来听说镇北王府上门提亲,对象却不是她,她难过得一塌糊涂,眼下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夫子莫名其妙地定了所有人的罪,还莫名其妙地打了她!不就是一个夫子吗?从前府里没少来女夫子,不都被她掐得死死的?这个老妖婆…怎么敢?
水玲溪瞪了瞪水玲月,这个夫子是从宫里来的,跟世面上的夫子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便是老夫人跟她说话都得掂量掂量语气,水玲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与她顶嘴。她扯了扯水玲月的袖子,示意她噤声,免得拖累其他人。
水玲月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接下来的话
进了肚子。
金尚宫满意地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盯着众人,沉声道:“每人抄《女诫》五十遍,全部抄完我们再上课,什么时候上完课,什么时候放学吃饭。”
众女齐齐一愣,抄五十遍少说得一个时辰,水玲珑和水玲溪还好,年龄略大,抄起来不易疲劳,但水玲语和水玲清,一个手有毛病,一个尚且年幼,等她俩抄完,大半天都过去了!
水玲溪的瞳仁左右滑动了一下,美丽的脸蛋上扬起一抹端庄清丽的笑:“夫子,三妹的手有隐疾,五妹又太小力道不够,让她们抄的话太为难她们了,倒不如我们三个抄吧。”
在她看来,自己和太子的亲事完全定下,只要她不死、太子不死,她就会是未来的太子妃,夫子再严厉也得给她几面薄面。
啪!金尚宫的戒尺打在了水玲溪的手背上:“课上没有姐妹,只有同学!”
连太子妃你也敢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类?水玲溪又惊又痛,忍住泪水和无尽的屈辱感:“请问夫子可不可以把规则一次
说清楚?这样我们也能避免犯错。”
金尚宫一口回绝:“不能。”
水玲溪的呼吸已顿,不可理喻!
水玲珑摇了摇头,这是夫子教给她们的第一课:人生没有规则。
明面上的条框往往是掩人耳目的,真正危险的、起决定
作用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潜规则。
水玲月见水玲溪也被打了,心里稍作平衡,开始提笔,认真抄写《女诫》。而水玲语和水玲清见识了夫子的狠劲儿,便也不敢以身子不
或年龄太小为由拒绝抄书。
很快,课室里安静得只剩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响。
金尚宫端坐如佛,静静地打量着几位千金,容颜最出挑的当属嫡女水玲溪,她眉峰尖而高,属于心计极深之人,但眉峰略靠近眉尾,说明她的蜕变来得较晚,如今…还是
草一
。
在她身旁是贵妾之女水玲月,此女的发际线高,天庭
满,印堂发亮,接下来的几年应当有大鸿运要走,但中庭的鼻子有些塌,鸿运过后怕是得走下坡路。
如果水玲珑知道金尚宫的猜测,一定会给金尚宫点个赞,上辈子水玲溪的确是年近三十才变得心狠手辣,而水玲月嫁给了五皇子做侧妃,也算飞黄腾达,却在生第二个孩子时突逢五皇子府被查封,一家人发配边疆,半路上,她便郁郁而终了。
金尚宫又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水玲珑,女子九善,为邑封之贵也,一善——头园额平;二善——骨细
滑;三善——发黑
红;四善——眼大眉秀;五善——指纤掌软,纹
如丝;六善——语声小圆,清如
泉;七善——笑不见睛,口不
齿;八善——行步详缓,坐卧端雅;九善——神气清媚,皮肤香洁。
她走下台,捏了捏水玲珑的左臂,又看了看水玲珑的掌心,心中暗自惊叹:居然…九善齐全!此女的前途…不可估量!
看了水玲珑这等尊贵的面相,再看水玲语和水玲清的便有些索然无味,金尚宫又回了讲台。
水玲溪小声问:“大姐,夫子跟你说了什么?”
水玲珑
低音量:“什么也没说。”
切!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水玲溪翻了个白眼,继续抄书。
最先抄完五十遍的是水玲月,反正夫子只说抄,又没说非得抄得多好,她笔走飞龙,很快便完成了任务。她捧着厚厚一沓子纸张,起身
交给夫子,在经过水玲珑的席位时突然身子一歪,摔了下去,正好
倒旁边的水玲溪,水玲溪的手一抖,弄翻了墨汁,刚刚抄完的四十遍《女诫》毁于一旦!
水玲溪气得面红耳赤,把笔一放,冷声道:“水玲月!你怎么走路的?”
水玲月忙站直了身子,委屈地咬了咬
:“不是我!是大姐把脚放在那里,我不小心绊倒,这才摔了一跤。”
水玲溪扭头看向水玲珑:“大姐!是不是你?”
水玲珑面不改
心不跳,也不看她,淡淡地道:“不是我。”
“够了!上课
止吵闹!都把手给我伸出来!”金尚宫一声厉喝,像天雷在静谧的清空轰然爆破,直吓得众人腿双打斗,水玲清的下面一热,竟是给吓出了两滴
,她难为情地低下头,用手
了
裆,好在只一点点,大家不会发现的吧…
从水玲珑到水玲清,人个每挨了十戒尺,不管是滋事者还是受害者,亦或是旁观者,无一幸免。从此以后,再没谁敢在金尚宫的课上动歪心思。
“你们都姓水,真以为一个倒霉其余的就能大快人心了?打断骨头连着
,一个不好,其余的又能好到哪儿去?”
金尚宫的意思是——团结,团结才是硬道理!堵优楼?
水玲珑的眉心一跳,不
想起了前世她们五姐妹的下场:她惨淡收场自不用说;水玲溪死没死她不清楚,反正她被废之后,凤位空悬多年,谁也没坐上去,且水玲溪被她下了绝子药一生做不了母亲也够她喝一壶;水玲月的夫家被荀枫给抄了;水玲语是三皇子侧妃,却被正妃打
得连孩子都怀不上;至于水玲清,她嫁给六旬官员做填房,被小妾害得三度
产,最终引火**。
还真是…都没讨到好!
水玲珑的脑袋瓜子转啊转,很快自动脑补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水玲溪不好,水敏玉不好,水玲月也不好,他们是毒瘤,只要把毒瘤切除,其他人就都能好啦!
活了两辈子的人就是聪明!水玲珑愉悦地笑了。
好不容易等到水玲清和水玲语把《女诫》抄完,众人饿得头昏眼花,又强撑着上了儿会一课,走出沁书斋时赫然已夜幕降临,各自的丫鬟纷纷上前,扶住风儿一吹便能倒的主子们,水玲溪和水玲月完全不想动了,就那么靠在丫鬟的身上,打算让丫鬟背回去,这时,金尚宫突然出现在身后,清了清嗓子,水玲溪和水玲月像被雷给劈了似的立马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原地。
水玲珑天天练字,倒是得觉不辛苦,有些饥饿,却也还受得住。枝繁担忧,想问里边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午饭都不让吃,可瞧着水玲珑淡漠的神色,她又没胆子问出口了。
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响传来,什么东西正以一种难易描绘的速度朝水玲珑和枝繁直直冲来,数量之多,令人防不胜防!
冷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暗夜中乌云滚滚,遮蔽了繁星皓月,周围黑寂得像一个不着边际的炼狱,水玲珑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她转过身,只见黑
的一片,像飓风卷动的魔云,兜头兜脸地朝她飞来!她的奔跑速度根本快不过它们,而周围除了几颗稀稀拉拉的榕树再无任何可以躲避危险的地方。
枝繁吓傻了,自诩见识繁多的她居然叫不出那是一堆什么东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劲风从北面驰来,撞上那堆黑
的怪鸟,只听“嘭嘭嘭”接连几声爆破,怪鸟化作了一堆血污。
“咝!”水玲珑倒
一口凉气,一条漏网之鱼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后领,在她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诸葛钰闻声
变!忙快步奔到水玲珑身边,揪出那只蝙蝠摔到了远处。
枝繁这才回神,行了一礼:“世子爷!”
水玲珑按住后颈的伤口:“这是什么东西?”
“血蝙蝠,专门
食人和动物的血。”诸葛钰拿开水玲珑的手,仔细看了伤口,道“好像…没什么毒
,来,拿着。”
诸葛钰让水玲珑拿起脑后的秀发,水玲珑的后颈一热,诸葛钰温软的
已经含~住了她的伤口,肌理相碰,幽香扑鼻,一股热
在诸葛钰的小腹升腾而起,初
的夜极冷,他却仿若置身盛夏,连手心都冒出了热汗。
枝繁赶紧转过脸,非礼勿视。
除了荀枫之外的男子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这种感觉…很奇怪。水玲珑的四肢微微僵硬,他温软的
着伤口,有种淡淡的刺痛感,但每次
完,他舌尖缓缓
过又让她觉着
舒畅。她十六,真实年龄三十好几,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刚救了她的男人对她做着这种亲密举动,她…很难不想歪。
“不是说没有毒吗?”水玲珑动了动肩膀。
“以防万一。”诸葛钰恋恋不舍地松口,又从怀里取出一盒金疮药,给水玲珑细细涂抹来起了,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指腹的茧会划破她娇
的肌肤。
“你平时都随身携带金疮药的?”水玲珑疑惑地问。
“某个人今天不是被打了戒尺么?”诸葛钰调侃地甩了一句,拉起水玲珑的左手,看到上面红肿一片,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他轻轻吹了吹,才涂了一层金疮药。
水玲珑促狭一笑:“你…一直在外面等我?你这么喜欢我的呀!”
诸葛钰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鼻子哼了哼:“谁…谁…谁一直等你?不过是经过沁书斋听到了打戒尺音声的和某人的惨叫,爷可不想娶个手肿得像猪蹄的媳妇儿回去!”
水玲珑挑了挑眉,她…惨叫?!何时?
诸葛钰最不善于撒谎,他忙把话锋一转:“你们府里怎么会有血蝙蝠?以前发现过吗?这种东西一般在
阴冷的地方才会有。”他四下看了看,浓眉一蹙“尚书府的确太
阴冷了,到处是山水!”
他心里计量着,要不要把婚期提前?反正玲珑在府里的日子不大好过,她应该不至于会留恋这种地方。
血蝙蝠?她活了两辈子也没在尚书府见过,若说不是人为,怎么可能?不过她不预备告诉诸葛钰,诸葛钰似乎很护短,她是他的未婚
,等同于他的一个物件儿,欺负她大概在他眼里是打他的脸,所以她供出嫌疑犯,按照诸葛钰杀薛娟和她丈夫的那股蛮劲儿,今晚尚书府就该血
成河了,她不同情他们,只是凭什么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水玲珑笑了笑:“以前有过的,偶尔也有下人被咬伤。”
诸葛钰顿了顿:“这样啊,那你晚上别到处
走,我待会儿给你送点防蝙蝠的药来,你晚上非要出院子的话记得先擦药。”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关心得有些过头了,忙清了清嗓子道“爷只是不想再背上克
之名,别以为爷真的含糊你!”
有点…大男子主义!水玲珑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波光,尔后十指
叉,笑得花枝
颤:“诸葛钰,世子,世子爷,你神通广大,奴家好崇拜你哦!”那声“哦”七弯八转,诸葛钰被雷得里焦外
,这个女人脑袋被门给夹了吧!但她的话还是
让他欢喜的!他侧过身,嘴角扬起一个难以压制的弧度:“那可不?爷打遍京城无敌手!”
是啊,前天又打死了御史大夫的儿子!亏你有个好爹,不然死一百次也不够!水玲珑瘪了瘪嘴“羞答答”地道:“矮油,爷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帮奴家办点儿事儿呢?”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水家几女过得“相敬如宾”没有争吵、没有倾轧,尤其在课堂上,几人更是和睦得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众人渐渐摸清了金尚宫的脾
,一句话概括:这个老女人就是个自大的疯子!不准质疑她、不准忤逆她、不准不敬她!她永远是对的,错的是别人。在她手下,她们要像膜拜一尊神似的膜拜她。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的便是一直众星拱月的水玲溪,她不止一次在水航歌跟前哭诉,但水航歌每每都以金尚宫是玉妃请来的贵客为由回绝了水玲溪的控诉。水玲珑其实也不喜欢,她隐约觉得金尚宫并不是单纯地在教导她们琴棋书画,更像是在教她们如何适应环境和讨好人,可她们需要适应什么环境?又需要讨好谁?
画意终究还是去世了,草革裹尸,丢在
葬岗,连一副棺材也没有。因为她是咬舌自尽,非自然死亡,赵妈妈对着她的尸体骂了个狗血淋头,浑然忘了这个娇弱的女子是如何在他儿子身下一遍一遍承
、一次一次
血。
水航歌依旧夜夜留宿长乐轩,他曾有一次想起兰姨娘,在兰姨娘房里过了两夜,之后便再没去过。
这一夜,水玲珑沐浴过后倚在软榻上看书,不是什么兵法谋略,是不也什么治国之道,而是一些市井
传的话本,俗称小说。今晚轮到柳绿值夜,柳绿换了一件绿格子印花短袄和一条素白色曳地罗裙,显得身量纤纤、梳云掠月。水玲珑看了她一眼,眸光无波无澜,继续看手里的话本,并轻飘飘地来了句:“我大概过几个月便要出嫁了,院子里下人众多,柳绿你觉得谁跟我去王府比较好呢?”
柳绿正在拨弄熏炉的手就是一顿,有那么一瞬的功夫她几乎以为大小姐察觉到什么了,但当她转头看向大小姐时,又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常,她的眼神东瞟瞟、西瞟瞟,最终转过身,笑道:“钟妈妈是您的
母,她肯定是要去的。枝繁不是家生子,无牵无挂,也可以带去。至于叶茂,她老子娘在府里,上头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下头有两个弟弟,都十分年幼,带她过去怕是有些麻烦,得与她老子娘知会一声。”
“嗯。”水玲珑翻了一页“你呢?你还没说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想跟我过去?”
“这…”柳绿的眼神闪了闪,讪讪笑道“大小姐不嫌弃奴婢
子直容易得罪人的话,奴婢是一百个愿意。”大小姐最早也得两个月之后嫁人,在那之前,她或许已经和大少爷前往书院了。
水玲珑又翻了一页,漠然的眸光淡淡一扫,扫得柳绿心里一阵打鼓,水玲珑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从前你的
子是停直,最近变了许多。人都是会变的,大多数人越变越聪明,少部分人越变越愚蠢,还有一些呢,自以为变聪明隐忍、懂得为自己谋划了,实际上他们还不如当初。柳绿你觉得我属于哪一种?”
“啊?”
“你是我从一回府便带在身边的大丫鬟,你对我应当很了解。”
柳绿的后背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大小姐…大小姐聪慧过人,实在不是我几月几
便能琢磨透彻的。”
水玲珑幽幽浅笑:“这么说,你的确一直在琢磨我咯。”
“…”柳绿哑然,道知不自己怎么三言两语就被大小姐给绕了进去。其实哪个下人不是在努力琢磨主子,以求能把主子服侍得更舒心?可直觉告诉柳绿,她要是承认,下场一定很惨。
水玲珑绕了绕
间的
苏:“答不上来也没关系,说说你自己吧,你又是哪一种?”
“啊?”柳绿又是一怔,跟大小姐独处就像与高手过招似的,时刻得保持警惕,或许她还是做贼心虚吧,柳绿自我安慰了一番,尔后勉力镇定道“奴婢是属于…”
柳绿前一秒的确在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是越变越聪明的人,还是越变越蠢的人,亦或是自以为是的…那种?后一秒,柳绿如遭雷击,大小姐…怀疑她了!
水玲珑不
柳绿,也不点破,她想看看柳绿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与憨厚老实的叶茂和以己度人的枝繁相比,柳绿自私、任
、有想法、有手段,衷心恰恰是她最缺少的东西,她,只忠于她自己。
柳绿发现大小姐又开始看话本了,心里更是惶恐忐忑,她得觉不背叛主子有什么不对,只是,如果背叛换来的是万劫不复,她会觉得不值得。她的心里开始天人
战,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既不得罪大小姐,又能讨好大少爷的平衡点呢?这似乎很难,大小姐和大少爷是对立的,想讨好一个势必得罪另外一个。至少,大少爷是这样表态的,所以大少爷才让她对大小姐动手。现在的问题是,大小姐已经疑上了她,她动手也无济于事,捞不着任何功劳不说,还会被大少爷嫌弃,与其如此,倒不如请大小姐给她指条明路!反正大小姐不敢真杀了大少爷。
心理挣扎完毕,柳绿扑通跪在地上,把藏在袖子里的药粉递给水玲珑,坦言道:“奴婢喜欢大少爷,为了得到大少爷的赏识便答应大少爷放在您的安神香里,直到您出嫁。”
水玲珑眉梢轻挑:“哦?什么毒?”
“极品麝香。”
水玲珑的素手一握,生生撕裂了一页纸张,水敏玉是打算让她永远怀不上孩子,是吗?
她把书一扔,丢进了炭炉,火苗噌的一下燃烧起来,像一股勾心的
炎,她清秀的容颜在轻烟后渐渐变得飘渺、虚无…
夜深,寒风凛冽。
水玲月一直都有起夜的习惯,哪怕睡前她并不怎么喝水。她像往常那样掀了被子站起身,准备去如厕,但也不知谁在跟她恶作剧,居然把她丢进了一个无比奇怪的地方,像一间屋子,周围镶嵌了无数夜明珠,把这里照得宛若白昼,却空
的,人个一也没有。她捂住肚子,开始四下找茅厕,但这里除了墙壁还是墙壁,无路可走!
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怎么办?
水玲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她破口大叫:“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无人应答。
奇怪的是,水玲月并不怎么害怕,只是特别想
!
终于,她憋不住了,
起罗裙,
了亵
,打算就地解决,谁料此时,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朝她走来,她光
股的模样瞬间被看光!
她难为情地转过身,连
子都忘了搂起来。就在她得不恨找个地
钻进去时,一只温暖的大掌搭上她肩头,背后响起一道富有磁
的嗓音:“四小姐别怕,有我呢,我会帮助你的。”
水玲月心中一暖,徐徐转身,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七窍
血的狰狞面容!那人的右脸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水玲月吓得
骨悚然:“啊?怎么是你?你…你…”那人坏坏一笑,咬牙切齿道:“怎么?四小姐看见我很意外?不是你把我从乡下叫来的么?不是你说会许我荣华富贵的么?可到头来,你做了什么?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找我…不要…啊——”水玲月的下面一痛,一股血
出,那人已经狠狠地侵占了她“这就是你的下场!几个姐妹里,属你心肠最毒!你这种恶女,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帮你做事!你不给我活路,我就狠狠地羞辱你!直到你死!”
水玲月哭得声嘶力竭:“求求你…放过我…”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我是谁!”那人恶狠狠地道。
水玲月忍住疼痛,抬眸一看,霎时呆怔:“金…金尚宫?怎么会是你?你…你是男的?啊——放开我!你这个禽兽!快从我身上下去!滚啊!你滚!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小姐!醒醒啊!小姐你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叫得这样厉害?”
水玲月陡然陡然睁眼,一个
灵坐来起了,看见丫鬟
燕坐在
边,这才意识到刚刚是做了一场噩梦:“吓死我了,真吓死我了!”
燕笑着宽慰道:“一个梦啦,四小姐别怕!奴婢给您点上灯。”
燕点了灯,屋子里有了光亮,水玲月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一些,只是仍有点儿后怕。
燕上前,用手给水玲月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水玲月斜眼一瞄,心中大骇,她捉住
燕的手,警惕地问道:“你…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大?汗
这么长?像…男人的手!你…你到底是不是原来的
燕?”
燕的笑慢慢变得狰狞,细柔的嗓音更是突然变得
狂:“到想没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识破了也没关系,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卸磨杀驴,这笔账,我今晚就跟你好好算!”
言罢“她”一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出那张带有恐惧刀疤的脸!
“唔——”水玲月刚要呼救,他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哑
,尔后拿出一个布袋,朝水玲月身上倒,在水玲珑惊惧无比的注视里,不计其数的黑蛇、地龙、蛆虫从天而降,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几条地龙掉进她嘴里,她吓得魂飞魄散!
“啊——”
一股热
从下面
出,她失
了…
水玲月浑身猛一个颤抖,霍然睁眼!发现自己在熟悉的
上,屋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点灯,刚刚又是一个梦!
居然是两层梦境!
水玲月浑身被冷汗给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地
着气,想要唤丫鬟进来,却发现喉咙痛得要命,大抵是染了风寒。
她摸了摸
股,眉头一皱,真…
了!
丢死人!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借着稀薄的月光拉开了柜门,准备找一套干净的亵衣,谁料,当柜门打开的一刹那,她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惨的叫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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