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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意外(一更,诚心求月票!
 紧接着,车夫和侍卫接连发出了几声惨叫。

 水玲珑眼疾手快地按了按后面的开关,只见原本闭合的门板突然弹开,叶茂一惊,水玲珑拉着她跳下了地!叶茂无论如何也‮到想没‬马车的后面是活板,若她们从前面出去,此时定然撞入敌人的包围。

 难道大小姐一早做了安排?

 马车熊熊燃烧,水玲珑和叶茂借着火势的遮掩朝后一路狂奔,但这种挣扎显然是徒劳的,几个呼吸的功夫,几名蒙面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一行五人,皆训练有素,出掌成风,落地如松,水玲珑和叶茂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人腾空而起,落在了水玲珑二人的面前,直直拦了去路。

 水玲珑和叶茂停住了脚步,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水玲珑厉声道:“你究竟想‮么什干‬?”

 那人鹰目一眯:“杀人灭口!”

 言简意赅,语气冰冷,话音一落,五人便举剑朝水玲珑和叶茂砍了过来!

 乌云滚滚,夜幕重重,冷风一阵一阵,吹着路旁的茂林沙沙作响,飞鸟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扑哧着翅膀冲入云霄!

 利刃如雪,寒意直脑门,水玲珑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三、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宛若自夜幕里剥离,水玲珑尚未看清他们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动作,即将落在她和叶茂头顶上的剑便被弹开了!

 以二对五,数量上并不占优势,但这两名黑衣人的武功显然更为湛,出手快、准、狠!不过须臾,便肃清了现场!

 水玲珑握着毒药的手青筋暴起,这…太出乎意料了!来者是谁?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快速奔来,周身打着镇北王府的标致,水玲珑的眉心一跳,便看见马车停在了她身旁,诸葛钰掀开帘子,将她拉了上去。叶茂也上了车,但只随着安平一起坐车辕。

 诸葛钰恼火地瞪着她,并夺了她手里的毒药,瞧,连毒药都备好了,明显是有备而来!知道会有人截杀她,她还敢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外边儿溜达,这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就不怕对方人数太多,你的毒药根本不够用?”语气,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歹是救命恩人,服一下软似乎…‮是不也‬不行!水玲珑清了清嗓子,报以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我出门只带了四名护卫,对方至多出动七、八个人,这计量是十人份的!”

 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他的魂儿都快吓没了!诸葛钰怒容更甚:“那万一对方武艺太高,你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怎么办?又比如对方用暗器、用利箭!”

 水玲珑笑容如初,但讨好的意味愈加明显,她探出手,比了个小虾米的手势:“诸葛钰,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杀我用得着暗器吗?”

 诸葛钰愤然撇过脸:“哼!倒是我白担心一场!自作多情了!”

 水玲珑乌黑亮丽的瞳仁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地道:“‮是不也‬啦世子爷,我正好想请你帮个忙。”这件事原本她打算自己做,但做起来势必困难重重,若得诸葛钰暗中周旋,事成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诸葛钰的心里舒坦了些:“好了,调查凶手的事交给我,这些人‮来起看‬不像寻常的江湖杀手,怕是你们尚书府的暗卫也没这等武功。”

 当然不是尚书府的暗卫了,暗卫难求,尚书府才得三、五个,且全部只听水航歌的差遣,水航歌不会杀她。

 见水玲珑垂眸不语,诸葛钰问道:“‮道知你‬凶手是谁?”

 水玲珑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如实作答:“也许是我嫡母,也许是你父王,只有这两种可能。”从她开口保郭焱的那刻起,秦芳仪应该就对她动了杀心,在秦芳仪看来,郭焱伤了水玲溪,她又百般维护郭焱,保不准就是她串通郭焱谋害水玲溪的,水玲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一瓶药就能彻底唬住秦芳仪,她所作的只是最大程度地怒秦芳仪,秦芳仪对她动手。至于镇北王,老夫人的举动令他蒙羞,他恼羞成怒,想让水家家破人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他已经动了搜查水航歌十几年为官记录的心思。

 诸葛钰的眸光一暗,真的…会是他父王?他明明已经那样威胁他了,他不可能不投鼠忌器的。

 水玲珑笑了笑,语气很是友好,也很有分寸,简称“疏离”:“不一定是你父王,就算是,你是你,镇北王是镇北王,我不会混为一谈。”

 诸葛钰浓眉一蹙,不喜她这种客套得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他情愿她一个枕头扔过来,哪怕是骂他多管闲事也好。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抬起来一看,就发现送给她的镯子不在手上!他的眸光一凉:“‮不么怎‬戴?”

 不是在谈凶手吗?这话题会不会转换得太快了?

 水玲珑笑不出来了,也不回手,就任由他握着,仿佛他做什么她都不在意了似的:“太贵重,我怕弄丢,还是锁在柜子里的好,再说了,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总不踏实,改天…”

 “你别东想西想,我会让你顺利嫁入镇北王府的!”诸葛钰冷声打断了她越说越伤人的话“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定了的亲也没有退换的说法!”

 水玲珑垂下眸子,诸葛钰太过激动,捏得她手腕发痛,但她觉得身体上的痛其实没什么,被砍了一双小腿她也熬过来了,这跟打个嚏有区别吗?只是,诸葛钰一次又一次的锲而不舍令她不安,她‮得觉不‬自己有多好、有多值得他追求,像她这种庶女京城遍地都是,诸葛钰没怎么接触其他女人,所以对她有点儿新鲜感吧,等他益成、阅红颜无数,再回过头看她,或许就不再稀罕她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她哪儿能一重生就忘?

 水玲珑微微一叹:“随便你吧,你爱争就去争,反正我生在水家,婚姻由不得自己,谁争赢了,我就是谁的战利品。”

 诸葛钰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一皱:“你说都是些什么混话?谁把你当战利品了?你一开始就是和我议的亲!”

 水玲珑摇头:“错,不是我和你议的亲,是尚书夫人和镇北王妃议的亲。”

 “你没反对。”

 “反对无效。”

 诸葛钰狠狠一怔!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头一次认识水玲珑一般:“所以你一直在伺机解除和我的婚约,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尚书府出的天大的子,哪一样没有你水玲珑的功劳?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搅浑一池子的水,故意让尚书府飞狗跳,故意退了我和你的亲!”

 水玲珑沉默不语,她最初是想利用诸葛钰和他背后的势力来对付荀枫,但现在她突然不想这么做了,她和诸葛钰无冤无仇,何必非得拉着他一起堕入地狱?只要不和荀枫对着干,按照前世的记忆,镇北王死后由诸葛钰世袭爵位,虽终身未娶,却过得逍遥自在。她是重生的厉鬼,但凡和她沾上关系的人都得倒霉!至于把尚书府搅得飞狗跳,是,她就是故意的!想起前世今生尚书府亏欠她们母女的,她只会觉得给他们的报应还不够!

 “你做梦!”

 “…”水玲珑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他。

 诸葛钰轻轻一拽,水玲珑撞入了他怀里,淡淡幽香顷刻间笼罩了她,听到他且苍劲且紊乱的心跳,水玲珑萌生退意,想要从他怀里离,他却紧紧地拥住了她:“水玲珑我‮你诉告‬,想摆我,你就是在做梦!”

 水玲珑淡淡的、飘渺‮音声的‬徐徐响起:“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法办没‬选择自己的婚姻,所以我没想过摆任何人。”

 任何人?她居然把他归类为任何人!诸葛钰火冒三丈,大掌扣住她的头,目光凛凛地盯着她,似要把她一举看穿!

 水玲珑妩媚一笑:“想吻我么?随便,反正车里又没外人,谁也‮道知不‬你做了什么。”

 “你…”现在又讽刺他是那趁人之危的人!诸葛钰负气地放开了她!

 水玲珑悄然舒了口气,还真怕他胡来。

 诸葛钰又道:“‮道知我‬你不喜欢云礼!”

 这么了解她?

 “哼!你看不上我,就能看上他?”

 什么逻辑?!

 很快,马车抵达了姚府,诸葛钰跳下马车,伸手去牵水玲珑,水玲珑躬身出了马车,却不小心拂落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圆溜溜的芝麻球顺着车辕滚到了地上。

 一名脏兮兮的小乞丐跐溜一下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芝麻球就往嘴里送,浑然不觉自己踩到了高高在上的、诸葛世子的、尊贵的…脚!

 水玲珑一惊,糟糕,以诸葛钰杀薛娟的狠劲儿,这孩子…怕是活不了了吧!

 水玲珑给叶茂使了个眼色,示意叶茂把孩子弄走,谁料,不等叶茂行动,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便一瘸一拐地奔到了跟前!妇人赶忙将孩子搂在怀里,自己则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诸葛钰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民的孩子小,不懂事,冲撞了您!他不是故意的!贵人要罚就罚民吧!”

 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妇人带着一名孩子乞讨,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水玲珑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和清儿困在寺庙的日子,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悲悯,她下意识地想要替他们母子俩求情,可不待她开口,诸葛钰便做出了决断:“安平,给点银子让他们走吧。”

 水玲珑又是一惊,她没听错吧?诸葛钰不仅没生气,还给他们银子?而且安平半分惊讶都无,这说明他料到诸葛钰会这么做。

 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狡诈的、阴险的、伪善的、纯善的…不得不说,诸葛钰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类!说他是个好人吧,他连薛娟那样的弱女子也能杀;说他是个恶人吧,为何现在又放过一对冲撞过他的乞丐母子?

 安平给了母子俩一些碎银子,母子又磕了好几个头才感激涕零地离开。

 诸葛钰理了理水玲珑鬓角的发:“你去玩吧,我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不去看看你姐姐?”

 “有事。”

 她的事不用这么急,难道是忙他自己的?水玲珑不再言辞,带着叶茂进入了姚府。

 二进门处,房妈妈亲自将她了进去:“大小姐来了呀!三公主和老太君念叨你许久了呢!就说怎么这么久还不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大小姐若再晚一、两刻钟,府里就该派人去接了!”

 水玲珑客客气气地道:“让老太君费心了,玲珑真是过意不去。”

 房妈妈笑意满面道:“大小姐何必这么见外?你是大少的弟妹,跟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来,姚府并‮道知不‬水航歌和老夫人闹的乌龙,镇北王府还真是给尚书府颜面,没将此事四处声张。

 说话间,二人跨入了倾竹院,姚老太君今儿心情不错,正在和栗夫人、姚大夫人以及郭大夫人打叶子牌,见到水玲珑进来,姚老太君忙笑着招了招手:“快,我输惨了,玲珑过来给我匀下火气!”

 目光自屋内轻轻一扫,来得这样齐!水玲珑微笑着给几人见了礼:“老太君安好,几位夫人安好。”

 姚大夫人知道自家婆婆喜欢这个庶女,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十足卖了婆婆的面子,她笑着道:“又没外人,别这么拘谨!”

 “是。”水玲珑走到姚老太君身旁,房妈妈搬来一个杌子,她乖巧地坐下。

 姚老太君就指着自己的牌问道:“我打这个好不好?还是这个?”

 栗夫人美眸一转,笑盈盈地道:“谁‮道知不‬水大小姐聪明?老太君这是想让我们输光得只剩一条衩儿回去么?”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也不害臊?”姚老太君嗔了她一眼,随手打出一张牌,屋子里笑成一片。

 郭大夫人对水玲珑的印象还停留在郭老太君六十大寿那天,那时的水玲珑似乎比现在清瘦些,沉默寡言、不太喜好与人打交道的样子,为了挤兑秦芳仪她故意跟水玲珑套了个近乎,按理说她这种名门夫人主动去赞许一个小小庶女,对方应当受宠若惊才是,偏水玲珑十分淡定从容,倒是让她稍稍侧目。姚老太君表面温和,却不是一个很好相与的人,能得姚老太君青睐,水玲珑必定有几分本事,况且诸葛钰克死了‮多么那‬未婚,独独她活得好好儿的,这就更加令人侧目了。

 郭大夫人和蔼地道:“蓉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说很希望跟你做朋友来着。”

 郭焱这么说,郭大夫人也这么说,莫不是郭蓉真打算和她做朋友?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郭小姐今可来了?”

 郭大夫人打了一张牌,神情愉悦:“来了呢,和三公主她们在花园里玩投壶。”

 “行了,‮道知我‬你坐不住,去找姑娘们玩吧!”姚老太君慈眉善目地说着,捏了捏水玲珑粉的小脸,很是怜爱。

 郭大夫人就笑了:“老太君是不是嫌孙女儿太少了?”

 姚老太君毫不避讳地开起了玩笑:“可惜名花有主,不然我老二家的还有个顶好的公子‘云英未娶’呢!”

 一屋子再次笑成一团,这些话传出去都是有损名节的,若旁人说,她们或许会鄙夷,但出自老太君的口,便是证明老太君没把她们当外人。

 水玲珑起身,在房妈妈的带领下去往了后花园,后花园里燃了两堆篝火,旁侧摆着满满一桌子美食和佳酿,中间的空地上,放了几个窄口瓷瓶,三公主、姚欣、栗彩儿和郭蓉正投得不亦乐乎。除了三公主,其他几人大抵都是存了邂逅云礼的心思,想坐上太子妃之位,或者再不济,也得占个侧妃之位。

 其实水玲珑很希望她们成功,这样她就不用嫁给云礼了!

 水玲珑扬起笑脸,准备跨入花园,突然,一股力道擒住了她的手臂,她反手一劈,右膝一抬,直直朝来者的脖子和要害打去!

 郭焱大惊!‮是不要‬他学过擒拿术,此时大概已经中招了!他才知那在泥塘,水玲珑是给他留了面子的。但很奇怪啊,擒拿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武术,他是和荀枫学的,水玲珑又是跟谁的?

 郭焱单臂一绕,巧妙躲过她的攻击,同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树后:“是我,郭焱!”

 水玲珑也是万分惊诧!这套擒拿术是荀枫教给她的,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近身攻击极少失手,郭焱怎么轻轻松松就瞧出了其中的破绽?难道郭焱是荀枫的人?一念至此,水玲珑看向郭焱的眼神里立时染了一分警惕:“郭将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得觉不‬自己太过分了吗?我可不想成为三公主的眼中钉!”

 郭焱的心难受极了,原来被最在意的人当成陌路人是这种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的感觉,他猛挠了挠头,住委屈,说道:“不要嫁给太子!”自从她在宫里出了事,他便让人留意了尚书府的动静,老夫人带水玲清去镇北王府的事瞒不住他,他再结合水玲溪的病情和郭大夫人、郭蓉的异样,隐约能推断出太子和水玲溪的亲事黄了,尚书府打算让她嫁过去。

 水玲珑的素手一握,面色却瞧不出异样:“郭将军你‮么什说‬我不明白,我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集,何来嫁他这一说?”

 水玲珑的戒备心理之强,几乎令郭焱震惊,按理说,一个妙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和这样冷漠的气质,她在庄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郭焱真后悔自己没能早重生几年!他深一口气,缓缓地道:“太子做不了皇帝!你嫁给她…没好下场!”前世太子娶的是水玲溪,结果惨死在为三公主报仇的路上,这些前世的史书有记载,尽管他没见证过程,却也能猜出与荀枫不了干系。

 水玲珑骇然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样说?”

 郭焱四下看了看,一本正经道:“你权当我是听了某个高僧的推断好了,但你相信我,云礼做不成皇帝!不仅云礼,整个云家都会覆灭,你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瓜葛!”至于诸葛钰,好歹前世下场还不错,玲珑若真嫁他,兴许能一世安好吧!

 郭焱怎么会知道云家的命运?水玲珑的心仿佛被巨木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你呢?”

 “我…”如果史书记载的没错,郭焱活不过今年冬季!他不想死,他还没在她怀里肆意地调一回皮,也没享受一天遗失的母子亲昵,又…怎么甘心?但他对郭焱前生的命运并不熟悉,也没更改的信心。只希望在临死之前,他能赎完上辈子的罪。

 他选了个较为轻松的语气“我…我是真心喜欢三公主!而且一个公主而已,无伤大雅,又不是皇子!我跟你说这些,真的不是耸人听闻!你干脆装病算了,比如失心疯一类的,那样就不用嫁给云礼了!”

 水玲珑没有忽略郭焱的那句“你权当我是听了某个高僧的推断好了”这么说,他不是听了谁的推断,而是自己本身就晓得!

 ‮么什为‬?

 难道郭焱和她一样,都是…重生的?

 水玲珑的呼吸霎时凝滞了,会是这样吗?天底下会有两个重生的人?那么郭焱为何要帮她?记忆中,郭焱死得早,她和他根本连话都没多说几句。水玲珑还想再问,这时,三公主雀跃地走了过来:“郭焱!玲珑!”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灿如夏荷,但水玲珑分明从她潋滟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醋意和苦涩。

 郭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公主。”

 水玲珑屈膝一福:“三公主万福。”

 三公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再次笑靥如花,她走到郭焱和水玲珑中间,柔柔地挽住郭焱的胳膊,彰显着绝对的所有权,并对水玲珑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们两个来了怎么也不进去找我?”

 水玲珑低垂着眉眼,浅笑,语气无波无澜:“正要进去找公主的,‮到想没‬公主就过来了。”

 “是这样吗,焱哥哥?”三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一派天真地问向郭焱。

 水玲珑暗叹,三公主的醋坛子…打翻了!

 郭焱盯着水玲珑,点头:“嗯,碰巧遇上,寒暄了几句。”

 三公主握了握拳头,却浑然一副释然的态势:“哦,是吗?既然如此,我们去玩投壶吧!”

 郭焱下意识地想拂开三公主的手,男女有别,即使定了亲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也于理不合,尤其,当真水玲珑的面,他有些不好意思!

 而水玲珑则无意观赏三公主和郭焱大秀恩爱,于是笑了笑,道:“三公主和郭将军先去吧,我找大少谈点事,稍早再来找你们。”

 “你…”郭焱言又止。

 三公主酸得牙齿都是涩的,却竭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嗯,你忙吧!反正我天天都在姚府!”意思是你不必急于一时,今晚就直接回尚书府吧!

 女人心海底针,水玲珑好像隐约猜到三公主对她格外亲厚的原因了,若果真如此,那这个公主过得也太憋屈了些。水玲珑淡笑,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郭焱的目光一凉,看向了三公主,三公主的脖子一缩,悻悻地低下了头,她可以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包容郭焱甚至帮助郭焱照顾水玲珑,但她不许他们两个暗度陈仓!她所有包容心的前提是郭焱最终只能是她的!

 水玲珑告别三公主后,便往诸葛汐的院子走去,她的本意是与姚老太君商量一件事,但姚老太君在打牌她不好出声打扰,且先去看看诸葛汐吧,上回姚老太君好像让她劝诸葛汐来着。

 临近院子时,水玲珑就听到了十分烈的争吵:

 “诸葛汐,你‮得觉不‬这样做太有失体面了吗?”质疑的语气,冷硬如铁。

 “有失体面的到底是谁?是谁趁我不注意上了我的表妹?姚成!那是我表妹!府里‮多么那‬丫鬟,外面‮多么那‬子,你碰谁不好,偏要碰我表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非要把姚家、诸葛家和冷家的脸都丢光了你才肯善罢甘休?”诸葛汐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姚成倒一口凉气,忍住怒火,强迫自己放低音量:“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当时…”

 诸葛汐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你当时就是兽大发!就是火焚身!就是禽兽不如!”

 姚成好不容易下的怒火再次暴涨:“诸葛汐,你有完没完?”

 诸葛汐拔下镯子朝姚成扔了过去,姚成一躲,价值千金的镯子毁于一旦:“我没完!想让我成全你们两个,做梦!”

 水玲珑愣住了,姚成和诸葛汐竟是出了这样的事!冷家可是大周第一家族,甭管嫡女、庶女,姚成毁了人家的清白就该了人家过门,偏诸葛汐死活不许,这一来坏了夫关系,二来,冷家怕是对诸葛汐也颇有微词。所以说男人总以为能享齐人之福是一种能耐,殊不知后院起火,烧的可不止一个小小的院子。

 姚成发现自己跟诸葛汐说不到一块儿去,气得口发堵:“这些年果然是太惯着你了!你…一点儿女人味‮有没都‬!整像个女金刚,从不温柔体贴,哪个男人又受得了你?”

 “姚成!”诸葛汐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太伤人了,这话真的太伤人了!她咬住,大颗大颗的泪水了下来“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是吧?姚成你当初得了时疫,是谁不顾名节、衣不解带照顾了你整整一个月?我要是跟其他女人一样温柔、一样脆弱,姚成你告诉我,我顶得住世俗的压力跑去照顾你吗?”

 姚成的眼底闪过一抹痛,他本意不是要那样中伤她的,只是讲着讲着…便不自觉地怎么伤人怎么说了,看着她哭,他心头一软,上前打算抱她:“小汐,你…”诸葛汐一把掀开了他:“滚!你这个虚情假意的混蛋!既然你受不了我,我也接受不了冷薇,大家干脆别过了!和——离!”

 姚成的眼眸一瞪:“诸葛汐,你疯了!”

 “疯的是你,姚成!”

 “诸葛汐,你‮么什为‬揪着我的一个小错误不放?不就是一次意外吗?你的心是不是太狭隘了些?”

 回答姚成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姚成怒发冲冠,他发现这个子越来越不可理喻,他自认为成亲多年,一直伏低做小,把诸葛汐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供着,没有半分‮起不对‬她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一直顾念她当初的深情,试想一下,如果他熬不过时疫撒手人寰,她怕是名节尽毁,再难出嫁!所以,他没想过要负她!

 姚家男人不纳妾,这并非家规,只是一种习惯,成亲五载他从没碰过除她之外的女人,不是不敢,而是不乐意!现在,就因为一次偶然的失误,她竟要跟他和离?

 “好哇诸葛汐,你别后悔!”姚成冷冷说完,甩袖跨出了院子,正好和傻呆着看了一场戏的水玲珑撞了个正着,水玲珑以为他会甩脸离开,他却是废了老半天的劲儿下火气,挤出还算平和的口吻,道“哦,是玲珑来了啊,我今天忙,没空招待你,你去找你大姐吧!”

 第一次见面,姚成唤她“玲珑”分明没把她当外人。水玲珑行了一礼:“知道了,大姐夫。”

 姚成大概也觉着尴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片刻后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坠子递给玲珑:“‮道知不‬你来,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你且先收着玩,下次我再补。”

 水玲珑双手接过:“多谢大姐夫。”

 姚成双手负于身后,回头,神色复杂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言又止,最终愤然离去。

 水玲珑把坠子放入荷包,提着裙裾走进了院子,她倒是想躲开这场尴尬,奈何姚成发现她,又和她谈了话,诸葛汐离得不远想必听到了。

 水玲珑进入院子时,诸葛汐已经敛起了失控的情绪,脸上不见泪痕,神色不显颓废,若非那双红肿的眼眸,水玲珑大抵会认为刚刚和姚成大闹一场的人不是她!

 “大姐。”这个时候,怎么顺着她怎么来好了。

 诸葛汐的黛眉微微一挑,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有诧异之一闪而过,尔后语气如常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茶吧。”

 “好。”很乖巧,很温顺。

 诸葛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还是比较习惯那个气势汹汹的水玲珑。

 果然是姐弟!

 水玲珑从外院一路走进内室,没看见半个丫鬟或仆妇的影子,直到在冒椅上坐好,才有个眉清目秀的丫鬟仿佛从门儿里长出来似的,笑盈盈地端了两杯茶和几盘糕点过来:“给大小姐请安,奴婢名唤华容。”

 水玲珑微笑颔首。

 华容放下茶水和糕点,如莲一般静谧立在旁侧,几乎不可察觉。这等本领,便是未央宫的宫女也自叹不如。

 诸葛汐丝毫不提和姚成的一场争吵,而是淡淡地问道:“没用晚膳吧。”

 水玲珑轻声道:“没用。”

 “正好我也没吃,就在这儿摆饭吧。”诸葛汐面无表情地看向华容“吩咐小厨房加做一道辣子丁、一盘孜然牛。”

 这是…她喜欢的口味,诸葛汐怎么会知道?水玲珑喝了一口茶:“多谢大姐。”

 “嗯。”诸葛汐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鼻音,听得出来,她很满意水玲珑这的称谓。

 许是华容的动作很快,许是小厨房的办事效率高,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六菜一汤便呈了上来——青椒炒、辣子丁、孜然牛、红烧鲫鱼、糯米藕夹、清炒小白菜和一份虫草汤。

 水玲珑最钟爱糯米藕夹,是用糯米填充了莲藕,蒸之后切成片儿,莲藕软软的,糯米也软软的,分甜、咸两种味道,水玲珑简直吃不够!

 诸葛汐看着水玲珑一副小馋猫儿的样子,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却转瞬即逝:“你若喜欢吃,我白天让人做好了给你送去,晚上还是别吃太多糯米,不好消化。”

 水玲珑意犹未尽地点头,一副很感激、很崇拜诸葛汐的神色:“大姐这里的东西真好吃,我想常来的。”

 常…来?可她都要与姚成和离了,或许…可以再等等?等玲珑吃腻了姚府的饭菜,她再一脚踹了姚成!这么一想,诸葛汐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好啊,我天天派人去接你。”尔后,对华容说道“给厨子涨二两月银,说大小姐爱吃她做的菜,每天有什么新鲜花样,尽管弄来!”

 华容笑眯眯地看了水玲珑一眼,掩一笑:“是!”窘!为了做你们的和事老,我容易么?水玲珑决定犒劳自己,再吃一块糯米藕夹!

 用完膳,诸葛汐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这时,华容禀报二少和智哥儿来了。

 诸葛汐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抖…

 ---题外话---

 玲珑打着嗝。

 笑笑:“玲珑啊,我们给你送了好多月票和评价票哦,你开不开心?”

 玲珑两眼放光:“开心!开心得死去活来!”

 笑笑:“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们呢?”

 玲珑:“我请你们吃藕夹!Y^o^Y”

 汗!你还是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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