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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偶尔微风一吹,带起点点清甜的桂花香气。

 荀枫和衣躺在上,神色安详。

 突然,一名身穿紫宫装的女子缓步而入,她描绘了精致的妆容,肤若凝脂、臻首娥眉,双颊泛起一点胭脂醉,步摇的金穗子轻轻晃在鬓旁,像金光洒在了雪地之上,美不胜收。

 如果荀枫睁眼,会惊叹,原来端丽如她,也有这般妩媚的一面,可惜,他看不到了。

 女子在前站定,怔怔地凝视了荀枫良久,眸中有异样的情绪闪过:懊恼、怨愤、不甘、疼惜、缱绻、不舍…

 在她的手里,分别拿着两道明黄的圣旨,这是他,为他在意的两个女人铺好的路,一道写满他的亲笔字迹,一道盖了玉玺却一片空白。

 女子将圣旨放到一旁,了鞋,在荀枫的怀里躺下,记忆中他曾待她温柔,只是那温柔的背后,是无尽的利用和冷漠,‮道知她‬的,一直都知道。所以,很恼他!所以,努力地厌恶他!

 但,如果再让她重来一次,她或许会反利用他的利用,拼命享受他的疼惜,哪怕是自欺欺人。

 “荀枫你真狠心!”女子低叱,泪水却一滴一滴溢出了眼眶。她将头伏在他心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慢慢变得微弱的心跳,是的,越来越微弱,可瞧啊,他的嘴角竟然挂着足的浅笑。

 女子的心像被猎豹的爪子狠狠地抠掉了一块,痛得一张妩媚容颜瞬间扭曲‮来起了‬。

 她开始吻他,从冰凉的眉眼、鼻梁到软红的瓣,她甚至用舌尖撬开了他皓齿,含着他舌尖细细允,得连自己都尝到了血腥味儿,身下之人却依然没有反应。

 “我不信你醒不来!”

 女子胡乱扒了他的衣裳,又迅速褪去自己的,企图以这种从前不屑于做的方式唤醒他。然而,不论她如何暧昧地奉上自己,他都神似一尊完美精致的玉雕,不动情分毫。

 当他的心脏跳完最后一下,女子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将手指入他发间,死死地揪住他墨发,歇斯底里地哭‮来起了‬。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你梦见了什么,宁愿死在梦里也不要醒来?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水玲珑是你子,难道我不是吗?”

 “斌儿是你儿子,难道奕儿不是吗?”

 “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八月二十四,德宗于睡梦中辞世,享年二十三岁。

 宸宫内,水玲珑摸着郭焱穿过的衣裳,泪满面。

 枝繁递过帕子,宽慰道:“大小姐,节哀。”她和柳绿都知道这几人的纠葛了,心中着实唏嘘不已“郭将军是在先皇的怀里去的。”

 水玲珑仰头,泪水止不住地滑落:“郭焱和三公主都下葬了?”

 枝繁看着伤痛绝的水玲珑,红了眼眶:“按照先皇的遗照,一起葬入了皇陵。他们一家三口能在地底团聚,不孤单的,大小姐娘娘别太伤心了,便是为了小…”

 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小开心,改口道“为了二王爷,您也得撑下去。”

 见水玲珑的眼泪没有减少分毫,她又补了一句“还有弘哥儿、湲姐儿、世子爷,这些人难道您都不管了吗?”

 小开心动了动身子,柳绿忙轻轻拍起了他的背,并附和枝繁的话:“您当初给孩子取名开心,不就是希望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要开开心心地过吗?现在您自己第一个食言了,后边儿还怎么指望日子越过越好?”

 说着,把小开心放进了水玲珑怀里。

 小开心闻到香,歪过脑袋便张开了嘴。

 水玲珑开衣襟,把…送入了儿子嘴边,很快,传来吧唧吧唧允和咕噜咕噜的咽声。

 水玲珑神色稍霁,摸着儿子的脸,慢悠悠地出一抹欣慰的笑来。

 “圣旨到——”

 水玲珑的眉心微微一跳,放下儿子去往了正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妃水氏,秉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实能赞襄内政。皇后体虚羸弱,不堪重负,从即起,由宸妃水氏抚养太子,并任监国一职,垂帘听政。钦此!”

 水玲珑愣在了原地!

 姚欣抱着一个月大的太子,不,如今是皇帝了,轻轻地走到水玲珑跟前,弯身将小皇帝放入了水玲珑怀中,并语重心长道:“我也‮到想没‬陛下会做出这种决断,他留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你的,一道是我的,我那张没有写东西,想来陛下是希望天下大定、帝位巩固后,再由我放你出宫。你放心,我没有拘着你的意思。实在是…咳咳…”讲了太多话,气儿略微不顺,姚欣撇过脸,用帕子掩面咳嗽‮来起了‬。

 水玲珑低头看向酷似荀枫的小皇帝,淡淡开口:“你确定要把荀奕交给我抚养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帮冰冰的儿子复位?”

 姚欣想也没想便自嘲一笑:“怕,我当然怕!但他不仅是一个帝王,也是我的丈夫,他的遗命我无论如何都会遵从,哪怕因此…送了我儿子的命!”

 此话一出,水玲珑的心口震了一一下,觉得姚欣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姚欣,善良却不像冰冰那么软弱,体贴却不学乔慧低声下气,她有原则、有底线、有想法、有头脑,也…有手段!

 姚欣苦涩一笑“论友情,冰冰是你朋友,我也是,但论男人对你的付出,玲珑,说句诛心的话,这是你欠荀枫的!”

 所以,用你的下半辈子来偿还吧!

 似是感受到与母亲的分离,原本酣眠好梦的小皇帝突然放声哭‮来起了‬。

 姚欣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宫殿。

 十三年后。

 “驾!驾!”

 “皇上,您慢点儿啊!您慢点儿,奴才们追不上了!”

 澄碧蓝天,宽阔草原,一名穿着紫衣华服的绝少年骑着这个年龄根本无法驾驭的汗血宝马,目光犀利,角却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他狠狠挥动马鞭,朝着一头羚羊追去。

 他有一张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的倾世容颜,分明的浓眉,泉水般清澈的双眸,闪动着璀璨如星的光芒,偏又与生俱来挟裹着一丝倭与妖冶,只一眼就会让人深深地沉溺其间,不可自拔!

 除此之外,最叫人心神晃的是他那比女子更嫣红的,勾起或微抿,都散发出一种谁也抵制不住的魅惑。他仅仅是回头,冲那些人笑了笑,那些人便立时像被摄魂了一般,完全忘记自己是做什么来的了。

 “朕要给母妃猎一头羚羊,你们回去吧!不必跟着!”

 不,他才不是要猎羚羊,他要猎一头狮子,做什么用呢?看门!

 他的母妃,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又最严厉的女子,除开她时常股,别的他都是非常喜欢的。他的母妃只属于他,勉强能分给小开心一点,但旁人嘛,哼!想都别想!

 那人能打老鹰了不起么?依他说,老鹰怎么配得上母妃的气质?狮子是万兽之王,它才配!想了想,又摇头,算了,猎老虎吧,母妃发起狠来简直和它是同一个物种!

 多公公率先回神:“皇上!皇上,您慢点儿啊,这…这是熄族,不是大周喂!您…皇上…皇上…”

 多公公暗恼自己跟了主子‮多么那‬年,早该习惯了主子的美貌才对,却还是每次都看痴了去,这一走神,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儿?他捏了把冷汗,恨铁不成钢地用拂尘扇起了一众侍卫的脸,的,他是没种的阉人,没定力也就算了,这些千锤百炼的暗卫怎么也被主子给勾了魂儿?“赶紧的,你们去追!我去通知太妃娘娘!”

 华丽的毡房内,水玲珑被诸葛钰在身下,青丝散开,泼墨般散在枕头上,她离着双眼,圈住诸葛钰的脖子,合着他的吻,好像许久没这么亲密了,她略有些羞涩,几乎不敢看他。

 “轻点,轻点…”

 可是诸葛钰‮住不忍‬,也放轻不了力道,他咬着她耳朵道:“一年才这么几次,你舍得把我憋疯?”

 水玲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会死人的,两个时辰了。”

 诸葛钰的大掌握住她纤,亲吻她红肿的瓣,蛊惑道:“那你赶紧叫姚欣放你离宫,我天天能见着你,不用每年借狩猎的名义才与你私会,我就没那么饿了。”

 水玲珑的眸光微微一颤:“荀奕还小。”

 “还小什么?都十三了!我十三岁早不跟着女人的裙裾打转了!”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嫉妒,嫉妒同样不是亲生的,为何荀奕的童年比他幸福‮多么那‬。

 水玲珑讪讪一笑:“朝堂的局势…”

 诸葛钰蹙眉打断她的话:“朝中还有什么不稳的?我南征北战这么些年,早就把云家的羽翼减除得干干净净了!你便是甩袖离了大周,也没人撼得动荀奕的江山。”诸葛钰停下动作,正道。

 水玲珑不想为这些事和丈夫离心,她主动盘腿圈住他壮的身,比了个手势,笑意柔和道:“荀奕快到大婚的年龄了,等他娶了皇后,我就和你闲云野鹤去。”

 “当真?”诸葛钰似是不信地问,不怪他多疑,实在是这女人骗了他很多年了。

 荀奕一岁时,她说,他断了我就离开。

 荀奕两岁时,她说,朝纲不稳,民心动,我走不得啊。

 荀奕六岁时,她说,孩子换牙呢,等他换完牙,就算结束儿童时代,我也放心了…

 吃着她水长大的,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理解。

 但他是人,不是机器,耐心有耗光的一天,包容有用完的一,他承诺荀枫的已经做到,如今的大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谁敢和荀奕叫板,他一定第一时间把谁踩扁了去,荀奕的帝位稳固如山了,可他呢?

 “玲珑,我想要回自己的子,想听小开心唤我一声‘父亲’,想我们一家五口团聚。”

 水玲珑的心中一动,偏头亲了亲他环着她肩膀的手臂,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我保证,不远了。”

 诸葛钰搂紧她,再次酣畅淋漓地占有她。

 谁料,尚未尽兴外边便传来一阵闹哄哄的争吵,水玲珑的情骤减,诸葛钰求不满…

 “哎哟喂,柳绿姑喂,您给通传一声成不?皇上不许奴才们跟上,‮人个一‬朝林子那边儿去了!”

 柳绿定了定神,一本正经道:“娘娘和王爷在商议政务,稍后等二人商议完毕,我自会替你通传。”

 多公公狠拍大腿,一脸苦相:“哎哟喂,姑,您就行行好,赶紧通传吧!皇上谁的话也不听,就娘娘能制住他,赶紧叫娘娘把皇上叫回来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心里也不受,不是?”

 柳绿口水,里面战况无比烈,她可不敢往口上撞。

 多公公急得团团转之际,水玲珑穿戴整齐出了毡房:“出了什么事?”

 丛林,晖透过茂密的值夜,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圈,荀奕将马拴在一棵杨树上,自己背上弓箭,孤身前往了丛林深处。

 熄族不同于大周,它的气候非常特别,白天温暖如,夜里寒冷似冬,眼看着夕阳西下,风里夹了一丝凉意,荀奕却淌下了豆大的汗珠。是的,他很紧张。他从没单独离开过队伍,因为母妃不允许他出现任何安全漏,但他明白,那些人若知他要闯虎,要么是替他代劳,要么是阻止他前行。所以,他必须甩掉他们。

 成功甩掉了,也意味着安全屏障没有了。

 但或许是天生骨子里就藏了不俗的冒险因子,他竟然非常享受这种紧张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和猛虎拼杀,不是他杀死猛虎,就是猛虎咬断他脖子,他浑身的血都急速沸腾‮来起了‬!

 一阵虎啸自东面的山坡后响起,荀奕眼睛一亮,霎那间,整片暗沉的林子也跟着一亮,为他超脱世俗的高雅,也为他清绝无双的风华。

 他凝神聚气,朝着虎缓缓靠近。

 过人的目力告诉他,内有一头嗷嗷待哺的小老虎,和一头仿佛受了重伤而无力挪动的大老虎,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一念至此,荀奕施展轻功跃上了树梢,他搭弓拉箭,对准了虎中的大老虎,杀掉大的,抱回小的,哈哈,他太聪明了!

 但显然,看中了这头小老虎的不止他一人!

 就在他一箭死大老虎,并即刻跃进虎,打算抱走小老虎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也同时跃了进来!

 少女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只出一双如鹰般深邃犀利的秋瞳,她一边用弓箭挡住荀奕的手,一边瞪向了面前的不速之客,娇喝道:“谁呀你?干嘛和我抢我的东西?你…”话未说完,少女忿忿的目光落在了荀奕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瞬,耳旁连呼呼的风声都听不见了,世上…世上真的有人长…这么好看…比她娘还好看…

 “妖、妖孽…”少女情不自地呢喃出声。

 荀奕厌恶地蹙了蹙眉,却玩味儿地勾起了嫣红的,如一朵妖娆的曼珠沙华,徐徐绽放在了雪山之巅,一种天地间不该存在的美,少女瞠目结舌,荀奕扬眉浅笑:“花痴!”

 少女被这么一骂,身子一个灵回过了神,呵斥道:“神经病呀你!抢我东西不说,还骂我!”

 荀奕挑了挑眉:“你的东西?哪里呀?我可没看见。”

 少女咬了咬,指向一旁的小老虎:“就它咯!大老虎是被我伤的,所以,它是我的!”

 荀奕狐疑地眯了眯眼:“被你伤的?你一个丫头片子,能伤一头猛虎?”好像与他同岁吧。

 少女走到大老虎身后,拔出它口的短箭,递到荀奕面前:“不信你瞧!这上面有梅花标记,与我箭上的一致!”说着,随意了一支背篓里的箭叫荀奕过目。

 荀奕仔细鉴别完,淡淡地“嗯”了一声,难怪这头老虎有气无力,敢情是一早受了伤,但他看中这头小老虎了怎么办?荀奕摸了摸眉毛,笑道:“这位侠女,我们做笔易‮样么怎‬?你把小老虎送给我,然后你要什么随便提,我总能足你几个愿意。”

 少女不敢再看他笑容,生怕又被蛊惑了去,在他即将笑开的前一秒果断撇过了脸:“不行!我就要它了!”

 荀奕斜睨着少女的侧脸,乌黑亮丽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气轻快道:“啊,成自有成人之美,既然你非它不可,我就勉为其难让给你啦!拿好了,别弄丢!”

 少女闻言,心头微微松动。

 荀奕躬身,将小老虎抱‮来起了‬,一边叹息一边递给少女,少女仍旧不敢看他那张妖孽祸国的脸,感受到他的靠近,便伸出了双手。须臾,手中一沉,她微微扬起角,却来不及高兴就发生浑身一僵,荀奕在点她的

 幸亏她的位与旁人不同,否则,今岂不遭到了他的道?

 少女怒极,拔剑便朝荀奕一招一招地砍了过去!

 荀奕抱着小老虎左躲右闪:“喂喂喂!你这女娃娃,要不要这么黑心?”全是杀招!

 少女恼羞成怒,一招还比一招狠得杀向了荀奕!

 荀奕无意伤人,便只守不攻,少女越杀越勇,一剑砍断了荀奕的带。

 恰恰这带,是水玲珑亲手绣的。

 荀奕璀璨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暗,像无底的黑转起了无尽的风暴,他一个旋身,劈向了少女的面门。

 少女大惊,疾步后退,荀奕接连攻击,将她至了墙壁,然后,少女就愣神了一瞬,荀奕的手已经探入她衣襟,尔后轻轻一扯,她的粉红色肚兜被荀奕抓在了手里。

 少女“啊”的一声丢掉手里的剑,双手抱住身子侧贴住了墙壁。

 荀奕妖冶一笑,嫣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若说前一秒他还是挥着翅膀的天使,这一刻便是着鲜血的恶魔了:“记住了,下次别再不自量力,别人让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女人。”

 少女吓得哭‮来起了‬。

 荀奕冷笑,当着她的面,将肚兜一点一点进了怀里,虽然,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但直觉告诉他,羞辱眼前之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可以确定,下次、下下次、或者这一辈子,她都不敢再对他无理了。

 抱着小老虎翻身上马,他拿出肚兜打算扔掉,却偶然一瞥,发现上面绣着一朵洁白的铃兰,母妃素来爱铃兰,所用物品皆绣了铃兰花,这么一看,他倒是觉得有一、两分亲切了。

 他掸了掸肚兜,望向了边角以金线绣的小字——“清”

 ---题外话---

 番外以言情为主,没‮多么那‬勾心斗角,温馨细腻,与正文的关系不太大,若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没关系,正文已经结局了;若是想看玲珑和荀奕这段母子情的,请耐心地关注剧情发展,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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