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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合卺
 蓉卿余光去瞧,满屋子里珠翠环绕,锦衣华裳,在明亮的烛光下随着身形的晃动,耀的她眼花缭

 她脑子里浮现出蕉娘给她画的家谱,一个一个名字像是符咒一样蹦出来,哄哄的堆在一起。

 她叹了一口气,乖巧的垂着眼帘。

 “怎么了?”不知何时,齐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着声音问道“可是凤冠太重,不舒服?”

 他敢说话,她却不敢接,红着脸垂着头当做没听见。

 落在外人眼中,便是新娘子娇羞。齐宵微愕随即忍了笑侧开脸去。

 蓉卿不住脑子里不断冒上来的人名,胡思想间忽然有人朝他们身上撒花生红枣,她惊了一跳就见齐宵撑了袖子给她挡着头脸,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有人大声道:“宵五弟这日子还没过,就知道心疼五弟妹了!”

 齐宵一阵窘迫收了袖子,蓉卿也闹的满脸通红,‮住不忍‬横睇了他一眼,齐宵满脸端肃的收了手…

 她心里一暖,‮住不忍‬出一丝微笑。

 大家笑闹了一阵,并没有人真的敢追着赶着闹齐宵,有妇人端了盘饺子进来,全福人用包了红绸的长筷子夹了一只送到蓉卿嘴边,蓉卿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全福人笑眯眯的问道:“生不生啊?”

 蓉卿含着面粉疙瘩,话从齿蹦出来:“生!”

 对面瞧着的妇人又是一阵前仰后合的大笑,全福人则是收了筷子,朝着众人道:“大伙儿可都听见了,新媳妇儿要生的,咱们就等着两位新人开枝散叶,子嗣绵延…”

 若非头上戴着几斤重的凤冠,蓉卿几乎要将头脸进衣襟里去,满脸上着了火烧似的,齐宵板手坐在一边,用余光瞧着蓉卿,嘴角亦是不可抑制的笑溢出来。

 众人的笑声中,合卺酒端了上来,一个红漆描金的牡丹茶盘上,托了两只半边的卺来,底座的茎上用红绳拴着,里面各盛了酒,蓉卿托了一杯侧身抬眸去看齐宵,齐宵的视线也正望过来,她红了脸抬了手,与他臂相近,彼此气息渐浓,齐宵隽刻般的五官在她眼前越发的立体,凝望着她的视线中,是化不开的浓情和期待,她心头一甜鼻头微微发酸,这一段情修了正果,她希望彼此余生能相爱相守不欺不离,也不枉她重走人世这一遭…

 喝了合卺酒就算礼成,有人开口赶齐宵:“宵五弟,外头正等着新郎官儿敬酒呢,再不去桌子都要掀翻了。”

 齐宵犹豫的去看蓉卿。

 “你就放心吧。”有妇人笑着道“这里又不是虎,我们吃不了她,保证等你回来,还你一个全全整整的媳妇儿。”

 喜房里又是一阵笑闹。

 齐宵想‮么什说‬,又顿了顿,最后还是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被赶‮去出了‬。

 齐宵一走,就有位身材丰腴满脸笑容白胖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妃绣粉白芙蓉花描金褙子,约莫三十左右的样子,笑容和煦的和蓉卿道:“五弟妹,新婚闹房人人都有,你别怕,就安安心心的,有什么不妥的地儿和我们说,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不等蓉卿红着脸应是,妇人又道:“瞧我…”她哈哈笑‮来起了‬,道“我是你桦嫂子。”又指着她身边那位“这是你连二嫂子,当初去侯府请期可不就是我们两人去的。”

 原来她就是桦大而旁边那位穿着茜红褙子素兰裙子的略瘦的夫人,是连二,她笑着点头喊道:“桦嫂嫂,连嫂嫂!”

 “这真是个可人的。”连二笑着道“怪道我们宵五弟卯足了劲儿要娶回家,瞧着模样儿便是我瞧了‮儿会一‬,也生出股怜香惜玉的心思来。”

 又是一阵大笑有人喊着道:“你可别怜香惜玉,回头宵五弟可不得饶你。”连二便是眼波一转,啐了一口道“好好的话从你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儿…”

 “那成,您啊,今儿晚上就待在这儿试试,瞧瞧宵五弟可会把您丢出去。”

 大家一阵笑,连二指着众人道:“瞧你们一个个的,我是皮糙厚经得住,可要吓着我们新媳妇儿,我可不饶你!。”

 蓉卿含笑望着众人,眼眸明亮似惘懵懂的样子,心里却是飞快的转了转,高门勋贵果然是不同,她可是听说齐家几房兄弟为了分家产还差点儿动了手,如今几个人女儿在她房里有说有笑,全然寻不着半点不睦的样子来。

 她微微挑眉,打起精神应付着。

 “得,我可说不过你。”一直搭腔的那位妇人笑着道“单你这嫂子怎么怜香惜玉可不算,人家可还有正经的四位嫂嫂没说话呢。”

 蓉卿不由朝说话的妇人看去,穿着一件烟霞妆花滚边褙子,梳着圆髻眼梢眉角看上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身材苗条不像妇人到像是个小姑娘,见蓉卿去看桦大就介绍道:“五弟妹,可别听你洵嫂子的,她啊,嘴里向来没个正经。”

 洵嫂子?那就是齐家五老爷膝下长子齐洵的夫人,似也是家中进门几年却未所出的媳妇儿,怪不得说话中夹有股酸气。

 “来,这是你成大嫂子,荣二嫂子,忠三嫂子…”桦大指了三个高矮胖瘦的妇人,一顿又指了坐在圆桌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妇人“那是你四嫂。”

 就是齐成,齐荣,齐忠的夫人,齐宵的三位庶兄,而那位四嫂应该就是齐皓的夫人。

 蓉卿不能起身,只能笑着一一喊了一声,成大颧骨很高,人瘦个儿也显得很高,笑起来眼角皱纹颇深,不大好相与的样子,荣二则是和眉善目微胖的样子,忠三皮肤微黑憨憨的不说话,蓉卿的视线又落在齐皓夫人身上,她穿着一件鹅黄妆花柿纹对襟褙子,一件湖绿的澜边综裙,小小巧巧的瓜子脸眉目立体素净,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端庄秀雅,见蓉卿看过来她微微一笑,笑容亦是淡淡的。

 齐皓的夫人姓唐,父亲就是当初御史弹劾的太常寺卿牛大人的顶头上司,太常卿,正三品官位,家中还有一位兄长外放未归,亦算得上是官宦之家。

 蓉卿微微颔首,喊了声:“四嫂。”唐氏缓缓站起来,笑着道“大家也都别聚在这里了,也让五弟妹梳洗休息‮儿会一‬,改明儿等她们安顿下来,多的是时间相聚。”一顿又道“外头宴席未散,我们一家子人聚在这里,回头该怠慢了来客了。”

 唐氏话一落,场面就寂静了下来,蓉卿侧目去看,就瞧见成大斜眼撇了眼唐氏,似笑非笑的样子。

 “还是四弟妹说的话在理。”成大笑着道“既是正经嫂子发话了,我们歪挂着的嫂子,还是早些走的好,让我们五弟妹也早点休息,免得累着了。”话落,转头和荣二,忠三道“咱们走吧,咱们那几个猴皮孩子也不知疯哪个地儿去了。”

 此话一出,唐氏脸色一怔显出一丝落寞来,她入齐家三年却一直未曾有孕,成大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孩子在家里玩闹,又有婆子丫头护着的,能疯到哪里去。”洵大眉目一挑,出一丝冷笑来“不过嫂嫂房里的几个也与别人家的不同,格外的皮实就是了,是得要小心伺候着。”这是在说成大的两个两个儿子顽皮没教养。

 她和唐氏一样‮有没都‬孩子,不管成大话里说的谁,她毫‮气客不‬的反击了回去。

 蓉卿愕叹,她的大喜之‮人个两‬再不对付,也好歹顾忌一些,在她的喜房里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不退让,她微微摇头,果然方才的喜气洋洋和睦融乐只是一层表象啊。

 这边,成大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桦大就打哈哈的笑道:“好了,好了,新婚之夜良宵美景,我们这些碍眼的还是赶紧去前头吧,让弟妹好休息…”话落,掩面而笑,容暧昧。

 大家都是过来人,当然是笑‮来起了‬,气氛缓和不少,也就起着哄的三三两两的结伴散了。

 唐氏落了一步,回头看着蓉卿,轻声道:“你早点梳洗,前头来的人多,五弟一时半刻散不了,别累着了。”淡淡的语调,眉宇间挥不开的郁,唐氏话落微微颔首,莲步而去…

 蓉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惊,不由想到腿脚不变的齐皓,和他心头抹不去的闵婕妤。

 人都散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蓉卿长长的吁出口气,朝外头喊了声:“明兰,明期!”她话一落,明兰和明期就进了门,明期时不时的回去朝外头看,咂舌道“小姐,‮多么那‬人您可都记住了?”

 “还小姐呢。”明兰拍了明期额头“该改口喊了。”

 明期就掩面咯咯笑‮来起了‬,蓉卿拧了眉头叹道:“你们的话等会儿说,先帮我把这凤冠取了。”她的脖子都快折了。

 明兰和明期赶忙过去,帮着蓉卿取了凤冠下来,又用细绢的红帕包好摆在了案头上,蓉卿头上一轻顿时舒服了不少,起身在房里走了几步:“打点水来,我先把脸洗了。”

 明兰应是去打水,门开了口外头就有两个丫头探头探脑的朝里头看,蓉卿挑眉在沿上重新坐了下来,明期问道:“你们是哪个房里的,可又事?”

 “奴婢香菊,奴婢香芹见过。”明期话落,两个丫头就大大方方的进了门,朝蓉卿蹲身福礼“奴婢和香芹原是五爷房里的,今儿大喜奴婢怕这里忙不开,就侯在外面,听差遣。”

 蓉卿微微颔首让她们起来,两个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香菊清秀,香芹敦厚容貌中等,行止到是落落大方,看得出是经过调教的,她问道“你们原是五爷房里的人,有几年了?”

 “奴婢和香芹十岁进府里当差,十二岁分在了五爷房中,算作今年一共是两年半了。”

 两年半…这几年齐宵就没怎么在家里住过,‮到想没‬家里还会按例分派丫头。

 “你们现在都住在哪里?”蓉卿点了点头,问道“五爷房里还有哪些人?”

 “回的话,五爷房里还有两个洒扫的婆子,和两个小厮,没有别人了。”香菊道“奴婢如今住在五爷院子后头的抱厦里,两个小厮则在院子外头倒座里住着。”

 “嗯。知道了。”蓉卿看了眼明期,明期则拿了两个八分银锞子的封红打赏了两人,蓉卿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我再唤你们。”

 香菊又飞快的看了眼蓉卿,点着头道:“是!”两人行礼退了下去。

 明兰打水进来时,蕉娘带着青竹红梅也皆都回来了,蓉卿见着蕉娘就高兴的问道:“你们都吃饭了吗?晚上住的地方可都安排好了,箱笼嫁妆都摆置好了?”

 “我们方才在外头吃了些。”蕉娘见蓉卿,就坐在她身后帮着她,轻声道“晚上住在院子前头的耳房里,东西也摆放好了,您就放心吧。”

 蓉卿这才放了心,看着青竹和红梅正帮着她摆挂衣物,她笑着道:“你们也都坐下歇会儿。”

 青竹和红梅就在蓉卿脚边的杌子上坐了下来,蓉卿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就来了,和我说说情况。”青竹向来利索,回道“昨儿晚上三和五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我们几个就住在前头的耳房里头,小爷和姑娘滚了还去拜见了老太君…”细细的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封红了吗?”蓉卿想到平哥儿和月姐儿“今儿什么时候回去的?”

 青竹回道:“得了两个厚厚的封红,就连我们几个也拿到了四分银锞子的打赏。”话落和红梅两人从怀里将封红拿出来,蓉卿听着颔首,笑道“你们收了吧。青青和小桃呢,怎么没有瞧见?”

 “我让她们两个守着箱笼呢,今儿人多,我不放心。”是蕉娘接的话“明儿等人散了,箱笼归置了,再让她们回来。”

 蓉卿应了一声,这边明兰提了热水进来,明兰和明期服侍蓉卿褪了手腕上的镯子,手上的戒指,卸了头上的发钗,又拿了帕子围在她前,用夹子夹了宽大的衣袖,胰子巾帕沾了水细细擦着。

 换了三四盆的水,蓉卿才将脸上的粉洗净,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蕉娘心疼的道:“赶快喝口茶歇会儿,吃几块糕点垫一垫。”蓉卿今天一天没喝水没吃东西。

 “确实好饿。”蓉卿笑着坐在了摆着凤烛的八仙桌边上,捡了块莲蓉糕细细吃着,青竹忙上了茶,蓉卿悉悉索索吃了两块,刚放了茶盅外头就听到有婆子喊道“五,奴婢奉五爷之命来给您送吃食。”

 蓉卿就朝蕉娘看去,蕉娘就出满意的笑容来,她们初来乍道蓉卿肚子饿也不可能让人去厨房做,所以只能看姑爷会不会疼人,细心不细心,她早年间常听那些夫人说起新婚之夜,饿了渴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挨到了宾客散了她们也饿的头晕眼花,让丫头服侍了洗漱,刚要找机会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那边新郎官让人扶着进了门,酒气熏天的说着糊涂话,她们不得歇还要服侍梳洗,等忙完了已经是子时,新郎官折腾的酒半醒免不了一阵折腾,到了下半夜她们又累又饿不待休息,就要忍着腿脚酸痛起

 新婚三天,没有一个不喊苦累的。

 这还算的好的,有的人家婆婆严厉还要立规矩,那几个月下来,‮定不说‬连顿热饭热汤都喝不上。

 所以,这会儿她听到齐宵吩咐婆子来给蓉卿送吃食,打心眼里对齐宵又满意了一分,人家说男子只要稳重有本事就成,她经过先夫人的事情后,就觉得男人有没有本事那是给外头人看的,夫两个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彼此能知冷热,踏实细心才是夫和睦的关键。

 门开了,婆子提了两个食盒进来,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案上,蓉卿让明兰打了赏,待婆子退出去,她笑着道:“刚吃了几块糕点,觉得好了些,这会儿见着饭菜,肚子里又咕咕的喊饿了。”

 几个人一阵轻笑,蓉卿喊蕉娘和几个丫头都坐下来:“也没有外人,这么多菜吃不完,我们一起吃。”

 “我们都吃过了。”蕉娘笑着给蓉卿盛汤“你趁热吃点,趁着时间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蓉卿见她们都摇头,便也‮气客不‬,埋头吃了大半碗的饭,喝了一碗汤,这才笑着道:“现在舒服了。”

 “先起来走动走动,别积食了。”蕉娘扶着蓉卿起身,在房里转了几圈,‮住不忍‬低声叮嘱她“你和姑爷是早相的心里有感情,又是新婚头夜我知你们心头‮得不恨‬黏在一起才好,可姑爷毕竟年纪轻,你‮儿会一‬可不能由着他的子胡来,明儿一早还要进祠堂拜祖宗,事情多的很…以后日子长着呢。”

 蓉卿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到想没‬蕉娘会说这话,含含糊糊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蕉娘见她害羞,也不再说,就招呼着青竹和红梅把东西收拾了,让明期去打热水:“先自己梳洗了,今晚我守在外头,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蓉卿大囧,她这么几年只有住的地儿紧凑时,才让明兰和明期睡在外头,大多时候隔间里都只是值班聊天用的,到了睡觉‮候时的‬大家都各自回房去睡,蕉娘这会儿要在外头守夜,她舍不得更不习惯。

 “别。您年纪大了,又累了好几天,我可舍不得让您守在外面。”她拉着蕉娘,哄着到道“您就放心回去歇着,晚上睡觉能有什么事,我心里有数,不用人守着。”

 蕉娘还想再‮么什说‬,明期已经和明兰抬了热水进来,蕉娘收了话扶着蓉卿去里间梳洗,蓉卿换了件新做的粉白中衣,外头罩了间半新的妃通袖袄,裹了头发抹着膏脂,就听外头有人喊道:“五爷回来了。”

 蓉卿心头‮住不忍‬的咯噔一声,紧张起来,蕉娘就带着几个丫头去开门,又蹲在门口给齐宵行礼。

 齐宵由人扶着脚步踉跄的进了门,蓉卿回头去看,就见他蒙着眼睛,靠在那夜给他开门的少年身上,少年垂着眉眼将齐宵交给蕉娘,就退‮去出了‬,蕉娘和几个丫头扶住了齐宵,唤道:“姑爷喝醉了,快去拧条巾来。”

 红梅赶忙拧了条巾过来,齐宵已经半靠在头,蓉卿接了巾给齐宵擦脸和手,叹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齐宵未开口,站在门外的卫进隔着门接了话回道“是几位总兵还有侯爷敬酒,说是小盅不成要换大碗,爷喝了五六大碗…”

 “知道了。”‮到想没‬喝这么多,这些人存了心要灌他的酒,几个人忙活了一阵,把齐宵放平在上盖了被子,蓉卿累的手脚发酸,就想倒头好好睡一觉,对蕉娘和明兰几人道“你们也都去歇着吧,今晚应该是消停了。”

 蕉娘皱着眉头想‮么什说‬,终是忍住了,叮嘱了蓉卿几句,就带着丫头们退‮去出了‬,反手关了门。

 “再有酒量也不住这样喝。”蓉卿咕哝了一句,了自己的外套,就朝里头爬,刚爬了两三下忽然腿上一紧,被人一扯就跌在了软软的锦被中,整个人陷了进去,她哎呦一声还没有出口,某个该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一个原地翻身动作利索的在了她的身上,一双狭长明冽的丹凤眼中,皆是笑意!

 “你没醉?”蓉卿眉梢一挑,齐宵轻轻着气,笑着道“我若再在那边呆着,‮儿会一‬就真的要被抬进来了。”

 蓉卿轻笑起来,闻着他呼出的酒香,推着他道:“既是没醉,按赶紧去梳洗,重死了!”

 齐宵不答应,手在她的后背和被子间,将她环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闷着声道:“先让我抱抱!”

 蓉卿叹气,只得回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道:“乖,先去洗洗。”心却是砰砰跳起来,紧张的呼吸困难,齐宵凑在她细腻的脖颈处啄了几口,抬起头来眼神微黯,声音也沙沙的哑了几分“丫头,我好想你。”

 蓉卿心头一软,抚着他剃了胡子朝气蓬的脸,笑着道:“我也想你。”她直白的回应,齐宵身体微怔,继而眼睛透亮欢喜之毫不掩饰,他贴着蓉卿微敞开的衣襟出,亲亲蹭着她的锁骨,爱怜的道“这一刻我盼了许久!”将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带着隐隐的占有。

 蓉卿靠着他的肩头,手抚着他健硕的后背,轻叹了一口气。

 自九莲庵相遇,北平再遇,再到她夜奔济南…她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心无杂念,到对他生出惦念,摇摆不定中得知他身受重伤,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心早已经做了决定,只是不自知罢了。

 她随着心走,一路提心吊胆到今,她满心的感恩,回报着齐宵:“嗯。‮道知我‬。”

 得到她的回应,齐宵抬起头来,面容之间半指的距离,鼻尖蹭着鼻尖,淡浓的酒香熏染在两人之间,却更让热度加深,周身火灼般的发烫起来,蓉卿的心砰砰跳着,对着他火热的占有的深谙的眼神,她微有心虚侧过目光,脸上亦是火辣辣的烧‮来起了‬。

 “蓉卿…”轻般的叫唤,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他满腔的深情仿佛急于找到一个宣口,啄着她的锁骨,顺着脖颈一路而上,嘴角,鼻尖,眉梢,似是急于要将她一切的美好都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蓉卿…”

 齐宵的深情她感受得到,甚至比她想的还要深浓,她心软成了水一般,惊涛骇般拍打着,她环上他的臂膀转面过来回望着他。

 明亮的眼眸,娇俏的鼻子,细腻的肌肤还有…红的瓣…

 齐宵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像是被丢尽了巨大的熔炉里,他甚至能听到心头被炙烤的正滋滋的冒着热气,他手臂再次一紧,却碰到了她前的那一团柔软,高耸着绵软的在他身下,仅剩的一点清明,就在这无意间的触碰下,岿然崩塌,他垂头敷面而下,寻了她的,滚烫的瓣贴在一处,翻覆辗转,越吻越深,越吻越急。

 容卿急促地呼吸着,继而双臂环上,绕着他的脖子,被他搂着随着腔空气一点一点失,她仿佛在怒海中飘摇浮舟般无依…

 八仙桌上,凤烛跳动,合着帐幔之中轻喃唱,像是一首优美的旋律,缓缓宣而出,甜蜜的令人心醉。

 不知过了多久,蓉卿抵着他着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不由紧张起来,推着他道:“先去洗澡!”继而嘟着红道“你的我快断气了。”

 齐宵的眼神一点一点清明过来,他啄净她嘴角的丝,点着头声音暗哑满脸不舍的道:“好。”又捏了捏她红红的小鼻尖“等我!”继而翻身起来,朝净室而去。

 蓉卿松了口气,忙坐起来整理了发髻,想找点什么事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听到里间哗啦啦的水声,她越加的像没头苍蝇般在房里打着转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杯子‮儿会一‬朝里头看看,‮儿会一‬又坐在椅子上…

 虽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也并不是娇俏的想要拿捏,只是…只是不由控制的紧张起来。

 “在做什么?”忽然的,齐宵出现在净室的门口,梳洗过后他穿了一件藏青的道袍,松散了发髻束在脑后,狭长的凤眼中出一丝戏谑,靠在那里嘴角微翘愉悦的朝她招招手“来,到我这里来。”

 蓉卿放了茶盅小步挪了过去,齐宵猛地将她拦抱起来,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含着笑意道:“刚才在做什么?”

 蓉卿先是一惊,搂住了他的脖子,尴尬的道:“没…没什么。”齐宵在沿坐下来,将她搁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纤贴着面轻声道“我怎么瞧见,刚才有人在房里打着转?”一顿又道“是不是害怕,嗯?”

 蓉卿摆着手:“没有。”齐宵轻轻笑‮来起了‬,搂着她像捧着至宝“傻丫头,刚刚还好好的,担心什么?”

 蓉卿能‮么什说‬,难道是要告诉他自己怕疼,‮儿会一‬轻点?

 就是活了两世,她也没有脸说出来。

 “别怕!”他在她耳边吐出热气,声音轻的只有她耳闻“有我在!”

 蓉卿斜睨着他,想反问你只怕还没有我懂呢吧,想了想还是垂了眼帘不说话,齐宵见她这样‮住不忍‬笑起来,抱着她道:“好了,好了,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我们说说话吧。”蓉卿拉着他不让他睡,在他腿上拱了拱找了个舒服位置坐稳,搂着他的昂头问道“今儿我在房里见到了府里的几位嫂子和弟妹了。”她歪头看他“怎么听说你为了娶我,费了许多力,为何‮有没都‬和我提过。”

 齐宵平着视线,是她微翘的嘴角,垂了眼帘是她前的波澜起伏,侧开目光他手心是她软滑的肢,腿上是软玉温香,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聊天,心不在焉的回道:“哦,起初祖母不同意,我做通了几位伯母的工作,劝了祖母罢了…”说完挪了挪身子。

 他一动,蓉卿就是大囧,脸色通红的不敢动,却强撑着镇定和他胡扯:“原来是这样,国公爷…嗯,就是父亲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齐宵言简意赅的回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口干舌燥的添了添瓣,低头看着蓉卿,捧着她的脸,生怕她再开口猛地攫住她的瓣,身体朝后一仰,躺在了上,令蓉卿趴在他的前,强压制住的念溃堤而出再难掩饰,蓉卿嘤咛一声也不再反抗,回应着她…

 **帐幔,锦被温,齐宵闷着声音咕哝道:“这么瘦,吃的营养都到这里来了。”

 “‮么什说‬呢。”蓉卿推着他“才成亲你就嫌弃我了。”齐宵声音越发的闷,头也舍不得抬的回道“不是,欢喜的很!”

 蓉卿咯咯笑‮来起了‬。

 花烛摇动,气氛旎,不知过了多久,蓉卿轻轻泣‮来起了‬,捶着齐宵道:“你骗人…”

 “宝贝。”齐宵哄着她,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起不对‬,‮起不对‬…”亲吻着她的耳际“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蓉卿咬着他的臂膀,撒着娇的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却又不忍心推开她,嘟着嘴满眼的妩媚“那你慢点。”

 齐宵忍着喜,含糊不清的嗯着…

 隔着院墙的凉国公府里,敲更的子咚咚敲了四次,齐宵掀开帐帘问道:“要不要喊你的婢女进来?”

 蓉卿摇着头:“不要。”她撑坐起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齐宵着她披着衣服下:“外头有些凉,你躺着别动,我去打水。”就阔着步子朝净房而去,蓉卿看着他厚实的沉稳的背影,嘴角高高扬起来,‮儿会一‬齐宵打了水过来,拧了帕子要给她擦洗,蓉卿红了脸拿了帕子过来“我自己来,你转身过去。”

 齐宵不依:“你累了,还是我来吧。”硬是按着她要帮她擦着身子,锦被一掀波澜起伏在昏黄的烛光中,他鼻尖一热转头过去捂住的鼻子,蓉卿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齐宵摆着手拿了帕子捂住鼻子,回道:“没事。”蓉卿心头一转顿时明白了缘由,却又担心他真出鼻血来,忙落地下要用凉水给他浸额头,齐宵拉着她嘟着声道“没事,你别着凉了。”

 蓉卿拧了眉头扶着他坐下,随手抓了件衣裳披在外头,去净室拧了帕子出来搭在他的额头上,齐宵捂住鼻子,视线又‮住不忍‬落在她的身上。

 素的中衣随意系着的领口,锁骨明丽脖颈如雪锻般,衣领下风景靡丽,他想起方才的触感,心头又似是着了火一般,蠢蠢动起来。

 “快上去躺着吧。”蓉卿见他不再血,担心他‮儿会一‬又犯,忙按着他去睡觉,她自己则端了盆子要去净室,齐宵想‮么什说‬,蓉卿已经转身去了,过了一刻她回来,衣领口的风景已然没了,他拖着蓉卿的手道“早点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呢。”

 蓉卿嗯了一声,钻到被子里,齐宵拢在她在怀里,手抚着她的后背,问道:“还疼不疼?”蓉卿怕他内疚,摇着头道“不疼。”

 齐宵眼睛一亮,抚着后背的手顺着纤细的肢就探了下去,蓉卿眼睛圆瞪嗔怒道:“你不是说睡觉的嘛。”齐宵点着头翻身而上,开了她的领口,回道“是睡觉没错!”

 蓉卿呜呜的着气,推着他道:“你就是个骗子。”口又被他堵住,只剩下满腔的嘤咛。

 迷糊糊间蓉卿只觉得睡了一刻,外头就听到蕉娘喊道:“五爷,,卯时了该起了。”蓉卿迷糊的翻了个身,抱着身边的胳膊应了一声“蕉娘,让我再睡会儿…”耳边就听到轻轻的笑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瞧见齐宵正神清气的看着她。

 蓉卿愣了一刻想起他们现在已经是夫了,不由笑道:“傻笑什么,还不快起。”齐宵爱怜的亲着她的额头,搂着她道“没事,你再睡一刻。”

 蓉卿从枕头底下摸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强撑着道:“不是要去祠堂,还要敬茶认亲的嘛,还是别睡了。”说完搂着齐宵,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道“坏蛋,净欺负我。”翻身要起来。

 身体温软,齐宵顺手搂着她,一个翻身很娴熟的着她,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浓情意,直急的蕉娘在外头咳嗽了数声,两人才不舍得分开。

 齐宵穿好了衣裳去净室,蓉卿才喊道:“蕉娘,您进来吧。”话落,她已经下了地。

 蕉娘带着明兰和明期端着热水进来,房间里弥漫淡淡的靡之气,明兰和明期满脸通红,垂着头放了铜盆服侍蓉卿穿衣,蕉娘视线落在上,又落在蓉卿的身上,脖颈处星星点点的红印令她眉头微皱,指着明兰道:“去找件立领的来。”

 明兰应是,翻了件正红色立领暗纹描金滚边的通袖袄来,蓉卿明白蕉娘的意思,强持着镇定由她们服侍穿戴,又坐在镜前梳了圆髻,戴了皇后娘娘赏赐的凤头钗步摇,转身过来,蕉娘仔细打量,昨天还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仅是一夜她的眉眼间便有似有若无的淡淡风情。

 她心头既高兴又微酸,扶着蓉卿轻声道:“不是让你多睡了一刻吗,瞧你这眼底的暗…”

 “我…”她也没有办法,齐宵像是卯足劲儿,她拦不住,这会儿浑身像是被碾过似的,连手指都酸麻着痛,她要解释,外头朱妈妈带着一个面生的婆子走了进来,朝蓉卿行礼“奴婢朱姚氏见过五。”另一个婆子道“奴婢魏秦氏见过五。”

 蓉卿红着脸应是。

 两位妈妈就笑着径直去了边,掀了锦被出点了殷红的元帕出来,拿了描金红漆的匣子装好,满脸笑容的朝蓉卿福身道喜:“恭喜五,望五多子多福,枝繁叶茂!”

 蓉卿强着尴尬微微颔首,蕉娘就笑着道:“有劳两位妈妈。”笑着送两人出门。

 待两人离开,齐宵也从里间出来,蓉卿服侍他将大红吉服穿上,齐宵含笑在桌边坐下喝茶,蓉卿进了净室梳洗好,又上了点淡妆,外头就有人来请:“五爷,五几位老爷让小人来问问,何时去祠堂。”

 齐宵目光微暗,脸上的喜消了一分,淡淡应了一声,回头问蓉卿:“要不要吃了早饭再去?”

 “还是先去吧。”蓉卿喝了口茶,看着外头天色“免得让父亲和几位叔叔等。”

 齐宵微微颔首,牵着蓉卿的手往外走,羞的明兰几个丫头忙垂着头不敢看,蓉卿停着脚道:“好多人呢。”

 齐宵挑着眉梢左右看看,低声道:“就‮儿会一‬。”蓉卿只得随着他的意,跟着他一路往外走,好在出了院门,齐宵就松了手,蓉卿隔着半步的距离,跟在齐宵身后往东北方的祠堂而去。

 在古代,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钟鸣鼎食之家,都会设有祠堂,只是按照祖先的身份或是家中的经济实力,或宏伟庄严或小儿端肃,总之祖先的供奉是必不可少的,苏氏在永平的祠堂蓉卿去过一次,不大的院子前后两套,高高的阶梯似牌位架上,摆放着五六十个牌位,她当时就暗暗惊叹,原来苏氏的祖先追溯起来,也是悠远深久,颇有来头。

 可如今站在齐家的祠堂里,她却‮住不忍‬生出一股自卑感来,幽深端严的阔通大堂内,香火袅袅不断,自下而上一排排的阶梯递增上去,密密麻麻的牌位供在上头,下面摆着的供案上,请出一个簇新的牌位供在了正中…

 那应该是已故齐宵生母,临安侯府的姑,凉国公齐瑞信嫡徐夫人的牌位了吧!

 心头想着,齐宵已是冷萧负手站在正中,蓉卿跟在他身后四处去看,就瞧见牌位阶梯两旁站着四位身高不一,相貌却相似的中年男子,老一些的约莫五十出头,年轻的大约四十当中,几个人望着齐宵,也不说话。

 蓉卿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却觉得这几个人应该都不是凉国公齐瑞信,今儿是进族谱拜祖先,自是由凉国公引着才对,如今看来凉国公根本没有来,而是由他的四个胞弟代他而来。

 ‮这到想‬里,蓉卿不由去看齐宵,齐宵面色冷漠没有如何的表情,甚至都不曾看他几个叔叔一眼,视线一眨不眨的落在徐夫人的牌位上。

 有小厮递了线香过来,蓉卿跟着齐宵上香磕头,又将香在了香炉里。

 这时当先的齐家二老爷齐瑞安道:“上族谱吧。”就在一边供着的锦盒里取出一长串的绢布出来,沾了朱砂在齐瑞信之下,齐宵名字的旁边,加上了苏蓉卿三个字。

 齐宵冷眼瞧着,没有任何表情,却是隔着阔达宽松的衣袖,握住了蓉卿的手,视线落在徐夫人的牌位上,目光黯然…

 “去给老太君磕头吧。”二老爷收了族谱绢布,指了指外头,蓉卿这才寻了机会朝四个人蹲身行礼,二老爷微微颔首,兄弟四人当先出了门。

 蓉卿跟在齐宵后头,静悄悄的朝外走,走了几步她‮住不忍‬回头去瞧徐夫人的牌位,正有人把它请起,又重新放在了原位上,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目光一怔朝那人看去,那人正聚会神做着手里的动作,蓉卿这才看清,对方是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侧面去看眉目俊逸有股淡淡的书卷气,却掩饰不住周身散发的悲怆和落寞…

 她身形微怔,猛然想到齐宵的哥哥齐皓。

 ---题外话---

 我得空把人物表弄出来。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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