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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8 杏花烟雨江南
 已是早,马上就是寒食节。

 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远山近水笼罩在烟雨之中。丝丝柔的细柳在烟雨中摇曳,远处青山如黛,粉白的杏花悄悄绽放,一泓温柔碧波微微漾,蒙水汽扑面而來。

 杏花烟雨江南。

 那一缕箫声如泣如诉,萦回漾,如同小兽一样闯进李宏耳里,惊动心扉,一腔愤懑热血不觉渐渐平息下來。

 李宏不由自主朝箫声传來处走去。

 西湖深处,一丛粉白杏花下,佳人如玉。

 雪白素丝长袍宽大的袖口滑下,出粉白玉臂,素手纤纤,跟手里执的白玉箫浑然一。男装丽人樱笼在白玉箫端,长长的睫低垂眼栊。微雨飘摇,粉白杏花吹落如雨,沾衣扑鼻,空气中有股沁人的幽香。眼前一幕美得令人心醉。

 李宏静静站在李小楼身后,箫声呜咽,越來越细,终至细不可闻。

 白玉箫沒入李小楼广袖中不见,她沒有回头,幽幽叹了口气:“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水。”她漫道。

 李宏眉头一挑:“却干卿何事?”

 “独立小楼,吹彻玉笙寒。”

 “只因人在高处不胜寒?”打着机锋,李宏已是越來越疑心。

 “人虽在高处,心却在**深渊里。”李小楼慢慢站起转过身,一双秀美双目含烟笼水的愁凝李宏“看來你已经知道了。唉,,”她深深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惋惜。

 李宏冷声道:“你不是妖修,你究竟出自何方,为何在此?”双手不由自主在袖子里捏紧。

 李小楼堪比西子的绝世容颜上一点红晕慢慢升起,美丽如水的双眸深处开始出现一点只有李宏才能看得见的妖异红晕“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她再次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身化旋风,平地而起直朝青山外驰去。

 李宏哪里肯放,一道金光驾起直追。

 两人倏忽百里。李小楼整个人很古怪的在旋风中忽隐忽现。李宏如今修为再提一阶,神识探去,已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股淡淡的力波动。

 李小楼真是魔宗之人!

 魔宗!李宏眼睛眯起,注视着前方那道淡淡的妖异身影,心头战意不可抑制的爆发,冷哼一声,月缺透额而出,金光一闪直击前面半里之遥的李小楼。

 李小楼的身影蓦然显形,刚才执在手里的那白玉箫出现,轻轻的却迅疾准确无比的回身对准月缺当头一点。

 叮的一声脆响,时间就似静止。

 突然劲力爆发,轰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翻翻滚滚飘飞几十里。

 李宏倒飞许久才站定脚步,口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月缺倏忽自动隐入上丹田。内视已见十枚金丹中的七魄之一结成的英丹已是泽发黯。心底大惊,李小楼修为竟然这么高!虽未结婴,却至少有化丹后期修为。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掩盖修为和魔宗妖人特有气息的?!

 两人隔空遥遥相望。

 李小楼早就站定,气定神闲,站在云端上衣袂飘飞,头上冠带不知去向,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飘扬,衬着如雪容颜,美丽如同天人,却带着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妖

 她悠然道:“‮为以你‬你有仙器就能打得过我么?却是错了。我这柄拜月箫乃义父亲赐,你,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啊,能一语说出我的名字來历的人竟是敌人,连我都觉得实在很遗憾。”

 直到这时李宏才息方定。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何人?偃道老魔是你什么人?莫非他正是你口中的义父?”

 “你不配知道!很可惜,我们本來可以做朋友,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的來历,却是不能留你了!”李小楼双眼满含杀气,瞳孔中那点鲜红渐渐漾开,整个瞳仁俱是深红色,衬着如雪容颜,妖异冷冽异常。

 拜月箫从她手里缓缓飞出。李小楼并指一点,一道晶光倏忽直冲过來,她冰冷的道:

 “我也有仙器!”

 她这柄拜月箫竟然也是仙器!李宏不暇思索,月缺再次透额而出,堪堪点中那道近在咫尺的晶光。

 轰,,两人身形再次急剧后退,这次李宏有防备,却依然足足退出十里。反观李小楼,只退出一箭之地就站定身形,还好整以暇的用素手掠着鬓发,姿态优美无比,眼神却冰冷彻骨。

 月缺刚才那一击又使丹黯了下去,但无妨,自己至少还能有七击!李宏钢牙一咬,月缺再次飞出,后发先至,仰头痛击拜月箫。同时五行梭五道连击彩光闪电直飞李小楼。

 李小楼悠然一笑,手上突然多了把月白纨扇,她嘴里漫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萤。天街夜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玉手执扇左右轻摇,乌黑长发在素白身影后飞舞,风雅无比,美妙十分。

 却见小巧玲珑的月白纨扇里突然飞出几道细细黑光,叮咚脆响,五行梭竟然被这几道黑光打得倒飞而回。

 李宏一凛,再次指挥五行梭冲上。

 李小楼身形飘忽,那把纨扇左右轻摇,风姿优美到十分。一道道极细黑光从纨扇里冲出,最后增加到十二道,不但飞抵五行梭,甚至穿过中间战圈朝李宏本体嗖嗖飞來。

 黑光不知何物,酷似毒针。李宏神色一凛,灵宜祭出,在身周团团疾飞,护得密不透风,同时五行梭更是加快攻击速度。但听叮叮疾响,密如炒豆连成一声。

 天空中乌云翻滚。大风忽起,底下青山绿水蓦然变,新出的柳新树全都遭殃。蒙烟雨中漫天碎叶草芽、飞沙走石,粉白殷红的花瓣尽被蹂躏成泥。

 劲风扑面,两人在天空上已是生死相博。

 刚才可说是以硬撼硬,但现在二人不约而同收回极耗灵力的仙器法宝,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改用上品灵器法宝短兵相接。李宏的五行梭古怪灵动,而李小楼的纨扇黑针可攻可守。二人凝神以待,堪堪打成平手,李宏却是稍稍落在下风。

 突然李小楼面色一凛。李宏则大喜。

 兽修长老们正朝这边疾驰而來。

 李宏‮住不忍‬道:“你不过是化丹后期,沒结元婴,我的援军到了你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脸!‮多么那‬人打我一个弱质女。”李小楼忿忿骂道。

 “对魔宗我们向來不用管什么道义,须知群殴本來是你们发明的!再说女又‮样么怎‬?你哪里弱质了?倒是会演戏的!”李宏大声嘲讽。

 “他们來之前我会先杀了你。”李小楼悠然道。突然再次祭出拜月箫,但见晶光一闪,拜月箫居然涨大到四五十丈,天空中一道大山般的巨大晶影对准李宏以泰山顶之势猛击而下。

 这一招是李小楼凝集毕生功力,端的是威力无比。还未击实,李宏已感觉到那股巨大无比的威压,全身皮肤竟然一寸寸开裂,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痛,十分痛!

 李宏钢牙一咬,月缺透额而出,但由于功力限制却是无法变大,它重重击在拜月箫中部,拜月箫格格颤了颤,下击之势只停顿片刻依然朝李宏当头击下。

 危急之中李宏识力运贯双臂,双手握住月缺,猛力抬手向上死命一击。

 两股猛力相撞,嘎啦啦脆响,李宏双臂骨节寸断。身体秤砣似的不由自主疾往下坠。

 李小楼其实也不好过,身体剧烈一颤,拜月箫变回原状倒飞出去。她召回拜月箫,刚想再发一击斩草除,身体却猛的顿住。

 转眼李小楼面色发紫,牙关上下咯咯轻颤,双眼已是红得滴血,脸上皮扭曲,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蚯蚓般物事在皮下扭曲弹动,花容瞬间变得可怕至极。

 她无奈的**道:“这时候又來!算你走运。”

 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咽了下去,魔宗人手一面的“招魂炼魄幡”忽地出现李小楼脚下。黑光眨眼消失在天际。

 ****

 黑光刚消失,水清子已是第一个赶至,却是看不到李宏的半点影子。

 但见这里百里方圆几乎被夷平,青山变成了秃山,山下有个积满污水烂泥的巨大深坑。怕不有百丈方圆,正是两人打出來的。

 细搜,李宏的气息若有若无的从那个巨大的烂泥坑底传來。

 水清子疾驰而下,嗖的蹿进黄泥水里,片刻他就出來了,手里托着李宏。

 李宏虽软软的不能动,但却很清醒很精神,眼珠子不停转动,嘴里还在大叫:“妖女!有种再战!”惟恐在兽修长老面前失了威风。

 “战什么啊!你全身骨头断了一大半,走!回临安皇宫养伤去。魔宗连临安都布置得有高手。我们这次看來想走也走不了了!”楚轩飞來,朝李宏无奈的苦笑道。

 “要不要追?”水清子问道。

 李宏其实觉得全身沒一处不痛,现在刚想摇头,就觉得颈椎咔咔直响,似乎连头颅都要掉下來。他说道:“别追。那妖女虽是单身一人,谁知她又沒有在暗处埋伏兵。楚轩说的对,回临安皇宫去,一定让赵构伺候得天师我舒服,不然…哼!”一行重新返回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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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构已经苏醒,见到李宏一行去而复返,心里当真说不出的百般滋味,只是看到李宏软塌塌的样子顿时吓坏了,高叫:“楚宏子天师怎么了?”

 楚轩冷冷道:“临安有金狗高手,这次,我们要跟他们卯上了!”

 赵构一股坐回龙椅,两眼发直,又开始出现那种吓得发傻的神情。

 楚轩满心腻味,冷声道:“我们先去翠寒堂。皇叔父请给我们召太医,找个高手來給我师兄随便正正骨头。我们这里沒人会这个。”

 赵构回过神來一叠声应了。片刻后十七八个太医一窝蜂涌进翠寒堂。看到李宏全身骨头断成这样、整个人完全变形却依然生龙活虎的,个个在他身上摸了又摸,面面相觑惊呆了。

 李宏气急败坏:“光在天师我身上摸來摸去的不接骨,你们白痴啊!快把骨头接好绑好出去!天师我要疗伤!”

 太医们抹着头上大汗应了,全部跳到榻上,七手八脚合力帮李宏把身体断骨一处处接驳好。半个时辰后,李宏发现自己绑得结结实实,浑身上下起码了十七八层白布,连个小指头都弯不了。

 他气极:“谁让你们得这么结实的?只许绑一层!”

 太医们老老实实照办,点头哈的出去了。房间里总算安静下來。

 李宏艰难的盘腿坐起,刚才的活泛无影无踪,面色蓦然冷了下來。

 前面李小楼本來可以轻易杀了自己再逃,关键时刻她有点不对劲,似乎走火入魔了。难道她的功法有什么问題?也许这正是她能够压制自己魔宗功法气息的原因。那么下次再对上她,是不是可以借此入手?

 心里有了点谱,李宏想想又十分惋惜,这样一个美貌佳人竟是魔宗中人。她所说的义父到底是谁颇值得玩味。

 看來,李小楼在魔宗里身份必定不低。此行最大的敌人就是她。

 艰难的用肿的跟萝卜似的手指掐出印诀,从乾坤夔里取出自己所带的疗伤灵丹,服下后,又各握了一小块极品仙石在手里,李宏开始入定疗伤。

 门外,兽修长老里三层外三层将翠寒堂包围起來,谁都不许进入。

 赵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扶着小黄门在翠寒堂门口转來转去,只盼能早点看到李宏出來问个详细。

 楚轩,他是再不敢跟他说话了,这个亲侄儿的话简直伤人得可怕。想來想去,他觉得楚宏子天师比楚轩还好说话些。况且这次他來了,兴许真能治好自己的顽疾。至于岳飞之事,一定要想办法让天师息怒。

 本來可以往秦桧头上推,只是前面已经老实说了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思,想想赵构就‮得不恨‬扇自己耳光。

 干脆不管了,还是把秦桧推出來。先从把赵鼎召回开始。楚宏子天师一向喜欢赵鼎,也许这个糟老头子可以说服楚宏子天师不要再生自己的气。

 赵构‮这到想‬里双眼一亮,招了垂拱殿内侍押班过來,如此这般的附耳一说。

 内侍押班会意,点点头不动声的去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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