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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疯子
  不管是情人节圣诞节七夕节,还是光节儿童节清明节,凡是带个节字的,早被无良商家利用得彻彻底底了。面对铺天盖地的浪漫宣言、一成不变的鲜花攻势,女人们似乎多半免了疫。故而,在这种时候,如何正确地使用浪漫技能,就成了考验男人智商情商钱商的经典试题。

 钟骅同志不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此人身价可观、五官端正、身材还倍儿,所以,他勾搭或被勾搭的女人嘛,不说一个加强连,好歹一个排还是有的。照理来说,这也算是情场老手一只了,可要他来策划个别出心裁的什么浪漫之夜,他头疼得很。只因他的ex都很直接,想要珠宝绝不会带他去看车,想要滚个火辣单当天菜单里必然有韭菜炒蛋。

 可是,像木青羽这样的,他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又或者,她就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轻轻吁了口气,有些不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自己的心意,却是越来越明晰了。他就喜欢她这样迷糊简单的子,虽然有时候逻辑发展曲线有点怪,但是,好玩的。

 钟骅站起身来,伸了个没形象可言的懒,看向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慢慢定了下来。唔,先循序渐进地在她身上打下自己专属标签,等协议期满,自己得把协议上的有效时长改为一百年。

 他这边想的倒是美好,木青羽那边却是焦头烂额。

 “什么?你喝醉酒关我事?”

 “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来你不来我就跳下去!”

 还来不及吼出“爱跳不跳早跳早超生”这么豪情万丈的台词,对方却很不配合地挂了电话。木青羽盯着屏幕逐渐变得暗淡,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我了个去,疯子前男友要跳楼是要闹哪样?自己不是居委会大妈啊喂——

 她迟疑了会,还是抓起手机钱包往外跑。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向来神经质,听着又像是喝多了,万一要是真跳了,自己可不是得背着个心理包袱过一辈子。

 哎,早知道就换个号码了,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怎么就‮到想没‬呢?坐在的士后座的木青羽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笨脑袋。

 凭着那一丁点的记忆,木青羽来到了母校某教学楼天台,找到了某个放话要跳楼的大醉鬼。不得不说,看到此人抱着酒瓶子胡言语的邋遢样,她心里除了解气之外,还有点微微的苦涩。

 当年追她的是他,说“‮起不对‬我更爱别人分手吧”的也是他,给过自己‮多么那‬新鲜的快乐,却也带来过最寒冷的严冬,还有一次次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如今回想起来就像一场生动无比的笑话,幸而她在第二年春天就醒了过来。

 要是事情就停在这里,不过是一个滥俗的你爱我我爱她的三角恋,或是炮灰女奋起寻找春天的励志故事。可这位艺术家偏偏要独辟蹊径,甩了她三个月后,情深意切地跑回来质问她为何变心。此后便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时不时跳出来提示他的存在,表白自己一片真情,然后质问她为何不爱他了。

 对于此人,杜以宁的评价就一个字,作。人在‮候时的‬不珍惜,人走茶凉了反而回来纠,这不是犯么?可见男人大多一个德,得不到的永远在动,被偏爱的都肆无忌惮。

 是这样的么?那么,土豪先生对自己,算是哪种呢?木青羽有点失神。

 “木头,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艺术家詹超伦红着眼睛扑了上来,估计是真喝多了,走路也走不稳,这才让木青羽躲过了酒气浓烈的一抱。

 她心里暗道好险,却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开始,她这样抗拒他的接近了呢?也许,是他以爱之名一脚踩两船‮候时的‬?不,应该是伤害了别人后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对方‮么什为‬不继续为他痛苦‮候时的‬。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詹超伦又跌跌撞撞地往她这边靠过来。她尽可能地避开,想劝他去醒醒酒别跳楼,对方却置若罔闻,嘴里只念叨着“你‮么什为‬不爱我了”或是“这个世界太无情”之类的鬼话。

 她不开始后悔了,对方虽是个醉汉,但好歹是个正常成年男人,体力怎么都比她好得多。万一争执起来,一不小心把自己推下楼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偷偷瞧了眼通往楼梯口的那扇门,她开始默默估算,自己要站在哪个点开始逃跑比较容易。

 ‮到想没‬,他可能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晃来晃去了好一会,却一股坐到了那小门门前,嘴角带着丝奇异的笑。

 “木头,你很怕我?”

 木青羽心里暗暗叫苦,艺术家果然不是好惹的,自己当年是中了什么风才会看上他哟"早知道就留他自生自灭了,自己这是上赶着来送死么?哭无泪,却只得稳住心神,强笑着跟他拖延时间。“没啊,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她状似随意地看了看风景,又换了个姿势,然后一只手伸到了兜里,假装接到电话,抓起来劈头就道:“宁宁啊,怎么现在才给我电话?刚你不都说到美院门口了么?什么?你现在就过来?好,我们在二教楼顶,叙旧呢。你过来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出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心想,刚刚随手拨了个最近通话,应该没错吧,上午才和杜以宁八卦过大半个小时,她也是美院毕业的,接到自己的求助电话应该会第一时间明白吧?

 “宁宁?”詹超伦重复了几次这名字,终于恍然大悟。“是那个,杜什么宁的?你同学?”

 木青羽看着他,平静地回道:“嗯,也算是你师妹了。”

 “怪不得,我就说这名字耳。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艺术家开始深情回忆往事,不时还要抹抹眼睛。

 这番情状看得木青羽口堵得很,现在说起来如丧考妣,你丫早‮么什干‬去了?当年交往‮候时的‬跟搞地下工作一样,偷偷摸摸的,她愣是没见过他任何一个朋友,他也从不主动了解她的朋友圈子,借口永远是下次再下次。不过,这种圈子互不涉的关系,面对分手倒是有极大的优势,起码不会走在路上遇到某个共同的朋友对你大表同情遗憾之心。

 小心翼翼地跟某醉鬼兜了半天圈子,木青羽开始着急了,救兵怎么还不来啊?难道自己那通电话其实没打通么?看了眼逐渐变暗的天色,加上楼顶这凉风嗖嗖的,她没来由地出了身冷汗。甩了甩手,她决定破釜沉舟。

 “詹朝伦,我要回去了。你,你也回家去醒醒酒吧,啊?”

 可惜,这苦口婆心的劝导似乎并不见效。对方不应答,只慢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酒瓶,然后朝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那玻璃碎裂之声让她心中一颤,又因着刚刚好死不死选了个避风的角落站着,恰恰是个死角,这时想跑也跑不动了,只能全身僵硬地看着对方靠近。木青羽暗自攥紧了小手机,做好了用砖头机拍人自卫的准备。

 不料这厮突然从狂暴转成了痴情频道,抬手轻抚过她脸颊上,深情款款地吐出一句,“木头,我爱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如果早个几年的话,她应该会欣喜若狂吧,可是,此刻惊吓之余,她竟有种荒谬的滑稽感。“不可能。”

 “‮么什为‬不可能?你心里有别人了吗?”被拒绝的艺术家重新痴情转狂暴,并隐隐有突破升级的迹象。

 木青羽一边缓慢往旁边移动,一边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她可以这么回答,“大叔你一身酒气眼带红丝胡子拉碴一股犀利哥的气息谁TM想跟你在一起”,或者是忧伤文艺范的“我们的爱情小鸟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但是最后出口的却是“对,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比你好太多。”说完这句话,她眼疾脚快地踹了他的腿肚子,然后拔腿就跑。

 结果艺术家詹朝伦反应也不慢,伸手一抓没抓到人,当机立断便整个人扑了过去。被熊扑的那一瞬间,木青羽有种悲愤绝之感,天生短腿不由人哪。

 所以,当护花使者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天台‮候时的‬,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自家小肥鸟歪坐在地上,眼圈红红地望着自己;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正抱着小肥鸟的大腿在嚎啕大哭;旁边散落着一地的空酒瓶空罐子,甚至还有一小摊玻璃碎片。

 木青羽看到了救星,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首当其要是求救。“呜呜呜——土豪先生快救我——”其声悲戚无比,仿佛身后便是烈焰熊熊的大火坑一般。

 咳咳,自家小肥鸟自然得救,不然自己十万火急找地方来看风景的么?只是,这场景未免太诡异了些。钟骅一头黑线地拉起木青羽,不料某艺术家却死赖着大腿不肯动,只是顺着对方起身的姿势挪了挪,接着在她的牛仔上抹眼泪。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

 钟骅心想,小肥鸟什么时候爱心过剩跑来周济汉了?

 木青羽心道,幸好今天没穿裙子出门…

 经过土豪先生的物理手段,终于把抱腿大哭的某人和可怜的大腿分开了,只是艺术家的痴情不会就此打住。看着木青羽紧紧依偎在陌生男人怀中,他不悲从中来,仰天咆哮道:“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他哪里比我好了?你说啊你说啊——”

 被质疑的钟骅目不斜视,拉着木青羽就走,心里更是不屑一顾,大爷我哪里不比你个神经病强。转念一想,这台词‮不么怎‬大对劲,莫不是追求小肥鸟未遂的loser?搂着她的手上更用了点力,准备开始质问之。

 不料就在此刻,变故突生。被遗忘在背后的艺术家詹朝伦怒从心头起,顿时恶向胆边生,再次对二人使用了熊扑技能,嘴里还嗷嗷叫着“不准走留下来说清楚!”

 木青羽难得耳目聪明了一回,听得身后异常,立马身手迅捷地把钟骅拉到了一边,恰恰躲过了这连升三级的狂暴技能,只是钟骅刚刚想着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倒被她扯得一踉跄,差点没崴了脚。

 “啊——”伴随着砰的重物落地一声响,某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好吧,这回可真的是跳楼了,虽然跳的是楼梯。木青羽不忍再看,默默地闭了闭眼。

 在等待120‮候时的‬,钟骅很是疑惑地提问,“你打哪认识这么,这么有个性的人?”

 木青羽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可以理解为,重新追求未遂的前男友。”

 “额~”这一波三折的关系略有点复杂,不过钟骅很快意识到,这厮可能是个大威胁。再仔细端详了一番那人,虽然胡子拉碴的,好歹也是人模狗样,越发觉着对方不顺眼,便试探道:“这么说,是你甩了他,然后他死皮赖脸纠?”

 木青羽继续面无表情,定定地盯着他的手,“他甩的我。”然后把手出,若无其事地看着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我们走吧。”

 钟骅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两位的关系怎么这么诡异啊,再一想,既然不是她提的分手,那,难道她对他还余情未了?压力感顿时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同时也发出无穷的斗志。回头瞥了眼躺地上哼哼的某男,钟大灰狼眉毛一挑,勉强抑住往他身上再补一脚的*。心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想再来扰自家小肥鸟,起码这几个月都有心无力了,哼。

 “青,等等我~”

 夕阳的余晖打在詹朝伦身上,本是暖,反而增了些许沉郁。或许,有些东西真的错过就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跳楼那些事儿——

 金丝雀:你看你看,人家爱我都爱到要跳楼了!

 大灰狼:所以呢?

 金丝雀:嘤嘤嘤~你肯定不爱我~

 大灰狼:You jump,I jump!

 金丝雀:咳咳,我去看看饭煮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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