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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何罪之有
 曙光初现,苍郁的山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霭之中…

 一处僻静的山岗之上,林一黯然**。他身前是一座简陋的坟丘,下面安葬着李大头。

 片刻之后,林一仰首长叹了一声。他眸中的血se已然消褪,眉宇间的那团煞气亦没了踪影,唯有神se中一抹郁郁久久不去!

 李大头,若非是你一念恻隐,林某早已尸骨无存!而我只能将你从死人堆里带回来入土为安,却不能救你xing命,徒呼奈何…

 生我者,父母!养我教我者,师父!救我xing命者,叶羽、若水先生、琪儿、冬雨儿、老龙…还有你李大头!而所救的人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你一概不知,却已生死相托…

 有心回报,而逝者已逝!想等到力所能及‮候时的‬,却只能对空遗恨…

 李大头,我这便回转寻往阚里陇下村,你且安心吧!只可惜‮道知不‬胡轩、司雨与牛胜三人的家乡所在,莫怪…

 林一躬身拜了几拜,转身奔着赤桑与乌干的边界而去。经历这一番血腥杀戮,其自觉着体内有了些许的不同。而修为没有动静,神识无用,他还是对此难明究竟。不过,一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两成。还有莫名的狂躁与杀机在心头涌动,叫人有抑制不住的疯狂…

 走走歇歇便过去了五ri,林一在途中遇见几个乌干的伤兵。见其浑身的污血结成片片黑痂,披头散发的模样颇显狰狞,对方吓得掉头便跑。他追上去询问后才知道,这是之前走山路摔伤的落伍之人。

 当听说探路的五千人全军覆没,那几个伤兵更是骇然se变,竟是各自窜入一旁的荒山野林之中,惶惶如惊弓之鸟!林一无意深究,继续往前。当他来到关隘‮候时的‬,意外突然降临。

 边关的隘口,原为两国相峙而守的所在,如今却被乌干一方占据。里许宽的山谷倚势扎寨,远远看去楼台高耸,旆旌飘扬,刀明亮,自有一番气势。林一来至此处,尚未临近关门,便惊动了值守的兵丁。他除了着一圈遮羞布之外,可谓一丝不挂。加之其披头散发,更有满身的污血,形同鬼魅。

 不过转眼的工夫,一群乌干的持械兵丁围了过来,皆神se不善。林一不想生事,便道明了自家的来历。他乃前锋一小卒,突遭伏击,侥幸捡回一条xing命…

 怎么说自己亦是杀了数百敌兵,这才得以侥幸身。功劳、苦劳且不论,只待过了关口便他娘的扬长而去,谁还管你什么乌干与赤桑的战事呢!林一如此以为着,却有人不这么想。他才表明来历,两道剑虹突然而至。尚不待其明白过来,其中一人突然祭出一道yin气。

 猝不及防之下,林一猛地被放翻在地。一个曾经的元婴高手,屡次三番被小辈欺辱,他怒喝:“缘何如此…”而几个五大三的汉子却趁机扑了上来,顷刻间将其手脚用兽筋死死捆住。

 半空中两人依旧踏着飞剑高高在上,那是一个半百的老者与一个脸se苍白的中年男子。前一个须发灰白,神态威严,看架势好似个金丹的前辈;后一个出手擒住林一的,则是个留着短须带着冷笑的筑基修士。

 “缘何如此?待老夫东山子一一道来…”那老者根本不看地上的林一,昂首拈须说道:“神道门的筑基弟子历元被人杀了埋在后山,还将乾坤戒与飞剑藏于大树之下,这绝非修士所为!此外,前锋五千之众尽殁,唯有你活了下来,不能不让老夫感到好奇呀…”

 东山子,这不就是营中三位供奉中的一位吗!另一个不用多猜,必是历元的师兄宗泰无疑了。藏在树下的乾坤戒都被寻到,这两人莫非专为自己而来?林一狼狈地躺在地上,沉声说道:“这位仙长所言,叫人懵懂!全军覆没,又与我一个小兵何干…”

 “哼!历元死因未明之前,老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而全军覆没,临阵苟活者乃死罪,岂容你争辩…”东山子大袖一挥,林一拴在带上的两块竹牌飞到了他的手中。其随后吩咐道:“宗泰,将此人暂且关押,来ri问罪!”

 怪不得途中遇见的那几个伤兵亡命山林,只因回来将难逃一死才不得不如此。林一恍然之际,已被那个宗泰隔空抓起…

 大营后方的一个山内,横七竖八躺在十来个汉子。原来这些都是前锋营掉队落伍的汉子,虽侥幸躲过一劫,还是没能逃过无情的军规。林一缩在的角落里,对身旁不时响起的咒骂声无动于衷。他此时对这个军营已是厌恶透顶,却不得不忍耐着!

 那个东山子如何说?来ri问罪!我一个外来人在此处冲锋陷阵、拼生拼死,何罪之有?便是杀了历元又能怎样?一个小仙门不仅视人命如儿戏,还在战场上祭炼那些惨死兵士的魂魄,真是岂有此理!这笔账暂且记下,老子定要将这个神道门砸个稀巴烂…

 林一暗哼了声,默默看着口栅栏上锁着的铁链,还有外边站着的两个值守的兵丁。见天se尚早,他索xing一闭眼睡了过去,还发出一阵鼾声。

 夜半时分,更鼓慢响,林一从酣睡中睁开了双眼。山内那些汉子皆睡死了过去,却不时发出放、磨牙、梦呓、呼噜的动静。除此之外,只有口外的火把在幽幽闪着亮光。他稍稍用力,手脚上的兽筋“砰”的一声轻轻崩开。其跳‮来起了‬,转瞬便来到了口前。栅门外的三五丈远处,两个值守的兵士各自坐在地上打着盹儿。

 林一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子捏碎了,抬手屈指轻弹。两道暗风急袭而去,那两个兵士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他不作迟疑,抬脚便踢向了坚硬的栅门。“喀喇——”一声闷响,手臂细的木柱随之成了碎屑。与此同时,内那些汉子被惊动,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皆睡醒惺忪而茫然无措。

 “是走是留,请便…”林一轻轻丢下一句话,已然从口前失去了身影。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些汉子顿时便炸窝般地跳‮来起了‬。他娘的,这是逃狱造反啊!左右一死,不如冲出去撞撞运气…

 林一顾不得身后的情形,转瞬便溜到了外。大致辨明了一下方向,他身形急纵而起,飞快穿过军营消失在夜se之中。而那十来个汉子却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索xing抢得钢刀、举着火把,焚烧起草料、帐篷来了,以求趁身。

 不消片刻,乌干大营内火光四起。有人高喊敌袭,有人吓得四处跑,还有人持着钢刀疯了一般地砍。事体重大,自有上官临机处变,还不忘请来供奉出手相助。如此这般,直至破晓时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才得以消停下来,却不免要于事后追究‘炸营’的缘由,竟然是囚中的兵士逃狱所致…

 那些关在山内的兵士,三个死于刀之下,两个跑错了地方自投罗网,余下的则皆不见了踪影。此事让供奉们大失颜面!数十里方圆的一片大营,兵丁不下十余万,即便是神识强大亦难免有所失察啊!不过,据说逃狱的为首者,乃一身材瘦小的黑汉子…

 此时天光渐亮,而在那关押罪囚的山前,东山子仙长依旧是满脸的yin霾。他对四周神情恭敬的兵士与将官视而不见,反倒是冲着手中的两个竹牌打量着不停,沉声自语道:“这人是陶里郡的赵龙,还是阚里郡的李大头,抑或是潜藏于此的其他人…”

 东山子的话未说完,一旁有位将军模样的人赔笑辩解道:“五千前锋遭袭,随营官长尽殁,我等着实难以查明逃狱主凶的身份!不过,在下已派出铁骑斥候,四下缉拿叛兵…”

 这道貌岸然的老者冷哼了声,看着那两个已解开道的值守兵丁,说道:“不管他是谁,老夫都要查个究竟…”

 在场的另一位供奉上前一步,苍白的脸se上带着一抹yin笑。其不以为然地说道:“此事不劳师叔出马,以免叫其他的同门看了笑话!容弟子走一趟,定当手到擒来!”

 东山子拈须沉了下,颔首说道:“亦罢!那人即便借助虎骏,此时亦逃不过千里远,限你三ri内将其擒获…”

 …

 旭ri初升时分,静寂的山林间掠过一道黑se的人影。其一步跨出十余丈,尚未落地又急纵而起。

 此人便若一只掠地飞行的大鸟,快若疾风却又透着那么几分诡异!他双臂横展,脚下凌空越过一道山岗,不待趁势前行,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前方乃是一条平坦的官道,尘雾袅袅淡淡而不见人迹!

 这人回转身来,凌乱的长发随之甩向一旁,出了林一的那张脸。其胡茬浓密,神态憔悴,唯独一双眸子光熠熠。他披了一层血迹污垢的身子又脏又黑,几近一丝不挂,只有间裹着一圈破布,就这般赤着双足立于晨间道旁,形同夜鬼昼行!

 一口气两个多时辰下来,跑出了多远?凭借着眼下的体力,奔跑起来与当年炼气期的修为差不多。如此估摸着,已是将五六百里的路程抛在了身后。而军营中的供奉,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想必在神识中已难寻自己的踪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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