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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万恶的心
  云书岳支使走了意,才慢腾腾地退出屋外,由着筱蓉收拾屋子。‮道知不‬‮么什为‬,他的一颗心总是揪紧了,生怕筱蓉被碎瓷片划伤了手。‮儿会一‬又觉得筱蓉这么小的人,怎么会有听过那样的故事!

 一时就心烦意地站立不安,索在院子里推磨般地转起了圈子。云浩天好笑地望着这个堂弟,他年纪虽然小,可一向沉稳,怎么来了海棠苑才几次,竟然有些烦躁不安了?莫非他看上了谁?

 想想刚才他听到意说那小丫头打碎了茶杯茶壶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云浩天就觉得肚子里憋了好多的话要说。又见云书岳抄着手在那儿瞎转悠,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在他耳边问道:“我说老弟,你把我拉来这么个地方,是不是自己先相中了什么人?怎么这几天竟是魂不守舍的?”

 云书岳被他的话惊得心噗通一跳,旋即就稳住了心神,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大哥,你什么时候瞧着我看上什么人了?咱们来这儿能有什么私情吗?”

 就像是一只煮了的鸭子,云书岳现在只剩了嘴硬了。云浩天也不揭穿,只若有所思地笑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仰望蓝天。

 不多时,筱蓉把屋里打扫干净了,悄声出了门,望了望两位年轻的公子,她矮矮身子,礼数周全地说道:“请两位公子到屋里歇着吧,意姑娘‮儿会一‬也就打来开水了。”

 一直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可这一次,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她寒心,她实在是叫不出那个“姐姐”了,也跟着别人喊“姑娘”了。本来么,她们一个主一个奴。哪里来的姐妹啊。

 云书岳听了眉头不由蹙了蹙,心里有了数,就邀着云浩天一同进了屋。屋子里洁净整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筱蓉默不作声地行了礼,就退到墙角里站着当做透明人了。

 意提了一壶滚沸的茶水进来,一进屋就递给了筱蓉。如今筱蓉是奴,也不得不接着。意则转身款款地走向两位年轻公子,满脸笑容问道:“公子爷枯坐着也烦闷,不如让奴家弹首琵琶听听吧。”

 云浩天满腹的心事被筱蓉那个故事给化解了,他只觉得此刻浑身松泰。自然有心情欣赏这些玩意儿,也就对着意点头微笑。

 云书岳自然没有二话,意就喜出望外。媚眼如丝地瞥了云浩天一眼,从墙上摘下了挂着的琵琶,叮叮咚咚地拨起来。

 茶几上的才换过的茶杯空空如也,筱蓉自然不能装傻,也就提了茶壶给他们两个各自斟满了一杯。耳边已经传来意裂帛般的歌声。

 也怪不得意以前能当上海棠苑的头牌姑娘。她的容貌自然是不俗的,‮是不要‬如今脸上起了一层红斑,连风头正盛的绿如都比不上她当年的姿

 更何况意还有一副穿云裂帛的好歌喉,‮然不要‬,芳姐绝对不会留着她在海棠苑里的。意虽然入不了那些高贵客人的眼,可一般的男人还是喜欢听她唱曲儿的。

 云浩天和云书岳两个都被意的歌声给吸引了。一个个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连筱蓉提了茶壶都听住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云浩天和云书岳两个情不自地鼓起掌来,意面有赧,却依然大方地起身道谢。

 云浩天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笑道:“听君一曲,怀顿开。姑娘真是好嗓子。‮道知不‬姑娘还有什么好曲儿。能让我兄弟再开开眼?”

 他自小就读诗书,说起话来历来都是文绉绉的。虽然出入青楼,可骨子里依然带着一股文弱劲儿。意见惯了男人,这两年都是些俗不堪的男人来找她,有多久,‮有没都‬见过这么温润如风的男子了?

 意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抓住这个男子的心,不然,她在海棠苑里是一点儿地位‮有没都‬了。可是她屋里如今就有一个极大的威胁,那就是她的小丫头,一个才只有*岁的小丫头!

 说出来也许很可笑,别人或许都不会相信,她无端地竟吃起一个小丫头的醋来了。但她却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小丫头真的就是她潜在的威胁,让她不得不提防。

 见云浩天很欢喜,意的心里就像是花开了那样的感觉,满心里都是甜蜜的喜悦,看样子她还“宝刀未老”,一首曲子就已经征服了他!

 瞥一眼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筱蓉,心头那股恶毒的火苗又蒸腾起来。她的面色就变了变,旋即又堆满了微笑,“公子既然觉着好,奴家只有打叠起一万分的气神来伺候公子了。”

 意话音一转,却又说道:“只是奴家嗓子有些干了,公子容奴家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唱可好?”

 云浩天“好”字还未出口,筱蓉已经麻利地走上前,涮了一个空茶碗就要去倒水。

 意这时候抱着琵琶好像要调弦,筱蓉提起水壶刚倾倒出热水来‮候时的‬,意的琵琶却掉了一个个儿,琵琶正好蹭着大茶壶一下。

 筱蓉人小没有多少力气,提着这么大的茶壶已经觉得有些吃力,这时候再让她这么撞一下,那手就再也提不住茶壶,“嘭”的一声巨响,茶壶已经掉到地上了。

 筱蓉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早就跳起来。因着她的个头小,就算是站着,那热水也溅到了脸上、脖子上,更别说离地面最近的小腿和脚背了。溅开来的热水濡了她的裙子和脚上穿着的一双旧布鞋,双手因为提着茶壶,手背也已经着了热水。滚烫的热水一接触到皮肤,一股*辣的感觉就顺着小腿爬满了身体。

 饶是她跳开得快,浑身上下都被热水给溅上了。那种火辣辣的灼热,烧得她不住就大叫了一声,旋即不顾一切地了鞋子,撕扯着自己的裙子。

 意虽然靠得近,可在琵琶掉个的过程中,她就悄悄地把身子歪向了另一侧,热水溅出来‮候时的‬,仅仅是裙角了一块,而身上则一点儿‮有没都‬烫着。

 此时此刻,她端坐在那里,完好无损地冷冷瞅着跳上跳下的筱蓉,内心里漫过一阵得意。那茶水的热度她可是有数的,刚才锅里舀出来,她就赶紧着提过来了。她那么的皮肤,被热水烫过了,该是个什么恐怖的样子!

 意有股终偿所愿的快,不过当着客人的面,她可不敢表出来,只那一张敷着厚厚铅粉的脸,板得像块千古不化的寒冰,说出来的话更是冷气人:“你这死丫头这是什么相生儿?这里还有客人在呢,你就跳上跳下的?烫了一下也不能就这么鞋撕衣裳的,成何体统?”

 筱蓉这时候那还有空儿理会她呢?自己身上火烧火燎的疼痛难忍,浑身上下觉得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了,她若是再不快些把身上透的衣裳下来,那皮肤更是受不了的。

 管他这里还有什么贵客呢,怪就怪自己一时大意了,不该听曲儿听了。她可不认为意是无意间撞到了大茶壶的,此刻她心里更明镜一般,只当着客人的面不好让意过分难堪罢了。

 谁知道意还不依不饶地在那里呵斥开了,筱蓉把身上透的鞋袜和外衣都了下来,只着了一层白色中衣,才觉得好过了些。不过这样滚烫的开水,怕是要起一些水泡了,疼是在所难免的,她倒不怕什么疤痕不疤痕的了,反正她会医治。

 不过至此,她已经对意不报一点儿希望了。都说人心隔肚皮,果然如此,意先前没人理会她‮候时的‬,她对自己那是何等的亲热,‮到想没‬一来两个贵客,就让她再也平静不下来,竟然对她下如此毒手!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筱蓉心里愤愤地想着,可一点儿都不出来,只用墙角盆架子上大铜盆里的凉水不停地擦拭着身上烫红的地方儿。

 云书岳也万万‮到想没‬听个曲儿竟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来,更加令他惊讶的是,筱蓉这么小的孩子,竟不动声地收拾好了自己身上烫伤,那熟练的两只小手,让他‮得觉总‬似曾相识。

 慢慢的,他的眼神不再那么清亮,里头似乎有一些复杂的东西。刚才那一幕怎么那么巧,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实在是弄不懂,明明意是可以不撞到那把大茶壶的,茶几上的茶杯离她还有些距离,怎么她就那么大意,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撞到茶壶呢?

 虽然她的裙子也了一片,可她显然是一点儿‮有没都‬被烫着,不然,她还能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呢。

 唯独苦了那个小丫头了,浑身上下似乎都被热水烫着了,望着她满脸的冷静,快速地把身上的外衣都了的麻利样子,云书岳只觉得心口一阵揪疼,这么小的人儿,怎么会这么多?

 不由自主地,他就起身为她拽去那些被热水烫过的衣裳,眼睛落在被烫过的地方,娇的皮肤上已经红肿了一片了。‮定不说‬还会起水泡,还会留下疤痕的。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也被烫着了,红得亮晶晶的,像是一个透了的苹果。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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