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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王贤的秘密武器
 严郎中的意见,很得到了刑部堂官的支持,命他复审此案。严郎中接令后,调取了存在江宁县衙的物证,印证之前的猜测。

 因为六月天热,尸体不能在验尸房停放太久,死者已经下葬,想要开棺验尸会遇到很大阻力。若存在真凶的话,还会引起警惕。严郎中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观察起当初仵作从死者创口拓出的拓片,发现确实是利刃刺入造成,绝非镰刀可以造成的。

 而且那被定为凶器的镰刀上,只有淡绿色的水槽痕迹,并无一丝血迹。从初审的结论看,齐大柱应该是杀人之后马上逃走的,根本‮间时没‬清洗凶器,这么大的漏都能被江宁知县无视,严郎中简直无言以对。

 还有那件血衣,虽然被水浸泡过,但依然能清晰看出,血迹主要在两袖和下襟底部,大片前襟却是于净的,而以死者伤口的形状和位置看,凶手是用尖刀正面刺入,鲜血会呈状,溅在凶手的前襟上,而袖子和下摆不大可能沾满血。反而如那齐大柱先前供述,称自己因为天黑被尸体绊倒后,摸索着发现了死者才吓跑了,更加切合证据。何况死者与齐大柱并不认识,最基本的杀人动机都不存在,怎么会突然下此毒手o

 有了这些观察,他确定凶器血衣血靴都不足为证,那江宁知县很可能铸造了一起冤案。为了查清真相,他没有马上开堂问案,而是微服查访了一下水车巷的四邻。通过对死者街坊旁敲侧击,他得知那张马氏是个苦命人,二十多岁守寡后,含辛茹苦把唯一的儿子张狗子拉扯大,本来想终于能松口气了,谁知那个儿子又不争气,整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时常偷拿张马氏辛辛苦苦攒的两个棺材本。为此母子俩反目成仇,没少吵架,她甚至还挨过逆子的打。

 严郎中通过仔细查访张家的邻居,终于套出一条关键信息——张马氏遇害当天半夜,曾和张狗子发生烈的争吵,把四邻都吵醒了。不过大伙儿害怕张狗子这个凶人,‮有没都‬敢出来劝的,后来听到声音没了,以为这娘俩结束争吵睡下了,谁知第二天张母便遇害了…严郎中又询问争吵内容,邻居们也没听真切,好像是你不能拿,、你松手,之类的…

 “张马氏的儿子叫张狗子?”看到这,王贤突然愣住了“这名字耳

 “昨天吃杖的三人之一,就叫这个名字。”吴为道。

 “有点意思啊…”王贤摸着下巴喃喃说道,继续看下去:

 张狗子当时身份是北镇抚司的密探。锦衣卫之所以能监视天下,‮是其尤‬厩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关键就在于无处不在的密探。‮是其尤‬那些游手好闲、消息灵通的无赖闲汉,‮上本基‬都和锦衣卫有勾搭,靠出卖消息换点酒钱嫖资什么的。

 这些密探不算锦衣卫的人,只是锦衣卫养的狗罢了。但张狗子却创造了一个奇迹,他竟然成为了正式的锦衣卫,而且一下就成了军官…虽然是只管十个人的小旗,但这仍比王贤一下子当上北镇抚司镇抚还让人惊奇。

 这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恰巧发生在张母遇害之后不久,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让王贤这个阴谋论者感到好奇,也引起了严郎中的注意。严郎中是十几年的老刑部了,也有自己的‘暗桩,,他出钱让人去打探,张狗子骤然暴发的原因。‮道知他‬这不难打探,因为那些密探还有锦衣卫的普通力士、校尉,一下都被张狗子到下面去,肯定有人不忿,不用问都会好好说道说道。

 果然,很就有了结果…原来张狗子将一样传家宝送给了北镇抚司副镇抚李,以李的权势,想把张狗子弄成正式的锦衣卫,再给他个小官做,自然易如反掌。不愧是专门打探消息的锦衣卫,甚至有人连那传家宝是什么都打探出来了…据说是元朝皇宫里出来的一个碧玉西瓜。说是张狗子的曾在元朝宫中做过女官,兵荒马之际偷出来。

 严郎中向张家的邻居求证,邻居们没听说过什么碧玉西瓜,但是确认了张狗子的,的确是从元朝宫里出来的。

 如此一来,严郎中将张狗子视为头号嫌疑对象,但无奈案发已经月余,张狗子又是锦衣卫,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肯定已经将罪证湮灭。不过严郎中凭着丰富的经验,却不把这点困难放在眼里。他让人找来一把锦衣卫的制式短刀…就是小一号的绣刀,专供密探防身用。比对之后发现,死者的创口,就是这种武器造成的

 严郎中又不声不响的派了两名水性超群的于练捕,命他们扮成游泳消暑之人,下到距离案发现场几步之外的湖中寻找,竟真的在岸边不远处的水草从中找到了一把尖刀。带回来一看,正是锦衣卫的制式断刃。而且虽然在水底浸泡多,但在线绕的刀柄上,仍能找到淡淡的血迹。

 而且刀把上还有编号,只要比对锦衣卫的配发记录,就能找到刀的主人

 至此严郎中终于有底气重申此案,他突然下令传唤张狗子。张狗子已经是锦衣卫的军官,捕自然不敢拿他,只能把他请过来。一开始张狗子神态倨傲,一脸不耐烦道,案子已经了解了,还叫本官来作甚?

 “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求证?”严郎中不动声道:“案发当夜你在哪里?”

 “早说过了,我在外头吃酒。”张狗子道。

 “在哪里?和什么人?”

 “鱼羊居二楼秋菊单间,和我几个兄弟。”张狗子不耐烦道:“当时杨知县都已经问过了,还将我兄弟和店老板传唤过来了,卷宗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大人不会自己看。”说完就要走人道:“没别的事儿我要走了,耽误了本官的皇差,你担当得起么?”

 “你撒谎”哪知严郎中却重重一拍惊堂木道:“那天秋菊单间里,是户部主事陈思进,和几名同年在饮酒说话,从天没黑一直坐到打烊”

 张狗子一愣,‮到想没‬这严郎中变态到这地步,但他反应也不慢,故作平淡道:“也许是姓陈的记错了。”

 “难道几名官员都记错了?”严郎中冷笑起来:“他们可都是年纪轻轻的两榜进士,‮人个每‬都写下了确凿的证词你说谁的话更可信”

 “那就是我们记错了…”进士老爷那都是文曲星,严郎中这么一咋呼,张狗子就怯了。

 “那为何你们的证词不是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加上店家五人,都说是在秋菊间”严郎中说着重重一拍案道:“那天下午贾六子的老婆就难产,一直到半夜才生下来,他还有功夫陪你出来喝酒,还真是好淡定呢那夜周老五在赌场输的光,还打了架,这在巡捕房都有备案。那夜红猴子在香楼宿嫖,了嫖资却出来陪你喝酒?还有季大脑袋那天应该在诏狱当差,也跑出来跟你吃酒?”

 严郎中一阵建立在严密证据上的夹,登时让张狗子无言以对,恼羞成怒道:“你管我在哪作甚难道我娘是我杀的不成?”

 “弑母夺宝,‮是不也‬没可能。”严郎中一脸淡定道:“你家的碧玉西瓜哪里去了?”虚虚实实才是王道,刚才他一个吐沫一颗钉,把张狗子深深震慑住了,这时再抛出这种猜测,才有震撼效果。

 果然张狗子脸上闪过一阵惊慌,忙掩饰道:“什么碧玉西瓜,我怎么‮道知不‬”

 “没有碧玉西瓜,你凭什么从一个没有身份的密探,一跃成为从七品的锦衣卫军官?”严郎中拍案道:“到底你立了什么功劳,能实现从民到官、连升七级的超擢?”

 “这…”张狗子无言以对。

 “锦衣卫配发给你的随身短刃哪里去了?”严郎中并不纠,虚则实之道

 “我现在不是密探了,自然上去了…”张狗子额头见汗,已经牛不起来了。

 “你确定?”

 “确定。”

 “刀柄上的编号是多少”严郎中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跳跃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庚四二…”张狗子口道,说完脸色就变了。

 “你看这是什么”严郎中点点头,便有差役端着个托盘上来,上面躺着一柄狭长的短刀,铜刀柄上赫然刻着‘庚四二,的字样

 “这是从案发现场几步之外的湖里捞上来的”严郎中目光冷意森然道:“而且你母亲身上的创口,与这把刀完全吻合你又要如何解释?”

 “…”张狗子的心防彻底崩溃,但他心里头有倚仗,再不肯做声。见他就是死不承认,严郎中也‮法办没‬了,张狗子现在是锦衣卫军官,没扒掉他这身官衣之前,又没法用刑。不能今把这个案子办死,来必然夜长梦多。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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