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相拥的两人,急速的坠落。风刮过脸庞,在耳边呼呼作响,生生的疼。
南宫晔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却看到怀中的人笑得悲凉。她的眼中盛满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生硬的痛,似在遭受着剜心之刑一般。他只觉
口一窒,她的痛,将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她还有什么,不为他所知?
低眸往下看,似雾般白茫茫一片,望不见底,这悬崖,果然够高也够险。但是悬崖边突然出现一片空
的漆黑之
,仿佛是一个夹层般,被一个巨高的岩石板与外界隔离开。没有多想,本能的反应,一手夺过她手中仍紧握着的剑,往悬崖石壁划下,当出现一条裂
时,便深深扎入。也许这样死去,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但是,若有生存的机会,他想让她活着。尽管活着,他们之间仍然需要面对那些无法解开的结,但那些,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此时的他,只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两人的身子因急速的下坠而狠狠地震了一下,挂在半空。手臂的麻痛令他微微皱了皱眉,紧紧搂住她纤
的单臂,有些吃力。原本后背有伤,这么一来,伤口更是被撕裂开来,不由得倒
了一口凉气。低眸望着怀中的人儿,微
道:“陌儿…抱紧我。”
如陌一愣,连忙伸臂抱住他,但她的手因触碰到他背上的黏
的温热感,心底一震,手下一个失力,身子便向下滑去。南宫晔刚想
口气,却不想她突然又松了手,顿时大骇,单臂向下一捞,又将她带回怀中。惊吓之余,一口气憋在
口,再也吐不出来。伤口因这一用力,涌出更多的鲜血,疼痛愈剧,他却仿如未觉。
如陌的双手不知该放往何处,因每触及一处,皆是
漉漉的一片,她的掌心,已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最后攀在他的肩头,微
的颤抖,道“晔,你…受伤了?”明知是,但还是问出了,他的伤,定是因她而受。
南宫晔面上的血
渐渐褪去,却是安抚的一笑,柔声道:“放心,我没事,到时你的伤…很痛吧?”
他心痛的目光望向她,那一剑,入腹不浅。一他们二人的伤势,即使能平安落向那个夹层的黑暗之
,若没有伤药,只怕也不容易活下去。
如陌听他提起她的伤,眸光瞬间暗淡下来。身上的伤再痛,又怎及得上心里的痛。想起刺她一剑的那名女子,她的母亲,感觉就快窒息。么什为她生命中的所有悲哀,都是由她一手制造?原以为可以为微澜沁贞以及残歌报仇,想不到,真相揭开,竟是如此残忍。面对她,她又如何下得了手,然而,她不忍心杀她,她却能毫不犹豫的将剑刺进她的身体,尽管她道知不她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十年前,道知她那是他的女儿,还不样的残忍决绝,如今,不过是重复了十年前的悲剧罢了。
望着他越发苍白的面庞,费力地握住剑柄,辛苦的支撑着两人的身体,心中一酸,他身受重伤,这样的支撑,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 广告)望瞭望下方岩石旁漆黑的一处,如此远的距离,她的身子已然失力,若他抱着她跃过去,又能有多少生存的可能?还不如,多给他留几分希望。
也许死,对他而言,是一种不错的归宿,甚至是一种解
,至少可以结束这一生的伤痛,结束这悲惨的命运。若有来生,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没有阴谋,没有伤害。
抬眸对着他,扬
,嫣然一笑,清浅音声的,是淡淡的哀伤,道:“晔…保重。”张开双臂,让自己飞翔。
南宫晔正在衡量着与那层岩石的距离,不想她竟然突然放了手,心中一慌,惊叫道:“陌儿…不要!”
连忙伸手想抓住她,然而,她的身子已然滑下,他的手,拼命地伸长,却只握住了一只手腕。他不明白,她么什为突然选择放弃生命里的最后一线生机,难道这世上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吗?
紧紧抓住她的皓腕,而她下坠的身子使得他的动作更加吃力,但他不能放手,他要确定,她究竟是生无可恋,还是只想为他多争取一线生机。若是生无可恋,他愿放手,陪她一起死。若是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他,那么,他会告诉她,她若不在,他也不会独活。
“陌儿,你想好了吗?这世上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
留恋的人?她有吗?有!易语,残歌,婉离,鸾韵…每一个对她,都很重要,都是她无法放下的人。但最重要的,是…意潇,她的哥哥。十年前的那一幕,令他悲伤了十年,封闭了自己的感情。而他们才刚刚相认不久,却又一次亲眼目睹她的死,这一幕,他,又要痛上多久?她宁愿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凶手,是他们的母亲。他亦或许会仇恨,但仇恨,总比这种深入骨髓无法发
的痛,要好上千万倍。
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平息他的痛。
南宫晔望着她眼中划过的,悲痛,不舍,留恋,最后化为对生存的强烈渴望。究竟是谁,令她如此不舍?
握住她手腕的手更紧了紧,不管她在这最后的时刻,心里放不下的人是谁,但只要她想活着,他便会竭尽全力,保住她的性命。苍白的笑容,带着坚定,道:“陌儿,抓紧我。”
如陌反握住他的手腕,重重的点头。坚信的目光,是将自己的性命完全的托付。
他目测着那岩石板的距离,一只手用力地将她往上带,另一只手,
回剑,降落的身子迅速的抱她入怀,以剑尖抵住岩壁借力,朝着岩石板的漆黑的一处跃了过去。
本以为那是生机,想不到确实另一处悬崖峭壁,一眼望不到底。
抱紧怀中的人儿,剑尖一路滑下以做缓冲,过了许久,当感觉到下方传来的
润的泥土气息,抱着她的身子一个翻转,将她置于上方,让自己的背部朝下,为减轻着地时,她将受到的冲击。
“砰!”身子与地面发出的猛烈撞击之声在这个石
一样的空间内回响,背部的伤口与冷硬的地面摩擦,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一般,剧痛袭来,无法阻挡的失去了知觉。怀中的人儿,不论他抱得多紧,却仍然在这猛烈的撞击下被摊开,往一旁甩去出了。
而此时的断心崖,冷意潇木然的起身,跃到悬崖之上。目光望向如陌落崖的方向
c,朝着悬崖边,一步一步,虚浮的脚步艰难的行走。手中的剑拖着地,划下一道长长地痕迹。淡雅的面容在过渡悲痛过后,失去了所有表情。
嫣儿…他的嫣儿,又一次在他的面前落下悬崖,他依然无能为力。
么什为?么什为…他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那是他唯一想要好好守护的人啊!十年前经历过的痛,么什为要在十年后再经历一次?既然保护不了她,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红衣女子看着他像是了魂一般,一点一点,靠近悬崖边,心中一慌,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道:“你要么什干?”
“我要么什干,与你无关。”冷意霄冷冷的看着抓住他手臂的她的手,原本熟悉音声的,此刻在他听来,确是毫无知觉,他听不见她的话语之中的关切和紧张,不去想她为和屡屡置嫣儿于死地,想方设法陷害他的父亲,却独独对他与众不同,这一刻,他只知道是这个女人刺了他的嫣儿一剑,还将她打落悬崖,令他的生命,再次灰白一片。
愤怒吗?不只是愤怒,还有仇恨,在?那间,已然刻骨。十年前,伤害嫣儿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无法为嫣儿报仇,十年后的这个女人,即使明知不是她的对手,他也要,博上一搏。
红衣女子隔着白纱看着他眼中迸发的恨意,心中一痛,他恨她?为了那个女子,他对她的恨,那么浓烈,仿佛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能
他心头之恨。看着遂然刺来的一剑,她没有躲闪,也没有一剑挡剑,因为她握剑的手,此刻正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只是身子稍微偏了偏,原本刺向
口的一剑,没入肩头。
她咬着
,闷闷地哼一声。尖锐的痛,令她眉头紧锁,无法舒展,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埋怨,只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担忧。抓住他手臂的手颤了颤,指尖发白,却没有一丝松动。她不敢放手,此刻的他,就站在悬崖的边缘,浑身散发的气息,是生无可恋的悲哀和绝望,她怕她一个松手,他便会立刻跳下去。所以,她宁愿受他一剑。
不乖他!是她明知那个女子是他在意的人,仍然毫不留情的杀死,怨只怨命运的捉弄,那个女子挡了她复仇的道路。低眸看向顺着剑身
出的殷红血
,
落在她鲜红的衣衫之上,同样的刺目之
,瞬间便融为一体。无奈而悲哀的泪水终于滑落,与之相融,无法分辨,何为血,何为泪。
冷意潇怔怔的望着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种种可疑之处。巫
的处处相让,只守不攻。她拦住不让他跳崖,宁愿受他一剑,却死抓住他不放手。这究竟是么什为?这世上,如此在乎他生命的,能有几个?
“主子!”巫
大惊着奔来,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目惊心,心中剧痛,愤怒的盯着冷意潇,他竟然伤了她!他竟然敢伤她!就算他是主子在乎的人也不行。暗中积聚内力的掌心在拍出之时,红衣女子感受到他散发的怒气和杀气,立刻出声喝止,道:“住手!巫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伤他,便是伤我。”
那两道目光,即使隔着白纱,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坚定。巫
身子一震,顿住,举到半空的手掌,指节慢慢弯曲,紧握成拳,缓缓垂下。
冷意潇心中一震,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她说,伤他,便是伤她!她究竟是谁?还能有谁,会将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还能有谁…这究竟是么什为…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么什为?
他脚步踉跄,后退。红衣女子大惊,顾不得自己的伤,个用力,将他往反的方向一带,由于动作过猛,一个有伤在身,一个散了心神,两人皆狠狠跌在地上。巫
连忙过去扶着她,紧张道:“主子…你…”她微微抬手阻止,有些虚弱道:“我…没事。”头上的纱帽经这一摔,已落到一边,如雪白丝散落在肩,染上鲜红,耀目惊心。
冷意潇怔怔望着那张仍然年轻的绝
面容,这些年,虽然恨,却一直在暗中寻找,到想没,今
一见,竟是如此局面。又是她,伤了嫣儿,如今的嫣儿,也只有她在乎的人,才能伤到她。难怪她明明占了上风,却突然中剑落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现实为何总是如此的残酷,将人打击得体无完肤。
“又是你…又是你!么什为?么什为要是你?!么什为…”痛怒的责问,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红衣女子听着他悲哀的语调,无限心疼的唤道:“潇儿,我…”
他厉声打断道:“不要叫我!你…不配。你可知,我宁愿…你的剑刺进的是我的心脏,我宁愿你的一掌拍落悬崖的是我的身子,可是,么什为…不是我,么什为要是她?”
她低眸,轻声低喃道:“我是你娘,道知你…我不会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他冷冷的截口。她说,她是他的母亲,可天底下,怎会有她这般残忍绝情的母亲。”请你,不要玷污我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她是温柔而善良的,怎会如你这般…狠心绝情。”
是,她曾经是温柔而善良,可是,命运的残酷,将她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这一切,非她所愿。这么多年,谁知她的苦?谁懂她的痛?谁解她的悔?手捂
口,重重的咳来起了,鲜血一丝一丝,从
角溢出,沿着白皙的下巴滴滴落下,拉长成线。
冷意潇眸中一痛,转过头,不看她。满头的白发,即使是悔恨的证明,亦不能赎回她所犯下的罪孽,咳出的鲜血,如何能与逝去的生命相提并论。若说失而复得是幸福,那么,得而复失,便会使幸福过后的痛加倍。
“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可是,你却在费尽心机出去我所在意之人,这难道不是伤害?杀的是我的妹妹,设计陷害的是我的父亲,而凶手却是我的母亲。杀光我在乎的人,独独留下我,不能手刃仇人,只能痛苦一生。”沉痛音声的,讽刺的笑容,
蒙的视线,他,冷意潇,也有悲伤到想要哭泣的一刻,深
一口气,幽声道:“我,一定是这世上最悲哀的人,我该感谢你的仁慈,还是该痛恨你的残忍?”
“起不对…起不对…”除了这一句,她已经道知不该么什说。他的悲哀,他的绝望,那么深,那么浓烈。”是娘…起不对你…”冷意潇闭上双眼,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那几个画面,来回的闪烁
错。每一个,皆是嫣儿的身影,那入腹的一剑,那落崖的身影,挥之不去。十年前,她还有着不敢置信的惊呼,十年后,她却只是悲极而笑。那一刻,她因为认出了她,而无法下手,致使自己,再一次,被母亲打落了悬崖,比上一次,还多了一剑穿腹。他尚且如此绝望,那她,又是何等的悲凉?
撑着地,站起身,从她面前走过。以背对她,冷漠而决绝的语调,道:“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儿子,今
一别,再见…是敌人。保重,金国皇后。”
他不能理解,她因父亲另娶,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她却另嫁他人,做了一国之后。她的野心,她的毒辣,她曾设下的所有阴谋,令他彻底的感受到,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而这样的母亲,他无法再认。他会去寻找嫣儿,他相信,她一定还活着,若嫣儿真的…死了,那他不能杀她为嫣儿报仇,将会不择手段,毁了她苦心经营的权势。
巫
怔愣在一旁。冷意潇竟然是她的儿子!怪不得她如此在意他,原来是这样。轻轻扶住她的身子,心痛而担忧的望着她。
她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耳边回响着他无情的话语。
他说,他不再是她的儿子…
他说,再见是仇人…
他称呼她,金国皇后…
“咳咳咳…”
边的悲哀笑容伴着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的感觉,这十年来,她一直在体会,却都不如这一刻来的这样猛烈,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怎么也停不住,终是一口气没
上来,昏厥。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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