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自愿
嬷嬷面色依旧,语气沉厉“这是皇上的吩咐。”
言外之意,安容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安容可能喝吗?
她一抬手,就将药碗一拂。
哐当一声传来。
上等青花瓷碗分崩离析,碎片四溅。
安容
情温和,摔东西这样的事,极少做,但是今天算来做了两回了。
她腹中胎儿是她的命
子,她从大周被绑架到东延,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会么什出万一。
如今倒好,好不容易免了颠簸之苦,居然想喂她喝堕胎药。
谁要
她喝堕胎药,她绝对
他喝加糖砒霜!
嬷嬷站在那里,瞥了地上一眼,道“宫里堕胎药多的是,皇上下旨了,太医院会源源不断的送堕胎药来,萧姑娘何必执着,早一
堕胎,对身子的伤害越小。”
安容努力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生气,她犯不着跟一个嬷嬷计较,可是她还是住不忍,明知道堕胎会对身子不好,她么什为要堕胎?!
她可知道,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想了多久?!
八年!
安容冷冷一笑,道“正好,我喜欢听瓷碗碎裂声,太医院端多少来,我扔多少。”
嬷嬷没再说话,她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
华宫,寝殿。
顾清颜手受伤,元奕丢了政务,陪同左右。
嬷嬷进去候时的,听到的是顾清颜惨痛的叫声,叫人头皮发麻。
嬷嬷低眉顺眼的走近,道“皇上。萧姑娘将堕胎药扔了。”
元奕眉头一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再端一碗去,务必…。”
说着,顾清颜啊的一声惊叫。
元奕又赶紧问她了“到底怎么了,上了药了。怎么还疼?”
顾清颜有些坚持不住了。她捏紧自己的手腕,额头上的汗珠就跟三月梅花雨一样,细细密密。绵绵不断。
元奕摆摆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便都退去出了。
他掰正了顾清颜,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说,你想活活疼死不成?!”
顾清颜不想告诉元奕。可是她更怕真的会疼死,她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道“前世那只能保护尸身不腐的玉簪。就是沈安容手腕上的玉镯,我多问了两句,她便握紧我的手。用玉镯灼伤了我…。”
元奕眼神微凉“玉镯伤人?”
玉有灵
。道知他。
也有灵玉,含于口中,能让尸体不腐的传闻。
可玉镯能伤人吗,简直闻所未闻。
可偌大一个
华宫,根本就找不到能灼伤人的物什,要真是一般的灼伤,以颜妃的医术,就算不能在几个时辰内医治好,至少也能止疼…由不得人不信啊。
元奕帮顾清颜擦额头上的汗珠,心疼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喝砒霜加巴豆?
顾清颜咬碎一口银牙“玉镯是她的,她肯定有办法!”
元奕便站起身来“朕去找她。”
顾清颜点点头,用一种被折腾的泪水
蒙的眼神看着东延皇帝,道“元奕,你快去快回,我快坚持不住了。”
华宫,安容正在寝殿内踱步。
两天望天,天际晚霞散尽,夜
归来。
安容很无聊,偌大个皇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丫鬟不敢和她说话,她也不敢随便和她们说话。
这奢华的
华宫,就是一个囚笼!
她想回大周了,很想,很想。
不知何时,眼角有了些
润。
耳畔,依稀有丫鬟慌乱的请安声传来。
安容忙擦干眼角的泪珠,还没将手放下呢,就听到一阵珠帘噼啪相撞声。
瞥头,便见到元奕
着张脸进来,道“你用玉镯灼伤了颜妃,快
出解药来!”
安容一肚子憋屈火气,正无处散呢,原本清澈明净的双眸,此刻火光四溢,她讥讽一笑“解药?你前脚叫人给我端堕胎药来,后脚又找我要解药,有求于人,难道连最基本的态度有没都吗?”
说归说,安容还是有些惊讶的。
难道顾清颜真的治不了玉镯的灼伤吗,不然怎么会要东延皇帝纡尊降贵来找她要解药?
“有求于人?”元奕也笑了“你好像忘记了,你现在是朕的阶下囚!”
安容更是笑,争锋相对“东延对待阶下囚真是好,住这样富丽堂皇的宫殿,我大周可比不上,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才得以重生,心怀感激,要报答我,才接我来东延颐养天年呢。”
安容说的风轻云淡,嘴里还带着浅浅笑意,却是听得元奕差点吐血。
他真没发现她居然有这样牙尖齿利候时的。
安容觉得,自打在贺城坑了池家一把后,她的胆子就彻底变肥了。
现在甚至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就应该这样,不然就是堕了萧家威名。
不过元奕是东延皇帝,岂是安容三言两句就气坏的,他走过来,捏着安容的下颚,道“你倒是有觉悟,知道阶下囚应该住天牢。”
安容继续笑“我是有觉悟,不过皇上更有自知之明,知道东延大牢拦不住萧国公府暗卫,谢明那么辛苦绑架我来东延,总要确保我万无一失,宫里总比大牢严上三分。”
也仅仅只是三分。
安容说这话,元奕就想起了连轩火烧皇宫的事,手下的力道又不自觉的重了三分。
安容死死的
着,闷不吭声,她意愿不在元奕面前示弱。
看着安容倔强的眼神,元奕眼神更冷“朕来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
出解药!”
安容绷紧脸皮道“我已经给过颜妃解药了。是她自己不用!”
元奕被惹怒了,他从小到大,敢忤逆他的人,没有几个,对心爱之人,他勉强能忍。
安容,他忍不了。
他松开安容的下颚。一把抓起她带着玉镯的手。道“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安容态度坚决。
她不想给,她也给不了。
天知道。玉镯伤人,该怎么治,她不会!
元奕拳头攒紧,骨头发出嘎吱声。他眼神如刀“朕倒是想看看。你的玉镯是怎么灼伤人的!”
说着,就伸手要拽下安容的玉镯。
安容手腕吃疼,他的力气可比顾清颜大的多。
只觉得手腕要被
掉几层皮似地。
可玉镯就是摘不下来。
安容有些憋闷,顾清颜抢玉镯。被灼伤了,他怎么没事?
难道玉镯还有
别歧视?
不过很快,安容就知道她想错了。元奕没有叫疼,但是他眸底一抹疼痛却是没有隐瞒过她。
他也跟抓了什么烫手山芋似地。一把将安容甩开。
安容被甩,撞在了窗柩上,手臂吃疼。
她回头看去。
只见元奕那白皙带了些老茧的手,眨眼间,便有了许多的血滴,越来越多。
鲜血淋漓。
安容再一次惊呆了,东延皇帝手上的伤,是像不灼伤,倒像是被针扎过一般?
元奕看着自己的手,血滴落地,
他轻轻一动,便疼的钻心蚀骨。
“给朕止血!”元奕额头青筋暴起,近乎吼道。
外面,公公和丫鬟都挤了进来。
看着他们的皇上受伤,瞬间
成一团。
明儿可就是皇上大婚,
娶皇后的日子,现在伤成这样,该如何是好啊?
华宫有现在的药膏,丫鬟拿来帮元奕上药。
元奕忍着疼痛,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锋利,得不恨剁了安容好。
他望着丫鬟,道“你去抓她的玉镯!”
丫鬟有些怯懦,不敢碰安容。
因为安容实在太
乎了,谁撞上谁倒霉,颜妃才受伤,现在又轮到皇上了。
可是皇上有命,她不得不从。
丫鬟小心翼翼的朝安容走了过去,然后抓着安容手腕上的玉镯,然后看着皇上。
元奕眉头拧紧,问她“什么感觉?”
“凉凉的…。”
元奕又看着另外一个丫鬟“你去。”
丫鬟就过去了,然后回道“皇上,玉镯凉凉的,摸着很舒服。”
安容笑了,这丫鬟忒没眼色了,这不是在他们皇上心口上撒盐吗?
元奕还就不信了,一只破玉镯,居然敢伤他。
他叫来护卫,务必要摘下安容的玉镯。
然后,安容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不过,她也见识到了玉镯的威力。
一个护卫的胳膊结了冰,被冻麻了。
一个护卫的手,干脆着火了。
闹得
华宫那些丫鬟,看安容就跟见了鬼一样。
其余的护卫再不敢靠近安容半步,只跪下来求元奕饶命。
好像只要谁想将玉镯摘下来,都没什么好事。
“朕还偏偏就不信
了,给朕剁掉她的手!”元奕一怒,就不管不顾了。
这世上的东西,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护卫颤巍巍的爬起来,抓了安容,要砍她的手。
安容后背冷寒直冒,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没有反抗,只是笑。
元奕眼神冰冷“你笑什么?!”
“拿一只手臂换东延皇帝的命,都不用我相公和萧国公府的暗卫出马,这么划算的事,不值得我高兴吗?”安容轻笑反问。
言外之意,他会死在玉镯之下。
安容在赌,赌元奕惜命。
安容知道她胜算很大,因为玉镯实在太诡异了。
她赌的起,他输不起。
元奕看着安容,想从安容脸上看出点端倪。
可安容从容的很,他倒是心里打鼓了。
那些玄而又玄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正好这时候,公公和丫鬟劝他三思。这是台阶,毕竟都说了要砍安容的手了,却因怕死而改口,这也太怂了。
柳公公劝道“皇上,明儿就是您
娶北烈公主的日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其他事。等大婚过后,再想不迟。”
元奕就摆驾
华宫了。
柳公公原是要跟着皇上走的,只是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走过来,伸了食指碰了安容玉镯一下。
他眉头皱了皱,又碰了两下。
安容瞧了好笑“是不是玉镯没伤你。觉得很失望啊?”
柳公公吓了一跳,赶紧追着皇上走了。
身后。是安容愉悦的笑声。
再看那些吓的打摆子的丫鬟,安容
了手臂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那些个丫鬟。就跟得了特赦令似地,一窝蜂挤出去。
泡了两刻钟的热水澡,安容的骨头都酥软了。躺在软软的
上,闭眼睡去。
可是刚睡着。就被人给吵醒了。
丫鬟跪了一地,道“求萧姑娘救救奴婢们。”
安容懵了“谁要杀你们?”
丫鬟们磕头道“柳公公传话说,若是奴婢们求不到药救治皇上和颜妃,就要奴婢们的命。”
安容气的拽紧被子。
东延皇帝太
诈了,他不亲自来求药,
丫鬟们求她!
这些丫鬟又不是她的丫鬟,他要杀要刮,她才不会心疼呢!
安容倒头,继续睡去。
丫鬟们苦苦哀求。
安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向来心软,十几条人命,东延皇帝狠心,她可狠不下心来。
再说了,连轩也说了,东延迟早是大周的,这些丫鬟早晚是大周人…
可她哪来的药救治他们?
安容看着玉镯,希望玉镯能赐解药。
可惜,玉镯半点反应没有。
安容没辄了,只好从
上爬起来了。
写了药方,让太医抓了药给东延皇帝和颜妃喝,可惜没用。
没辄,安容亲自动手煎药,还是没用。
柳公公快哭了,站在厨房外,看着安容道“我的小姑
,皇上快疼死了,你倒是快点给解药啊。”
安容手里正拿着锅铲,气的直拍桌子道“我已经尽力了好不好!”她困的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她难道不想早点了了这事吗?
柳公公抚额,一个劲的求。
安容烦的,要过去把门关上。
结果木门起了木茬,安容关门时,不小心把手划破了。
看着指尖鲜血,安容眼神微凝。
她的血…
安容看着正在煎的药,走过去,把血滴了进去。
然后把药分四个碗装好,让柳公公端药走。
安容则
着脖子出了厨房,她已经尽力了,要是这一回,还治不好,东延皇帝和顾清颜只能听天由命了。
趴
上,安容一觉睡到
上三竿才醒来,还是饿醒的。
她望着丫鬟,问道“你们皇帝好了?”
丫鬟忙道“皇上还没好全,不过已经不疼了,这会儿正和北烈朝倾公主拜堂成亲呢。”
安容愿意为了她们救元奕,丫鬟们心里感激呢。
这不,忙过来伺候安容,道“萧姑娘是这会儿起,还是继续睡?”
安容轻
肩膀,道“别叫我萧姑娘,叫我萧表少
。”
丫鬟点点头“是,萧表少
…。”
还没说完,外面进来一丫鬟,欣喜道“萧姑娘,皇上册封你为贤妃了,让你去凤仪宫给皇后见礼。”
安容“…。”
封她为妃?
东延皇帝脑袋被门夹坏了吧?
安容没理会丫鬟,倒
继续睡。
可是丫鬟把贤妃的宫袍捧到了跟前,请安容更衣。
安容会穿这身衣裳才怪了。
她梳洗打扮,穿了自己的衣裳去凤仪宫。
凤仪宫。
牡丹盛开,雍容华贵。
红绸摇曳,热闹喜气。
到了凤仪宫,安容才知道,原来册封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颜妃。
册封颜妃为贵妃。
安容去候时的,她正从新房里出来。
她手上裹着红绸,看安容的眼神,冰冷如刀。
丫鬟上前道“贤妃,皇后要见你。”
安容头疼,能不能别叫她贤妃!
她怕萧湛会被气死。
安容迈步进去。
寝殿内,朝倾公主盖头揭了,正端坐在龙凤榻上。
不等安容上前,她便摆摆手“都下去吧。”
丫鬟嬷嬷便退去出了。
安容上前,便瞧见穿戴凤冠霞帔的朝倾公主。
美,极美。
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她。
只是眼神黯淡无神,像是无
无求一般。
安容看着她,心底闪过怜惜“我听说你是自愿嫁到东延的,你不是喜欢上官…。”
安容还没说完,朝倾公主就苦笑一声“我是自愿的。”
“么什为?”安容困惑了,若是自愿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你父皇母后宠溺你,你要是意愿不嫁,他们总不会强
你。”
听着安容的话,朝倾公主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初,我就不该再回北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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