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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一 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皮肤是冷的,他的呼吸也是冷的。

 他的一切都像是失了魂魄失了温度。

 她只要他一个回答,可他偏偏忘记怎样把感情生发芽。

 他的世界没有春风和细雨,更没有广袤的草原,无法使一棵脆弱的苗平安长大,沈筝曾在他世界里刮起龙卷飓风,将他的平原夷为废墟,再也开不出美好的花。

 梁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却,她急于寻找一丝温暖,可这是他无法给予自己的东西。

 祝臣舟动了动被她握住的手,梁七察觉到后她立刻握得更紧,她‮道知不‬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竟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部,她虽然生活在风月中苟且,但她从未如此疯狂过,她拥有一万个让自己堕落的借口,却始终不曾说服自己,徘徊在边缘没有跳下火坑。

 她接触的男人很少,更没有这样剧烈的心跳。

 人总该无所顾忌放肆一次,梁七用力握住他的手,让他原本离开自己**的掌心结实下来,而不再是虚无的浮在上面,她似乎死不回归,这个动作使祝臣舟脸色更加沉了几分,他弹起指尖将手臂朝上空一甩,梁七虽然用了全部力气去制约他,可她毕竟是女人,男女胜利的悬殊使她开始便输了,她听到自己骨骼一声脆响,祝臣舟摆了她束缚后,迅速朝门口的位置退后两步,他用脚尖勾住散落在地上的大衣和长裙,无比精准丢挂在梁七肩头“把衣服穿上。”

 梁七并没有接受他的命令,她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眼含泪水看向他“我有让你很为难吗?你现在孤身一人,我也没有归宿,我们并不是束缚在一段关系内不被允许,‮你要只‬肯接纳我,我们都会陪伴彼此过得很好,这样一条光明的路不足,却想不撞南墙不回头,难道你要用一辈子去缅怀一个死人吗。”

 难道你要用一辈子去缅怀一个死去的人吗。

 这话沈筝也对他说过,她当时哭得泪满面,比现在的梁七更加凄惨绝望,她嘴是苍白的,颤动中她吼出这句话,是对他的质问和憎恨,她应该恨他。

 梁七看着沉默的祝臣舟,她深深了口气“‮道知我‬我不够完美无缺,相反我有极大的污我没有任何理由值得你抛开心中的执念选择我,我和你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道知我‬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选择比沉浸在故去的人留下的阴影中更糟糕。任何选择都会比现在要好。”

 祝臣舟握紧拳头,他眼底忽然敛去平静,随即掀起狂风暴雨,他足以纳人进去的目光漩涡令梁七发自内心觉得寒,她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了几下“以后让我来爱你,我会努力做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祝臣舟视线内眼前的女人面庞幻化成沈筝,她们有一样的笑容,一样的眼泪,和一样的目光。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在他指尖已经触摸到她的手臂时,他忽然闻到了不属于沈筝的味道,这陌生的气息令他在一瞬间恢复理智,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梁小姐,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你还不穿衣服,我会毫不犹豫将门打开,让路过的每一个员工,不论男女,来欣赏你赤身**,这对我没任何损失,但对你恐怕会造成很大负面影响。”

 祝臣舟面无表情说完这番话,他视线定格在梁七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要向下移动的念头,梁七忽然觉得有些绝望,她已经一丝不挂,竟还不能吸引他目光。

 她这副身体让多少男人魂牵梦萦,却唯独对他无济于事。

 梁七朝他冲过去,祝臣舟已经背过身走到门口,他手搭在门把上,眼看便要打开门,梁七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犹如绝望般享受他的气息和温度,她抱得非常用力,死命环绕住他身,好像她稍微松懈,他便从眼前不翼而飞。

 他所有动作被她强烈的俯冲惯力止住,他摇晃了一下,便立即稳定好自己平衡,他手锁住她小臂,往两边扯开,她根本驾驭不住他的果断干脆,于是被他狠狠推开,他转过身眼底没有一丝余地和怜惜“梁小姐,你‮得觉不‬此时的你非常悲哀吗。”

 她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和惊愕,她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祝臣舟重新走回来,一步步朝她近,最终站在她面前仅半臂之隔的地方“我眼里的你,无比悲哀,用你的方式去取悦一个根本不可能对你产生情意的男人,失掉你的自尊和颜面,以及你风月场上的优越,就像街边乞讨男人垂怜招揽生意的女郎,你的每一个举动对我而言都像笑话。我说过,这世上不会有哪个女人复制我记忆里最好的午后。我宁愿抱着那份遗憾,也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无情无义的人。生时辜负,死了弥补,纵然无济于事,也总比我抛在脑后好。”

 他一边说一边默默数着梁七眼里涌出的泪,女人哭得柔情似水最能打动男人的铁石心肠,眼泪就是男人的天敌和克星,几乎战无不胜,可祝臣舟的心比铁石还要坚硬万倍,他再不想为了谁而软化,也根本不需要。

 梁七面色红了又白,最终她窒息了。

 这**的残忍拒绝让她无所遁形。

 庞赞端着一杯咖啡正要从外面敲门进来,他还没来得及敲,眼前的门直接打开,飞速闪出一道黑影,像是雷电那样快,擦着他身体一侧便蹭了过去,梁七夺门而出时正好撞上了面的庞赞,他根本没有防备和预料,手中一个倾斜,咖啡从杯口内飞溅而出,洒在梁七裙摆和庞赞的西装上,他低呼了一声,转身想去搀扶梁七,她却踉踉跄跄推开他冲下楼梯,一晃便没了人影。

 祝臣舟坐在椅子上,对于门外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事实上他也确实没看到,他高大身躯窝在里面,两只手捂住脸庞,沉重呼吸从指间透出,他讨厌周围空气中那陌生的味道,他早已闻不惯任何女人身上的香水,他找不到他渴望的气息,于是他宁可自己失去嗅觉。

 庞赞听到他息中的无奈和怅惘,他仿佛陷入一个巨大且悲伤的死循环里,怎么都挣扎不出来,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将他带入那段回忆,使他烈火焚身。

 祝臣舟不愿这样轻易向命运投降,他也抗争过,想要摆这份愈陷愈深,他在最初发现自己动了情时,心里怨恨过沈筝,‮道知他‬这是一颗不能触碰的毒药,包裹着精致美味的糖衣,可揭开这一层甜美,便是剧毒,他有过疏远的念头,并且真的这么做了,可他控制不住,可笑他祝臣舟也有克制不了的情绪,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刀不入,原来击溃他根本不需要刀,只一个女人,一个如沈筝般冷冷清清却十分惑他的女人,就足够了。

 她拿着一个金色的钩戈,她不说话,也不会笑,她只是不停摆动钩子上的饵,那是祝臣舟操纵全部也无法得到的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亲眼看它一步步靠近,到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伸手去夺,又被她钓着躲开,可在他打算放弃时,她又再一次引着他,勾起他复燃的**,他开始了厮杀和掠夺,将他想要的,和作为操控者的她一起据为己有,他以为他坐拥天下,可直到她消失在他生命中,祝臣舟才知道他所以为的掌控到底多么脆弱,在沈筝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如果他早一点发现,也许还能挽回,可他的自负最终害人害己,他被堵死在这个路口,夜遭受折磨。

 庞赞轻轻将咖啡放在桌上,他走到窗台前,把玻璃合住,阻挡外面寒冷入侵的夜风,他看到祝臣舟有些蜷缩的身体,他拿起西装为他盖在身上,祝臣舟感受到后蹙了蹙眉,他偏头隐匿在衣领里,遮住了半张略带憔悴的脸。

 “祝总,梁小姐离开时哭了。”

 祝臣舟嗯了一声,他没有任何惊诧,他看到了她的眼泪,他无动于衷,女人的眼泪说来就来,比吃一口菜的速度还快,这世上为他落泪的女人太多,他连名字都记不住,而他愿意记住的,最终却不愿沦陷在他的掌控内过完一生,宁可以死的方式逃离挣脱,都不想饮恨屈就。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从没想过他会有这么落魄的一面,沈筝被推进炉中焚烧的那一刻,他就站在炉口,距离非常近,他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熊熊烈火声,在撕咬啃噬她的皮肤和**,将骨头都融化为灰烬,那灼烧的温度仿佛也要将他没焚化。

 祝臣舟把自己暴在灯光下的半张脸也滑入西装内,他完全藏起来,庞赞叹息一声,对于祝臣舟的逃避他无计可施,他‮道知不‬祝臣舟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走出这份悲剧,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他接受不了在他已经摆一切桎梏想要娶心爱女人时,这个女人不见了。

 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他漏掉了沈筝的傲骨。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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